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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凉白烟

chapter 1 雨夜
少年
是暴雨。

雨倾盆而下,雨砸到车盖的声音是余司在夜晚行车的背景乐,在这种天气他往往不会开着他平常听得舒缓的蓝调爵士,而是将外面的风声雨声当做天然的白噪音。

这种极端天气并不算少见,通常暴雨过后,就是接连几天的大晴天,所以余司并不讨厌在这样的暴雨中行车。

在这样的夜晚,会不会有客人很难说,因为什么事情都会发生,这是余司一直以来的想法,不要否定任何事件发生的可能性。

天压的很暗,即使开着远光灯,所见的视野依然很有限,他看着前方无尽的黑暗,保持着匀速开着。
他已经对这条路熟得闭着眼都可以盲开两圈的地步,当然,他并不会那样做。

雨持续得下着,丝毫没有渐停的趋势,相反,似乎反而愈下愈大。
在余司的视野里,车灯照在黑暗的光线上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形的身影,谁会在晚上8点的暴雨中站在公路上拦截出租车呢,余司想,或许是个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酒鬼,又或是一个仅仅想假借他人之手来远离世界一切烦恼的幼稚鬼。

可惜很不走运,这个人遇上得是他,一个无论在任何情况下行驶都讲究安全行驶的出租车司机。

余司轻踩着刹车,稳稳得停在人影的面前,人影被暴雨模糊着,但隐约能看出大概是个成年男子。

余司换了停车档,他刚打算打开车窗,询问他要不要上车。
这个人影便径直地走向了副驾驶位,余司犹豫了一下,在考虑着要不要让一个湿漉漉的甚至有可能还会吐在他的副驾驶位的顾客坐到他的旁边。
他通常只会开后座的车锁。

余司想,或许在暴雨里他遇到了一个乐意在他面前停下车的出租车司机,他可能也会想坐在他的旁边,来近距离倾诉自己这些年来遭遇过着种种苦难。

事实上,大多出租车司机确实有着另一个不言而喻的身份,一个乐于倾听,侃侃而谈的情感咨询师,许多人都会在这短暂的一段旅程里,向着陌生人倾吐着自己无法对熟人说出的愁绪,而这就是出租车司机和乘客唯一的交际。

余司还是决定打开副驾的车锁,他并没有拒绝一个想上车的顾客的权利。
车门开了,寒冷的空气一拥而进,冲淡了车内温暖的温度。

这个湿漉漉的客人穿着黑色的卫衣,黑色的裤子和黑色的鞋子,带着足以挡住他一半脸的大兜帽。
他坐进来,迅速关上了门,便没了动静,像黑夜中无声的鬼魂。

余司迟迟没有发动汽车,他原本应该问他的客人他想去哪,但他没有说话。
他闻到了威士忌的味道,但无论怎样的威士忌都不该有血腥味。暴雨都无法冲刷的血腥味,应该就是这个人身上带伤。
余司讨厌血腥味,它意味着战争,杀戮,尖叫,挣扎。凡是沾着血的,它都提醒着它,在余司看不见的角落依旧发生着充满红色的惨剧。

一个受伤的人淋了一场暴雨,伤口溃烂感染,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然后发烧,然后死亡。
他似乎明白这个人是抱着怎么一种心情站在暴雨的公路上,或许他远远地就望到了灯光,然后一直在这里等着他。

余司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这个人,他拿出放在收纳柜里的毛巾放在客人的面前,然后他把车内的暖灯和暖气打开,期望温暖能稍微让客人好受一点,然后他开口道:“我后备箱里有急救箱,我去拿一下。”

他的客人并没有回答他,他直直地坐着,好像是在隐忍痛楚。

余司放在车门的手顿了顿,没有听到回答,便直接拿着车门边上的折叠雨伞,开了门,走进了雨夜中。

余司的后备箱可谓是应有尽有,种类齐全,品种多样,是所有同行看到都会觉得他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的程度。
但他每次都会这么回应,“以防不时之需嘛,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

很显然,这时放在后备箱的家用急救箱就派上了用场。
里面的双氧水,生理盐水,碘伏消毒液,纱布绷带足以应付客人的伤口,余司想。

他打开了后备箱,马上就在摆放整齐的物资里找到了急救箱,他拿起急救箱,匆匆关上了后备箱。

余司抖了抖雨伞上的水,回到了车内,将伞放回了脚边。
车门很好地隔绝了车内车外的环境,外面狂风暴雨,而里面则沉默温和。

“里面有双氧水,也有绷带,可以处理伤口。”
余司缓缓地说着,以确保客人能够听进去,“伤口进水的话,不处理的话可能会发炎。”

余司紧紧盯着他身旁的男人,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余司的话落定之后,这位古怪悲惨的客人才渐渐转过头来,他没有拿毛巾,脸上的水痕还未干,一双银色无机质的眼睛抬起来看着余司,在暖灯下隐隐发着亮。

余司这才看清这位客人的相貌,大概20岁左右的青年,余司想,他们年龄应该差不多。
在现在这个战乱的时代,年龄和境遇不能划上等号。
如果是和平时期,20岁也只是大学生的年纪。但是现在的他们,一个是出租车司机,一个是沦落在暴雨街头的可怜鬼。

当余司看清青年的模样的时候,青年也才看清余司的模样。
他微微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余司,像是见到了本不应当存在的东西。

余司觉得自己的长相无论怎么样应该都不至于谈得上恐怖,应该是在醉酒的眼里,他已经变成了三头六臂的怪物也说不定。

“余临钰。”青年直直地盯着他,突然出声,带着沙哑,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哭腔。
余司推测这应该是个人名。

外面的雨依旧下着。

“余临钰。”青年又念了一边这个名字,他每个字都念得很轻,但却让人感觉却很沉重,仿佛这简简单单三个字,包含了他的一切感情。
仿佛离别已久的情人久别重逢,所有的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遍又一遍的名字。

余司看着他,很好奇在这个人的眼中他是什么样子,是否长得和他口中的那个人很像。

但是余司并没有发问,也没有回应他,只当是酒醉后的疯语,他低下了头摆弄着医药箱,从中找出处理伤口需要的东西。

“余临钰。”青年念了第三遍,余司抬起头,他刚要出声,说要帮青年处理伤口,便感觉嘴唇感受到一片温热。

这会换到余司感到惊讶了。

他被人吻了,青年支起身子往余司这边靠过来,试图加深这个吻。
掺杂着烈酒的味道,渗入着余司的口腔。

余司有试想过很多种突发状况,这种也不是没考虑过,对于一个醉鬼来说,做出什么都不显得奇怪。
强吻一个人和强吻一条狗,对于醉着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余司冷静下来,任由眼前人亲吻着。
他不敢推开眼前的人,他并不知道他的伤口在哪里,不敢轻举妄动,怕会伤到他,毕竟他决定救这个青年了。

是一场短暂的亲吻,青年松开了余司,青年仿佛松了一口气,像是被人蹂躏了许久的沙包,软趴趴地靠回了座椅上。
他把兜帽卸了下来,头靠着玻璃,随意地歪着脑袋,看着余司笑了起来。

“你是来接我的吧。”他笑得很虚弱,却又张狂,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的光彩在他的眼中点亮。

“我的最后一眼,就是想看到你。”青年眼神认认真真扫着余司的全身,仿佛是在确认着什么。
“你没怎么变。”,他顿了顿,弯了弯眼睛,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真好。”

余司不明所以地望着面前的青年,他想,青年应该把他当成那个余临钰啦。
“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余司表示他被误会了,还失去了初吻,他应当要表明他不是余临钰,“你喝醉了。”

“哈哈。”青年轻笑着,望了望外面的黑夜,虚无的仿佛世界只剩下这辆车的明亮才是真实存在的。

“我知道我喝醉了,我也知道这是我人生的最后一个梦。”
青年眼神清明地望着余司,丝毫没有醉态,“我知道,但我没有认错人。”

不要试图和醉鬼讲道理,余司咽下了口中辩解的话,他知道他们俩的脑电波现在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处理这个人的伤口。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余司重新拿起刚刚惊讶掉下去的双氧水,“所以,你能不能让我帮你处理下伤口?”余司拿出哄小孩的态度,轻柔地问到。

“好呀。”青年笑嘻嘻地坐起来,掀开了自己的卫衣,露出的伤口纵横交错,新伤和旧伤混杂在一起,鲜血和雨水混合在一起糊在腹部。

余司在医院当义工的时候,见过各式各样的伤痕,但这伤口的复杂程度依旧让他感到惊讶,是反反复复得受伤,旧伤没好,又填新伤导致的。
并且在他观察着伤口的时候,他发现了挂在青年右大腿侧的银色手枪。

余司什么都没说,有很多事是不该问的,他凑近青年,先拿双氧水在伤口表面消毒,之后又拿生理盐水在伤口表面擦拭,最后拿碘伏涂在了伤口处。
他将消毒工作做好,然后取出了纱布绷带,将他整个伤口覆盖住,包扎好。
之后他拿之前拿出来的毛巾帮青年擦了擦脸和头发,然后把毛巾挂在青年的脖子上。

整个过程很安静,青年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看着余司。
在余司做完这一切后,看向青年时,他才开口:“真是怀念啊,我以前受伤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帮我包扎伤口”

“是吗?”余司随意地回应着,他已经把自己的任务做完了,接下来就是把他送回家了。

“嗯。”青年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笑得很假很难看,仿佛下一秒笑出得不是笑声而是哭声。

余司看了看时间,晚上8点42,“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余司挂上启动档,汽车缓慢地启动起来

“我没有家。”青年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你不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前语不搭后语的对话,理所当然,余司一开始就觉得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那就先回我的住处吧。”

“这里好温暖,我们是要去天堂吗?”
“不是,是去我的住处,离这不远”
“是吗?你住天堂。”
“......”余司侧过来脸,看着旁边的青年,正好和青年迷离的眼神对上。
余司收回视线,“你稍微在车上休息一下,等会到了,我叫你。”
“好。”青年听话地闭上了双眼,整个人放松起来,陷在座椅里。

雨渐渐地小了,车内的暖气的嗡嗡声,暖光灯打在身旁的余司上,橙棕色的头发显得柔软和温馨,像甜甜的蜜糖。
青年悄悄地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微微勾起嘴角,想着这样死去也不错。

车散发着温暖的光在漆黑的雨夜公路,平稳地行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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