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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冴凛】门票

作者 : 辛基烷琥珀酸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蓝色监狱 蓝锁 糸师凛 , 糸师冴

标签 冴凛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冴凛短篇

186 2 2024-8-7 14:53
导读
*特典魔改,考据很少漏洞百出。

这是邀请吗,糸师凛想。

——不,这是一场盛大的引诱。
*特典魔改,考据很少漏洞百出。

这是邀请吗,糸师凛想。

——不,这是一场盛大的引诱。

门铃声毫不留情打断了整个客厅里的静谧氛围,糸师凛摘下耳机静候几秒,确认声音的来源是自家门口,此时此刻它已经转成了急促的拍门声。

糸师凛迅速摁下暂停键,白色的静止符号就大咧咧地摆在昏暗的屏幕中央,他所等待的恐怖气氛还没到,影片戛然而止在略显平淡的铺垫里。他深吸气扯开身上盖着的毛毯,把兼职着抱枕和平板架的玩偶放到边上,穿上拖鞋慢悠悠地挪到门口,敞开一条缝。

不是熟知家中地址的父母或者兄长,也没有同学队友能交往到串门的地步,站在台阶上的是翻找出签收单的快递员。

大汗淋漓的那人一边用纸巾擦汗催糸师凛签收加急快件,一边补充到寄件人说上午十点前出发,抓紧时间。语速又快吐字也急,他擦完汗也不管委托的那句话到底有没有准确传达到收件人的耳朵,自顾自地交代完后急匆匆地又走了。毕竟太阳底下还有无数个下一家的件在那个狭小的车厢里,他得先抓紧时间。那个背影离去后,丢下来的整句话都还让糸师凛摸不着头脑,多少点,谁出发,抓紧什么时间,去干什么?接二连三的问号蹦出脑海,不知名的寄件人托付的主谓宾都不齐全的省略句,像是多说两个字要命一样。

如果这个是跟快递公司说的,快递员说给自己听干什么,如果这个是给自己说的,谁能用这么命令式的语气,不交代前因后果地给个时间就开始指挥他的行动。

……糸师凛大概对这个寄件人有了猜测,拿出兜里的手机摁亮屏幕,大写的二十四小时制时间是——上午九点,离抓紧时间的界限还远。

糸师凛把收到的快递翻了个面,薄薄的快递袋摸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东西,也没看见任何说明。

说实话他不想打开,又因为自己猜测尚待证实而心生烦躁。这个薛定谔的魔盒,里面是那人的概率等同于百分之百,但自己是生是死仍旧停泊在五五开。

糸师凛又把快递袋抖了抖,实在猜不出里面装了什么轻巧又薄小的玩意儿,这才转过身拿起餐桌上的剪刀。

刀刃挑进缝隙里在侧面封口处划开条缝,手指一捏就成了圆形,还没等糸师凛伸手进去探找,一张纸就直直地飞落到地上,利落干脆和地板严丝合缝起来。

糸师凛盯着它,而它毫不畏惧地展现着自己身上大写的糸师冴。

修剪整齐的指甲很难从地面上抠起纸片,蹲下身的糸师凛试了半天,切换成指腹后才把这张门票搓起点弧度,指尖挪到下面把它捡了起来。

快递袋里没有其他的东西,糸师冴寄来的东西只有说明时间地点和人物的门票,和句近乎傲慢的托给快递员的没头没尾的指令。

他甚至没有说需要和收件人确认听清楚,就这么随意地理所当然地把这一切摆到糸师凛面前,似乎在宣布,你的意愿并不重要,照做就得了。

糸师凛咬着牙把票放到两手中间,从捧的姿势转换为拉扯,整个躯体里迸发出等同于愤怒的力量,对着这张纸片释放。虎口卡到纸张的边缘,在整张门票开始绷紧产生裂痕并且暴露出接二连三断开的纸纤维时,糸师凛有种从心底升起的满足感。

这是一种违抗,对于糸师冴本人的驳斥,和他亲手撕开他们链接的快意。

那条由他破开的裂痕就这么穿梭着,歪歪扭扭得攀爬过到门票上。糸师凛注视它穿过VS的字样,穿过国立竞技场的说明,粉碎的崩开四散的纸屑飞散到空气中,如同爆发的某种孢子。门票从完整无损无折痕到目前残缺的模样,竟然让糸师凛快乐到有些迟钝,待到他又把视线的焦点聚集到门票上时,裂痕来到了糸师冴的上方。

他停住了。

仅仅在大脑读到并拼凑辨认出糸师冴的下一秒,糸师凛身体里奔涌的力量就消散了,像是被戳爆的气球,猝不及防地连声响都没发出就湮灭。

瘪下来的糸师凛反应过来自己停下来的原因——这是他和糸师冴自雪夜后的第一次交集,而这则理由只能像细针般刺到他本人心里。

糸师凛把无辜的门票放到桌面,翘起的裂缝反倒方便下一次拿起。他打心眼里摒弃自己的焦躁和坐立不安,开始思考这张门票的起因。他承认,他永远想不明白自己的混蛋老哥在想什么,从这张门票,到那场1v1,还有分给自己的冰棍,揉上头发的手掌,一切都依照着糸师冴的想法和判断行为进行。

而日本的至宝从来倦于解释自己,糸师凛也猜测不出来那张相仿的脸庞之下埋藏着什么思想,他们的亲密无间早就被日本和西班牙的距离拉成一挑就断的细丝,糸师冴又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点燃一场火,丢给糸师凛狼藉遍地的飞灰。

整个客厅再度沉默下来,糸师凛捋平了门票,这才发现自己所谓的摧毁多么搞笑,裂痕细小到几乎看不见,指尖抚摸上去除了类似毛绒的触感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割裂感,整张票又回归到它初始的样子。

要知道理由和结果就得照做,这是先前相处下来糸师凛总结的经验。他站起身去卧室里拿挎包,塞进老三样,钥匙、充电宝和钱币。

回想起之前出门被溅脏只能拖着脏兮兮的衣服回家,糸师凛回到客厅抽出了一包纸巾,攥在掌心愤恨地想到——又不是要和他见面,为什么要这么周全地准备呢。但所有的质疑融化在“main stand”的字眼里。

万一呢,糸师凛像是怀揣着幸运那般设想着,万一他会在这么近的距离里看见自己呢。这样的“要在糸师冴面前是最好状态”的想法把恐惧和喜悦巧妙融合起来,没让糸师凛对二者有半点感觉,白花花的纸巾就合乎情理地躺在他的挎包当中。

穿过手臂调整好背带长度,算扁的包合着里面的四件套牢固地搭在糸师凛的后半身,他估摸着金额,尽管手机是满电,爸妈绑定了银行卡,历来的比赛奖金完全足够他买下一个满油的二手车,他还是不厌其烦去找了多余的钱币放在包里。

糸师凛去拿到沙发上的平板,界面退出播放器清理内存,来到搜索引擎导航他家到国立竞技场的路线。推荐是搭配地铁和步行,想到地铁口要检查水瓶耽搁时间,糸师凛走去厨房接了杯水慢吞吞地喝完。他确认好路线记在脑子里,脚上换了一双白袜子,找出鞋柜里状态良好的白鞋,重新安置上鞋垫,穿在脚上跺了跺。

准备就绪的糸师凛走到门口,正要转开把手,停顿的神经突然支配自己拿出手机看原先磨磨蹭蹭的他刻意没有在乎的时间——九点四十八分。

糸师凛咬着后槽牙,从穿衣镜里面看到收拾整齐站在原地的自己,他的记忆里已经完全没有证据考察自己在什么时候拨弄的头发。

这是在对糸师冴怀有期待吗,糸师凛并不接受这样的阐释。他要违抗些什么一般,蛮横地调动起意志力。糸师凛搭在把手上的手松开收回,视线挪开门口回到空荡的客厅,脱下鞋穿着袜子一步一步地挪回沙发,抓起自己关好放在桌面上的平板找到刚刚暂停的恐怖电影,僵硬地敲击一次屏幕让整个画面又开始流动。

这大概是糸师凛看得最坐立难安的一次恐怖电影,囫囵吞枣地把所有镜头剧情一股脑塞进脑子里,却咀嚼不出半点快乐,他所有的行为背后总结出一则宗旨——迟到。

而就是这么强硬的执行力和意志力,在注意着时间到十点半时,在“差不多了”的念头里,糸师凛站起身,手指轻快地退出播放器,关上平板直挺挺地走出家门。

他从始至终全然没有意识到这场比赛的开始时间,是远在九个小时之外的晚上七点。

门票从放下平板的那一刻起就牢牢握在他的掌心。

糸师凛运气很好,穿过检查仪后连包也没摘被随便扫了几下就放行,出去的时间压在错高峰进站就来地铁上车直行,站内换乘标志牌显著国立竞技场单独成站,走出c口就能看见它的检票口。

现在的时间是十二点十八分,出站的糸师凛被大太阳闪得有些生疼,闭上眼后他的耳朵接收到隔壁那座建筑里面不绝于耳的欢呼,有兴奋的解说庆祝的观众以及嘈杂的背景音乐,鼓点和糸师凛的心跳恰恰同频。

这不还是来了吗,他睁开眼望向其上方的天空,随后毫不犹豫的径直走到马路边,等红灯转绿朝背离国立竞技场的街道用等同竞走的速度远离。待到他远离那过于热情的喧嚣之后,耳朵边的声音回归到日常交谈的人声和路上的鸣笛,他才放慢步伐,把一直摁在裤兜里的票拿出来。

还是什么都没有,限量但是标准化生产的亲属票,糸师凛在那些打印机的字句里面考察不出来情绪,每个字拆开笔画来看都是冷漠的横沟,直接划开他和糸师冴相隔甚远的这几个月,以至于他对那副眼下青黑面部棱角分明的兄长会用什么语气说“来看我比赛”都不甚把握得清楚。

糸师凛摇了摇头把思绪清空,打算先从最直接的事实出发——糸师冴单独寄票给他。估计是母亲看出了自己的不对劲给糸师冴抛去的求救,糸师凛毫无障碍地解释了这一现象。

雪夜的那个夜晚爸妈不在家,糸师冴估计定了其他的酒店,自己行尸走肉地挪着身体回到家,脱下甚至有些结霜的衣服泡澡到身体发白再睡到床上,一觉直接到下午父母把自己摇醒。

随后,日常的训练依旧在进行,加训也是,但糸师凛的步伐越加僵硬,像是被美杜莎瞥一眼逃脱的旅人,却在剩余的人生里发现整个躯壳都在缓慢地石化,方才知道,这个诅咒从未远离。

他本以为自己能不甘心地站起来,起码打个电话骂过去,但在座机前拨号时,糸师凛下意识地算着日本和马德里的时差,在结果还没出来的时候就泄了气,还没拿起的话筒静默在原地。

最后那一腔本该对着本人发泄的怒火,朝向摆满糸师冴没带去西班牙的奖杯,等到那些东西噼里啪啦掉在地上,有些不堪重负的玻璃碎裂,他才大口大口地呼吸,却在那些碎片里瞥见无数自己的倒影。

不能这样下去,糸师凛给自己下了判决书,得找到其他的粘合自己的东西,除了吃的,还应该有其他的。

于是他周末的时间开始大段大段地拨给恐怖电影。往常可能两三个月才去影院或者在平板上享受的,频率加到了一个周末可能会看完四五部。

偶尔母亲削好的水果盘会放在手边,糸师凛也只是礼貌地道谢后解释自己只是在看恐怖电影,露出淡淡的笑意向人示意自己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且心情不赖。

刚开始,糸师凛只是觉得恐怖电影的元素和人性做得不错,他寻求刺激的需求并不会让他有重温的行为,但之后的脑子反馈出希望再去看那些他知道剧情发展的电影,他照做了。

在五刷《闪灵》时他沉浸在熟稔的恐怖情节里,在斧头砸开木门,暴露出那张原本会让人恐惧的狞笑的脸时,糸师凛突如其来地,在那平淡的对剧情和恐惧的期待里,感受到出乎意料的安心感。

很奇怪,在那些密布着人的残肢的画面里,他切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完整,并且为那样的把握而感到安心。

糸师凛一时失语地意识到这个爱好带来的偏颇情绪,而身为女性的母亲肯定早有认识。对她而言,两个儿子都把天赋和人生奉献给自己毫不了解的足球,以至于没办法在他们的人生里有着浓厚的参与感,只能单调地嘱咐添衣和劳逸结合。

而在察觉到小儿子出问题的时候甚至没法寻找交流的话题,埋首在厨房做完茶泡饭仍旧不知道自己感知到的那些是否正确,于是拨打了远在西班牙的兄长的电话,企图让这两个从小如同一体的孩子互相理解,安抚彼此。

雪夜之后的这几个月,糸师凛的数据稳步提升,胜率再跨一步,教练的夸奖和野心越来越膨胀,他获得了更大赛事的首发名额,以及……越发觉得这一切没意思而兴致缺缺的眉眼。

这些都描述给了糸师冴,母亲的担心和猜测一定比他表现出来的更严重,而那位兄长对此的所有反应就是给糸师凛寄张自己回归赛的门票,还有现在看起来简直离谱的叮嘱。

——上午十点就出发,他以为是自己要到马德里吗?糸师凛再度扫视一眼门票,场地就是在日本,不过就算是到马德里呼吸着糸师冴长到十六岁的空气,又会有什么不一样呢。在日本这里看他的回归赛,会有什么奇妙的功效吗?

糸师凛搞不明白,他的视线只能尴尬地转到一边的建筑上,而日本严谨而细致的作风,完美体现在让每一个朝向街头的玻璃都能照出人脸上,于是糸师凛看到了自己的哥哥。

他读懂糸师冴很容易的一部分原因可能正出于此,他知道怎么摆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能呈现出那样的效果,就好比掌握了运行程序的人,对待答案的倒推条件。

而现在这个和他哥哥雪夜里极其相似的表情,是因为自己的烦躁和厌恶,那时的糸师冴看着自己,而这时的糸师凛也这样看着自己。

他摆正脑袋,在记忆里飘雪的那个晚上,在那副表情的注视下背部开始蜷缩无法挺直,胃酸侵蚀着壁垒回馈身体难以言喻的反胃。

吃过早餐就跑来新宿的成长期的身体感受到一阵疲惫和饥渴,糸师凛站在尚且算空的人行道上调整自己的状态,他照旧解析着自己的身体需要什么,而由于总是会想到来新宿的目的而迟钝。

在糸师凛第三次摇头把雪夜甩出脑袋时,两个身高只到他大腿的小孩,慢悠悠地路过。

姐妹两个争执着不同口味的冰激凌,随意说出口的“好麻烦”和之后的妥协都落在糸师凛的耳朵里,姐姐最终做了退让,让得了香草味的妹妹又尝到自己的草莓味。

大概是刚放学,糸师凛从她们粉嫩的书包上推测出这点,整个人被拉扯得很长,如同穿梭到好几年前。糸师凛的换牙期结束后,正是会对许多稀奇古怪的零食感兴趣的年纪,时值夏天,两个人的零食环节就敲定在冰箱解决。

那时糸师冴的零花钱不多,一般不会去买华而不实的雪糕,只是在五颜六色里面挑两根便宜的,融化之后像糖水的冰棍,或者是那种掰开的,和糸师凛永远尝着同个口味。

当然,偶尔有奢侈的时候,糸师冴赢下了场小比赛,给的奖金也是买一大桶之后用两个勺子一起和自己的弟弟一起挖着解决。

无论是冰棍还是雪糕,都在糸师凛小小的口腔里激起又凉又甜的感觉,让他很喜欢喉咙到肚子的令人舒服的凉意。

再长大点学着哥哥咬碎冰棍后,也是一如既往地在嘴里含化,以至于每次糸师凛惊讶于再来一根时,冴都会知道自己没中奖的啧一声。

糸师凛咂咂嘴,他的舌根开始想念甜的东西了,最好是柔软的,能停留在口腔久点的,还有可以被耐心细细咀嚼的。

栗子蛋糕和雪顶奶茶下肚,糸师凛热乎乎的身体才回归到现实,他整个人陷在咖啡店软软的沙发里,嘬饮着并不算健康的奶茶,眼睛瞥向窗外。

这个位置离窗并不近,擦得再干净的玻璃也不能反衬出糸师凛的脸,对着那个模糊的轮廓,佐以甜食的作用,他收获了这天里久违的平静。折叠在裤兜里的票露出一个小角确定自己还存在,糸师凛像个再正常不过的高中生,靠着块蛋糕和饮料在播放着蓝调的店里坐了两个小时。

在这两个小时他专注在自己的享受里,满足口腹的想法,把控着挖下的蛋糕、送进嘴里后和牙齿口腔的碰撞,品尝他自己的饱腹感和快乐。最后一点泡沫也溜进口腔的时候,糸师凛又读到自己身体反馈出来的——想吃一点咸的。

于是就近选择了巷口处的一家店,对着微笑的店员点了茶泡饭和鱼。新宿的饮食要比镰仓那边味道更重,这是糸师凛第一口的感觉,茶香很浓,米饭透出股热意。咽到腹部沉甸甸的触感让他很快乐,缠绕在面部的香气让他很简单地获得了满足感,等到一切咀嚼完之后,糸师凛再度感慨起那由妈妈开发的在饮食上再简单不过的癖好。

最后的米饭被喝下去的茶送到胃里,糸师凛的烦躁感也吞咽得差不多了,起码不会再在面上烦扰他,于是剩下的想法顺理成章——

还是回去吧。

糸师凛出居酒屋的时候太阳已经差不多要落下去了,现在是晚上六点,远处的国立竞技场早早地就开始了自己的狂欢,摇曳的光柱像是地图上的红点,提醒着是什么让他来到这里。

他远远地看到排队的长龙,听到外放的体育频道念叨着糸师冴回归赛。

此时此刻所有队伍应该已经在休息室讲比赛战术,队伍配置和此次目标,简单分析对手和检查着装,糸师凛按照经验这样想着。糸师冴应当是一如既往的无所谓的样子,教练会把他安排在角落里让天才自由发挥,转头叮嘱其他人配合。

……但那是身为前锋的糸师冴会享有和施行的行事风格。糸师凛头疼地推翻自己和回忆混淆在一起的想象,他发现自己不知道糸师冴是什么转变成中场的,也不知道身为中场之后的他做什么、怎么做,赛前还会叮嘱其他人“节奏再快点”吗?

被剥夺了解的心情弥漫在自己的躯体里,像是那天纷纷扬扬的雪花,糸师从肺部深深吐了口气。

他强行清空自己的脑子,面无表情地往竞技场走,那里有最近的回家的地铁站。

改变不了什么的,如果仅仅是看糸师冴的比赛就能缓解,自己熬得两眼通红的夜也就算白费了。糸师凛抓着那张票,不知道自己的哥哥认为他本人有什么魅力,给一张凑近比赛场地的门票就能解决这一切,把破碎的还在寻找意义的自己拼凑回来。

但凡在这期间他说过什么,在他们几近失联的四年让自己了解过西班牙的他,哪怕只是夜晚的呓语,一点点的脆弱就好,也会让糸师凛在雪夜后站立起来。

只需要一些让他甘之如饴的痛苦就可以了,但糸师冴理所当然地没有,糸师凛翻找不出来他过激的情绪,那天他接收到的只有“被放弃”这点。

于是他的手指轻轻地放松力道,像糸师凛雪夜里跪到发麻后松开攥紧的空无一物的手,但一个意外打断了这个过程。

他本想任由其脱手的门票在这个被触碰肩膀后就脱离自己的掌握,被恰好横吹的风刮到人行道外,像它掉落在客厅那样,轻飘飘的却迅速的。

糸师凛的视线追随着那张洁白的,用油墨印上糸师冴的票,那下意识扑出去的身体带着自己都未掌握的速度,从指尖到手掌都在攥紧那薄薄的曾要被自己撕毁的纸片。

他跳跃过去,脚尖落在地上,对一旁的鸣笛汽车的所有反馈是,翻身、撑车盖然后踩在车顶上。他气喘吁吁地走下车顶,犹豫宛如遇到火苗的纸张被燃烧殆尽,糸师凛甚至连躲过汽车的庆幸都没有,转换喷薄在身体里,灼烧得视网膜发烫的,是那张票飞向的、这个人行道的对面,国立竞技场的检票口。

 

此时此刻此地此景,这一天所有拙劣的拖延时间的安排,这一天弯弯绕绕的路径,萦绕满脑子的犹豫最后都回归到同一个起点——在他拆开那个认为是糸师冴寄来的包裹时,一切的欲望都打下定型了。

 

他要去见糸师冴。

 

“检录时间,十九点整,祝您观赛愉快。”

 

 

Fin

 

这大概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

糸师凛在第一排的位置上落座,如同当年跑去趴在铁丝网上一模一样的视角,他是这片座椅里的第一个,身后传来多多少少羡慕的嘀咕,而糸师凛只默默地放好自己的挎包,把视线及其熟练地投到走廊里,等着正常比赛的开始。

七点半的时间一到,整片竞技场从刚开始的窃窃私语,到一致的翘首以盼,糸师凛控制着自己躯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在走廊尽头出现人影时整个人再往上挺了挺。

第一个走出来的糸师冴面无表情,只是抬手活动了下脖颈,到赛场中心集合决定排成一排和对手握手示意,决定开球。而糸师凛正对着那条划分了球场的线,死盯糸师冴似乎更棱角分明的侧脸。

解说和当年的教练一样,使劲地借着话筒叫着糸师冴的名字,整场比赛的焦点,无数双眼睛都会捕捉的那抹颜色,而糸师冴对满场尖叫和呐喊的反馈只有一个,起脚长传,直逼对方禁区。

所有人的呼吸在那道弧线里屏住,积攒的音量在意识到它的目的地时喷发出来,直接掀翻了这场比赛的天幕。

糸师凛的眼睛没有离开糸师冴和他的球,没错,这场比赛的球权完全掌握在糸师冴脚下,无论是传球还是截断,糸师冴都出现在最理所应当的地方。

他跑动起来的身躯像是一道球场上的幻影,又如同划破天幕的流星,每一脚都在糸师凛的脑海里勾勒出中场的形象。

这样的糸师冴是糸师凛从未见过的,这熟悉而陌生的球风,以及最后会指令射门,糸师凛的想象逐渐和现实重叠,他发现自己能完美地预测糸师冴的跑位。

这样的得意还没落地,他咽了口水不甘心地意识到,这个想象是糸师冴让他熟悉并勾勒出来的。

上半场的二十分钟,糸师冴用两次长传和五次过人把自己的身体数据灌入糸师凛的脑子,然后就开始了展现“中场”的操控。他基本没有被人挡着,因为只要他想,他甚至能一直活跃在糸师凛眼前。

糸师冴在调整自己的大脑,糸师凛浑身发麻地想着,这个在中场休息时甚至没怎么流汗的混蛋老哥,秉持着漫不经心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操控了他。

但糸师凛仍旧把自己安置上去,契合着糸师冴的跑动,在0-0的比分里焦虑地活动着膝盖。

他察觉到自己哥哥是故意的,他的哥哥在让他进入这个根本不可能有他身影的赛场,拿这个来诱惑糸师凛,而糸师凛的五感都感知到,这个鱼饵对自己致命的吸引力。

比赛的最后一分钟,糸师凛已经在这个赛场上奔跑了九十分钟,鼻尖溢出细汗,双手成拳地跑动。

糸师冴要传球,他的脚踝在活动,糸师凛全力冲刺跑到他的左前方,离禁区越来越近。

而那个射门的角度逼近边缘,他可以做到,在糸师冴高脚起球的弧度里,一记吊射封堵了守门员所有的阻拦的可能,整场比赛的获胜理所应当。

但没有人跑到那里。

糸师凛咬着牙,猛地发现那双绿色的眼睛往这里看了,那个他应该待的位置,那个在他想象里能完成进球的位置,恰恰好对着他观众席的前方。

然后糸师冴像是尽在掌握中那样,传到了另一个有人的地方,那个人咬着牙直接射球,同样破门,而在满场起立的欢呼当中,他们的对视安静到可怕。

后面的人拥抱的手臂磕碰到糸师凛,尖叫声要把他吵聋,而他厌恶这样的热闹,因为这就和他幼年那样的注视毫无区别。

那个从六岁开始就崇拜哥哥要和哥哥一起踢球的小孩,现如今在第一排的观众席上,再一次地萌生出那要支配他躯体,冲破观众席的欲望。

——他要和糸师冴站在一个赛场上,无论是对手还是同伴,他要打败糸师冴,打败他的想象。

 

1-0的回归赛后,糸师冴罕见地等着记者来采访,国立竞技场的大屏投播着他的脸。众人对糸师冴回归赛的目的显然热情最高,他也似乎等待着这一提问。

糸师冴回答,“证明我会永远在这个赛场上”。

永远,如同亘古燃烧过长夜的火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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