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啊，阿基老师，我是说如果，”你低头看着文件，摩挲了一下边缘，“我有一个朋友，她喜欢一个情感系统比较、嗯，低级的人形，你觉得她还有希望吗？”

　　“……你认真的吗，教授？”你听见秋严肃的声音。他一定又是穿着那件黑色紧身上衣，正盘腿坐在平板前面，一边吃着橘子一边看live吧，你出神的想到，下意识的回复对方的话语：“啊。”

　　“……”他这次沉默的更久一点，才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你说的这个朋友，”他停顿一下，好像发声系统坏掉了似的，又艰难的继续说下去，“是不是你自己？”

　　这次轮到你沉默了。

　　“也许是某种，”你尝试组织自己的语言，“见色起意？不，或许也不准确。”转了下手中的笔，你烦躁的用尾端在桌面上敲击，“毕竟以前从来没产生过这种感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绿洲就你的情感系统最高级了，阿基老师，please，教教我。”说完你还意思意思的两手合十，冲着正一脸匪夷所思看向你的保镖人形拜了两拜。

　　“……所以，”他好半天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转而试图跟你讨论刚刚的话，“你喜欢情感系统低级的人形，为什么要来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你比较好迫害、不是，因为你人好。”迅速的改了口，假装没听到秋“喂！”之类的抗议，你清清嗓子，掐着一口夹子音甜腻腻的说道：“就只有你最靠谱了嘛秋哥哥，像你这种定制的人形关于这方面一定会懂很多吧，现在就只有你能帮到人家啦，嘤嘤嘤，求求你。”

　　抬起头一看，果然，秋一副大为震撼的模样，他面色青白的捂住嘴，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光看着你。

　　“诶嘿。”轻轻的用拳头敲了下脑袋，你恢复正常的声音：“帮不帮，不然天天让你当助理恶心你。”

　　“真是可怕的威胁啊，教授。”他一脸正气的、义正言辞的开口：“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是琴吧、肯定是他吧，从你之前天天拉着人形去他那喝果汁我就感到奇怪了。”

　　“噢——不愧是武士，观察能力非常强啊！”敷衍的海豹拍手，自觉夸赞完对方后你把文件推到一边趴在桌子上：“我那不是在追他吗。”

　　“那也算是追求？”秋把橘子皮收起来丢到旁边的袋子里，又把刚刚看的节目退到后台，“先不说每次都带着不同的人形去，要不是琴脾气好、嘶，这么说有点恶心。要不是他没什么感情……”

　　他找到绿洲的论坛打开，找到其中智能体参与讨论很多的高楼，面无表情的开始朗读：“教授天天带着不同的人形光顾琴的酒吧是怎么回事呢？教授相信大家都很熟悉，是我们绿洲的领导者，海王的传人。但是教授天天带着不同的人形光顾琴的酒吧是怎么回事呢，下面……”

　　“停，打住。”你抬起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又伸出手掌摊开向上：“怎么连这也有营销号体啊，平板给我看一下。”

　　“你的终端不能看吗，我这个橘子还没吃完，要看自己过来拿。”鼻尖闻到一股橘子的清香，你支楞起来，漫不经心的问到：“怎么样，好吃吗？”边说边站起来走到秋的旁边，他正在一手划拉着平板一手从橘子上拈起一瓣放入口中。

　　“还不错。”咀嚼让他的声音有些口齿不清，你清楚的看到他的左腮鼓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这样啊，”从背后撑住桌面，感觉到秋素体一瞬的僵硬，你眼疾手快的捞向橘子：“拿来吧你。”

　　“背后偷袭可非武士所为！”在短暂的失神后，秋一把抓住了你还没来得及撤回的手，想要从你的手中拿回橘子。而你也不甘示弱的努力抬高手伸长脖子，打算先咬一口再说。

　　只是人类的力气终究是比不过人形的，看着手被一点点拽下去，你急中生智、灵光一现，直接把下巴整个压在了秋的头顶上，收回刚刚还撑在桌面的手轻轻勒住秋的脖子，“秋哥哥，”你又换成夹子音，“你现在是被挟持的人质了，快把橘子交出来。不然的话，”往后稍微收了收小臂，感受到人形喉结的滚动，“人家就要撕票了哦。”

　　“……”手下的身体整个都僵住了，你动动手腕，往回拽了一下挣脱他的禁锢，就着这个姿势把胳膊撑在他的肩膀上慢悠悠的吃起橘子。不愧是桑朵莱希采购的水果，你咬下一瓣橘子，毫不在意汁水是不是滴到了秋的头发里，果然个个新鲜饱满，味道甘甜。满意的吃完最后一瓣，舔了舔还残留着些许汁液的手指，你才注意到身下的人形很久没动了。

　　“傻了？”抬起压在脖子上的手往他眼前一挥，被握住了手腕。捏的倒是不算紧，你不理他，继续去掐他的脸，“醒醒，回神了。”

　　手下的皮肤动了两下，秋狼狈的弓身，你也随着他的动作把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他后背上，“所以说到底怎么了？”撑在肩上的手臂改为环住前胸，你贴着他的耳朵不解的发问，注意到发红的耳廓。

　　“男女授受不亲……”

　　“你又不是人。”粗暴的打断了对方虚弱的声音，你感觉到手下的热度不断上涨，“要开空调吗秋，你看起来很热。”

　　他又不说话了，只是伸手捂住了脸，你在背后试图探出头去观察他的表情，左右辗转几次之后发现他几乎是趴在桌面上了。

　　“到底怎么回事，要去医疗部吗？”强硬的想要把他扳起来，却被对方一把抓到身前抱在怀里。秋把头埋在你的颈窝，你能感受到湿热的呼吸喷在锁骨上，他的手收得很紧，靠近小腹的大腿似乎还能感觉到下方坚硬滚烫的触感……

　　“？”

　　不信邪的想要伸手去探对方的下腹部，被制止了，他抬起头看你，眼眶红红的，棕色的瞳孔里像盛了一汪水，水汽凝结成汗珠滚落脸颊，你大惊失色：

　　“不过就胸贴后背而已啊你是处男吗这么容易激动？？！”


　　总之借了浴室给他，毕竟让他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回宿舍总是影响不太好的，虽然其他人形可能本质上没那么在意。你撑着脑袋看着浴室的门口发呆，不一会秋就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你好快啊，果然是处男吗。”没过大脑的说出了这句话，你并不在意对方的反应，伸了个懒腰打算坐回办公桌前，被人形拉住了手腕。

　　“……你是故意的吗，教授。”他低着头，声音沙哑，脑袋上的水珠止不住的往下淌，黑色的紧身衣紧紧黏在身上，勾勒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我看你才是故意的。”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伸手抢过他攥在手里的毛巾，兜头罩住，开始胡乱的蹂躏他的头发。

　　“一会自己拖地啊，可别指望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多大个人形了还不知道自己擦干了再出来，办公室浴室有鬼是吧急着往外跑？”

　　使劲的擦着他的头发边泄愤边唠叨，再松开手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头发支愣八翘的，很明显，这是你的杰作。

　　坏心眼的伸手理了理毛揪出两撮翘起的猫耳状头发，你把毛巾塞回他手上，“好了自己去晾上，我去给你拿梳子，一会再去你房间给你拿件衣服。”

　　“嗯。”

　　看着他乖乖的去晾毛巾，你又不放心的嘱咐道：“记得自己把地拖了啊！”

　　“知道了教授……我的头发怎么回事？？”

　　糟，忘了会看到镜子了。

　　你赶紧掏出梳子往桌上一扔就开始向外冲刺，在门关上的一瞬间看到秋拿着拖把冲出浴室。

　　“秋秋猫你这样真的很可爱！”

　　撂下这句话后你赶紧从外面锁上了办公室的门，听到门板传来一声闷响后打开终端联系安冬妮娜。

　　“安娜~”发出甜腻腻的声音，对面冷漠的回复“发到你终端了”之后挂掉了通讯，你快乐的查看着刚刚这段时间的监控，在看到秋顶着猫耳发型提着拖把冲出浴室时果断按下截图并配字：猫猫突刺。

　　表情包get，美滋滋的收起终端，你朝着秋的房间走去。

　　要不要直接摸一下午呢？具有诱惑性的提议在脑中一闪而过，暂时否定了这个念头，你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所以在看到琴之后半路转去他房间这件事情是可以被理解的吧，反正都打算摸一下午了。

　　选择性的遗忘掉还要给秋拿衣服的承诺，迅速打开终端给他发过去一条“衣柜有烘干功能哦~”的消息，无视掉之后被轰炸的疯狂震动，你抓住琴的手腕一把把他拉回了房间里。

　　“有什么事情吗，教授。”

　　人形习惯性地微笑着，你看的手痒，忍不住将他按在门上，来了一个门咚。

　　“？”

　　看得出他非常疑惑，甚至歪着头做出一副倾听的姿态，就像他记忆里以前经常对客人做的那样。

　　但是你可不是客人，客人也不会对他做这种事。

　　自豪的按着他的肩膀，凑上去蹭过他柔软的嘴唇，你大声宣布：“我喜欢你，当我老婆吧琴！”

　　“教授，按照我的初始性别设定，”即使被突然袭击，他的表情也没有改变，依旧是完美的服务姿态，“成为您的老婆这种请求，是无法达成的、无意义的。”

　　“哦，说的也是。”你点点头，又改口道：“那跟我在一起？这种说法可以吗。”

　　“可以……”

　　“好，这就是答应我了。”打断琴的话，为避免节外生枝，你干脆的给他的回答下了定义，“那么现在我们就在一起了，我要履行自己作为你对象的权利亲亲你，你有意见吗。”

　　装模作样的询问完毕，直接搂住他的脖子往下拉，人形顺从的配合着你的行为低头，没有丝毫反抗。满意的在左右两颊各亲一下，又啄了一口泪痣，你捏住他的耳垂。

　　“反应不大啊。”指腹是柔软的触感，皮肤颜色没有变，温度没有变，呼吸声也很平稳……果然还是秋的表现更有趣。快速得出这样的结论，你在心中感叹了一番，面上却并不体现出来。

　　“您有见过其他人形的反应，”琴垂眼看着你，“按照人类情侣间的相处方式，我现在应该生气吗。”

　　“那最好还是不要？人形为什么非要按照人类的标准来表达情绪。”能说出这种话，看起来情感系统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低级。“不如说你的想法是什么样的，来跟我说说吧，我很好奇。”

　　“或许我是生气的。”他说，“就像是大小不合的冰块卡在杯壁上，又或者是看着本该分层的酒液混合在一起……”

　　还真是独属于他自己的表达方式。

　　你拉起他的手，仔细观察着每一根手指：圆润的指甲，清瘦的骨节，指腹略微粗糙，手腕有明显的磨损痕迹。琴的声音在你头上响起。

　　“但是我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他继续说着：“您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想拥抱您，也想笑，这就是开心吧。对于我来说有些奇妙，所以，”琴抬起手臂将你揽在怀里。

　　“按照您刚刚的说法，我在履行自己作为您对象的权利拥抱您。”

　　“而我现在也确实很‘开心’。”

　　他是真的很开心，与往日的设定和习惯不同，蓝眼睛中带着可以称之为满足的神色。你沉默的靠在他怀里，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又是那副没心没肺的表情。

　　“学的很快嘛宝贝。”吹了个口哨，亲亲近在咫尺的锁骨，你拉开他的手臂直起身，“快吃饭了，秋还在我办公室，我先去给他开门。”

　　没有松开抓着他手臂的手，暗示性的蹭过裸露在外的小臂，手指顺着光滑的皮肤下滑至腕骨后转为托起他的手掌，“要跟我一起去吗？”用指尖划过手背，被人形轻轻捏住，“反正都顺路，走啦走啦。”

　　“好的，教授。”


　　所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打开房门后不出所料的，被已经恢复原样的秋抓住脸颊使劲揉搓，在想要抽出跟琴握在一起的手转而去制裁这个以下犯上的人形时，琴却没有松手。

　　“明明是我先来的，”他用温柔的声音冷静的念出了这句台词，“亲吻也好，拥抱也好，还是被教授喜欢上也好……”

　　“哈？难道你指望我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之类的话吗？”秋拉着你的手腕往自己身边拽，“要说的话明明是我先……“

　　“虽然你们俩都挺懂梗的但是别把我当拔河的道具啊。”径直打断了秋的话，你挣脱他俩的禁锢，伸出手拍拍琴的肩膀，“很会啊老婆，是在哪里看到的？”

　　“论坛上，偶尔我也会看一些大家喜欢的东西。”琴歪着头想了一下，继续说：“其他用的很多的还有‘不要停下来啊’、‘穿条裤子吧’、‘忘了我这个已经爬墙的人渣吧，再见’之类的。”

　　而你敏锐的注意到，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琴是看着你说的。

　　“呜啊！心好痛啊亲爱的。”捂着心口假装踉跄的后退两步撞在秋怀里，打断他“什么老婆……”的疑问，背后的人形下意识的扶住你的肩膀，你转过身趴在他的怀里伸出一根手指在胸肌上画圈圈，还没转两圈就被抓住了。

　　说实话，他的生理反应模拟的是真不错。你看着即使昏暗灯光也掩饰不住的，黑色紧身衣下凸起的乳头，想了想，探头过去亲了一口，然后差点被秋一个使劲捂在胸口闷死。

　　“你在干什么，教授？！”秋两只手死死捏住你的肩膀把你稍微推开一点，看着他恼羞的表情，你满脑子都是罗O老师那句话：“太好了，打算拿舌头去舔。”

　　“这是在走廊上、不对，你还想舔？？！”像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害羞一样，秋开始大声嚷嚷，你迷茫的动动肩膀，身后响起了琴的声音：“不用这么大声，”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现在大家都知道教授想舔你这件事了。”

　　哦，这里好像离餐厅还挺近的。现在……你试图抬起手看看终端的时间，还是没成功，秋已经开始红到冒烟了。

　　“不会心智过载吧。”动也动不了，你干脆向后仰头跟琴对话，“要不要提前联系一下医疗部？”

　　“好的，教授，我现在联系芙洛伦小姐。”说着琴就要呼出通话，而在提到芙洛伦名字的时候，秋掐着你的手掌一颤，马上清醒了过来。

　　你看着他还残留着水光的眼睛和一路红到脖子根的窘迫模样，抬起还能自由活动的小臂就要去扒他的紧身衣领。

　　“停下，琴，我不需要去医疗部……教授！！”

　　“给我看看！！”即使被秋收紧了手臂整个抱在怀里你也还是不老实的用手指扣弄着眼前的黑色布料，“你刚刚那么红，会不会一路红到小腹啊，快脱了给我看看！”

　　“回房间……回房间，回房间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我脱给你看都可以！现在，安分一点，教授。”被你逼的实在没办法，秋干脆一把把你抱起来扛在肩上，瞬间的错位感让你不自觉的干呕两声，正打算伸出手猛击秋的屁股，却被他先下手为强拍了两下后腰说出了上面的话。

　　不满的咕哝着，你伸手撑在秋的后背上，转头看着琴挥了挥手，“晚上要来一起睡觉吗，”感觉到秋越来越使劲的箍紧你的腿，你勾起还能动的脚使劲踢了两下，“他都是我的人了我睡一下又能怎么样？”

　　“不怎么样。”秋气恼的声音响起，他冲琴冷哼一声，很干脆的扛着你从琴身边经过，你歪头看着琴低垂的眉眼和冷淡的神情，感觉眼泪似乎从嘴角流了下来。

　　啊，好馋，但是似乎被拒绝了。

　　抬起手摸了一下嘴角，站在原地的人形忽然抬头，“好的，教授。”他做着这样的口型，你满意的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又被秋一巴掌打在大腿上。

　　“？”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冷哼一声，你果断的回击，给秋的屁股上来了重重地一下，然而这个这个该死的人形对你展开了恶毒的报复，他偏头隔着衣服在你的肋骨旁边咬了一口。

　　“找死！”你大怒，作势撸起袖子就要对眼前还在晃的屁股施以一套失传已久的掌法，却被秋往下拽了拽转成抱小孩的姿势趴在他的肩膀上，只能愤愤的扭头叼住他的耳朵，听到秋嘶嘶的抽气声后才换成不那么尖锐的门牙。

　　“你是狗吗？！”

　　“那你算什么，狗形？”


　　吵闹声逐渐远去，琴看着远处打闹的二人，心里涌上些许异样的情绪。

　　很碍眼，他想着，明明是我先……刚刚的台词似乎很适用于他现在的心境。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只是还未来得及好好品味，这情绪就像杯中泡沫一样，很快就消散了。

　　或许是羡慕吧，他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