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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他一定会认为这是美好得值得反复回味的一天。

等到这艘越洋海船停靠港口，法洛斯提起自己特意变小的行囊，像普通旅客那样顺着人流向出口走去。

码头上阳光灿烂，还有海鸥阵阵鸣叫，工作人员——他暂时不知道这些人如何称呼，夹杂在商贩的吆喝声中催促船客赶紧向前走。到处都是人，甚至有些吵闹，但他不觉得困扰，这是与亚马乌罗提、甚至与所有同胞的城市都全然不同的风景，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短暂又灿烂，就像哈尔玛鲁特最近弄出来的那些短寿植物一样，让他舍不得挪开眼睛。

这座城市建立在海湾边伸出的石柱上，以规整的白石街道相连，一眼能够顺着那些穿越礁石的隧道望得很远。法洛斯站在码头的台阶上稍微欣赏了一下装饰着巨大船锚的港口，突然感觉自己从背后被撞了一下，然后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闷响，以及周围人刻意压低的呼声。

“这是什么啊？”

“也太大了吧……”

一个漆黑的人形物体面朝下横躺在他脚边，那是他包裹里的魔法玩偶，法洛斯顾不得他人探寻的目光，赶紧弯腰将它捡了起来，拍拍灰直接抱到怀里。

即使磕到地上，人偶也毫无反应，因为体型对现在的他来说有些大，抱起来感觉像是抱着一个新生人类的幼崽，只是轻得过分，光有体积却无重量。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一系列动作，回头看他的路人反而变得更多了。

在海船上时他曾无数次摆弄这个挚友赠送的礼物，想从里面看出一点深意或是玄机，可是它似乎没有自我意识，也不会自主活动，比起那些可以帮忙的魔法人偶，它更像是个纯粹的摆设。

还是个占包裹的摆设。

法洛斯叹了口气，伸手探进怀里，从迷你兜帽下面捏了捏人偶软乎乎的脸颊。哈迪斯没有解释这个这个人偶有什么作用，只是叫他带在身边，而希斯拉德似乎也对哈迪斯这个古怪的礼物和更加古怪的要求感兴趣，不仅不像哈迪斯那样絮絮叨叨交代一大堆注意事项，还直接忽略了他这个即将远行的人，反过头来把哈迪斯逗得直冒火。

碍于有人都快发脾气了都不肯收回这个奇怪的礼物，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眼下这个人偶的个头对于新生人类的背包来说实在太大，可能要找个机会把它改小一点方便携带。

从码头出来的笔直大道似乎通往市场，大量商贩在整修好的岩洞内部摆摊叫卖。时隔五千年，他从摊位上见到了不少新奇有趣的事物，这么久过去，自然与演化之手改变了它们的大体面貌，只在咋看过去式还带着造物的朦胧影子。相较于最初的概念，它们变得更加粗犷，如今拥有的特征相较从前而言甚至可以称之为“退化”，但它们能出现在新生种族的摊位上，说明如今的它们是“能够活下去”的存在。

……至少被摆出来卖前应该是活着的，应该。



在到达衔接两条商店街的圆形平台时，另一条由木板栈桥搭建的小路吸引了法洛斯的目光，顺着路看过去，它衔接着一条见不到人影的石塔。他现在亟待找个僻静的地方调整玩偶的大小，相较于前方人头攒动的繁茂市场，也许这里是个好位置。

他快速左右看了一眼，确认过没有人在观察他后，快速脱离了人流走向栈桥，找了个无人的死角蹲下来。

相较于新生人类依托于“咒语”这一特定媒介来实现魔法，他们只需要传达意念即可达到对应的效果。可是，他尝试了好几次，甚至通过在心中默念来集中注意力，手中的人偶也丝毫没有要变小的意思。

难道哈迪斯的魔法对他有抗性吗？

他再次集中精神，然后戳了戳人偶的脸颊，软软的皮肤被他戳进去的凹陷没有回弹，魔法似乎起效了。虽然只是很小的一块地方，但无疑是鼓舞了他日渐衰落的自信心，正当法洛斯伸出整个爪子探向人偶，打算再接再厉时，人偶却突然动了，小小的一巴掌怼在他手心里，同时发出了他挚友的声音：「我自己来。」

法洛斯手一松，差点失手把人偶砸地上，愣了几秒才道：“……哈迪斯？”

「是我。」

“这是什么即时通讯装置吗？”他又摇了摇人偶，后者似乎不堪骚扰，直接从他手中挣脱，稳稳落地。

「嗯……算是吧。」

“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早点跟你说然后让你一路上闲得无聊使劲对着一个人偶自言自语吗？想被当作精神病不需要费这么大劲。」

他还想回嘴，看见对面的人偶像是出了故障般突然僵直，下一刻，一只颇有些分量的手搭到了他肩膀上。

“这边的小哥，有人举报你疑似涉及拐卖人口，现在方便聊聊吗？”

“拐卖人口？？？”站在他身后的是两个穿着黄衣服的魁梧壮汉，两人背着银闪闪的大斧并排站着，像一堵肉墙将小路拦得严严实实。在法洛斯站起身转过来后，两人也看到了他面前的人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们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吧？确实有拉拉菲尔一般大。”

“不过看起来要瘦很多，我觉得还是不太像。”其中光头的那位伸手想去摘人偶的兜帽，被人偶躲过抓了空，于是把头又转向法洛斯。“喂，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的魔法人偶。”在来这边之前，他做了详细的调查，确认过现在的文明中存在魔法人偶这一物品，虽然制造的方式有所区别，但当作借口已经足够。

“魔法人偶吗？据我了解，有些不法商贩会把东西塞在人偶的肚子里偷渡呢。”那个扑了空的壮汉似乎对人偶刚才的闪避心怀不满，他再次伸出手去，把人偶拦腰抓了起来，然后才迟一步对法洛斯道：“我们现在要对你的人偶检查一下，你介意吗？”

法洛斯本来第一反应想说介意，但看到灰袍的小小礼物在对方手中一动不动、仿佛真是个人偶的模样，才恍然想起在这里直接顶撞的话只会让自己的行为更加可疑。初来乍到，他不想惹太多麻烦，于是摇了摇头。

“喂，你也适可而止一点，魔法人偶可是很贵的，你把肚子拆开万一损坏了核心，咱们两个人的工资都赔不起，还是交给秘术师行会那边……”壮汉的同伴有一只眼睛戴着黑色单边眼罩，在他伸手拿过人偶的瞬间，法洛斯看见他明显动作一顿，径直改口道：“好轻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轻的人偶，跟没重量似的。”

然后他将人偶举到面前，在肚子面前嗅了嗅，似乎在闻什么。人偶——可能是哈迪斯的忍耐值已经到极限，法洛斯看见它轻轻抖动起来，恰好壮汉也注意到了人偶的情况，将它挪远了些。“这是什么情况？”

“呃……我想它应该是生气了。”为了不触怒这两个盘查人员，他伸手尽量轻柔地从对方手中拿过人偶，顺便打了个岔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我想问问，你们说有人举报我涉及买卖人口，这是什么情况？”

“也难怪吧，毕竟你的人偶实在是太大了，都跟成年的拉拉菲尔一般大了，还遮得这么严严实实的。”眼罩壮汉抱着胳膊，没有试图将人偶抢回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法洛斯，转头对同伴道：“没有什么违禁品的味道，那就这么算了吧？”

“嗯，行吧。确实轻得不像话来着，可惜我也不懂什么材料啊科技之类的东西。”光头打趣道，只是在他做了那些有些冒犯的举动后，这些打趣让人笑不出声。“你可要留心人偶被海风吹跑了，有时候这里的风还是挺大的。”

看来是打算放过他了，抱着静静不动的人偶的法洛斯松了口气，“我能不能打听个地点……我要去冒险者行会，你们知道怎么走吗？”

“顺着市场一直走到头，穿过广场上的大水晶，再直走进下一个岩洞，那里叫工事大厅，你跟穿黄色衣服的守梯人说坐升降机上二楼沉溺海豚亭就可以了。”

“谢谢。”

“你之前都没来过利姆萨罗敏萨吗，别不是第一次来艾欧泽亚吧？”光头夹在同伴解释的缝隙里问道，法洛斯感觉他那狐疑的目光又飘到了自己身上。

“我的确是第一次来这里，因为工作上的交接要去冒险者行会报道。”

“工作上的交接……你也是冒险者吗？”

“不是，我是灾厄使者……”他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眼前两位壮汉齐齐后退一步，不约而同地露出惊恐的表情。

“灾厄使者！难道这里要发生什么天灾了？”

“喂喂，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要是乱骗人的话可是会被关进牢里的。”

“我没有骗人，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给你们看信物……”对方的态度让法洛斯也感到有些莫名，他伸出一只手探向背包，想从里面掏出作为身份认证的面具，“我不是来通报天灾的，只是工作上的调任过来报到。”

他还没从乱得宛如另一个次元的背包里找到目标物品，那两个黄衫壮汉边说边摆手，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仿佛根本不打算确认他的身份。“不用了不用了，那你快去吧，检查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他们俩不等法洛斯应答，并排齐齐向后退，那脚步急促得宛如逃难，几个眨眼之间，两个魁梧的明黄色身影就汇入人流不见了。

“怎么这幅态度……”包里东西太多，单手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法洛斯暂时只能把人偶放下来，它脸上戳进去的那个凹陷没有恢复，看起来挺像酒窝。“奥里斯明明说，如果我不想过多解释的话，说自己是灾厄使者就可以了……难道我还是应该自称联络员？”

「遵循‘前辈’的意见比较好。」哈迪斯似乎还在生气，只简单回应了一下便抱起胳膊不再继续。

“那我们先去行会报到吧，也许在那里更方便打听大家对这个职业的想法。”法洛斯把手从背包里抽回来，他往市场的方向走了几步，回头发现人偶并没有跟上。“……你居然没有设计步行功能吗？”

人偶把头偏到另一边，似乎不想理他。

“好吧，还真是跟你一模一样啊。”法洛斯笑着叹了口气，走回来蹲下身将它抱起。跟拉拉菲尔一样大的人偶张开手臂，抱住他脖子。“明明之前看起来觉得很小，结果调整体型后变得这么大……哎呀。”

人偶踢了他肚子一脚。





相较于那些他游历过数次的同胞城市，这里对他而言是个全新的、也更加丰富多样的世界，各色新生种族行走其间，抱着大人偶的他反而显得十分不起眼，摊位上不仅提供齐全的物资，甚至还有占卜服务——只是不知道相较于那些研究占卜的同胞，哪一个会更准确。

走过那些让人目不暇接的商品摊后，他们进入了一个开阔的圆形大广场。广场正中央是蔚蓝色的以太水晶和环绕着它的绿茵草地。周围有不少人，譬如街头表演者和坐在长椅上休息的路人，右手边树下面躺着一群与人偶般大小的矮个子，应该是壮汉话语里、他朦胧印象中的拉拉菲尔族。

“这个以太之光至少做得比亚拉戈美观。”法洛斯说。怀里的人偶没有发表回应，他等待了几秒后，才想起哈迪斯十分难得地夸奖过亚拉戈风格的建筑，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以太之光，如果他本体在这里，怕不是要跳起来跟他打一架。

旁边有人在弹琴合奏，但眼下他只对这颗旋转不停的水晶感兴趣。法洛斯向水晶走过去，刚伸手想与之共鸣，便有一只手横探过来，手掌摊平，掌心朝上，意有所指般地掂了掂。

这是要干什么？

伸手打断他的是个穿着异域服装的年轻人，文职或是研究者风格的打扮在这些战斗装为主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那人发现他没有动作，撇了一下嘴，露出轻蔑的神情。“交钱。”

钱，他在亚拉戈时期有所接触，但并没有实际操作过的一种东西，虽然在前任联络员那里储备了足够的知识，知道这是在新生种族的社会上行走必须物资，可是大家都没有可以直接使用的金币，所以——他没钱。

“没钱可不能使用。”见他不说话，那年轻人又补充了一句。

“只是想共鸣一下也需要钱吗？”

不知这句话让青年人想到了什么，他的神情甚至称得上是鄙夷，目光上下扫视过法洛斯，才收手站回原处。“那不需要。”

至少共鸣是不需要钱的，他再次对着水晶伸出手。

在魔法多次改良后，他并不需要依赖以太之光来传送到远处，只是对新生种族的创造物感兴趣。同胞的城市和亚马乌罗提依然保留着以水晶为媒介的市内、城际快速交通网络，如果都是凭借以太流的传送，说不定可以从这里感应到亚马乌罗提。

他努力集中精神，还延长了感应时间，也只勉强感知到一点那一侧的以太流动，如果作为传送使用，实在过于微弱。

「跨位面的以太奔流在屏障处会有不稳定的情况，不能保证会不会在跨越的时候突然断掉，最好别用。」趴在他肩膀上的人偶低声道。

“有点微弱过头了，不过，这至少说明他们没办法传送过去？”法洛斯顶着那个收费员的目光悻悻收回手，经过这么慢吞吞的“共鸣”，那人对他的偏见似乎又加深了。

「以新生种的以太量，想要传送过去，灵魂会先被吸收掉。」

在他们站在水晶前“自言自语”的空档，有人靠近并交给收费员一个小布袋，光听声音判断，里面装的应该是一些形状规则的金属——也就是钱。收费员掂掂布袋，对他点了点头，后者这才伸手向水晶，只消一眨眼的时间，伴随着小小的以太波纹漾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启动的速度还挺快。”随着在水晶边停留的时间加长，收费员的目光中的鄙视也越发不加掩饰，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试图隐瞒。法洛斯从以太水晶边踱步走开，与商店街相对的那条路人流稀少，只能看见一个从巨大山石中开凿的、冷冷清清几乎无人的岩窟，有穿着与那两个壮汉同款黄色衬衫的人站在岩窟旁边。石柱上层环绕着铁架与木板搭建成的栈桥，更高处还有白色的人工石塔，看来工事大厅连接的设施不止沉溺海豚亭一处。

在向大厅的黄衣人说明自己的目的地后，青色皮肤的壮汉点点头，他走到升降机左边，伸手拉下了那个有着三角形握把的机关，但厚铁栅栏并没有开启，反而是地底传来一阵铃铛响。

几秒后，那栅栏才在地底接着传来的呼喝声中缓缓抬起，露出可以站人的厢室。

“上去吧。”黄衣人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看他，自顾自地走回原处。法洛斯没有马上踏入，犹豫了一下才问出口：“那个……需要钱吗？”

话一出口，壮汉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瞪大了眼睛，旋即拍了拍他肩膀，豪爽笑道：“这都是免费的，你是不是被前面那个看守以太之光的家伙吓到了？萨雷安人就是这样，整天一副生怕我们欠账的拽模样，看来你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要介意，在我们海之都就算欠了账也没关系！”

伴随着众人协力的口号声，升降机缓缓上升，木制厢室有些小，比不上阿科拉塔宽敞，但站四五人也绰绰有余。法洛斯确认对方已经看不见之后，才伸手揉了揉肩膀，那一身肌肉果然不是白长的，他肩膀居然有点痛。“这居然是人力升降机，感觉坐乘这个有点不好意思。”

「如果驱动升降机的人也是这副身板，你完全没必要觉得抱歉。」哈迪斯说。「也许你在缩小的时候应该考虑一下那种体型，他们看起来一拳能打你十个。」

“……不至于吧？”

「那你说说，你现在在干什么？」

“……”

吱吱嘎嘎作响的升降机上升得很缓慢，法洛斯突然想起人偶的事——如果拿着这么大的人偶去见巴德龙，那就意味着以后只能让它维持这么大的形态，很明显这不方便活动。他刚想试着跟哈迪斯沟通，让他把人偶变小点，铁栅栏前却有新的气流吹进来，二楼的地板出现在他面前。

——来不及了！

他当机立断，解下行囊，抓起人偶一股脑塞回其中。“忍一下！”

“喂——！”哈迪斯的呼声被布料遮盖住，狭小的空间中很快恢复了平静。





最先吹进来的，是一股淡淡的酒气，随后才是饭菜的香味，随着升降机到站，出现在法洛斯面前的是他迄今见到的面积最大的岩洞大厅，不少冒险者打扮的人坐在大厅中央的餐桌前用餐，也有人在用木制酒桶豪饮。

对于他们来说，进食只能带来微量的以太，更多是出于爱好和习惯，但对于新生种族来说，食物是赖以生存的必须物品，至于酒……好吧，他并不明白为什么要喝这种让人不清醒的液体。住在海岛农场的退休联络员们有时候也会酿酒，但比起他们最推崇的、用葡萄酿造的美酒，法洛斯还是更喜欢未经处理的葡萄。

站在右侧柜台前的主管巴德龙与画像上长得有九分相似，另一分是时间模糊的痕迹。他走过去，把介绍信从柜台上递到主管面前。“我是过来报到的……”

没说完的话因为主管的噤声动作而自动滚回肚子里，这个络腮胡的中年男性长着一副温和可亲的脸，他狡黠地眨眨眼，低声道：“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不用说这么大声。”

难道是有人事先通知了他吗？他不知道那些联络员‘前辈’还有与这一侧世界沟通的手段。

“海风刮到哪里，消息就会传到哪里，可别小瞧了我们海之都的居民啊。”巴德龙摊开手，“在你跟黄衫队员说完不久，全城的人就都知道了。”

他低头拿起信笺，从柜台后的抽屉里拿出小刀割破了信封。“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直接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但对于艾欧泽亚的居民来说，光是灾厄一词就足以让人打起万分警惕了，你的消息的传播速度甚至比最猛烈的海风还要快。”

“我不知道这些……”

巴德龙从信封中抽出了信纸，展开后读过一遍，他的眉头忽又皱起，目光落在信笺的结尾，似是不敢置信，以至于未觉察自己居然将注视处的文字念了出来。“奥里斯？……他还活着？”

他抖了抖信纸，未经过度折揉的纸张发出清亮的声音，他皱着的眉没有松开，狐疑地看向法洛斯。“新的信封……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推荐信？这个写信的人是我的老朋友，他五年前就失踪了。”

“这个……‘前辈’他说，希望您不要追问。”

“你们这职业可真是神神秘秘的，他也是，从来是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巴德龙叹了口气，“你们都是有信物的吧？麻烦让我看一下。”

“好的。”因为刚刚才吃了找不到东西的亏，法洛斯在升降机里提前找出了信物，他将那枚小小的吊坠搁到柜台上，只比葡萄粒大一点的灰白色黑眼面具，完全是市民面具的缩小版。

巴德龙举起吊坠，仔细端详了一下，又交还到他掌心里，他伸手指向位于侧边柜台后面的一扇木门。“你跟我来一下。”

法洛斯绕过柜台走进来，主管拿起叮叮作响的钥匙圈打开了门，一股久不流通的阴凉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窗户，凭借门口照进来的光亮无法判断内部环境。巴德龙站在门口，冲着他说道：“麻烦你在这里稍等一下，现在酒馆正忙，等下再跟你细说。”

“……好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么漆黑的小屋而不是明亮宽敞的大厅里，难道是因为老练的主管看出他没钱的缘故？法洛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凭着对‘前辈’的信任，他还是走了进去。

哐——！！！

就在他踏入房间内部后，那扇木门擦过他的背包，携着劲风重重地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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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法洛斯采用的是劳斯的私设名字（我取名废）。

法洛斯：亚历山大灯塔，许多语言中的“灯塔”一词的语源。

太阳算不算是地球的航标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