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61483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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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忧国的莫里亚蒂 夏洛克·福尔摩斯 , 威廉·詹姆斯·莫里亚蒂
标签 忧国的莫里亚蒂 , 忧国福莫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忧国福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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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9
11
2022-2-20 11:01
- 导读
- 引用的诗是雪莱的A Widow Bird Sate Mourning for Her Love,忘记是谁翻译的了。是夏洛克与犯罪卿完全对立的设定。因为私设的缘故会ooc(
警告:有杀人场景直接描写。
我也很想预警但是不能说有没有角色死亡,会剧透。刀的部分还是挺刀的。
A widow bird sate mourning for her love
失伴鸟伤其偶
Upon a wintry bough;
愁栖寒冬枝头
The frozen wind crept on above
头上夹雪风吹
The freezing stream below.
脚下带冰溪流
There was no leaf upon the forest bare
空林黄叶飘尽
No flower upon the ground
大地百花都休
And little motion in the air
周天寂静一片
Except the mill-wheel's sound.
唯有水轮啁啾
夏洛克•福尔摩斯永远记得,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脑内就开始萦绕着一首诗的旋律,让他仿佛身在一个寂寞,寒冷,令人心碎的冬天。
那个时候,在伦敦,绯闻已经传得非常广了。莫里亚蒂小教授和咨询侦探福尔摩斯,两个听起来不搭边的人,却在密切来往。侦探的行踪向来是神秘莫测的,教授的行程更能说明问题,他前往伦敦的频率大大提高,没有课的时候几乎不在杜伦的家中,而且时常是去拜访贝克街221B。两人多次被目睹在同一地点出现,而且往往是闲暇时间,毕竟他们的工作毫无交集。小教授温文尔雅,相貌漂亮,在贵族的社交场上也是广受欢迎的那类单身年轻人,侦探呢,本身就神秘而充满吸引力,容易引起人的好奇或者,不妨说这种好奇就是某种情感的前兆。他本人仪态不羁,如果不是不修边幅还能更英俊些,不过这是上流社会的眼光,从常人视角看,这种不认真不失为一种魅力。也难怪这二人的绯闻能够传得沸沸扬扬,从上到下尽人皆知了。此事最盛的时候,有一次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卿下班时间在办公室门口碰上了下属阿尔伯特•莫里亚蒂伯爵,后者见面便问:
“长官目前对令弟的事情了解多少?”
“不太清楚,”迈克罗夫特说,“如果你指之前他接的那桩走私案的话,但如果是和令弟的事情,倒是略知一二。”
“正是。”
“看来我们想的是同一件事了?”
“当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碰到一起的时候,全伦敦想的都是同一件事。”伯爵如是回答。
那“同一件事”实际上却不见得有多么旖旎。不论伦敦的谣言如何编造,名为情人而此时称为知己更贴切的两人只是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喝茶,而且谈的人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话题。
那是一个明媚的春天,在伦敦极其罕见,却没有给夏洛克带来好心情。他们面对面坐着的时候,侦探几乎一直一言不发。威廉没有打扰他,因为侦探时常有自己的谜题和烦恼,是一定要自己解决的,除非他觉得有趣到可以分享。他会在任何场合走神,陷入沉思,也许端起茶杯忘了喝,也许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眉头紧锁。威廉不会觉得这种打断是冒犯,他会静静地喝自己的茶,等待夏洛克回过神来,即使回过神来之后不告诉他也没什么关系。就在这个时候,夏洛克突然自言自语一般说:
“A widow bird sate mourning for her love……”
“什么?”
夏洛克摇了摇头,露出困惑的神情。
“有句话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但是也想不起来下文。”
“听起来是首诗。”
“是雪莱,这我还记得。A widow bird sate mourning for her love/ Upon a wintry bough……”
“The frozen wind crept on above/ The freezing stream below.”
“哦!你居然知道。”
“我也不能把全部时间都用在数学上啊。”威廉向他微笑了一下,“反倒是我很惊讶,侦探先生还会对诗感兴趣。我记得你提到过学校的事情。”
“是的,我把学的东西都从脑子里清除出去了,给有用的东西腾出地方。”
“真可惜,牛津的毕业生。”
“我从来没这么说过吧。”
夏洛克马上就知道这是徒劳的。威廉只是低头喝自己的茶。
“那时我还会做现在不会想的事,演话剧什么的。”
“福尔摩斯先生至今也是个好演员。”
“不猜猜我演了什么吗?”
“这可没有线索可言。”
“凭感觉,”夏洛克狡猾地说,“这样才有意思。”
教授凝视着他的眼睛,就像从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里可以直接读出答案似的。这眼神让侦探的心脏顿了一下。
那双红眼睛是两点冷漠的火焰。
“哈姆雷特。”
夏洛克笑了。教授还是不眨眼地盯着他。
“演哈姆雷特你太高了,不然还是挺合适的。”
“确实,那个时候导演说我太高了,但最主要的还是对文学太不敏感。”
“霍拉旭,”教授说,安详地把茶杯捧在手中,“你演霍拉旭。”
“一点不错。”
“运气好罢了,这种事情是没有根据可言的,”威廉吹了吹茶水,“对文学不敏感的侦探先生会对一首诗念念不忘啊。”
夏洛克咳了一下,他觉得这个话题有些尴尬。
“不是我特意要想,是这首诗突然在脑子里打转出不去了。”
“因为想不起后半段吗?”
“啊,还有后半段?”
“如果到此为止就不是雪莱了。”
“所以是什么?”
“侦探先生为什么不自己去查呢?这书很容易找到。”
“我不会再把那些东西塞回脑子里了。”
“那就请被这首诗折磨着吧。”
“Liam!”
福尔摩斯懊恼的表情引发了威廉的笑容。他把杯子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首悲伤的诗。也许不知道正好。”
他们的对话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诗。
这世界上他觉得最多余的东西也许就是诗。虚无缥缈的,华而不实的,多愁善感的,陈词滥调的,被称为诗的东西。牛顿爵士说诗是“有创造力的废话”,他很赞成。他只在上学的时候被迫读过诗,谜题极少让他头疼,诗却很容易就让他神经作痛。他不明白,英语还不够清楚吗?也许不够精确,这也没有办法,但是要表达一种感情,一定要这样拐弯抹角,绕去神秘的远方,用那里的景象表达眼前的情感吗?一只失偶的鸟与人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写一只鸟的诗八行里有六行和它无关呢?为什么一个有才华的人,譬如雪莱,要把心思用在溪流和水车上?为什么,最重要的是为什么,那首诗里的那个冬天会那么冷,只是在脑子里想一下就会发抖?
侦探沉默地把手里的纸片挨个用图钉扎在黑板上。剪报,照片,手写的小纸条。他的双手在忙于整理一张庞大的人物关系网,脑子却在胡思乱想。
A widow bird sate mourning for her love……
A widow bird……
如果他能够,就会把这些关于诗的废话从脑子里揪出来摔在地上。他只是机械地移动双手再现头脑中已经复盘过无数遍的图谱。那是他这些天冥思苦想的结果,他已经很熟悉了,他只是需要亲眼看到它。
The frozen wind crept on above……
The frozen wind……
The frozen……
他开始觉得自己能呼吸到那冰冻的风了,尽管他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很舒适,很暖和。他眼前开始出现那个冬天的图景,尽管看不到树上的那只鸟。他看到白茫茫的雪,看到寂静,看到水车在缓缓地走,唯独没有看到他眼前的黑板。
为什么。
人为什么会理解那只悲苦的鸟。人甚至不知道鸟有没有感情。也许它只是累了,饿了,对冬天无计可施了,也许它本来就是孤独的,为什么一只孤独的鸟会是失伴鸟。
为什么……会这样?
他用两根手指夹起了最后一张纸,那是一张照片,他犹豫不决地在指间揉搓着它,似不能确定它的位置,但它确实也只有一个位置可去了,黑板已经满了,全部线索都归入自己的线路,围成一个周密的圈,全部指向空间的那个空位。那个位子是属于谁的,他已经事先用粉笔在上面标注好了:
犯罪卿
他屏住呼吸,最终把那张照片覆了上去,盖住了那行字,用指尖抚平。照片上的人一身黑色,戴着礼帽,面带微笑,眉眼细长,刘海儿遮住了额头。福尔摩斯苍白的手指在那照片上停留了片刻,不舍地划过画中人的面庞。
为什么是你呢。
是啊……不是你就不对劲了。
那首诗又在响了。
莫里亚蒂是被一封情书般的信约到那个偏僻的地方的。可惜的是他没有留下那封信,因为福尔摩斯在结尾处恳切地要求他看过之后一定要烧掉,虽然教授也有些舍不得,也还是照做了。他想也许以后会有更多这样的信的。
福尔摩斯在那里会有住处,也是令人惊讶的事情。夏洛克推说是迈克罗夫特准备的,他一直就可以去住,但是他讨厌哥哥安排的一切,所以虽然有那里的钥匙,却从来没有去过。他并没说为什么今天突然启用这个僻静的小房子,其实不需要他说,威廉也已经领会了。大门在背后关上的时候,他们就一言不发地拥抱在一起,吻了对方。一切都是自然发生的,没有哪一个明确说过爱,但是爱一直弥漫在他们周围的空气中,他们交谈的每一句话里,在笑声和眼神中。他们一路纠缠到卧室,福尔摩斯绝望地发现教授在情绪激动的时候那么美丽,散乱的金发,因为柔情热烈起来的红眼睛,如梦似幻的神情,还有滚烫的吻。威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他的呢?侦探想不出来。从他对教授有印象的时候,那双鲜红的眼睛里就流动着奇异的感情,他仿佛就没有用不爱的眼神望过他。他自己也许也是,只是他看不到。因为他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诺亚迪克号上,从他和那双美丽眼睛对视的一刻起,他们面对面站在那儿,他就听见广大的空间里有那首诗的回响,就像有人在他脑子里用唱诗的声音大声咏唱:
A widow bird sate mourning for her love
Upon a wintry bough
……
那是什么,他当时还不明白,即使小教授埋头伏在他怀中的时候,他也不明白。他们除去了所有的隔阂和束缚紧紧依偎在一起,威廉的吻那么柔软,和他抚摸上来的纤手一样,和他低声絮语的情话一样。他注意到夏洛克眼神中的痛苦,误以为是相思煎熬所致,试图用亲昵安慰他,反而加重了福尔摩斯的折磨。内心痛苦没有影响夏洛克的发挥,他依旧竭尽全力让小教授舒服,只有看到那个人沉浸在柔情中不能自拔的情态,他才露出一丝忧郁的微笑,低头去吻透不过气来的情人。他没想到威廉会那么热情。整个过程他都带着那种忧愁的神态,对他来说很罕见,所以威廉更频繁地吻他,用甜腻的声音叫他夏里。夏洛克撩开汗湿的金发,看见的是湿润迷蒙的红眼睛。他吻了那双眼睛。
“Liam,”他喃喃地说,“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会遇到了吧。”
小教授没有马上领会这句话的意思,他还沉浸在身体的愉悦中,完全对情人放开了一切,无暇去思考任何东西。他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夏洛克,想要他更直接的爱意。他的爱人抱紧了他,把脸埋进金发。
结束的时候,威廉软软地倒在夏洛克怀中,没有看见他眼神中的痛苦突然锐利起来。他把人向后推倒,双手扼住咽喉。威廉开始只是迷恋地望着他,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这柔软的目光剧烈地刺痛了侦探,但他还是开始用力了,甚至没有转开脸躲避威廉的眼睛。小教授睁大了眼睛,一开始连挣扎都没有,只是平躺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他,随后他抓住了夏洛克的手腕,十指却是无力的,夏洛克的手没有移动分毫。他痛苦地抓挠被扼住的部分,扭动身体,双脚在空中乱踢,指甲在脖颈上留下血痕,但是没有用,夏洛克只是咬紧牙加重手下的力道。情人在他手中苦苦挣扎,鲜红的眼睛里充满泪水,侦探只能通过口型判断他拼命发出喑哑的声音是想说什么:
夏里。
求你了。
他几乎在这个时候松开了手,但是他没有。他低头吻住了威廉张开的唇,用力吮吸着,轻轻用牙咬,这是最后的吻了,烈火烧灼的吻,他呼吸的是自己的生命。他听见小教授发出痛苦的呜咽,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脏,他只有死命咬下去,竭尽全力扼住那个人的脖子才不至于双手发抖。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美丽的人逐渐无力,动作变得微弱,最后一点也不动了,瞳孔扩散,眼睛还是亮的,嘴张得很大,依然是呼唤他昵称的口型,咽喉处血迹斑斑。他又维持了一会儿这个动作,才慢慢把手放开。他呆坐了片刻,凝视着死掉的小教授,觉得有东西从自己脸上滴落下来,于是抬手擦了一把,是冰冷的液体。
福尔摩斯泪流满面。他听见耳边一片寂静,那首诗不在了。但是他马上又回想起了诺亚迪克号上的场景,还有那个时候神秘地回荡在他脑海中的,诗的声音:
失伴鸟伤其偶
愁栖寒冬枝头
头上夹雪风吹
脚下带冰溪流
他突然领悟那是什么了。那是预兆。那是他与犯罪卿的初遇,也是与爱人的初遇。他终究是要失去他的。
整整两个星期的时间,福尔摩斯没有离开过221B.
某一次晚上身心俱疲地一个人从外面回来之后,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肯说。当时他浑身脏兮兮的,就好像在工地干了一天的活,完全无视哈德森女士的强烈抗议,踩着家里的地毯回到房间里,重重地倒在地上,然后就一动不动了。华生给他检查了一下,除了太疲劳以外没有别的问题,两个人都很惊奇他在没有案子的日子里做了什么,会筋疲力尽到这个程度。他们把他抬到床上,他在那儿一直昏迷到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眼神呆滞,形容憔悴,不和任何人说话。回来的头两天他拒绝吃饭,第三天开始才吃下东西,之后就开始了勉强维持生命的生活。他吃得很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量抽烟,但是不碰针管,对于前来委托的案子毫无反应,是字面意思上的毫无反应,每当房东通报有客人来访,他都只是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即使客人被带进屋里,也只能干坐在那里,说什么他都不听,不给回应。甚至有一次雷斯垂德来访都遭到了冷遇,哈德森女士上下跑了好几趟,委婉地劝说福尔摩斯接待一下苏格兰场的客人,他才用嘶哑的声音怒吼了两个星期以来的唯一一句话:
“叫他出去!”
打那之后房东就直接帮他回绝一切来访了。因为他从未说过,也就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在等待一个消息,一个非常可能会断送他的消息。但是出乎意料,一直都没有任何风声提到那个人的失踪。夏洛克认为这是暂时的,也许已经被发现但是有人压下了消息,诸如此类的事情都有可能,他只是消沉他的。华生对此毫无办法,不过他不再用药了,倒是一件好事,虽然不知道他如何应对戒断反应,起码他看上去是平静的,没有支撑不下去的迹象。由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就不会知道,那种平静只是经历过巨大痛苦之后的麻木。药物原本可以缓解这种痛苦,虽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但是他不敢,他害怕在注射后的幻觉里会真切地看见一双冷漠的火焰般的红眼睛。即使瘾像虫子一样咬啮着他的骨髓,他也不敢碰针筒一下。但是在清醒的时候他却无数次想念那双眼睛,想念那个人含着温情凝视他的样子。
这就是杀人犯要经历的吧,他想,躺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手,苦涩地笑了。这是他的专业范围,现在他自己亲身体会到了。
照这样下去也许会折磨死的吧。
我会和他在地狱再相见吧。
只要能再见到他。
只要能……
房间门突然开了,甚至没敲门,哈德森女士除了打扫卫生已经完全不进这个房间了,所以他看都没看一眼。通常她会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做自己的事情,但是这次她中气十足地站在门口大喊道:
“夏洛克,莫里亚蒂教授来看你,你无论如何也要见见他吧!”
心脏停顿了。他浑身的血液变得冰冷。
“谁?”
“威廉•莫里亚蒂教授,就在楼下等着,你要见他吗?”
这是幻觉。福尔摩斯马上这么判断。虽然他没动用药物,但是精神太痛苦了,也会产生幻觉的。可是不管他怎么想,哈德森女士都站在门口没走,忧虑地用双手抓着裙子的布料。
“夏洛克,至少给教授一个回信吧。”
他扶着沙发扶手才坐了起来,身上依然没有知觉。他僵硬地转向门口。
“让他进来。”
房东长出一口气。
“这就对了,夏洛克,不管发生什么,你得和别人说说才行。我已经告诉他你现在的情况了,他很担心你。”
然后她就出去了。夏洛克凝神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后不久,一个熟悉的,轻快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到达了虚掩的门口,然后是手指节轻轻敲门的声音。
“夏洛克,我可以进来吗?”
Liam。是他梦里出现的那个人温柔的嗓音。Liam。他动了动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门外的人稍微等了一下,就径直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身黑色,左手拄着手杖,右手里拿着礼帽,金发梳理整齐,刘海儿遮住了额头,眉眼细长,平静的红眼睛向他望去,温文尔雅,干净又漂亮。
威廉。只能是威廉。他朝思暮想的小教授。在那间房子里被他亲手掐死的情人,现在活生生站在他面前,面带浅笑,眼神明亮,一根头发都没变。他开始发抖,不得不把双手用力扣在一起才能掩饰,嘴唇抖得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威廉看清了他的样子,不由得表情变了,从轻松变成关切和忧伤。
“夏洛克,你怎么了?”
他把帽子和手杖放下,走到他面前,俯身凑得很近。这是梦,夏洛克痛苦地想,这是梦,虽然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个人的呼吸。威廉抬起一只手想要碰触他,他却突然站起来扑了过去,紧紧把人抱在手臂之间,那么用力,威廉差一点就透不过气来。发觉对方抱住就不动了,没有松手的意思,教授眨了眨眼,伸手抚摸了两下夏洛克的头发。
“有这么想我吗?才过了半个月而已啊。”
侦探不做声,埋头用脸颊蹭着他的金发。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是有实感的威廉,温柔的、文雅的小教授,实实在在就在他的怀里,和他拥抱着,不是梦,也不是幻觉。如果这些是真的,就代表以前的那些是假的,虽然不可思议,但也只能是这样。他没有做过,他没有在床上掐死他的小教授,没有把他埋在屋后六英尺深的泥土底下,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全是他胡思乱想,精神错乱。夏洛克依然在发抖,泪水从眼睛里溢出来,他闭上眼睛用力吻着被眼泪打湿的金发。
“Liam……”
“好了,好了,”威廉安慰地拍着他的背部,像在安抚一条伤心的大狗,“下次我早点来,侦探先生也可以来找我,别像小孩子一样。你可以给我写信的啊,夏里,那样我就会早点来了。”
夏里。
这个称呼让侦探哆嗦了一下。他想到了什么。
威廉是从上//床开始这样叫他的。
才过了半个月。
他的心沉了下去。他的噩梦没有结束。以前的那些也不是幻觉。
夏洛克在房子后院找到了那座简易的坟。埋葬他死掉的情人的地方。它是真实存在的。他用了一下午时间把那里重新挖开了。
坟里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他坐在泥土上沉思了很长时间。
莫里亚蒂被一封情书般的信约到了221B.这次夏洛克没有要求他毁灭证据,他就安心地把这封信留下了,像所有怀着爱意的人那样,小心地把它夹在了笔记本里,锁在抽屉的深处。
然后他赶往贝克街。
家里只有夏洛克一个人,这似乎是精心安排的时间,侦探并没说为什么,但威廉依旧领会了。他把房间门从背后关上,走向夏洛克,带着温柔的微笑。夏洛克的眼神充满忧伤,加上外表憔悴,看起来十分可怜,威廉不由得走近了一点,想要拥抱他。如果这是一次单纯的约会,这本来应该是一个自然的开端。
阻挡他的是突然顶在心口上的冰冷的东西。侦探表情平静,仿佛他们没有几乎贴在一起,他也没有把左轮的枪口抵在情人的胸口上。威廉睁得很大的眼睛里只有满溢出来的惊愕与悲哀,就像即将溢出的眼泪。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双手和嘴唇都在发抖,就像感到冷似的。
“夏里,为什么?”他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你应该明白为什么,Liam。”
威廉停顿了一下,是在不动声色地思考。
“你都知道了?”
“全伦敦都恨犯罪卿,如果让他们抓到你,唾弃和羞辱你,然后再把你处死,我会不能原谅自己的。”
“夏洛克,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你也骗了我吧,Liam?本来高明的罪犯骗过我是很有趣的事情,但是你欺骗我爱你,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教授闭上眼睛,隐忍地把头转向一边。他好像本来很想说什么,但是终于放弃了。
“看来你下了决心了,”他用平静的声调说,“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来下手也好——不是你我还不乐意呢。”
这句话不知为什么让夏洛克痛苦到难以忍受。他把枪口顶紧了。
“真的没有什么要说了吗?”
他压抑着情绪的声调和灰蓝色眼眸中涌动的什么东西意味着他期待威廉能说些什么,但教授没有睁开眼睛看他,也不再说任何话。
夏洛克再次听见了脑海里回荡的那首诗。
A widow bird sate mourning for her love……
他扣下了扳机。寂静的空气里能听见细微的“喀哒”声。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威廉才慢慢睁开眼睛,惊异地望着冲他微笑的情人。夏洛克把空枪丢在地上,一脚踢开。
“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他说,“现在想起来了吗?”
小教授还在发愣,许久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记得什么?”
“那天我们做了,然后发生的事情。”
“我什么也不记得……”
“想起来,好吗?”夏洛克用乞求的语气说,“我需要你想起真相是什么。”
真相。
从他们头脑中同时消灭了的场景。
苦苦挣扎的小教授,鲜红的眼睛里含满泪水,用口型喊着夏里。于是他松手了,他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威廉伏在床单上剧烈咳嗽了很久,泪水打湿了布料,他试图抚摸他却被躲开。
“你走吧。”
他听见他没有感情的声音,于是仓皇抓起衣服,翻身下床的时候几乎摔了一跤。夏洛克呆滞地坐在原地,在头脑中臆想了余下的部分,然后他动身去了院子里,挖开泥土,把不存在的尸体埋葬了。
逃回家的威廉昏迷了很久。醒来之后他望着镜子里脖子上的指印和唇上的咬痕,什么也没有回想起来,只能说服自己当时发生了一些令人脸红的事情。那些带血的抓痕让他产生过怀疑,但那是夏洛克,他不相信会有任何威胁,于是轻轻地把它从脑海中拂去了。他不好意思带着那些红红的指印再去见他,两个星期之后它们完全消失了,他才动身前往贝克街。
以上,是那天的真相,是福尔摩斯思考的结果。
一丝苍白的微笑浮现在威廉疲惫的脸上。他微微向前倾,几乎能够碰上夏洛克的额头。
“我记起来了,夏里。这样我就放心了。”
夏洛克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为什么?”
“你不必担心我现在做的事是无止境的。我已经计划好它的结局了,也不妨现在告诉你。看来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不会手软的,我很高兴。”
“什么意思,威尔?”
“我的计划会一直需要你啊,夏里,”他轻轻顶住了夏洛克的额头,两人的姿态十分亲昵,就像一对恋人在互相倾诉,“到了结束的时候,本来也是需要你杀掉我的,在那之前我可不甘心——现在我可以放心了。”
夏洛克抬起一只手捏住了他立起的衬衣领子,把它翻开了。两个星期之后大部分抓痕已经平复,只留下了一点红印。他低头吻上了那些痕迹,很轻地吮吸着,用唇磨蹭,感觉到那块皮肤变得滚烫。威廉脸红了,慌忙要推开他,反而被福尔摩斯张开双臂抱住了。这次他没有反抗,两人埋头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如此静默了良久。
“我们一起走吧,”侦探喃喃地说,“这些全都不要了,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你想要我做的事情是一定做不到的。”
他听见小教授叹了口气。
“你的确是个好演员,侦探先生。”
“我没在说谎。”
“我也没有。我一直在欺骗你,只除了这部分。”
说话间他开始充满依恋地抚摸夏洛克。侦探轻轻推着他后退了几步,把他按倒在沙发上,继续吻他。
“和我走吧,威廉,求你了。”
教授不回答他。他们继续这样纠缠了一会儿,再次开口的时候威廉的声音变得柔软而亲昵。
“那首诗你去查过了吗?”
“没有,”福尔摩斯说,用手指撩开他的金色刘海儿,“根本不想明白它是什么意思。”
午休时间,阿尔伯特•莫里亚蒂伯爵被叫到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的办公室去喝茶。
“容我跑个题,”看见伯爵进门,福尔摩斯就开口道,“我弟弟到哪里去了?”
“很遗憾我也正要问长官,”阿尔伯特说,“我弟弟到哪里去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儿。迈克罗夫特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端在手中。
“我的建议是,你的事情可以先搁置一段时间了,”他对阿尔伯特说,“我不指望他们两个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