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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卷棘】冲动荷尔蒙

作者 : 宇宙不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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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异性

原型 咒术回战 狗卷棘

标签 咒术回战 , 咒术回战乙女向 , 狗卷棘

状态 已完结

1827 17 2021-3-4 17:51
导读
咒言师对自己的诅咒
一、
从生物学上讲,爱情只是荷尔蒙冲动而已。

你第一眼见到狗卷棘的时候,觉得这真是个怪人。
一身黑制服,衣领很高,裤子短了一截露出纤细的脚踝,头发很短,随意地四处乱翘,右手上挂着一个塑料袋子,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什么。
事情发展到现在,你几乎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先是从试衣间里出来后大家都不见了,接着有很多像小飞虫一样、却又说着人话的黑乎乎的东西飞到你身边,嗡嗡的声音吵得你心烦,又尖又长的嘴巴不停地戳着你的皮肤,翅膀带着锋利的倒刺,不一会儿你身上已经布满了细小的伤口。
要把我吃掉吗?
危险总能激发人的潜能,你捞起手边不知从哪里滚来的一根钢管,回忆着在学校社团里学习到的招式。虽然学姐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就是摆不对正确的姿势,但此时用钢管挥舞出来的那些老旧招式竟然还勉强打走了几个。更多的怪物在你身旁聚集,天色也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随着时间流逝你击打和躲避的速度越来越慢,小飞虫们似乎也觉察到了你已力竭,更加凶猛地攻击你。似乎是被这里的吵闹吸引,又一只庞大的怪物被吸引了过来,你数不清它身上有多少只眼睛,只知道自己必须要赶快离开这儿,勉强抬起腿向楼下奔跑时空气里都带着血腥气,僵硬的大脑只能思考应该从哪条楼梯下去最安全。
狗卷棘就在此刻出场,你一头撞向正沿着楼梯向高层搜寻的年轻咒言师,甚至因为劲头太猛没收住,两人都咕噜噜滚下了楼梯。时间太短,你觉察到自己撞到什么后只来得及抬头看见一双紫色的眼睛,随后的天旋地转里你下意识就想把自己垫下面免得对方受伤,不成想对面反应更快,一双手牢牢护着你。
“大芥?”晃晃脑袋睁开眼,你第一反应是拉起旁边人,挣扎着就要拖他离开这里,听见对方慢悠悠念叨了一句馅料名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
狗卷棘这一身高中制服在此时此刻的你眼里真是扎眼得很,尤其是那个塑料袋,你痛苦地想都什么时候了这人为什么还那么在乎他买的东西?
“危险,快跑。”你张开嘴,嘶哑的声音先吓了自己一跳。
那群怪鸟在你们身后不远处盘旋飞舞,人声越来越大,几乎要淹没掉整个楼层。黏糊糊的怪物正顺着楼梯流下来,似乎是嫌速度太慢,它伸出几支长长的触角,所有眼睛一齐盯着你们二人。
你一个激灵,正想拉起身边的人,却发现对方正一脸关切——或许不太对,毕竟你只能看到他的半张脸——总而言之,紫色的眼睛里满是关切地看着你。
难道刚才那句“大芥”是问你有没有事?你忽然毫无根据地想。
他安抚性地拍拍你的肩膀,随后将一直遮挡着的衣领拉了下来,古怪又魅惑的花纹印刻在他的嘴唇和舌尖,他一字一句吐出命令的话语。
“爆 炸 吧。”
就像是神的旨意,怪鸟们在空中碎裂,碎肉和黑血溅到你的脸上,你擦了一把。
温热的,像是人血。
紫色的双眸飘到一边又飘回到你身上,又抬头看看正在向你们逼近的黏糊糊,你福至心灵意识到对方是让你躲远点。
连滚带爬到角落里,你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咳咳。”
听见咳嗽声你又忍不住伸出个脑袋,那个男生还站在楼梯口,似乎是嗓子不太舒服,见你又伸头去看,空闲的左手前后摆动示意你缩回去。
他刚才是用那句话就让那些怪鸟消失了吗?你想了想还是听话地把自己藏好,是……言灵?那不是骗小孩的吗。
脸上的黑血还在朝下淌,白色的短裙在之前的搏斗中已经残破不堪,此时又染上脏污的血滴,可乍一看竟然像是白裙上开出了黑色颓靡的花朵。
但是那些怪鸟也不是日常生活里的吧,手指无意识在地上画着。虽然那个人细心地把你护在怀里,但滚下来的过程还是不可避免磕磕碰碰,手背上之前被怪鸟割伤的伤口似乎就是被尖锐的石子又划了一道,血液正极缓慢地渗入到尘土中。
“崩 溃 吧。”
出神之际楼梯口的战斗已经结束,咳嗽声更大了些,手脚好像不是自己的,你只看见那个身影里自己越来越近。
“你还好吗?”你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高菜。”男生低声说,随即又抬头看你:“大芥?”
“我很好。”你说,“谢谢你。”
“……”没有回答。
一张干净的纸巾被递到你面前,你盯着那只拿着纸巾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如果是平时你大概会想真好看。
空气里的血腥气已经浓到难以忍受,黑色的血污和碎肉随处可见。电灯刺啦作响,衣架随意地瘫在地上,废墟里隐约可见原本应该好好睡在橱柜里的项链闪光,被打翻的香水和烤面包香甜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你经常会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这件事应该这么做,不应该去做那件事,或者不应该走那条路之类的。这种直觉经常救你一命,小到考试时的蒙答案,大到刚才的下楼路线时恰好选择了那个楼梯。
而现在你想的是,如果接下就回不到日常生活里了吧。
纸巾被你砸下来的眼泪浸湿,对方换了一张,仍然很有耐心地举着。
也许是错觉,眼前一点点亮起来了,清新的空气也随之到来,这股风吹过大厅,吹过碎裂的地板,吹过你脸上干涸的血迹,最后撩起你眼前男生高高的衣领,也许是战斗急促,他还没来得及把它再拉回去,被遮掩的脸庞清秀苍白,明明是由简单的圆圈和线条组合而成的花纹却固执地抓着你的目光不放。
“谢谢你哦。”你接下那张纸,仔细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和血迹,“我想想……大芥?我该这么说吗?”
“鲑鱼。”
“这是肯定的意思吗?”
“鲑鱼。”
“嗯,鲑鱼。”
一个月后,你转到了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你好啊狗卷君。”你跳下讲台,笑着对狗卷棘打了声招呼,“嗯……你还记得我吗?”
狗卷棘盯着你沉默了两秒,随后恍然大悟般点头:“海带。”
“这是打招呼的意思吗?”
“鲑鱼。”
你歪歪头,笑着说:“那么狗卷君——海带!”
“海带。”狗卷棘低声重复,薄薄的紫色在眼睛里汇聚成浅淡的笑意。

咒术高专的生活很有趣,爱耍宝的五条悟老师本身就是搞笑的源头之一,偶尔也会正经起来仿佛自己真的是个人民教师。胖达的毛摸上去非常舒服,你甚至有把他带回寝室睡觉时抱着的冲动,真希虽然看上去不太好接近有点凶凶的,但只是嘴硬心软而已。至于狗卷棘,你本就对他兴趣满满。
尤其是你对“狗卷语”非常好奇,胖达和真希经常能见到你和狗卷棘在一起,嘴里叽里咕噜说着馅料名。你一直尝试和狗卷棘交流,但开始时效果不尽如人意,毕竟即使你总结出了一些规律,狗卷棘也可以轻易地说出一些你没听过的馅料名来打破这个规律——虽然他不会这么干就是了。
有趣的一点是胖达和真希一开始还担心你因为听不懂狗卷棘的馅料台词而陷入沟通困难,但后来他们发现你甚至在有意使用馅料和狗卷棘对话。
在你转学来不久,五条悟老师 给你和狗卷棘安排了一个二级咒灵的任务,有检测你前一段时间学习成果的意思,同时也是让你感受一下真正出任务。有狗卷棘这个二级咒术师在任务很轻松就完成了,五条悟老师对你的表现也很满意,大手一挥把一年级四个人提溜到东京街头让你们“放松放松”。
真希现在都无法忘记你指着一家奶茶店语气惊喜地说酸梅干酸梅干狗卷棘在一旁大力点头说金枪鱼蛋黄酱的情形。
然后你就拉着他去买奶茶了,真希和胖达站在一旁感觉人生无常。
事后真希问你说酸梅干是什么意思。
你:“啊,因为我比较喜欢酸梅干。”
狗卷棘在一旁吸了口奶茶,喉结上下滚动,小小声说:“木鱼花”,被你报复性地摸头十分钟,本来就乱的发型翘得更厉害了。
不过也就是那次的经历,你发现自己不能在下午喝奶茶——不然会失眠。
这是你在寝室里瞪天花板瞪了两小时后还毫无睡意得出的结论。
耳机线软塌塌搭在胸前,你烦躁地把耳机扯下来,视频里小姐姐还在温柔地掏耳,但你完全静不下心听,干脆调出联系人噼里啪啦给狗卷棘发了一大段话。
【你】狗卷君怎么办,我失眠了。
【你】怎么办啊不该下午那么晚了还喝奶茶的!我睡不着了呜呜呜呜
【你】明天我要是上课睡着了五条悟老师会打我吗
【你】不会吧……应该不会吧?如果我和五条悟老师说我是因为喝了奶茶所以睡不着没精神他会不会认可我这个理由?
本来也就没指望得到回应,你在床上躺尸一会儿后又下床喝了杯水,回去的时候一步一挪心情悲壮到好比现在就要单枪匹马去对付特级咒灵。
【狗卷君】?
【狗卷君】嗯……
【狗卷君】数羊有用吗?
【狗卷君】或者喝一杯热牛奶?
躺回床上的你以被临时通知不需要去对付特级咒灵的惊喜心情发现狗卷棘竟然给你回话了。
【你】数羊试过了,没有用。
【你】热牛奶……我也喝过了。
【你】狗卷君你怎么也没睡……不会也是失眠吧?
【狗卷君】起来喝水看到了。
【狗卷君】你现在有想睡觉了吗?
啊……狗卷君是想要睡觉了吗?你也不好意思再谈下去,本来就是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了你才肆无忌惮发了那么多,正犹豫着怎么让自己的困意假装得更自然一点的时候,狗卷棘发过来一段三秒的语音。
五条悟老师在一开始就给你介绍过,狗卷棘是咒言师末裔,你也亲眼见到过他使用咒言的样子,再简单不过的词语,从他苍白又显得格外柔软的嘴唇里说出时就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睡 觉 吧 。”
低沉的声音搭载电磁波流到你耳边,眼睛不受控制地闭上,渴盼已久的睡意攀上身体四肢,模糊的视野里只能看见狗卷君发过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狗卷君】晚安。
“晚安啊狗卷君。”你连张开嘴都觉得困难,只能小声咕哝:“晚安——”
第二天起来你神清气爽,狗卷君的咒言对你意外地有效,你甚至没有做梦。
本想请吃寿司当做谢礼的,没想到一见面狗卷棘就一脸紧张地问你:“大芥?”
狗卷棘紫色的瞳孔里有几分不安,颇为紧张地盯着你,暖和的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洒下细碎光斑,将他原本颜略偏深的眼睛照得清澈透亮,随着长长眼睫的上下扇动像是汪粼粼的水潭。他的衣领依然拉得很高,将他和其他人生疏又善良地隔离开来,落在你眼中却温柔到不可思议。本就是清秀瘦弱的体格,咒术师的严苛训练也没让他看着比常人更强壮几分,看上去像个做了好事却又忐忑不安的小孩子,你忽然生起逗弄他的心思。
“好生气哦,狗卷君怎么这么突然就对我用咒言啊。”你故意扭过头不看他,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如果我拒绝的话,狗卷君不就有可能会受伤了吗?”
“高菜。”狗卷棘对你摊手,示意自己完全没事。
他一脸茫然又理所当然地看着你,虽然口不能言,但眼神传递的远比言语要多得多。你看着他澄澈的紫色瞳孔,有些苦恼地想自己真的是对狗卷棘一见钟情了吧。
“这算是……狗卷君对我的信任吗?”你轻声问。
五条悟老师曾经对你们强调过,咒术师比起团体协作更看重个人能力,因为每个咒术师只能独自面对自己的死亡,而同伴在这件事上无能为力。
不过即使他这么说,依然没有完全否认“同伴”的力量,咒术师们有时候依然需要团体合作。你分不清自己此刻在期盼什么,作为同一学校同一年级的咒术师,你是狗卷棘的“同伴”,他信任你是必然的,也是必需的,这种信任同样存在于胖达、真希身上。
但你知道你所真正渴求的那个答案不是基于同伴关系或者咒术师能力而得到的信任,而是……基于你本人。
等待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你看着风温柔吹过狗卷棘的发顶,带起几缕翘起的头发。但实际上并没有多久,因为你还没来得及看清是那几缕调皮的发丝,罪魁祸首的风已经毫不留念地离开,而狗卷棘以同样毫不犹豫的姿态点头说:“鲑鱼”。
“哈哈,因为我们是同伴嘛。”
“腌鱼子!”



“哎……虎杖悠仁?那个一年级生是叫这个名字吗?”你若有所思地看着楼下的活力小男生,故意忽略掉狗卷君愤愤不平的眼神,“他和狗卷君以前的发型好像啊……”
“木鱼花。”
你笑嘻嘻踮起脚摸摸狗卷君的头,他换了发型后头发顺了不少,从头顶自然垂下的浅金色发丝滑到不可思议:“但是狗卷君和他完全不一样啦,才不会认错。”
大概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都在抽条疯长,一年前还跟你一样高的狗卷棘站在你旁边已经能给你挡太阳了,年轻的咒言师用菖蒲色的眼睛看了你一眼,配合地低头任由你在他头上摸来摸去。
“木鱼花。”
真希在不远处喊你们,你见好就收顺势把手抽回来放到兜里。一年级的三人组还在嘻嘻哈哈,野蔷薇似乎被虎杖惹毛了,叉腰大声嚷嚷着什么,你只顾着去看那三人一时没听见狗卷棘的话:“啊?狗卷君?你刚才是说了什么吗?”
“木鱼花。”你转身走了几步,发现狗卷棘并没有和你一起,而是站在原地,等你看过来之后以刚好能让你听到的音量坚定地念叨。
“额……好啦狗卷君。”你想了想,觉得对方是因为你把他和小学弟比较所以有点生气,回过头讨好地拉拉狗卷棘的下衣摆,“不要生气嘛,回头请你吃甜点。”
“……”
“鲣鱼干。”
“那就饭团。”
“鲣鱼干。”
“我自己做。”
“腌鱼子……鲣鱼干。”
“你刚才明明都同意了!”
“木鱼花!”
“好吧,那就金枪鱼蛋黄酱的。”
“金枪鱼蛋黄酱!”

真希曾经问你是不是喜欢狗卷棘。
你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本是抱着熊熊八卦之心的真希和胖达突然感觉人生毫无乐趣。
“你起码羞涩一下啊?你都不欲拒还迎一下我们这么问好没意思啊?”
“欲拒还迎是这么用的吗?”
“这不是重点啊不要转移话题!”
“啊但是我觉得我表现得挺明显的啊?你看你们都这么问了,肯定是心里有把握了嘛。”
“虽然你这么说也很有道理但是为什么感觉那么不对劲?”

“那为什么不表白呢?”
你望着不远处因为剪刀石头布输了而去给你们买水的狗卷棘,衣袖在你眼里随风鼓荡
“嗯……”你转过头问胖达和真希:“狗卷君说‘我喜欢你’类似的句子,会对自己起作用吗?”

会不会起作用呢——谁知道?
你没有问过狗卷棘,不敢。


二、
“狗卷君,我们已经走了二十分钟了。”你停下脚步打量起右手边精美的人物油画,发髻高高盘起的贵妇嘴角带笑,红色的发丝优雅垂落肩头,“如果我没记错,来之前看的那个小册子上说这幅画是在三楼展出。”
“鲑鱼。”
“但是我们刚才只上了一次楼梯,现在应该在二楼。”
“鲑鱼。”
左右旁边也没其他人,你忍不住上前一步近距离观赏起那幅画,毕竟如果是正常进来参观的话不仅有栏杆围着没法靠那么近,还有忍受周围人的拥攘,实在太辛苦。
“金枪鱼。”狗卷棘拽着你的手腕把你拉到身后,皱着眉看你。
“只是看看而已嘛,不会有事的狗卷君。”你拍拍他紧绷的肩膀,试图让他放松下来,“而且我相信狗卷君不会看着我被咒灵抓走的。”
“金枪鱼。”狗卷棘又重复了一遍,依然紧紧抓着你的手腕,只是语气更强烈些。
“帐”已经落下,这次任务委托你们两个人来处理,已经确认没有其他非术师在这里,只要祓除了这里的咒灵就好。走廊里静静悄悄,除了你们二人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到,狗卷棘依然没有松开你,他的手指温热,还带着衣袖的暖意。
你定定心神,话题重新转到这条诡异的走廊上:“我们一路见过的画都没有重复过的,之前特意留下的痕迹也完全没有看到。”
“鲑鱼。”
“那我们分开行动吧。”你说。
“腌高菜。”狗卷棘摇头。
你用力跺脚,腰间的刀随着你的动作哐啷作响,咒术训练让你的体格已经远非一年前的你可以比拟的, 更别说你还在里面注入了咒力,地板至少会出现些裂痕才对。
但现在它软绵绵地陷下去了,像是贪婪的泥沼,而离你不到一步远的狗卷棘依然稳稳地站着。
“你看嘛狗卷君。”你搭着狗卷棘伸出来的一只胳膊,借力把自己陷下去的脚拔出去,“四周也没法故意破坏……这应该是咒灵故意设置的拼凑型迷宫。我们兵分两路让它来不及拼凑,至少就有一个人能出去,接下来就方便得多。”
你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四周,想要找出什么异样的地方,忽然听到轻微的“刺啦”声。
狗卷棘拉开了衣领,正准备张嘴说些什么,你眼疾手快把衣领又拉了回去。
甩开狗卷棘一直抓着你的手,你把双手背到后面不让他有机会再抓着任何一个,他似乎比前些日子又长高了些,你只好把头抬得更高:“不要那么不相信我嘛狗卷君,从里面打破对我们来说都要不少功夫吧?但从外面就没有那么难,而且我们无论谁在里面也可以支撑一阵子的,里应外合也不错。”
“木鱼花……”狗卷棘欲言又止,因为你再次把他的嘴捂上了。
“狗卷君,请不要再拒绝我了哦。”



“你为什么来这里?”
你和新来的一年级生虎杖悠仁关系不错,脏粉色头发的少年曾经好奇地问过你夜蛾校长有没有问你那个问题。
“当时那个咒骸把我结结实实打了一顿……”虎杖悠仁有些怨念地戳米饭,“还好最后答出来了。”
你有些幸灾乐祸地笑:“我倒没有被打,不过那个氛围确实好吓人啊。”
“我不想让自己以后也身处危险但却毫无办法的境地。咒术师的工作确实会很危险,但是掌握了咒力和术式之后会有应对的办法,没能应对是‘我不能’,而不是‘我不知道’。我不喜欢一无所知的自己。”你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嗯……还有,我希望自己能和狗卷棘并肩作战。”
夜蛾校长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动,但语气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嗯……哦是这样吗……啊……”
他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上的小胡子:“但是如果不能呢?当这股冲动消退,你难道要在死前诅咒他吗?”
“荷尔蒙会消退。”你说,“但是也会再生。”
“我不需要一直喜欢,只要不断地喜欢上他就够了。”
“当然,就我现在的想法而言,这个对象只能是狗卷棘而不是其他人,不然我会讨厌自己的。”
“至于死前诅咒他人,除非是那个人亲手把我杀了吧。毕竟做出选择的是我自己,别人没有强迫我做出‘成为咒术师’的决定。即使是现在,我也可以转身离开不是吗?五条悟老师和校长你都不会阻拦我吧。”

荷尔蒙会消退,但也会再生。
你一直坚持着最初的想法。
来到高专后你确实对狗卷棘有过失望,当初救下你的清冷白马王子虽然表面上依然无口沉默十分高冷的样子,但骨子里却相当地开朗又温柔。开朗和温柔当然不是讨人厌的性格,但不得不承认和你的想象差距甚远。
可那家伙总能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再次让你沉寂的心重新跳动,用海带,大芥,高菜,鲑鱼,还有他最喜欢的金枪鱼蛋黄酱以及无言的照顾和眼神。你用水湿手,将软糯的米饭捏成团状,轻轻挖出凹洼,金枪鱼蛋黄酱安分卧在里面。头发没绑好散了下来,照镜子时里面的人嘴角轻轻上扬。
次日你们坐在一起吃饭团,狗卷棘好奇地尝了尝你喜欢的酸梅干饭团。
“……鲑、鲑鱼。”
“太勉强了吧狗卷君!”
狗卷棘把金枪鱼蛋黄酱饭团递给你:“金枪鱼蛋黄酱。”
你发现金枪鱼蛋黄酱确实好吃。
“腌鱼子!”

当初一见钟情的冲动荷尔蒙随着生活被打磨成了更加微妙和坚韧的心动和默契,你确实没有一直喜欢着狗卷棘,但这个神奇的男生总有办法让你重新把目光移回到他身上。



又是十五分钟了。
你慢慢停下脚步,面前的空旷走廊长而又长似乎望不到尽头,背后跑过的路途有很多高大的红木柜陈立在两侧,气氛寂静到诡异。狗卷棘很擅长奔跑,速度比你快得多,既使你还没有走出这里,不出意外他应该已经跑到外面了。
腰间的刀发出低沉的嗡鸣声,你猛地转身,以左手下压刀身右手拔刀,肉体特有的温热触感随着刀身传达到你的掌心,空气猛地震荡起来,虚无之中咒灵的模样渐渐浮现。
你的刀是五条悟老师给你的,没有告诉你名字,你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又感觉很契合,干脆就叫“无名”。而你的术式则可以操控自身接触的物体的重力——所以和胖达掰手腕从来没输过。而战斗时你可以借着操控重力让自己的速度变得极快,在刚打照面时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下马威通常都是很有效的威慑手段。
它被你砍了一刀,可惜没有伤到要害,显出身形更像是恼羞成怒。
其实这些没有依据,只是你的直觉叫嚣着让你赶紧拉开距离,你向后撤,落地却不是坚硬的地板,它们正蠕动着吞下你的双脚。旁边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软成一滩烂泥的黏腻攀上你的脚踝,小腿上有细微的吸附感,甚至还有些许刺痛。也许是因为跑那么久肚子有些饿,你无端想起昨天晚上四个人一起溜出去吃的章鱼烧。
你加强了无名的重力,黑色的刀身快速下沉,很快就有声轻微的“叮”传来。
是地板。
借地板重新起跳到空中,咒灵已经完全现出身形,和你预想的一样,它延展自己的身体让它们覆盖全部的地面,深灰色的触手在地面上如海浪般翻涌不休,细小的吸盘像一张张小嘴贪婪地吸食空气,隐约可见锋利的牙齿一闪而过。你刚才被咬过的小腿开始隐隐作痛,不知道是毒素,还是只是伤口被你的动作扯开了。你咬咬牙忍下去,地下的它们正等着猎物,等着你。
这辈子都不想吃章鱼了,你就近跳到一个红木柜上,深吸一口气向远处望去,章鱼烧正在你胃里闹腾。
咒灵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它把黑色的触手收回,原本有些淡薄的深灰色变成浓郁不见底的黑,血红的独眼直勾勾地盯着你,嘴占了它身体的大部分区域,细密锋利的牙齿在大嘴里闪着冷光,仅剩下的几条触手在空中不规则地晃动。
它似乎在等待什么,没有发动攻击。
好奇怪。
你和狗卷棘分开的时候,地板是可以陷下去的,这只咒灵可能一直跟着你们,从你们分道扬镳开始放弃狗卷棘而尾随你。刚才从空中看,目力所及之处并非所有地板都被覆盖,只是距离太远,你根本跳不过去,只能落在柜子上。
那么可能有两只咒灵,一个搭建迷宫,一个在迷宫里伺机而动。
还是说这两件事都是一个咒灵干的?
不太像,你不敢移开目光,密切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同时否决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它看上去实在不像是能同时兼顾这两件事。
但是一定有关。
调整姿势,蹬在墙上,发力,你举刀砍向咒灵。
要尽快祓除。
不然会很麻烦。
鲜血染上无名时你这么想。

你靠着无名撑在地上喘了口气,祓除这个怪物并不困难,但它的生命力异常的顽强,如果换做游戏里就是个血高防高让人头疼的怪,它消散在空气里时你简直想大喊哈利路亚。
可另一方面它又像个还不懂事的小孩子,只会呆呆傻傻的站着不动。你去砍它时当然也有过反抗,可更像是被你打疼了所以基于本能挥舞触手,而不是……
不是想要杀了你。
在你喘气休息的短暂空当,地板开始震动,天花板也出现细小的裂痕,碎石和尘土纷纷而下,砸了你满头满脸。
外面的那个咒灵支撑不住了,你站起身,双手举刀深吸一口气,对着墙壁劈砍。咒力随刀尖触及墙面,迅速渗入、延伸、爆发。你吹去无名刀身上的墙灰,从破洞中走出,一个小瓶子骨碌碌滚到你的右脚底。
是狗卷君的喉药。
瓶身上有血。

药瓶仍然安静躺在脚底,你从迷宫里走出来了,但外面是和里面如出一辙的安静。除了刚才被你破坏的大洞,其他墙壁上有很多裂痕,地面上有很多新鲜的血迹,混在一起,你分不出是咒灵的还是狗卷君的。
但是它恰好滚到我脚底,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管那个咒灵现在在哪儿,狗卷君很可能就在附近。
你弯腰拾起脚下的药瓶,掂掂手里的重量,嘴唇不自觉地紧闭成一线。喉药还剩下将近一半,狗卷君大概已经喝过一次,只是不知道是刚喝过还是怎样。
这栋建筑物只有三楼,你们原本是在二楼的走廊,眼下你打破了墙壁,所处地恰好是一楼大厅。药瓶上除了斑斑血迹,接近瓶盖的位置有几道很深的划痕,他之前受了伤,也许还没有到濒死的地步,但很严重。
你的右手边有很多房间,房门紧闭着。
会不会是咒灵的陷阱?
你尽量放轻脚步,一刻不敢松开手中的无名。
直觉是个不耻的武器,虽然很有用,但你不喜欢。因为没有逻辑,没有依据,太过虚无缥缈,有时候你甚至会故意反抗它,而此时你的直觉就在耳边喃喃:“狗卷君在右边第二个房间”,它催促着你朝那个方向迈步。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咒灵突然出现,最好的结果是狗卷君确实在那里,也许正因为找不到喉药而有些苦恼。

五条悟老师曾建议你,既然不知道自己的直觉是否正确,不如先接受,然后寻找证据佐证或者推翻它。
“对同一件事,有些人会先想到过程,再导出结果,而有些人会先跳到结果,这是只论结果的情况。如果你去问他们为什么得出这个结果,有些人会在思考过后给出他们的分析,或出于经验,或出于理性。当然啦,有些人就完全是运气好。”五条悟老师是这么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你之前的‘直觉’是哪种情况,但或许你可以通过不断的锻炼将这种‘直觉’转化成快速的分析。如果它成为你时刻维持的一种状态,你的‘直觉’就只是因为分析过程太自然以至于你没有察觉而看上去很不靠谱的一种结论,接下来要做的是把思考过程重新展现出来。”
你紧盯着那扇门,狗卷棘和那个咒灵在这个区域战斗过,几乎每扇门都有程度不同的损坏和血污,门框、门扇、把手……只有那个门把手上的血迹有被按压过的痕迹。
狗卷棘确实状态不太好,你打开门时他正擦拭着嘴角刚咳出的血迹,眼睛时刻注意着房门,看见是你时才放松下来。
你把喉药递给狗卷棘,他露出惊喜的神色,打开瓶盖灌了一小半下去。
“大芥?”
“我没事。”你等他喝完后问道:“咒灵呢?”
狗卷棘伸手指向上方。
“在二楼?”你皱起眉:“是突然跑掉了吗?”
“鲑鱼。”
“原因呢?”
“木鱼花。”狗卷棘停顿了一下,再次重复:“大芥?”
“我刚才在迷宫里遇到了一个咒灵,”你知道他是想问你遇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开始讲述你的遭遇:“它很奇怪,似乎没有什么攻击意图,但是我感觉又很危险。”
“它似乎可以隐匿自己,而且在迷宫里就一直跟着我们,还记得当时地板变软了吗?那其实是它的,嗯……触手。”
“嗯……”狗卷棘似乎也很不解,他沉思了片刻,抬头示意你继续说下去。
“分开后我跑了大概十五分钟后停下,接着立刻遇到了那个咒灵。而从迷宫的结界变弱,我破开墙壁出来到外面一楼的大厅,再到找到你,中间不过一两分钟。”你试探着问狗卷棘:“狗卷君你也是……在十五分钟左右的时候走出迷宫?”
“鲑鱼。”
“在我来之前的五分钟,或者十分钟之内,那个咒灵还在和你战斗,但突然跑去二楼了?”
“鲑鱼。”
空气似乎都凝重起来,你和狗卷君的遭遇咒灵的时间点太过巧合,问出那句话时你的心提到嗓子眼。
“和狗卷君战斗的那个咒灵,有智慧吗?”
“……鲑鱼。”狗卷棘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向你伸出手。你本想自己站起来,可不知怎么踉跄了几步,只好搭着他的手,焦虑不断膨胀,你感觉头都要炸了。
“大芥。”狗卷棘安抚性地拍拍你的肩膀,轻声道:
“没 事 的。”
“……”心底的忧虑被强制一扫而光,你哭笑不得地跟上狗卷棘:“这也太犯规了吧!”
狗卷棘转过身,无辜地挑眉:“木鱼花。”

你们发现那个咒灵时,它背对着你们,似乎没有察觉你们的靠近。
“这是我刚才祓除那个咒灵的地方。”你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红木柜给狗卷棘看:“那上面还有我的鞋印。”
狗卷棘把你伸出的手挡回去,对你摇了摇头示意你待在这里,自己一迈脚就要从你们藏身的柜子后出去,接着被你一衣领子拽了回去。
“我还有很多体力。”你按着狗卷棘的双肩,他现在整个人都被你抵在墙上,隔着高专制服的身躯温热,皮肤白皙又柔软,暗色的术式花纹和嘴边因为胡乱擦了一把而延展很长的暗红色血迹让他有种狠厉又涩|情|的美感,可紫罗兰色的眼瞳又是纯净的懵懂,你的身影在其中闪烁不定:“那个咒灵刚才已经被狗卷君削弱了,但是狗卷君剩下的力量要解决它要很费嗓子吧。”
“高菜。”
“你都已经咳血了。”你指指狗卷棘嘴角没擦干净的血迹,故意露出嫌弃的表情:“好脏啊狗卷君。”
狗卷棘眼神里都是无奈,他伸手在你脸颊上挠了一下,有些粉末被刮了下来。
“木鱼花。”他把手伸到你面前,白净的指尖是细小的深红色粉末,意思是你也一样就不要嫌弃我了。
“我们两个一起对付总比你一个人要省力些。”你决定跳过脏不脏这个话题,对狗卷棘眨眨眼:“如果我遇到危险了,狗卷君要来救我哦。”
“不可以拒绝!”你转身提着无名冲了出去,借着减轻重力你的速度远比狗卷棘的反应要快,他抓不住你,风声呼啸也掩盖了你身后狗卷棘未出口的那句“木鱼花”。

这两个咒灵长得过于相似了。
独眼,大嘴……不对,巨嘴,触手上密集的吸盘,看多了就会让人觉得头晕的黑色,只是这位明显要狡猾得多,独眼一直牢牢锁定你,眼里泛着邪恶的冷光,身周的触手比你之前遇到的那位要粗壮很多,也不是毫无规律地胡乱舞动,更像是密不透风的防护罩。
“别 动 。”
咒灵被定住身形,你抓住狗卷棘给你创造的机会,借力跃起举刀向那只独眼刺去。
柔软的、温热的、带着浓重腥气的血液随着你转动刀身扩大伤口喷溅而出,衣物几乎被血液浸透,你脚尖轻点咒灵眼周坚硬的皮肤朝触手较少的右方撤去。咒言的效力减弱,咒灵正在挣扎,它开始挥动几只触手,你来不及调整到双手握刀,只能单手平砍斩下朝你袭来的一个,手腕酸痛。但眼下没有时间,你落地后迅速调整姿势双手握刀,朝咒灵的嘴部冲去。
它快要不行了,狗卷棘之前已经对它造成了伤害,而刚才那一刀无疑让它痛苦异常,浓稠的血液从它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流出,狼狈极了。
再砍一刀,你心想,再砍一刀,就能彻底消灭。
余光里狗卷棘已经到了离你比较近的地方,刚才那句似乎让他有些不舒服,他又开始咳嗽。
空气里突然传来一股香甜的气味。
你抽抽鼻子,好像是之前学校里小卖部的肉松面包,你们四个人曾特意去那里买过,阿姨竟然还记得你,乐呵呵地给你们多加了很多肉松,几乎要溢出来。她家做的饭团也很好吃,你还特意去学过,第一个试吃员就是狗卷棘,因为手艺不精他当时整个脸都皱成一团,第一口差点没咳出来,但还是认真吃完并且鼓励你继续。
“鲑鱼。”
“别 动 。”
记忆中狗卷棘清朗的声音和现实里嘶哑的声音重合,你惊恐地发现那长长的触手已然再次攀上你的小腿而你毫无知觉,不知何时那里已经变成紫黑一片,且大有蔓延的趋势。
你挥刀斩断它,再次朝咒灵大张的嘴巴冲去。黑色的长刀深入咒灵庞大的身躯,借着增强的重力无名将咒灵的身体近乎切分成两半,落地时地板被砸出一个深坑,刀身上的黑血缓慢流下,在你脚边形成一个小水洼。
“腌高菜!”
你顺着狗卷君的提示向四周环顾,瞳孔骤缩,刚才被你砍下来的那截触手虽然脱离了本体,但竟然自己蠕动着向远方逃窜,而它要去的方向正是你对付的那个咒灵消失的地方。狗卷棘也正向那个地方赶去,可那截触手出人意料地灵活。
来不及多想,你直接把无名抛过去贯穿了那截触手,可它仍然像有生命一样不停地扑腾着,被溅起的黑血和碎肉再次让你和狗卷棘的裤脚遭殃。
“崩 溃 吧 。”
狗卷棘再次发出命令的咒言,那截触手和咒灵的其他部位一样被无形的力量绞个粉碎——甚至还有之前被你祓除了的那个咒灵的触手,你毫不意外地发现它们也像是仍然保有生命力那样在空中舞动,挣扎着似乎想要和更粗壮的触手汇合。
“还好狗卷君你看到了,它们俩没有汇合到一起。”你看着眼前的景象喃喃道:“不然可能就真的麻烦了。”
“晚 安。”
“嗯?狗卷君你说什么?还没到睡觉……的时候……”眼皮越来越重,你挣扎着把无名插回腰间,手指还在刀鞘侧面的栗形上,但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了。
“太过分了……”你最后看到的是狗卷棘紧抿着的双唇和不满的眼神,好像在谴责你一样,“我又没做什么……”



三、
“没什么大碍,让她躺着多休息几天就好。”硝子小姐俯身帮你把被子盖好,转头对狗卷棘交代了几句:“就是那个咒灵的毒可能会让她比较敏感,情绪波动会比较大,过几天身体自然新陈代谢排出去就好了。真希和胖达这几天不在,你看着她吧,有什么事再找我。”
“鲑鱼。”狗卷棘坐在床前点点头,目光又移回到你身上。
你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是沉睡的状态,但这真的有点难,你有过失眠时心里想睡觉大脑却极度活跃完全闭不上眼的经历,也有过非常困但不得不硬撑着的经历,唯独没有明明醒了还要装睡的经验。
你大概是在硝子小姐给狗卷棘治疗喉咙时醒的,受的外伤已经搞定,残留的部分毒素因为难以彻底用术式清除就等着身体抗性自己解决。本来是想爬起来倒杯水喝,结果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明明躺着时感觉自己浑身清爽还能爬起来再砍几个咒灵,想要直起身却发现身体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按在了床上。
哦,你生无可恋地想,难道狗卷君的咒言还在生效吗?所以他直接说睡觉不行吗还非要说晚安?
温热的手掌覆上你的额头,狗卷棘似乎在试你的体温,嘴里还小声咕哝着什么。
我发烧了吗?你认真地思索起这个问题,好像没有啊?但是他这么摸倒是让人有点脸红……
而且“看”他这么关心又有点紧张的样子,你的直觉再次告诉你不应该一骨碌爬起来,起码不是现在。
这次你懒得再去想为什么不应该,顺从地接受了直觉的建议。
好吧,躺着就躺着,躺着躺着不就真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在深夜,这次咒言的效力已经过去,你完全能支配自己的身体了。
狗卷棘睡在房间内的另一张病床上,窗户半开着,雨滴敲打树叶的声音格外清晰。你听了一会儿,竟又感觉有些困倦,但实在是腹中饥饿,只好爬起来觅食。
为了不吵醒狗卷棘,你没开灯,一个人摸黑在房间里乱撞,好不容易借着朦胧稀疏的月光看见角落里桌子上似乎有个饭团。你蹑手蹑脚走过去,发现竟然还是酸梅干的,旁边还有几颗不知道谁放的酒心巧克力。
虽然已经冷得有些难吃了,但是对你来说还是饱腹比较重要,你就着窗外的月光津津有味啃完饭团和巧克力,再一回头看发现狗卷棘的被子没有盖好。
不,没有盖好是比较委婉的说法,说实在点你不太明白他怎么会只盖个肚子,被子的其他部分都蜷成一团,明明外面还在下雨,真的不会冷吗?
睡觉时谁都不会再拉着高高的衣领把半张脸都盖住,即使是狗卷棘这个说出任何言语都能是命令的咒言师也不例外,他现在就拉下了他的衣领,呼吸均匀,表情宁静。
你呆立了片刻,理解了硝子小姐为什么特意嘱咐狗卷棘“她这几天情绪波动会比较大”,毕竟现在脑子里冒出的念头只在你的梦里出现过。
你忽然又想起之前也有一次你睡不着,又是大半夜给狗卷棘发消息,对方竟然也回了。
【你】狗卷君你不会又是起来喝水吧?
【狗卷君】对啊。
【狗卷君】你又睡不着了吗?
【狗卷君】可是……你今天没有喝奶茶啊?
【你】我喝了。
【狗卷君】?
你侧躺在床上冷静到冷酷地敲字,感觉自己像一个杀手,即将杀死狗卷棘对失眠和奶茶的正常人认知。
【你】我上午喝了红茶,下午吃了冰淇淋,晚上它们就在我肚子里混合成奶茶了。
对面的狗卷棘大概是被你的逻辑震住了,很久都没回复。
等他再发消息过来时,还是一段语音。
狗卷棘叹口气,无奈地说:“那……睡吧,晚安。”
不如我在这里看看狗卷君到底会不会半夜起来喝水吧,你一步一挪,拼命为自己此刻想要靠近狗卷棘的想法找借口,我白天睡了那么久现在真的睡不着了,狗卷君也受伤了我现在没什么大碍他之前照顾我我现在也应该照顾他,那个饭团是狗卷君放的吧毕竟他不喜欢吃酸梅干的我要等他醒了当面跟他道谢,他的被子没盖好会着凉的我要帮他盖好才行……
想靠近他。
你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只看见狗卷棘离你越来越近,有一只手把他身上的被子重新盖好,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想亲他。
月光晃晃悠悠照到狗卷棘微张的嘴唇上,你听见他轻微的呼吸,看见自己同样晃晃悠悠和着月光的节拍俯下身。狗卷棘温热的气息洒在你脸上,紫罗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你,因为刚睡醒他依然有些茫然和困倦,右手似乎是想抬起确认你是不是真的,被你一把按住了。
“不可以拒绝我哦,狗卷君。”你感觉自己就像伊甸园里引诱夏娃的蛇,只是引诱的对象从夏娃变成了亚当,“大好きだよ。”
你闭上眼亲了下去。



“……”
真希看着把衣领拉得更高而且神情微妙地躲到胖达背后不去看你的狗卷棘,小声问你:“你俩怎么了?”
你小小声回答她:“我不知道。”
“?”
“我亲了他一下。”
“???”真希更糊涂了,“然后?”
“然后?他当时是醒着的。”
“你们俩……”
“这好像算是猥亵他了。”
“?”
“猥亵不只是男性对女性的哦。”
“重点不是这个啊?”

你也不知道怎么办,当时你亲完就没事人一样回自己床上睡觉了,可能狗卷棘又对你说了“睡吧”,你睡得格外好,醒来觉得阳光格外灿烂好像什么事都会顺心如意,除了狗卷棘跑没影了。
事后你反思一下,觉得荷尔蒙这东西要不得,太冲动把人给吓跑了。
但你又确实很想那么做,事后你找硝子小姐问了那个咒灵的毒到底会有什么作用,硝子小姐的回答是会放大情绪波动,简单来说就是把你“想吃东西”的想法变成行动。
“狗卷棘交的报告上说你之前在战斗里突然出神,应该就是受毒素影响,想起什么事了吧。”
“但这种毒素不是很危险吗?”你问硝子小姐,“如果我满脑子都只是‘要杀掉它’,这种情绪也会被放大吗?”
“深陷在那种迷宫里多少都会有点着急,心里有负面想法才比较正常,而且或许那两个咒灵能有选择地放大你心里的某种情绪也说不定。”
道别硝子小姐后你认真地回想当时的心情,觉得还是不能把责任全推在咒灵的毒身上。
但是现在狗卷棘都不愿意靠近任何和你有关的事物,胖达一脸抱歉地把便当盒还给你时你简直想现在就退学。那里面你放了信给狗卷棘,本来是希望他能看到的,但是从完好的外包装来看他是拆都没拆直接退回来了。
什么嘛,你抱着便当盒回到空荡荡的寝室,泄愤般地把它整个扔到垃圾桶里,力气太大盒子被撞开,金枪鱼蛋黄酱饭团软绵绵地滚到垃圾桶底部整个散开。
喜欢他难道是我的错吗?你有些痛苦地想。
但你又清楚地知道自己确实不对,当狗卷棘睁开眼的那一刻你就应该闭上眼而不是直接亲下去,也许梦游这样拙劣的借口都可以作为掩饰。
但你偏偏没有那么做。

似乎陷入了僵局,你不再主动靠近狗卷棘,狗卷棘也不再主动接近你。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从偶尔他忘记收回的视线里确猜想他也在纠结和痛苦,只是不知道他是在纠结“为什么好兄弟好朋友会想和我做恋人”还是“我喜不喜欢她”。
你只觉得有些无聊。
见到狗卷棘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冒出来,开心,忧郁,悲伤,温暖,情绪变化之快让你忍不住惊讶,你产生欲望,而狗卷棘抚平它,你曾对这个过程甘之如饴。但现在你们不再有接触,情绪波动自然消失了,你常觉得自己是个修佛多年的老僧,入了定就不再有心绪上的波澜。
也曾在深夜问自己是不是该放弃,得不到回应最为痛苦,也许夜蛾校长是对的,冲动过去只留下一地硌脚的渣滓。
但第二天醒来你还是关注着狗卷棘的一举一动,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小心翼翼不被发现,你怀疑自己是个受虐狂,这样的无聊重复你竟然始终没有放弃。
而转机出现在狗卷棘和胖达出了一次任务。
你们四人关系都很好,无论谁和谁搭档都有足够的默契,只是在你强吻年轻的咒言师后胖达和真希会有意无意把你们俩分开免得尴尬,绝对不会放着你们两人单独呆在一个地方。这次也是如此,真希和你去了附近的另一个任务地点,走之前说好哪边用的时间长哪边请客吃饭。可等你们俩做完任务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胖达和狗卷棘还没出现。
“……他们那边该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你有些担心,真希和你对视一眼一拍即合,你们就去了两位男生的任务地。
咒灵确实有些麻烦,但好在来得及时所以损伤不多,更麻烦的是被两人救下的那位女高中生。
你们到的时候,她正和狗卷棘坐在咖啡馆里,胖达就站在女孩背后方向的一根电线杆旁,手里抓着不知从哪儿来的几个气球,看见你们激动地挥舞巨大的熊爪子示意你们过来。
“胖达,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女孩被救出来后就拉着他去咖啡馆了,说是要请他喝东西当谢礼。”胖达说着俯身把手里的气球递给正抱着大腿要气球的小孩,小孩拿到想要的气球心满意足地和妈妈一起走了。
你疑惑地看向店内两人坐的位置:“可那是个双人座位,那女孩没邀请你吗?”
“我说我还要去打工没时间啊。”
“……好烂的理由。”
真希眯起眼睛:“但是很有用啊,起码她的目的达到了,胖达也离开了。”
那位女高中生红着脸和狗卷棘讲话,虽然他还是只简单地说几个馅料名,但是沟通受阻显然没有浇灭她的热情。
你看着她拿出手机,想要互换联系方式。
狗卷棘也掏出手机,手机壳上一闪而过的饭团图案让你忽而有些愤怒又有些委屈,那是你之前送给狗卷棘的。
在吃醋。
你想,我在吃醋。

不能再看了,你移开目光,不愿意再去关注那边的事情,在一片车笛嘈杂中听到胖达的大嗓门。
“啊,出来了出来了。”
狗卷棘正站在你面前,双眼在都市灯光的照耀下好似明亮的星子,可他语气平淡神色也平淡:“鲑鱼。”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对你说的第一句话。

“不是要换联系方式吗?怎么突然出来了?”
“嗯……木鱼花。”

因为没法确定到底是哪一方先完成,原本的赌约不了了之,最后还是你们四个人AA了那顿饭钱。回到宿舍你把自己整个人摔到床上,抱着柔软的枕头不愿起来。
狗卷君是个很优秀的人,这你早就知道了,但你还没想过高专以外的人欣赏他、倾慕他要怎么办。他能让你当初的一时冲动转化为长久的爱意,你毫不怀疑其他人也会如此。
你沉默着想起狗卷棘把金枪鱼蛋黄酱饭团分你一个时眼里的笑意,出任务时把你从咒灵陷阱里捞出来时的焦虑和不安,偶尔恶作剧时脸上不加掩饰的开朗。直觉给不出任何答案,你试图分析,但总得不出满意的结果,思来想去,你决定出去走走,打开门却看见狗卷棘就站在你门前,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狗卷君?”
你的直觉系统在脑子里滴滴两声,正式宣布自己的线路被烧毁了需要修理一段时间。
宿舍本就不是招待异性的地方,平时真希过来串门两个女孩子都是跑去床上聊天。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让狗卷棘进来的,此时此刻你只能把唯一一把椅子给狗卷棘,自己坐到了床边,忽然眼角一扫发现自己垃圾桶没清理,背后的床铺刚才躺了之后还没来得及整理所以一团糟。
“狗卷君你来找我有事嘛?”
“鲑鱼。”
“有任务吗?”
“木鱼花。”狗卷棘摇头表示不是任务。
“五条悟老师突然找我们俩?”
“木鱼花。”
你不敢看正坐你对面的狗卷棘,盯着他后面的墙面盯了半晌,从今天天气很不错想到小卖部阿姨给你多加的肉松,数学、国语、剑道社团、咒言、术式、咒力、咒灵,前十几年的生活劈头盖脸一股脑朝你气势汹汹涌来,河水暴涨到你的胸口,水流湍急,激石作声,你站住脚,以自己没预想过的冷静态度问你想象中始终站在岸边的狗卷棘:
“是因为我上次亲了你所以来找我的吗?”
“鲑鱼。”现实中的狗卷棘点点头,拉开了他的衣领,朦胧月光下暗色咒纹被蒙上一层薄纱。而想象中的狗卷棘走下河,随着他的脚步河流温顺又平静,潺潺流动着。
狗卷棘走到你面前,你仰起头看他,年轻的咒言师嘴巴张开,似乎是想说什么。你抢先一步把食指放在他嘴边,触感近乎柔软。
“我之前说过了哦,狗卷君不能拒绝我的要求。”
“荷尔蒙会消退也会再生,你不可能永远压抑住我。”
“狗卷君,我的喜欢,你捂着嘴,它会从眼睛里跑出来;你捂着眼睛,嘴巴就要说出来;你把嘴巴和眼睛都捂上,我的手脚也会动。”你唠唠叨叨,感觉自己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言语、心脏、血液,五脏六腑统统都吐出来一样不停地说着。
“所以现在,请你看着我的眼睛。”
“可以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吗?”
狗卷棘的眼睛像被月光蒙上一层薄雾,他低垂下眼睫看你,近乎温柔。
“你 爱 我。”咒言师说。
“好狡猾啊狗卷君?”你抓起手边的枕头抱在怀里,试图克制住自己忽然高涨而起想要抱住对方的冲动,“明明是想让你说‘我喜欢你’的啦。”
年轻的咒言师低低地叹息,月光拍击窗沿无声无息,晚风吹过树林沙沙,窗外的小虫鸣叫阵阵,整个世界好似都在和他一同低叹。他轻轻皱起眉,脸上难得几分苦恼,这或许算是你对他的束缚和诅咒。
“没 有 不 信 任 你。”
“喜 欢 你。”
“想 要 保 护 你。”
你等了许久,河水温柔地上涨,你的裙边已经被打湿,而对面的狗卷棘迟迟没有再开口。
“我 爱 你。”他还是说了出来,咒言师的话语一经说出即生效,这是他对你的承诺和给自己的束缚。
“吻我。”你捂着脸笑起来。
“吻 我。”
这是一个潮湿又粘腻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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