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7日中午。
  我家的微波炉炸了。
  当我终于从惊吓中缓过神的时候，在满是玻璃碗碎片的地上发现了一个趴在地上、双手抱头、穿着警服的长发男人。
  他艰难地抬头，这时我看到了他的脸。
  萩原研二。
  我什么都没说，也没做出任何表情。只是僵硬地转过身把快糊了的西红柿炒鸡蛋捞出来，盛到盘子里，没看见他警惕而审视的目光。
  ……是幻觉吧……？绝对是吧？
  直到他的声音并不突兀地出现在油烟机的轰鸣声中。
  “诶……那个……这位小姐……？请问这里是……？”
  我关掉油烟机，端起盘子，深吸一口气。
  “……如你所见，是我家的厨房，”我把那口气吐出来，对着他真诚地笑了笑，“如果不嫌弃的话，在我家吃顿午饭吧，萩原研二警官。”
  我端着盘子径直走出了厨房，神色平静，假装没看见他那张错愕的脸。
  不是幻觉。
  我在餐桌上放下盘子，带着药箱回到厨房。
  萩原研二蹲在地上查看微波炉的状况。见我过来，他脸上露出带着歉意的微笑：“这个微波炉已经无力回天啦，看起来是我的责任呢……非常抱歉……！”
  我摇了摇头，然后皱着眉绕着他走了一圈。真是多亏了警用防刺服，他身上没有受伤。接着我也蹲下来，盯着他的脸看。他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我毫无意识地跟着凑上去，突然看见有一条新鲜的血痕从他的脸上流下来。我心里一惊，也不顾什么初次见面的矜持，在他惊讶的目光中直接上手把他那和血液一起粘在额头上的头发拨开。他大概是落地的时候撞伤了，额角破了个小口子。我看了下满地的玻璃碎片，眼睛没事真是万幸。
  我突然轻轻出声：“你不疼吗？”他目光一滞，伸手就要往额头上摸。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甩到一边。
  “别摸！”这句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的手连带着表情都僵住了，眼睛微微睁大，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我转身去翻药箱，闷声说了句对不起。
  “啊啊……？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吧？小姐你不也是在担心我才吼我的嘛～”萩原研二清爽的声音让我十分不爽。因为我突然想起来他拆弹没有穿防护服。我猛地转身，咬牙切齿地用装在喷壶里的生理盐水滋他那张笑脸。
  “？诶啊？！”
  我没有理他发出的奇怪声音，继续不断对着他的额头喷盐水，并且故作无情道：“别摸。你要是想留疤的话那就请随意。”他的双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不知道怎么放，紧张地低头闭紧眼睛，抿着唇，像等待酷刑结束一样。
  我取出一块纱布，帮他把脸上的血液擦干净。然后用另一块纱布小心地盖住伤口吸走多余的盐水，再轻轻揭开，用棉签涂上碘伏，最后摁一块叠成厚厚的方形的纱布上去，用胶布绕头一圈固定好。
  总感觉有种自己在带娃的错觉……还是那种在外面疯玩结果磕破头，哭哭啼啼跑回家找妈妈的那种淘气小孩。
  “嘶痛痛痛……小姐你粘住我的头发了……”
  有几根头发丝被胶布粘住了。
  “啊，对不起。你可不可以自己把头发撩起来？”
  我把那几根头发拔掉了。
  “当然可以～呜哇！直接拔掉了……”他吃痛，肩膀耸了一下。
  “要怪就怪胶布吧。”我用力拉紧胶布，无情地终止了萩原研二的发言。
  “搞～定！”检查完纱布的稳固性，我慢慢站起来，拍了拍手，长舒一口气，又绕着萩原研二的头欣赏了一遍自己的杰作。嗯，挺好的。
  “厨房这摊待会再来收拾。刚刚从爆炸中劫后余生的萩原警官不会不想吃饭吧？”我收拾好药箱，无视了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洗完手顺便多拿了只碗和一双新筷子。“你那一身护甲不会硌着慌吗？”我好奇地问他，“吃饭的时候就脱掉吧……？挂到椅子背上。”
  他把手套脱掉，然后把身上的护甲解下来。我光明正大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光明正大地咽了口口水。我超，太烧了。
  他则坦然地着我，脸上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笑容，好像没看见我这么赤裸裸的眼神一样。
  “……那么就多谢小姐的款待咯～”他拉开椅子坐下，往桌子上看，“诶……？小姐平时也是这么吃的吗？”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唯一一道菜：西红柿炒鸡蛋。
  “是啊，我特别喜欢西红柿炒鸡蛋，天天只吃这一道菜也不会腻，可好养活了。大家都说我没出息。”我抓了抓头发，“你要是嫌弃的话，我努把力给你整个三菜一汤……？”
  “啊不不会啦！有小姐这么善良的人帮助我已经非常感激了～”萩原研二对着我眨了眨眼睛，又顿住了，想要开口说点什么。
  “你一定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吧。但是对唔起，啾原研呃先生，先吔饭。”我含糊不清地说，“人嘶铁，饭嘶钢。”

  我跟萩原研二同时吃完。他边洗碗边打趣我：“我第一次见到吃饭那么快的女孩子呢！”我扫着地板上的碎玻璃：“可能日本女孩子大多数是小鸟胃吧……或者说是装出来的小鸟胃。”
  他那边的水声停止了。“日本？这里不是日本吗？还是说你是留学生或者旅居的……？”他把碗摆在架子上沥水，疑惑地看向我。
  “这里是中国。”我幽幽出声。
  “……？”他的脸上显现出肉眼可见的震撼，“……等等等等，小姐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拿出手机想给他看卫星地图，却发现手感不太对劲。这好像是我好几年前的那部旧手机。
  我打开屏幕。
  上面赫然显示着“2015.11.7”。
  “…………我的……天……。”
  “小姐……？怎么了？”
  “你出现在我家之前，是公元多少年来着？”
  “啊嘞……？2015？”
  我突然蹲下去，狠狠挠了挠头发。
  “小姐你没事吧？？”萩原研二大跨步走到我身边蹲下来。
  我对他做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我没事。我只是发现，我俩好像，同时穿越了。”
  “咦诶？————！”
  收拾完厨房里的烂摊子，我跟萩原研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相顾无言。
  他率先打破沉默：“所以……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小姐能跟我说说吗？”
  我回了回神道：“那个……我要说的话你可能会很难接受，但是我敢用我的性命担保，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同时这些话句句属实。”他笑着点头示意我接着说，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机上的卫星地图展示给他：“首先，我原本生活在2022年的中国。”
  萩原研二睁大眼睛：“2……2022？”
  我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沉重地将一只手扶上额头，目光黯淡：“是的，也就是7年后。对此我没办法提供证据，相不相信由你，我自己现在都还很震惊……然后，你。”我抬起手指了指他，“你是我原本的世界中一位叫做青山刚昌的日本漫画家所创作的漫画中的角色。”我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不仅搜索不到原作漫画，反而能搜索到诸如：莎朗温亚德，工藤有希子，工藤优作等人的词条。我抬头看向他：“......虽然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再也搜索不到与这个漫画相关的信息了。而且各种迹象都表明，这里还是你原来生活的世界。”
  我看到对面的长发男人停下了任何动作，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眨巴下眼睛。“……哈……这倒是能够解释小姐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他把头昂起来，一只手撑着沙发，另一只胳膊盖住脸，胸廓缓缓地起伏，好像在深呼吸，“......所以你是那部漫画的读者？”
  “是的。……以及……”我担忧地看向他，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你是否能接受，我……我知道关于你的很多事。”
  萩原研二迅速把手放下来坐直，眼睛亮晶晶的，声音中带起一丝孩子气的期待：“那……那我是主角吗？！”
  “抱歉呢，并不是。”我笑眯眯地看着他，转而眼神中又多出一层犹豫，“你只是个在动画中出现了不到半个小时的小配角。”他那双下垂的眼睛耷拉下来，显得挺委屈的，“但是有很多人喜欢你哦，我也是。”我对着他笑笑，没告诉他实际上在本篇中他只出场了不到五分钟的事实。
  萩原研二没怎么被女孩子打过直球，脸上掠过一丝害羞和窘迫，笑着伸手搓了搓自己的头发。
  我看着他的样子，又把眼睛垂下。把他的结局说给他听这种残忍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呢。
  萩原研二的洞察力不是盖的，尤其是在对方还是女性的情况下。他觉察出我一直以来的那股淡淡的悲伤，于是挪过来坐在我旁边。
  他那双勾人的下垂眼盯着我，语气很认真：“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小姐你呢！小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他狡黠地眨了眨一边的眼睛。
  我移开目光，不去与他的视线交汇。我怕我会因为心跳太快而死掉。平复了一下心情，我随便找了张超市小票：“我写出来给你看看。虽然也是汉字，但是同一个汉字的日文读法和中文读法会不一样，不知道你能不能读。”我边说边在上面写下名字。
  “唔……这个……”萩原研二接过小票，蹙着眉，嘴里呢喃着断断续续的音节，“n en……”
  我噗嗤一下笑出来：“可能不行，那你就叫我的姓吧！n i an！”
  “nian……？”他迟疑地发音。
  我笑着道：“诶嘿，对啦～”
  他用手拄着脑袋，脸朝着我这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这也太犯规了……！我不甘示弱地脱口而出：“那我能叫你萩【hagi】吗？或者研二【kenji】？”
  在我的认知里，互相称呼名字并不是什么大事，但那是在中国。
  萩原研二微微张大眼睛，有些震惊，但神色顷刻间又恢复如常：“……唔！可…可以的！！念酱可以随意称呼我的啦～”他嘴上这么说，却在不自觉地用手指卷着头发，目光躲闪。我早就知道萩原研二的那种交际花性格，在称呼别人的时候加上“小”、“酱”什么的再自然不过了，可是当我真的被他本人这么称呼的时候，还是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悸动。
  我突然觉得他的刚刚的神态不太自然，紧接着又想起来日本那边的习惯是生人称呼姓，关系很亲密的人才会叫名字。我顿时乱了阵脚，偷偷瞟了他一眼，又开始抓头发：“……会不会有些失礼？我不太懂日本那边的规矩。”
  “唔……我倒是觉得念酱这样很大胆哦～”萩原研二捏捏自己的下巴，发表了意见。
  “算……算了吧！还是叫你萩原【hagiwara】吧。”
  “诶——”他故作委屈地皱眉，“真遗憾啊，还想着能被可爱的女孩子称呼昵称的。”
  我被他的花言巧语逗笑了，他也露出笑容。
  沉重的心情稍稍轻松了点。萩原研二本人和漫画中的描述完全一样，真的很会说话。大胆什么的嘛......我鼓起勇气把原来的话题继续下去：“话说回来，我认为现在是这样的情况：我来到了这个世界的2015年，并且处在两个世界的同一个地点。你则是原本就在七年前，只是从日本空间跳跃到了中国。我想我这边是在微波炉爆炸的那一瞬间发生的......那萩原你来这边之前在做什么……？”我明白自己问了个不用问的问题，但还是得从他的口中确认一下。
  萩原研二收起那副柔和的表情，神色凝重起来：“我的话，是在一栋公寓里面拆除炸弹。那个炸弹明明已经......”
  我开口打断他：“已经停止计时的炸弹却突然开始倒数。就在你和松田阵平打电话的时候，是吧。”我的声音带着点颤抖，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念酱......是怎么知道的？......漫画吗？”萩原研二觉察出我语气的不对劲，强行把自己震惊的情绪压下去，放柔了声音。
  我的情绪又一次迅速低落下去，萩原研二毫无疑问地观察到了这一点。
  他的洞察力发挥出了一贯的水平。
  “所以，我接下来是没能逃过去吧，在漫画里。”他脸上依旧是那副表情，微笑着。
  “......嗯......”我哽住了一下，心底里涌上钝钝的疼痛，不敢去看他的反应，“对不起，果然我的反应还是太明显了吗......？”
  萩原研二摇摇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我：“念酱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呢，会与漫画中的角色共情，会替他们伤心难过。作为被关心的对象，我非常感动哦～”他对着我笑，眨了眨眼睛。脸上是能闪着光的真诚。
  什么嘛，被他反过来安慰了。明明差点就要死掉的人是他吧，不是么？
  看着他的脸，我内心的罪恶感疯狂地涌了上来，我不能接受他的感谢。
  我的手紧紧地扣住沙发：“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那么容易被触动……只是有点遗憾……甚至，我当时甚至都没有伤心……！……我真的，对不起你……这太伤人了……我的父母也一直说我不会说话，还是个凉薄的人。”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你为什么会犹豫？为什么在说出口之后会向我道歉？”萩原研二的声音轻轻地飘过来。  “因为你现在……你现在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告诉一个人他的死法，这是什么残忍的事情啊……”我紧咬下唇，“但我……我一开始根本没有……”
  “但你现在有。你现在是有在替我担心的。”他有距离感地轻轻碰了碰我紧绷的手，我慢慢松开沙发。“念酱的心情，已经传达到了。所以请放心接受我的感谢吧。”又是一个wink。
  “让一个才死里逃生的人来安慰我……我可真是……”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终于，我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看着他，“我也很感谢萩原！”
  萩原研二又开始搓头发了：“这个感谢我是受不了啦～我让念酱有了心理压力，还搞坏了微波炉。”他双手合十，坐着欠身鞠躬，“实在是非常抱歉！”
  他抬起头看我的反应。就像一只做了错事的，可怜兮兮的，抬头看着主人的长毛犬。或许眼睛里还应该闪着点泪花，再加上一条没精神的尾巴和一对紧张兮兮的耳朵。
  我噗嗤一下笑出来，起身离开：“我去倒点水哦。”
  我带着两杯水回来。我一边喝着一杯，一边把另外一杯递给萩原研二。
  他说了句谢谢，紧接着一口气灌了半杯水，舒服地出了口气。
  “那个……萩原，”我开口道，“现在我问点比较现实的问题。那个……你身上有带着什么吗？比如……手机？”我猛地一顿，想起动画中手机掉落的那一幕，“啊，手机应该没有……没有，对吧？”
  萩原研二思索了一下：“它被我丢在地上了......唔……对讲机还在。我看看能不能收到点什么……果然不行啊。”他摆弄了几下那只黑色的对讲机，无果，他朝着我无奈地耸耸肩。
  “那钱包......？呃，拆弹的时候不会带着钱包的吧。”
  “啊，我们会把随身物品放在警视厅的更衣间里面。......好像除了连在身上的东西以外，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呢......哦哦，还有这个！我的警察手册。”萩原研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本本，“念酱想看看吗？”
  “就是那个用来证明自己警察身份的东西？”我接过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你们爆炸物处理班的会不会很少用的到啊，对外人的话。”他点点头：“是比较少啦，不过也能用得着。”
  我打开看了看，照片上的中长发青年神采飞扬。粗长的眉毛在中间部分有个拐角，给他的脸上平添几分精气神；紫色的下垂眼直视着镜头，很是勾人；嘴角则扬起游刃有余的弧度。妥妥一个“意气风发少年郎”。
  怎么说呢，虽然并不是所谓主流审美意义上的帅哥，但也是公认的池面脸，连证件照都这么好看。况且我的审美也不属于什么“主流”……
我努力辨认着上面的日文，头疼地蹙眉：“呃......虽说日文里面有很多汉字......但果然还是看不太懂......！等一下？！”我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他，“我没有学过日语啊？！我刚刚，我刚刚一直在对你说汉语吧？”
“诶诶？！回想起来是这样没错？但是我能听得懂念酱在说什么啊？”萩原研二又被震撼到了，“我知道你在说汉语，可是能听得懂？！”
“我这边也一样......”我狠狠揉了把太阳穴，把警察手册还给他，“估计是把你传送过来的那股力量搞的鬼吧......幸好是这样，不然都无法交流了。”
沉默了一会，我艰难地开口：“……不管怎样，你现在是一个没有入境记录、还身无分文的外国人。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确认你的身份，但是......等到那个时候，你在日本那边的户口，大概已经被注销了吧。”我挠了挠头，有些烦躁，“还是涉外事件，各种手续一定会超级麻烦的......但是如果瞒报不小心被查到的话......啊啊啊！还是不想让你被拘留啊！这么人生地不熟的，语言还不通，又没有亲朋好友，会特别难受的......吧？”我睁大眼睛，推了推正在沉思的萩原研二，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萩原！你记不记得松田阵平的电话？！打电话给他啊！以你们两个的关系来说他是最合适的！赶紧报个平安！”
  萩原研二眼睛一亮：“我一开始是有想过要联系小阵平的，只是那时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就没轻举妄动。现在既然确认是在同一个世界，那就可以联系他了！”他又皱了皱眉，声音低下去：“就是不知道小阵平他会不会……”
  我打断他，掏出手机搜索日本的区号：“以你们两个的关系大概会相信的！现在他估计还没接受事实吧，要是再拖久一点等到他接受事实了，就不会那么容易说服他了。他有可能还会觉得对方是拿自己殉职的幼驯染开玩笑、诈骗的混蛋，说不定会查到ip，跑过来揍人呢！”我开着玩笑，见他还没有消除顾虑，盯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着急，“不管怎么样，不被相信也好，被破口大骂也好，总是要先打了电话才能确认啊！”我激动地往拨号界面里输入0081，然后把手机递给萩原研二让他输入松田阵平的号码。他甚至没有停顿下来思索，接过手机就行云流水般输入了一串数字。然后他转过头看着我，目光里带着询问。我点点头，他便按下了通话键。
  两双眼睛紧紧地凝视着这面不过一手大的屏幕。我的呼吸都停滞了，无意识朝着萩原研二那边挪了挪，几乎要贴住他了。
  “开个免提吧。”我说。
  “OK。”
  然后他打开了免提。
手机中传来了悦耳的柔和女声。
  “您好，您没有申请国际长途功能，请前往营业厅办理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