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被打开又关上，狱寺隼人抬起眼皮，果不其然就是山本武那张傻脸。
　　“你工作辛苦啦。”山本武趴在桌子边冲他笑，一看就是另有所图的样子。
　　“有事说，没事滚，我忙得很。”狱寺隼人感觉自己没法瞪人，眼睛两边酸痛得要命，不用看就知道肯定长满了血丝。
　　“我们翘班去泡温泉嘛，今天天气不错。”
　　“……你以为这是哪儿？我才让你干了两天文书，你就把脑子看坏了？”狱寺隼人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绝症患者。
　　山本武伸手揉他的睛明穴，狱寺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嘶——别烦！”
　　“你看你，一天到晚……哦？”山本武的话被短信铃声打断，“看样子我们不得不去日本一趟了。”
　　山本武的手机屏幕上只有四个字“棘手，速来。”发件人是正在日本出差的里包恩。
　　狱寺隼人精神一振，扯过椅子上挂着的外套，急匆匆地拨通副手的电话，把几项文件塞进包里就走。山本武跑回自己办公室提起时雨金时就跑，追得满头大汗。
　　直到专机快要在日本降落时，一直闭着眼小憩的狱寺突然睁开眼睛“不对，那短信不是只发给了你？我跑来干嘛？”
　　“看样子狱寺也很想去……等等，等等，”山本武看见狱寺把手伸进外套里，赶紧改口“看样子大家都知道叫我就是叫你。”
　　狱寺把手从外套里拿出来，比了一个熟悉的国际通用手势。
　　两人一落地就看见了里包恩留下的记号，示意他们双方不要接头。狱寺看了一眼墙上涂鸦一般的谜题，脑子开始飞速运转，直到看见山本武贴着墙一块块敲砖的傻样阻碍了所有思路。
　　“让开。”两人异口同声。
　　山本武耸耸肩，扣住一块砖头的边缘，狱寺用手指夹出一张照片，山本武一眼认出是老工业区的一个仓库，上面用油性笔写着时间，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足够赶过去埋伏。
　　“你以前晨跑到底跑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绕城跑当然要跑每个地方。”
　　狱寺隼人连白眼都不想翻。

　　两人一路隐藏行踪，终于摸到目的地。
　　里包恩对狱寺隼人的到来的确不意外，只是藏身在隐蔽处默默脱帽示意。
　　里包恩的作战计划一向简单粗暴，只用两个手势就解释清楚了：正面突破，干完就跑。
　　三人交流完消息，各自分散藏身。
　　狱寺隼人知道自己睡眠不足，怕重心太低会犯困，干脆找了颗枝叶茂盛的树窜了上去，观察起局势。
　　虽然看起来只是个简单的仓库，但实际上的防守十分严密，毕竟来啃下这块硬骨头的人是里包恩，把对方逼得退无可退，只好使出浑身解数来背水一战，成败在此一役。
　　对方防守严密，正面突破需要强力的中远程火力支援做掩护，狱寺隼人这下相信了山本武的话，虽然那家伙肯定也是随口一说。
　　仓库里走出一个人，全副武装，绷紧了神经，狱寺隼人调整呼吸抑制杀气，没想到那人巡视了一圈之后又战战兢兢地回到最后的堡垒里。
　　狱寺隼人很意外，看这人的反应，他们的情况应该不容乐观，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都将告罄。
　　一个人把这群人封锁在这个小仓库里直到他们弹尽粮绝，精神也成了上得过紧的弦，只等火力支援到达战场就能一举拿下。
　　狱寺曾以为十年的相处足够了解这位杀手界的传奇，但现在他看着躺在草丛里悠闲数子弹的男人，只想让立起来的这一阵鸡皮疙瘩快点消失。
　　日头掠过树梢，狱寺隼人感觉自己的神经有了震颤的预感。
　　果然草丛里传来一声鸟鸣，狱寺瞬间开匣，几枚炸弹像火箭一般飞速射出，其中一颗装填了双倍火药的才是正餐，等到其他几声轻量级的爆炸引起了仓库里残党的恐慌，弹起终曲的前奏，这声重量级的爆炸升腾起的烟雾伴随着时雨苍燕流的水光和一颗正中首领眉心的死气弹，直接将乐曲拉上高潮。
　　烟雾还没散去，仓库里已经悄无声息。狱寺隼人扯开闷头往里钻的山本武，“外面等着。”和里包恩背靠背走进去补刀。
　　山本武有些无奈地挠挠头，乖乖背过身站在门口踢石子玩。
　　听到右后方传来一丝响动，山本武迅速出刀，然后神色平静地甩掉了刀尖上的血。
　　“你刚刚干了什么？”
　　“嘛，有个漏网之鱼。”
　　狱寺隼人抓住他的手，冰的。
　　“我劝你对自己的水平有点正确的认识，不该做的就别去做。”
　　“没什么不该做的，也不是第一次了，毕竟你也不是每次都跟我一起出任务的。”山本武捏捏他的手指，“我只是有点冷，所以一会陪我泡个温泉再回去吧。”
　　狱寺隼人叹了口气，算是默认。
　　山本武同样向里包恩发起了邀请。
　　“我就不留了，各种意义上说都挺碍事的。Ciaos。”男人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就转身离开。

　　两人挑了一家不错的温泉别墅，后院里有个露天浴池，房间里的床铺被褥也足够软和，还有免费餐食提供，狱寺很满意，连带着脸色缓和了不少。
　　山本武擦着水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狱寺正在通电话。
　　“嗯，嗯，对不起……是山本武自作主张，受不了他。”
　　哦，是阿纲。山本裹着浴袍在榻榻米上滚了一圈，滚到狱寺身边，往上挤了挤，把头硬塞到狱寺的膝盖和手之间。
　　“嗯嗯……嗯，是，里包恩先生说的？唉……嗯……不回来了，嗯。”
　　狱寺挂了电话，看山本武享受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的样子，毫不留情地抽开腿，让他的后脑勺跟榻榻米来个热吻。
　　“来都来了，不跟你老爹说一声？”
　　“算啦，明天一早就得走了，我跟我爹这么久没聊天，不聊够两天两夜是闭不上嘴的啦。”
　　两人要了一瓶清酒，边泡边喝。不一会狱寺就跟只熟虾似的，眼神都迷离了。
　　山本武劝他少喝点，把酒杯没收了，结果被一脚踏在胸口上，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狱寺虽然经常坐办公室，但脚底还是起了厚茧，也许到底还是亲力亲为地跑外勤多一些，毕竟这人什么事都不放心交给下面的人，特别是每年进了新人的时候，更是整天提心吊胆，把基地来来回回都跑遍。
　　山本武给他按摩脚底，发现脚趾头还是圆润又柔软的手感，脚背的皮肤也很好摸，感觉自己又开始蠢蠢欲动，但看狱寺仰躺在池边的样子，仿佛快要昏死过去，还是收了念想。
　　狱寺的脚踝很细，顺着紧实的小腿肌肉线条按压穴位，偶尔下手重了差点被踹到毁容。
　　按到膝盖后窝的时候狱寺逮住山本还想往下的手“到此为止了啊。”
　　山本武顺势把他的腿往肩膀上一架，用极其专业的点按手法按压了一下后穴。
　　“帮你这也放松下呗？”
　　“滚蛋！”
　　虽然这么说，但是狱寺没有一个鲤鱼打挺就压过来糊脸，山本武明白这意思。
　　既然明白意思了那大家就意思意思，十几分钟后狱寺看着一串排队蝌蚪顺着水流滑走，难得露出了糊涂的表情。
　　山本武见好就收，把人捞起来拾掇好，坐在地上把头发擦干。

　　夜风一阵阵吹过来，风铃叮铃铃地响了又响，沾了水的银色发丝一缕一缕地缠在山本武的手指上，留下或浅或深的水痕。
　　山本武顺带给狱寺放松头皮，揉起太阳穴。
　　狱寺清醒了点，又换他给山本武擦头发。
　　这就没什么享受可言了，山本武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被薅掉了。
　　气温逐渐降低，湿沉的寒露降下来，居然飘了两粒雪，但被温泉通天的热气一蒸就没了。
　　“六月雪，稀奇呢，谁在叫冤呢，你吗？”狱寺擦了半天把帕子扔一边去了，在山本武的头皮里扒拉。
　　“我自愿沉冤的，哪有什么好喊……狱寺你找什么呢？”
　　“白头发。”
　　“不会吧，我作息很规律啊。”
　　“没有，骗你的。”狱寺像拔草一样拔他的头发玩，但并不用劲。山本武的头发还是健康得跟十年前一样，洗过之后每一根都吸饱了水分，精神地站着刺他的手心，发根又很柔韧，狱寺给他压了一个贴头皮的大背头，捏着山本武的下巴转过来看一眼，被丑到差点给人一巴掌。
　　关灯之后狱寺很快就睡着了，呼吸绵长平稳。山本武在黑暗里看自己的右手剪影，还是有点发抖。自己干这种事明明已经得心应手，但今天也许是狱寺在的缘故，就连自己的右手都不由自主地想耍个赖好讨糖吃。
　　山本武撑起上半身把自己这块铺往狱寺那边移，直到两人靠在一起，还可以把狱寺搂进怀里。
　　在沉入梦乡之前，山本武感觉到自己放在狱寺腰间的手变得温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