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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无倾向
原型 家庭教师Reborn! 山本武,狱寺隼人
标签 山狱
文集 【山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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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15 19:15
- 导读
- 某一个周一的清晨,山本武发现狱寺隼人失忆了。
建议搭配BGM:五月は花緑青の窓辺から
在lft被ban了,补档
01
这件事没有任何预兆,像夏天的惊雷,突然间落下。暴雨就跟着毫不讲理地来了,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那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一,山本武照例起了个大早,晨跑、替父亲张罗铺面的事情、换好衣服到家附近的十字路口等人。手上拿了一盒牛奶,嘴里还咬着一盒。这并不是说山本武身体生长的需求已经到达了一天两盒牛奶的程度,另外一盒是要给他在等待的人的,已经成了习惯。
周一的晨会比往时都早,他在路口左等右等不见人来,不免得有些焦急。并盛中学纪律严明,稍微迟到一会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他的牛奶已经喝干净了,被揉圆搓扁变成一个纸团,投入垃圾箱中。手上那盒也被捂得温热,对方正好不用喝冷的。山本武在街边转了两圈,给人打了一个电话,忙音响过一阵,没有接起来。他又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晨会了。
分针缓缓地挪了一格,一个银色的脑袋出现在对街,山本武长长地出了口气,挥舞着牛奶盒向人招手道:“狱寺——!”
如果放在平时,狱寺隼人一定会骂骂咧咧地走过斑马线,接过那盒牛奶,臭着脸说“下次不要在马路对面喊我的名字!”今天的他依旧面色不佳,却安静得反常。大大小小的汽车驶过他们跟前,挡住山本武的视线,他看不清狱寺隼人的脸了。
绿灯亮起,银发少年照旧双手揣在兜里,晃到马路对面来。山本武把早餐递出去:“给。”
狱寺隼人没有接,他看了山本武一眼,流露出警惕的神色,一副遇到拐卖儿童贩子的样子。
山本武被他看住了,伸出去的手收回去也不是愣在原地也不是。他挠了挠头,尴尬地收回手,问道:“狱寺今早是不想喝牛奶吗?”
“我不爱喝牛奶。”狱寺隼人皱着眉,抬腿往前走。才跨出去一步他又停下来,回头惊讶地看山本武:“你也穿着并中的校服,你认识我吗?”
02
用千言万语很难形容山本武的心情,更何况他的国文成绩一般,根本拿不出什么恰当的比喻来。狱寺隼人的话无异于天雷轰顶,把山本武原地劈晕。对面的少年挑着好看的眉看他,刚刚过了春季,他眼里有新发的绿意,生机勃勃。
少年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你认识我吗?”
他等了许久,不见山本武作答,小声地抱怨着转身走掉。手机在周一被设置了无数个闹钟,每个闹钟的名字都是“不要迟到,警惕风纪委员”,看来每周一都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就算忘掉一切也不能怠慢。
山本武回过神来,追上他的脚步,却因为忙着赶路没再和他说什么。
幸运的是他们都没有迟到,踩着铃声的尾巴冲入了操场的队伍里。接下来是漫长的晨会时间,各种各样的领导轮番上台讲话,不少人偷偷地在下面打盹。狱寺隼人就站在山本武前面,脑袋一点一点,看来也是被催眠了。晨会上不允许学生窃窃私语,山本武一肚子的话问不出来,只能看着他的脑袋郁闷。而他们的好友沢田纲吉也没机会和他们说上话,狱寺隼人常常在周一的晨会上犯困,沢田纲吉还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本就又臭又长的晨会在焦急的心情下被无限地拉长,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才五月份就带有一丝盛夏热辣的感觉,在挨挨挤挤的队伍里缓慢地增温。山本武对天吐出一口浊气,也是烫人的。
他低头去看狱寺隼人的手,银色的黑色的手饰挂在那截线条分明的腕上,左边三条手环右边两条手链,一条不多一条不少,和昨天的款式不一样。山本武清楚地记得他更换手饰的规律,穿着打扮都没变,狱寺看上去还是那个人,可是他不记得自己了。
山本武下意识去勾他的手,指尖的温度在初夏的清晨中稍显灼热。狱寺隼人抖了一下,睁开惺忪的睡眼回头看他:“又是你啊。”
狱寺隼人没控制自己说话的音量,沢田纲吉急得拽了一下他的袖子:“狱寺同学,小点声说话。”
他把两个人的手都甩开,显然不太适应过于亲近的肢体动作,更何况山本武的体温于他而言高得吓人,像大夏天碰了一个热水袋。
沢田纲吉呆住了,露出和半个多小时前的山本武差不多的表情。他向山本武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山本武小幅度地摊手,表示自己也有相同的疑问。狱寺隼人依旧用莫名其妙的表情看他们,好像从未认识过这两个人。
好不容易捱到冗长的晨会结束,学生们拖着脚步向教学楼走去,三两成群。狱寺隼人忘了自己还有两个小伙伴,独自拎着包跟着人流走,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哪个班的,教室又在几楼。
山本武和沢田纲吉走在队伍的尾巴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狱寺隼人,他的背影看上去孤单极了。
“狱寺同学失忆了?”听完山本武的话,沢田纲吉惊呼。
山本武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在意他们,才点了点头。
沢田纲吉也变得愁眉苦脸起来:“这下怎么办才好啊。山本同学,你不要紧吧……”
“我吗?”山本武指指自己,随后轻松地笑道,“我当然没有什么关系,还可以重来一次嘛。”
他松开搭在沢田纲吉肩膀上的手,拔腿追上狱寺隼人。他果然不记得路,黑着脸站在楼梯口不知道往哪去,山本武跑过去,自然而然地勾住了狱寺隼人的脖子:“狱寺,是这边啦!”
该说真不愧是山本武吗?沢田纲吉目送山本武奔向狱寺隼人的背影,默默地祝他的好朋友好运。
03
狱寺隼人花了一节课的时间弄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他,并盛中学三年级生,15岁,在一个周一的清晨醒来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包括自己的名字。要不是放在桌上的名札写着他的大名,马路对面的那个家伙叫他他都反应不过来。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柜和贴在柜子上的时刻表确定他是一名学生,并且快迟到了,才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出门。照狱寺隼人目前的认知,学生就该按时上学。
同时,学生也该上课认真听讲,但坐在第一排的狱寺隼人还是顶着老师的唾沫和粉笔灰,怀抱着罪恶感查看手机里记录下的所有讯息。
短信箱里一个备注为“棒球笨蛋”的人留下的信息最多,内容全是些日常琐事,连刚洗完澡这么件小事都值得对方花几毛钱的短信费发过来。狱寺隼人戳着手机,心想这个人一定是个败家子。
联系人也不多,一页就记完了。头一个是备注巨长一看就充满着他本人崇敬之意的人,也没写具体姓名,狱寺隼人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来到底是谁。第二个还是那个“棒球笨蛋”,他的出镜率实在是太高了,高得他产生了自己的生活已经被这个人全方位渗透的错觉,晚上睡觉梦里估计都是飞来飞去的棒球。
再往后是“大姐”和“医生”。他讶异于自己还有亲人这件事,毕竟他居住的地方一看就是个单身公寓,没有第二个人长期生活的气息。狱寺隼人思考了一会,决定暂时不去联系这位姐姐,下课先试试给“医生”打个电话,说不定能帮到自己。
再翻也没有特别有用的文字信息,狱寺隼人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山本武的目光。少年正忧愁地看着自己出神,像遇到了解不开的数学题然后开始神游天外。
不该这样的,他看着自己时脸上应该没有这样的表情。狱寺隼人心里突然响起这么一个声音,他被吓了一跳,当场愣住,直勾勾地看着山本武。少年从心事里回神,对他笑了笑,背后是正升起的朝阳,山本武的笑容背光,刺眼得看不清。狱寺隼人暗骂一声“笨蛋”,转过头去,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个无处不在的“棒球笨蛋”不会是他吧?
验证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是他的首要任务。下课铃一响,狱寺隼人抓起手机就往外跑,留下一脸错愕的老师,他原本打算再拖会堂。山本武也急得不行,狱寺隼人一跑他就跟了出去,留下一声“老师我去趟厕所。”
狱寺隼人跑到稍微安静一点的角落去打电话,忙音过了两声,电话被接起来了。还不等狱寺隼人张嘴,对方劈头盖脸就是说:“什么事?说了多少次我不医男的。”
他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场,举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边“喂喂”了两声不见他说话,啪地就把电话挂了。
这人真的是医生吗,他是不是也有点毛病。狱寺隼人恼怒地敲键盘,给人发了一长串消息过去,对方没有立即回复。眼前突然闪过一片血红,他掐灭手机屏幕靠在墙上深呼吸,太阳穴突突地跳。
身体平静下来后失忆的虚无感又漫上他的心头,他变成了一叶孤舟,没有旅伴,也找不到可供停泊的码头。狱寺隼人看着地板的缝隙,试图追溯自己失忆的缘起。有一个人横插一脚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山本武。”狱寺隼人抬头,一个字一个字念对方名札上的名字。他今早给这个人抛出太多问题,似乎没有一个得到正面回答:“你来干什么。”
被叫的那个人冲他笑:“我看狱寺急急忙忙跑出来,怕出事。”
我是失忆,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狱寺隼人把呛声的话咽回肚子里,调出自己的通讯录给山本武看:“看你和失忆前的我那么熟的样子,你认识这些人吗?”
山本武扫了一眼,指着最后那个“医生”说:“狱寺刚刚是在找这个人吧,他是校医,就在我们学校的保健室,我可以带狱寺去找他。”
狱寺隼人顿时烦躁起来,直接去拽他的领子大声道:“你是什么品种的笨蛋?我问的是这些人是谁不是让你带我去找人!”
山本武还是像个老好人笑着,任由狱寺隼人拉拽他的领口。他又点点通讯录上面的“棒球笨蛋”,说:“狱寺自己都写着了嘛,这个品种的。”
他猛地收回手,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看山本武,又看看自己的手机。虽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模一样,但是被当事人亲口承认带来的冲击力还是不小,狱寺隼人瞪着山本武,心里是真的不明白他怎么会和这样的笨蛋扯上关系。
课间很短,他们两个在走廊角落大眼对小眼的时间里上课铃已经响了两遍。狱寺隼人率先放弃,用近乎认输的口气说:“你带我去保健室吧。”
“哎?狱寺不上课了?”山本武问。
“我以前像个好学生吗?”狱寺隼人觉得此人甚是啰嗦,咬牙切齿道。
“可是今早挺像的嘛,以前狱寺上课玩手机都大大方方的,今早就变成偷偷摸摸了。”山本武认真地想了想,评价道,“怕被老师发现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我现在不想当了!少废话,快带路。”
04
他们两个正大光明地逃课了,在山本武的带领下。山本武委屈地说明明是狱寺叫我带路,为什么要怪我。狱寺隼人觉得和他走在一起对心脑血管很不健康,对笨蛋的问题不予回答。反正都怪他,要不是山本武突然出现,他应该只是打个电话就回教室上课了。逃课的感觉还不错,也许他真的不适合当什么乖乖上课的好学生。
狱寺隼人到现在还没收到医生的回信,不免有些焦躁。保健室在学校的另一头,他们走过长长的树荫,校园里很安静,谁都没有再说话,狱寺隼人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好大。
山本武做领路人,比他走快了半步,狱寺隼人得以从斜后方偷看他,而不用担心被对方发现。他的手无意识地张合,似乎在努力回忆摸到那个短毛脑袋的触感,毛毛的,有点扎手。不但扎手,可能还有点扎脸,脖子也有点痒。狱寺隼人又去摸自己的脖子,好像真的有东西在搔他。
保健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山本武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位医生。狱寺隼人抱臂倚在门框上看他进进出出的身影,无奈地说:“你该不会在骗我吧。”
“我从来不骗狱寺的。”山本武为自己辩解,“夏马尔估计出去抽烟了,我们等会吧。”
原来这个医生叫夏马尔,狱寺隼人挑眉,他自认自己与这位医生关系匪浅,于是大大咧咧地坐在问诊台后的位置上。山本武坐在他面前的位置,像个来问诊的。
狱寺隼人想问山本武的事情特别多,他想问山本武为什么自己生活的每一处痕迹都有他,但在对方安静的目光里,狱寺隼人退缩了。明明他就是当事人,为什么还会产生闯入他人生活的感觉?
他斟酌着自己的话语,还未来得及出口,保健室的主人回来了。身穿白大褂的懒散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看上去年纪也没有比他们这两个初中生大到哪里去。她一见到狱寺隼人便饱含深情地喊道:“啊,隼人——”
狱寺隼人只觉得胃部抽痛,扶着桌子才没有跌到地上去。山本武见到他们两个却不惊讶,还乖乖地站起来让座:“夏马尔医生,碧洋琪姐姐。”
听到山本武喊姐姐,狱寺隼人在胃痛中混乱地想难道这个粉头发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姐姐吗,这种胃痛的感觉好熟悉,他的大姐是有什么魔力?那边的医生见怪不怪,让碧洋琪戴上眼镜,又指挥山本武把狱寺隼人捞到病床上去,一通折腾狱寺隼人感觉头跟着胃一起疼,几乎去掉半条命。他们三个人围着病床坐了一圈,坐出三堂会审的架势。
“你发的短信我看到了,刚刚去找碧洋琪美眉了所以才不在。”医生清了清嗓子,挨个指过去,“我是你的前家庭医生,她是你的亲姐姐碧洋琪,那边那个是你的……”
他的话头被山本武打断了:“我已经和狱寺介绍过自己了,我是他朋友。”
两个大人瞟了他一眼,夏马尔也不计较小辈抢话的事,接着对狱寺隼人说:“你记不记得昨晚睡觉前看了什么东西?”
狱寺隼人的头还在疼,根本想不起任何东西,摇了摇头。
“算了,也不能强求你想起来。”夏马尔叹了口气,“你应该是看到刺激你记忆的画面,出于自我保护暂时忘掉了一切。没关系,你六岁那一年也发生过,突然有天就自己好了。”
“是什么事让我反应那么大?”狱寺隼人奇怪地问他。
碧洋琪拍拍他的额头:“不是什么特别美妙的事情,不要逼自己想起来,隼人。”
狱寺隼人又去看他大姐,有墨镜加成他胃部的烧灼感终于减轻了些。在夏马尔和碧洋琪你一言我一语中他大概拼凑出自己失忆前的模样,来自意大利,在日本读了两年书,成绩好但是不爱上学脾气也很臭居然还很受女孩子欢迎,和他走得最近的朋友是山本武和沢田纲吉。山本武就不必说了,他失忆后和这个笨蛋接触最多。沢田纲吉想来就是通讯录备注第一长的那个人,也是晨会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狱寺隼人懊悔起来,他居然对自己最尊敬的人出言不逊还甩手,实在是不该!
“差不多是这样,你还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吗?”他们挑了一些重要的事讲,很快就讲完了。狱寺隼人再追问他们也不肯多讲,说忘了也好。
可是我总觉得还有些不该忘记的事。狱寺隼人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这和他的记忆一样干净。
碧洋琪陪他坐了一会就回去了,说是要给亲爱的弟弟准备爱心便当。另外坐着的人表情都不太对,狱寺隼人的第六感警报也跟着响。夏马尔去给狱寺隼人开假条,大发慈悲允许他在自己的保健室里多躺一会,传送假条的任务自然落到山本武身上,隔着屏风狱寺隼人听不清他们两个在嘀嘀咕咕什么。过了一会山本武从屏风后探出个头来,挥舞手上的假条说:“狱寺我先回去啦,放学我再和阿纲过来看你。”
去去去,狱寺隼人有气无力地挥手,笨蛋不来也罢。
门锁落扣发出“啪嗒”一声,狱寺隼人转念又想,要是笨蛋不来还怪无聊的,他还是来吧。
05
夏季多雨水,迈入初夏的五月每天都在制造下雨的氛围,一半艳阳一半阴云的天尤其沉闷,又热,又喘不上气。狱寺隼人烦透了这样的天气,每天上学路上都在咒骂该死的云该死的雨为什么不肯给个痛快。
五月已经过去了一半,他还是没能想起什么来,好在朋友们都体谅照顾他,生活也没变成一团糟。狱寺隼人慢慢地适应了失忆后的生活,和山本沢田一起去上学,放学一起到沢田家去写作业。沢田家里有很多小孩,其中蓝波最讨厌,一言不合就鼻涕眼泪都往他身上擦。沢田纲吉说他比以前开朗爱笑了很多,差不多是另一个狱寺了。狱寺隼人说,是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山本武,山本武在走神,直到沢田纲吉用手肘轻轻捅他他才回过神来,抓抓头露出最常见的笑容:“是啊是啊。”傻得不行。
是个人都能读出他的不走心,狱寺隼人最为不满。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走神是件不太礼貌的事情,而且山本武最近发呆的频率也太高了,很多时候狱寺隼人看向山本武,都能发现他在走神,脸上漂浮着丝丝愁绪,仿佛进入了求不得的暗恋期。山本武看什么都能发呆,看树看鸟看电线杆子,就是不会看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心想自己也没招他惹他,难道是失忆前的自己欠了他八百万现在忘了还不上了在发愁吗。他百思不得其解,本来不想用这种无聊的问题去打扰自己最敬爱的人,但是实在是百爪挠心难受得很,偷偷扯住沢田纲吉,问他山本武这小子最近什么情况,是不是恋爱了。
沢田纲吉神色慌乱,连连摆手道:“山本同学他……他没事的!可能最近太闷了吧,这样的天气打球肯定不痛快,我也觉得有点不舒服呢。”
他们都有事瞒他,这件事和山本武有关。不论是沢田纲吉还是碧洋琪,面对自己有关山本武的提问都语焉不详,支支吾吾。至于直接去问山本武本人,那更别提了,他就好像听不懂人话,带话题和带球一样流畅。等狱寺隼人反应过来他原本想问什么的时候,嘴里已经塞满了寿司,想问也问不出来了。
平心而论,山本武作为朋友是在挑不出什么毛病。他们就是普通朋友的距离,普通地勾肩搭背,普通地说笑,普通地玩耍。
但普通的玩笑过后,狱寺隼人总感到一阵空虚,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不应该止步于此。山本武贴过来的时候他的心会发颤,山本武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话的时候他的指尖会发麻,就连山本武只是普通地喊一声“狱寺”,他都能感觉到气血在往他脸上涌。他又不是那些看到山本武就会脸红尖叫的小女生,怎么会想要更进一步。
可是山本武对狱寺隼人的态度跟别人似乎没有什么不同,狱寺隼人看上去就是他众多朋友中稍微亲近的那一个。每天早上等待朋友上学不是特别奇怪的事,为朋友多带一份早餐也是,自从狱寺隼人说他不喜欢喝牛奶以后,给他带的就变成其他果汁。别人也会为朋友这么做呀,狱寺隼人都看到了。
每当狱寺隼人想多走一步,山本武就会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一步,始终没有什么进展。他曾试图触碰山本武的手心,想验证自己心里的那股震动不是虚假的,山本武会有一瞬间的僵硬也是真实的。但对方只是非常顺手地扣住了他的手腕牵到自己眼前来,问他是不是想搞恶作剧。他大怒,飞快地甩开吼道笨蛋你拉我手干什么。
五月的大风挟裹着大块大块的乌云向并盛上空压过来,太阳失去了温暖鲜艳的光泽,仍旧照得一切发白发亮,空气中渐渐有了雨的气息。天气预报反复播报未来一周有雷暴雨,出行请注意安全。
狱寺隼人气闷,和雨季来临前的低气压结合在一起,释放不出来。桌上手机发出收到短信的滴滴音,狱寺隼人伸头一看,是山本武发来的,让他在家里注意收衣服关窗。
短信也照旧发,晚安短信不曾间断,写满日常的短信也不少过哪条,啰啰嗦嗦的,狱寺隼人一度以为山本武只是把自己当树洞。
没失忆前的他只会回晚安那一条,现在的狱寺隼人有样学样也只回晚安,所以这条狱寺不会回复。过了一会手机又响起来,山本武又发来一条,说自己好想出去淋淋雨。
狱寺隼人实在忍不住,拿起手机敲出一串字过去:会发烧的啊,本来就是笨蛋了,烧坏脑袋就更笨了。
对面很快就回复他:总觉得被大雨浇透就会变得很轻松,明明狱寺也这么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浑身湿哒哒黏糊糊,轻松就有鬼了。狱寺隼人不再回他,把手机丢到枕头上,点了一支烟。嘴里呼出的烟气都不如往时轻盈,沉闷地一点点飘散开。狱寺隼人盯着浅白色的烟雾,觉得心脏和脑袋都跟着五月的空气一起重重地向地面坠去。
窗外惊雷作响,最后那点白亮的光湮没在层层黑云之中,大雨泼在他的窗前,劈里啪啦砸在他的耳边,这场雨终于落下了。
06
天气预报没有乱报,说下一周雨就没有哪天是放晴的,暴雨大雨小雨毛毛雨轮着下,所有东西都要被泡发了。
狱寺隼人一直惦记着山本武那条短信,好奇他究竟有没有去淋雨,也好奇自己什么时候和他说过那样的话。又看到没法打棒球的山本武有劲没地方使的好动样子,想他应该没去,不然就发烧三十八度动不起来了。
放学的时候雨短暂地停了,天幕呈现出深邃的蓝色,又是另一场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空气还是闷热的,头上开到最大档的风扇也吹不散压抑的感觉。狱寺隼人这几天被山本武的话弄得心烦意乱,现在是烦上加烦,索性站在窗边呼吸新鲜空气,看大风卷起地上一团团的落叶,又看着风灌进教室里,吹散桌上的试卷和习题册。
山本武从他身后伸手去关窗,碍着狱寺杵在窗前,只能关一半:“狱寺,课本都被吹跑了。”
狱寺隼人不为所动:“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的。”
“可那是我的呀。”山本武苦笑道。
“那就更和我没关系了。”狱寺隼人转过身来看他,“你的东西和我都没关系。”
这话可能说得太过生硬决绝,再配上狱寺隼人因为心烦挂上的臭脸,山本武脸色渐渐变了。他沉下声道:“和你没关系?”
狱寺隼人才发现他把自己的气撒到别人身上了,下一秒就被凶回来又不肯拉下面子道歉,干脆把旧账一并翻出来算算,恶声恶气地说:“你倒是和我说说有什么关系,你有事情不告诉我,故意和我保持距离,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他们两个,狱寺隼人说得特别大声。吵架就是谁大声谁占上风,不管有没有底气。
山本武果然被他震住了,表情稍微柔和起来:“狱寺,我……”
“你看看,你就是有事。”狱寺隼人推他。翻旧账也只是个幌子,山本武离他太近了,想赶紧把人凶走,自己好从他的身边逃离。
一偏头就能亲到对方嘴角的距离太恐怖了,狱寺隼人的心脏被鼓胀的焦虑和不安充斥着,他敢肯定再多停留在山本武身边多一秒,他的心脏就会失控爆炸,炸得他粉身碎骨。
求不得的那个人是他才对,山本武好像喜欢他又和他保持安全距离的日子狱寺隼人已经受够了,他宁愿不去听答案也想逃,越远越好。
偏偏跑不掉,山本武已经扣住了他的手腕,力度之大到让狱寺隼人产生了这辈子都挣脱不开的错觉。他们挨得极近,狱寺隼人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泛着雨水的光芒,深蓝色的,酝酿着一场大雨,随时随地都会落在他的心上。
“不是……山本武……你……”他也变得口齿不清起来。
“狱寺,狱寺你听我说。”山本武扶着他的肩膀,闭着眼睛做深呼吸。那点深蓝色的光芒被他强压下去,变回了在蜜糖似的夕阳里沉浸过的温柔:“我…确实有事瞒着狱寺,我担心直接说出来会吓到忘掉一切的你,你就不愿意靠近我了,那还不如先不说。”
“狱寺是我的男朋友,从去年夏天开始就是了,一直保持距离是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抱你亲你。狱寺应该还不习惯,也没有发现我们的关系,我想那就先保持这样的距离吧,狱寺总有想起来的那一天……”
他松开狱寺隼人,小心地问道:“让我抱抱好吗。”
07
狱寺隼人逃开了。
山本武在等待他的回应,不设防,他轻而易举地从山本武的面前跑掉了。过于震撼的信息让狱寺隼人的大脑出于混乱状态,以至于跑出门的时候没注意到外面开始下雨了。他冲进雨幕里,被浇了个透心凉。
深蓝色的天,深蓝色的雨,就连踩过的水花都是深蓝的,是山本武眼里倒影的光。
雨是温柔的,是暴虐的,也是充满愁绪的。沾湿狱寺隼人的衬衫,贴在他的皮肤上,高调地宣布自己的存在感。又湿,又重。
他跑到学校外,想点支烟冷静,可是打火机在雨中打不起来,还浪费了他一支好烟。狱寺隼人干叼着烟,泄愤似地咬着滤嘴,五月连绵的雨连生气的机会都不给他,他那通无名的怒火刚刚出头就被浇灭了。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吧,显得失忆后的自己像个第三者一样,他凭什么?狱寺隼人在心里臭骂山本武八百遍,骂他胆小鬼,骂他骗子,骂他害自己那么多天的无处发泄的情绪都变成了笑话。他靠在学校围墙上把香烟滤嘴想象成山本武,咬得稀巴烂。
骂也骂爽了,嘴瘾也过完了,狱寺隼人想到被他丢在教室里的山本武,感到有一点点愧疚。被自己男朋友晾了这么久一定会很寂寞吧,为了防止日后记忆恢复自己被那只大型犬贴着哭诉狱寺好过分忘了我还甩脸色给我,然后再利用自己的愧疚心得寸进尺,狱寺隼人决定回去满足山本武的请求。
巨大的雨幕笼罩了整个世界,狱寺隼人才迈出去一步,又被劈头盖脸的雨滴砸回去,根本走不动。
他又开始生闷气,好不容易想回去了,天公却不作美。狱寺隼人摸遍全身,除了一个烟盒什么也没有,他跑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手机甚至还在教室里。
耳边全是嘈杂的雨声,夹杂着几声响雷,掩盖掉所有,狱寺隼人自然听不到由于小跑而溅起的水花声。直到头上忽然被一片阴影遮住,雨声被隔绝在方寸之外,狱寺隼人才发现他想见到的人已经来到身边。
山本武跑得很急,身上也湿了一大半,和狱寺隼人一样湿淋淋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坚持和狱寺隼人说话:“狱寺你跑得、跑得太快了,外面雨好大,我找不到你。”
狱寺隼人伸出手去捧他的脸,他浑身上下都被雨浇得冷冰冰的,只能从山本武身上去获取一丝温暖。
山本武还想跟他说什么,唇上却冰冰凉凉一片,狱寺隼人凑过来,吻了他。
深蓝色的伞不知何时被松开了,滚落到地上。雨水划过他们的眼睫,落在他们身上,喧哗的雨幕中有人在安静地、用力地亲吻。狱寺隼人在暴雨中迷迷糊糊地想起来,好像也是这样的气温和大雨,山本武被他拖到街上,不准带伞。
被大雨浇透的感觉很轻松,不如来接吻吧。
08
转眼五月已近尾声,天气越来越热,喝纯牛奶开始有些腻味了,但山本武依旧选择早上喝一盒并盛当地出产的牛奶。他给狱寺隼人带的果汁每天都是不同的,今天是桃汁。
周一狱寺隼人出现的时间会比平时早一点,这次他没遇到红灯,山本武不用等待。银发少年打着哈欠向他走过来,还困得不行,眯着眼睛非常顺手地拿过山本武手里的果汁,喝了一口后五官都扭在一起,回头质问山本武:“今天怎么不是牛奶?”
“啊?”山本武愣住了,“你不是不喜欢喝牛奶了吗。”
“我是不喜欢喝牛奶,但你非要给我塞,今天怎么变性了?”狱寺隼人也奇怪。
两人站在路中间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山本武试探道:“狱寺,我是谁?”
“棒球笨蛋,还能是谁。”他干脆地答道。
山本武还是很小心地问:“我是你的谁?”
“山本武你没睡醒吧。”狱寺隼人不耐烦了,挑眉道,“你是我男朋友行了吧,失忆前是,失忆后也是。”
他看着面前的人发出一阵难以言述的笑声,想笑又想哭的样子。随后一个脑袋就挨到自己颈窝里,毛毛的,到处蹭,弄得狱寺隼人浑身发痒。
“热死了你快点下去。”早上七点的温度已经不低了。
山本武抱着他,两个人跌跌撞撞往前走:“我不嘛,狱寺让我抱抱,就一会。”
狱寺隼人只好作罢,叼着桃汁吸管一脸生无可恋地被山本推着走。大雨过后的太阳更加热烈,把他们曾经被大雨淋湿的衬衫晒得发热,散发出肥皂水的香气。
这就是有你的五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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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永远都想不起来呢?”
“嘛嘛,关于这个问题……”山本武挠挠头,爽朗地说,“那我就再追求一次狱寺好了!”
FIN.
一点屁话:
一开始是想写拿这首歌,五月雨嘛,很合适,就跑去找小顾开脑洞,说要青春疼痛风格的。小顾给我咣咣说了一堆,很疼痛,我大喊不错,准备开始写。
过了两天,写了一千多。我:我又不打算那么写了。
小顾:也行,但就是没那么疼痛了。
朋友们!故意做作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写完甚至连烂俗的气息都感受不到了,只有非常非常无聊的感觉……我太菜了,拿的歌真的很好,我实在不配。
超感谢我滴脑丝和小顾教我写文,她们教我的样子真的很靓仔!小顾那个已经是保姆级教学了,但我还是学得很烂orz成文和最初的构思完全不一样……发生了太多太多奇妙的变化。
如果有人能够看到这里!!我感激涕零555谢谢谢谢
又又
发文前请脑丝看了一遍。
我:疼痛吗?
脑丝:不疼,甜过头了。
无语,编辑了无数次。题目是脑丝新取的,原话是:“59失忆之后有点像站在台风眼里,他自己是空白的,但周围的人却仿佛在发狂地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