“我喜欢你。”

从那张嘴里吐出的词并不是为自己准备的。

“嗯，我也是。”

所以自己也无需按照情感回答他。

“不是作为朋友的喜欢，你其实明白。”

暗红色的眼睛里涌动着莫名的情愫。

“是啊…我也是……把你当成家人来喜欢的……”

所以四目相交的时候，自己结巴了。

“停下，Mikey。不是告诉过你台词要自然地说出来吗？”

没错，这不过是一场练习。

“啧，你真是神烦。又叫我陪你练习又挑我的毛病。”
“你以为我想啊？剩下那俩一个去看两小时超长特别篇宇宙英雄一个牵着阿刺到门口散步去了！难道你要我去找师傅练习？他不把我一顿胖揍才怪！”
“真是神烦！你就不敢直接攻击？！”
“哥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现在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就赶紧给我继续！”

这货神烦真心没救了。

“整天就知道找妹子，也不说关心一下兄弟们的感情状况。”
“咦，你打算让我怎么关心？那俩一个跟敌方的辣妹忍者纠缠不清，又跟二次元某队长时常一心同体。另一个热爱自己的血亲宠物还怕虫子，没事儿傲娇没事儿暴娇典型的公主脾气有时候还喜欢跟上一个闹三角。这俩玩意儿没救咱就不说了。至于你，我以为你将来绝对会跟送披萨的小哥私奔。”
“真过分！我为什么要跟他！”
“因为他总带着披萨。”
“……是有这么想过。”

扔掉那册手写的《如何成功向April成功告白一百对策》，感觉头都要裂开了。

“或许下次拿些老妈找只雌性乌龟一浇，我就也有伴了。正好顺便弄个五人战队，然后要她天天喊我哥哥嘿嘿。”
“有空做梦的话就赶快给我继续！这可是我一生的大事！”


如果说从开始的那一刻就结束了，那么最后究竟留下了什么。
因为渴求那份光芒，所以终于再也不会对黑暗有所留恋？
我们本来是被那个明亮的世界所排斥的存在，然而我们却都向往那个世界的一切。

“我喜欢你。”
“我也是。”
“不是作为朋友的喜欢。”
“那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家人。”

台词本上还有最后一句。
那句话却猛然刺进了心里。

“嗯…我一直……都是你的……家人。”


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至今为止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迫不及待地打算离开自己。
或许从最开始就是一无所有，现在也不过是在奢求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


“很好，就这样吧。万事俱备，哥要去告白了！”


无人问津的废弃车站，被世人拒绝的孤寂存在。

“师傅，你说为什么我们要变成人类的样子呢？”

像人一样的身体，像人一样的举止，像人一样的思维，像人一样的情感。
但是，这样的存在却处于一个极端的中点。无法接近任何一方，无论是“本质”还是“变质”。

“或许是因为…缘分。”

沧桑的声音像是在讲一则传说。

“有些事情，无法预测也无法影响其发生。没有原因，自然也就没有结果。如果你感到迷惘，那问问你的心。了解自己究竟是如何看待并接受就好。”
“…为什么您从来不会教我们关于感情的东西呢？”
“这是需要自己掌握的，任何训练和讲解都是徒劳。只是取决于你自身，而非外界环境。”

云里雾里。
和师傅讨论的与自己想知道的，差得太远了。
那问问我的心好了，你为什么感到疼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不打算回来了吗？”
“不会现在大摇大摆地和女朋友牵着小手去逛街了吧？噗。”

夜色很重，他没有回来。
晚饭的披萨依然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只是和自己抢的龟少了一个。

“我去找他，或许他正躲在哪里哭呢。”
“喂喂Mikey，等等我们——”

Mikey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车站。
留下自家兄弟们和他们大惊失色的表情。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等着我们带你回家吗？”
“……不是啦。”

最后还是自己先找到他的。
他坐在楼顶的边缘，向下俯视某栋没有开灯的建筑。

“晚饭没有你的份，我都吃了。”
“没关系，随便吃。”

或许是因为他一直笑，才让自己觉得很不舒服。

“平白无故你不会对我好，你怎么了。”
“啊…今天呢，本来是想按计划行事的。不过，在我掏手机想约她的时候，对了我当时就坐在这里，嗯看到——”

楼顶的风很大，他们眼罩的带子被刮出了呼啦呼啦的声音。

“我看到了，她和另外一个男生挽着胳膊走在一起。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不对，正确的说法是从我第一次看到她就明白了——”

“这份感情，永远不会有结果。”


视野忽然模糊起来，连他那有些腼腆的笑容也看不清。
擦擦眼睛，口中自然而然，组织出了那些熟悉的台词。

“我喜欢你。”
“别拿我开心啦。”
“我喜欢你。”
“好啦好啦，真的够了。回去吧。”
“我喜欢你。”
“……我也是。”
“不是作为朋友的喜欢。”
“那是…什么意思？”
“你一直都是我的家人，我一生中最爱的人。”

没有开始，没有结束。
没有办法预测，也没有办法阻止。

“我喜欢你。”

每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离真正的开始和结束更近一步。

开始吧，只属于我们的日子。
结束吧，暧昧而彷徨的日子。


“可以吗？”
“可以的。”

再喜欢我一点吧。
因为是你，我才会如此期望。

“我真的，值得吗？”


我的心，我问你，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被眼前的他所喜欢。


“你值得，无论要我说多少次都可以。我喜欢你。”
“那，再说一次吧。”
“我喜欢你。”
“再说一次。”
“我喜欢你。”
“再说一次！”
“我喜欢——”

话语被拥抱打断，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滴在了肩膀上。

“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肯给我一个……不应该错过的机会……”

有的只是开始。从念着你的名字那天就是开始。
希望我们之间，不会结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