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60984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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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女)
警示 过激/暴力
原型 明日方舟 能天使,德克萨斯
标签 百合 快递组
文集 流年祝颂 / 明日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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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
2
2021-5-29 21:58
- 导读
- *** 是奈可劳斯@Nekko的点文,不正经反差暴力修女能能和任务失败受伤杀手德德。
*** 全文略长20k字,请耐心食用。
*** 你觉得她们够酷,她们就酷。
创作于2020.2
§ 01. Beer
能天使心情很好,因为她大赚了一笔。
作为拉特兰边缘之地教堂的修女,她和其余所有的拉特兰教堂里虔诚的教徒一样,她们都共同信奉着唯一的主。但是如果你认为这就是可以从混乱的叙拉古街角逃来的沙漠绿洲或是救命福地,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反而,这里比地狱还可怕,比炼狱还堕落,至于天堂?那是不存在的地方,或者换用这座教堂的主教彼得的话来说——只有终日醉生梦死的人才会去思索这样的地方是否存在,每天都在为了生存作斗争的人根本不会去想这一点。
能天使对此再认同不过了,她的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每日白天合上双手放空心灵做做祷告,忘却其他的所有事情,无论是清风拂面还是落雨沾衣抑或是生老病死皆为虚妄,嘴里念叨着空洞的对主颂歌的话语结果还是自食其力。什么嘛,泰拉世界不也还是这个模样。教义里反复诵读千百遍的未来美好世界也未曾见到其真正模样为哪般。与其如此坚守狂信徒般不见盼头的苦日,倒不如欢歌曼舞开怀对饮,今日痛快今日事,才不愧芳华正茂。
当然后面那些想法也就只会待到兴致上来了才会喊喊后两句,平日里她还是老实本分、装模作样地履行着修女该做的事情。等到祷告完了之后就偷偷溜到厨房,忙活着她最新创意的精致可爱小甜点,多做一份主教最爱的芝士蛋挞就不会被责备偷懒。
接着就是夜晚时分活动筋骨的美好日子——就像是地下公会的门口那块破破烂烂的木牌子所写的那般——美好的一天从夜晚开始。别看能天使白天像是一个忙前忙后的天真女孩,在公会夜店里可是小有名气,每天晚上来接几个活儿赚些小钱的她被称之为铁拳修女[1],毕竟她可是有着第一天在公会就撂倒了十个壮汉的传说,打哪儿之后再也没人来挑衅她。
她心情很好,因为等她很快就完成了那个中级任务,领到了30万龙门币。对于别人来说或许那个连续击落八架寒霜无人机但不损伤其核心的任务难于上青天,还不如拳拳到肉的任务来得痛快而又直白。但是这对天赋异禀的萨科塔人来说,仅仅只是用铳械专精的过载射速将它们快速打下并不难,甚至就和小时候去森林里打猎一般轻松自在。
唯一要做的就是甩开追兵,但这对骨架轻巧,行动敏捷,同时还有着天使祝福的萨科塔人来说显然只是小菜一碟。用能天使的话来说,这种事情比烤一节蒜蓉面包还要轻松。
她轻轻松松地提着背包,将那八架无人机的核心交在了任务大厅的案板上。轻轻拍了拍手指上代表她接单凭证的身份印章,然后就着紫罗兰色的印泥摁在了工作人员忙不迭地递来的单据上。看着忙碌的笔飞快地在单据上书写着潦草的花体,以及现金汇入不记名账户后的安心,能天使露出了嘴角勾起的笑容,拍了拍衣摆上奔波中沾染的尘土,接着走人。
既然能天使今天心情很好,那么她也并不介意趁着这个月明风清的夜晚去贫民窟走一趟行侠仗义的旅途。虽然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于教义从来都是“歪曲”理解的能天使来说,这也是关于救赎修行的一部分嘛。
能天使提着她那把看起来像是玩具的守护铳,距离她成年还有两周,等到那个时候才能够交给神父进行祈祷与改装——成年拉特兰人才能够合法持有守护铳一类的枪械,其余的都算是管制武器,一旦发现就被会收缴并上报给公证处。能天使可不想惹来什么大麻烦,不过借着她原本自然而然就习得的源石技艺倒是在射击对战中不曾落入下风。
她从24h营业的杂货店里买了一些零食,提着它们向着贫民窟走去。不少在贫民窟里四处跑动的孩子是她的好帮手,几个经常看到的孩子向能天使打了打招呼,但是他们看了看萨科塔人手上提着的枪却是没有谁敢走近,毕竟附近走动的不少都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此时他们这番举动也是活得命长之人的谨慎。
不过其中倒是有一个胆大的小萨科塔跑了上来,并排走在了能天使身边,没有开口说话但在眼里漾满了渴望。
“萨米,最近过得怎么样?”萨科塔人之间天生自然而然的亲密感倒是让能天使也颇为放松,就和平常一样的说话口气询问着近况。
“好也不好,大家的生活也都只是这样。德隆冒险去了次危险的任务,没有再回来。其他人大多受了些伤或者是和以前一样,这次能天使姐姐有带什么东西来吗?”
“给你们的一些食物,面包干粮什么的。”能天使把铳在手上转了几圈,然后背到身上至肩后,淡淡的语气似乎是在说着家常一般,“至于下次,我也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候来呢。有空有闲的话我还是会来的,至于这些东西的报酬到也简单——你们好好照顾好你们家人,这就是你们所能够做得最好的事情了。”
能天使揉了揉小萨科塔乱糟糟的头发,将那个大袋子递到她伸出来的双手中。接着她插着口袋看向小萨米歪歪斜斜地跑向孩子们,然后在远处欢笑着分享大袋食物。
月色不亮,至少没有来时的时候那么皎洁透彻。能天使收拾了一下有些低落的心情,吹着口哨从裤兜里摸出来一盒女士烟,吹完小曲的一段主旋律。还没来得及在昏暗的街灯下擦亮火柴,就看到街角小巷撞进来一位踉踉跄跄攥着明黄色长剑的人,皱了皱眉的能天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了对方头上煞是惹眼的兽耳,这倒是让她的表情稍稍舒缓了些。
等她定睛一看,倒是几分稀罕。“哟,居然是个鲁珀人。”
本不想惹上麻烦,能天使下意识就是绕条道。不过萨科塔看到那个鲁珀人向着自己伸出手来,嘴巴嘟哝着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然后就埋在了那堆破旧垃圾的灰尘中,心中不免一动。
不过看在能天使她心情的确很好份上,她还是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鲁珀人的情况,确实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了过去倒没有藏什么想要偷袭的坏心眼。所以能天使也没有把这个在街角昏了的可怜鲁珀直接卖到公会的奴隶市场上。
她抱起了鲁珀人,倒是和她一样不怎么算重,就近找了个角落,掩盖了一下痕迹,做了一道另一方向的逃跑痕迹。然后悄悄在暗处躲了会儿,等到西西索索的风尘过去后,掂了掂手上的鲁珀女孩,她轻轻摸了摸毛茸茸的耳朵,确实和传言中一样的舒服手感。
她心头鬼使神差地腾起了一个想法——不如就把这鲁珀人捡了回去罢。
所以,天使修女就此收获了她的鲁珀宠物。——来自于能天使手机里的备忘录记录(当然要是鲁珀人知道这句话的话,定会提着源石剑赶来……)
鲁珀人挣扎着从头痛与四肢百骸的酸疼中醒来,按照过去几日她的经历来说,时间从叙拉古中心的联邦集市跑到叙拉古和拉特兰边境这一路上的时间来计的话,少说也都有三天了。任务失败,放弃途中的战利品,被大群凶恶的西西里人追杀而逃亡,真是糟糕透了。
在拉特兰边界遇到萨科塔人的时候,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围着黄金树装饰的鲁珀首领会议上坐在父亲身后加座的德克萨斯家族少主了,也没有机会再摸一摸如绸缎般光滑的黑檀木会议圆桌。
回想起来,当时自己的目光落在岁月于桌上蚀刻下的痕迹时,触目可及的只有那些利器在沉重的木质上留下的刮擦、划痕和戳进去的洞。她唯一记得自己曾经有一次与父亲与会早到的时候,摸过那张象征着地位的暗金色圆桌,她还天真地想过,那些戳在硬木上的裂口于这张桌子来说,会不会痛。
不过等到现在想起来,肩头痛的要死的倒是她了。就算是她再怎么敏捷,也逃不开背后那么多西西里人如此多发大口径的黄铜子弹射来。就算是用了些许源石技艺的小手段,终究还是在逃脱边境之时在肩头绽了一朵血花。德克萨斯不知道伤有多重,她只是再挥手一次剑雨,阻隔了后续追兵的纷纷扰扰,勉强给自己多争取了些时间。
在喘息中从腰间取了个酒精小瓶,浇上去的烧灼与撕裂感甚至让她怀疑,是不是就算救好之后左手也不能够再挥剑了。她牙关紧咬着,有些苍白的嘴唇几乎又被尖锐丛出的犬牙给勒破,原本喉头就没怎么淡下去的血腥味又重新溢满了铁锈的味道。她不喜欢这金属般的刺鼻气味,但是咽了下去却又能够触发天性里植于骨子里的邪性。
只不过,现在这实对她来说也没法再提升多少肾上腺素的分泌了,当体力、精力和耐力其中有一个不支的时候——就像是她倒在能天使面前那样,就撑不下去了。
德克萨斯有些疑惑自己身处何方。不过昏暗的吊顶,柔软的昏黄中在脊背上触及稍有些僵硬的感觉,至少还是被人捡回了住所。不过待到闪着光芒的天使光环凑近的时候,德克萨斯下意识地还是弓了弓背,发现有些难受,只好手四处摸着一边小动作地寻找武器,一边对着靠近的能天使假寐了起来。
显然这对于打猎时几十米外就能够看到草丛间野兔婆娑的能天使来说这只是掩耳盗铃的小动作罢了,不过这只是一个小游戏,和鲁珀人玩的小游戏。床上可没有鲁珀人可以凭借的任何危险东西,何况把她拖回来之后谨慎的萨科塔人早就已经把她全身上下扒了个遍——两把锋利的匕首,藏在背包边侧袋的飞镖和掷刀等危险的小物件都已经一并排开堆在了德克萨斯看不到的桌上。
能天使小步靠近着德克萨斯,刚想伸出来恶作剧般地揉揉鲁珀耳朵的时候,就看到鲁珀人睁开琥珀金色的竖瞳,凶恶地看着自己,没有犹豫地按住能天使的手。摸索不到武器的她只好以自己作为诱饵而诱骗人上钩,那个拉特兰人确实上了她的当。就当鲁珀以为可以咬断天使的脖子的时候,却被能天使右手的大口径枪械抵住了喉咙。
“柯尔特转轮,你想试试吗?”能天使的嘴角还带着微笑,说话中声带间共鸣的话语还伴随着动脉间汩汩流动的咕哝,在德克萨斯露着犬牙的嘴边显得诱人可口,“我敢保证你这一口下去,我不一定会死,但你的脑袋却会因此炸裂。”
显然对于德克萨斯来说,生命还是一段可以持续点燃的旅途而不是就此停滞熄灭的烛火。就算俗语对鲁珀描述可是铜头铁骨豆腐腰,德克萨斯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在这近距离的重武器下开玩笑。所以,鲁珀被那把骇人的枪悻悻地逼退,然后又缩进被子里,清冷喑哑的声音就像是砂纸之间摩挲的牙酸声:“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这条命也是你捡的。”
见德克萨斯又退了回去,能天使也收了枪。“那你刚才这是想干什么”,能天使侧了侧脖子,将白皙的颈上那段轻咬的牙印给鲁珀看,然后转身将桌子上原本放进来的一托盘早餐端到了德克萨斯的身边。
鲁珀人撇过头去,没敢去看萨科塔眼里衬着微光的橙红色眸子。“不好意思,下意识的自我保护。”
“你们鲁珀人果然古怪得很。”能天使揶揄了一句,然后从托盘上递来一杯翻着白沫滚着气泡的啤酒,迎面而来的麦芽香气让德克萨斯以为回到了叙拉古地道的酒吧里。
“那,来一杯啤酒庆祝你死里逃生?”
还没等鲁珀在脑海里多翻找阅读到的经验记录,来不及回想一下是不是拉特兰的萨科塔人都是这种跳脱的性子,能天使就换了她的声线替她答道——
“乐意至极。”
然后就是清脆碰杯后不明不白的一饮而净,反正鲁珀不会拒绝一杯爽口的澈洌的。
§ 02. Merlot Wine
鲁珀人听能天使说完了她所处地方的境地,倒是有些暗暗吃惊。在她脑海里,记载于家族图书馆里古卷图册里所说的那座,那座不远处国度里天使聚集的神圣之地该是富饶平和的桃花源,没想到也不比叙拉古四处的黑帮火并好到哪里去。
黑市,杀戮,火并,背誓,拐骗,侵吞,情欲。
基本上在德克萨斯想象力里存在的东西于此处都有所对应,不知道是该说边境之地本就是鱼龙混杂条规冲突的地方,还是说叙拉古的不良风气就像是伸出腕足的章鱼一般四处攫取着周边的养分补充自身,连带着卷起几块拉特兰富有神圣气息的碎片也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几分。
“那么你呢?”拉特兰人轻轻保养着手中的枪械,取了些润滑油脂在扳机、枪口和机械旋转的搅动中充分浸润涂抹。没有回头去看躺在床上的德克萨斯,仿佛捡回来一个传说中凶恶的鲁珀并不是什么大事情,就和小时候回家捡回一个好看石块一样简单普通。
“等会儿说这个,我的伤口是你帮忙包扎的?”德克萨斯好奇地看着背对着她的萨科塔人,直到此时她才有时间和机会注意到能天使的着装,才好好思考到这是什么地方。应该是见习修女的制服,那么这里应该是教堂——教堂的修女随意掏出一柄柯尔特手枪顶着别人的脑袋,德克萨斯也不禁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上了什么表面教堂暗中劫匪的贼船。
“那不是我还能是谁,要是让主教还有别人知道我带了个鲁珀人回来,你自己身上有的东西可都不保了,更别说你的伤了。”能天使抓了抓头发,轻描淡写的口气就像是在说关于捡起一颗石头一样简单轻松的事情,“这个混乱世道下,有谁能够顾得上救别人?”
天使放下手中的武器,回过头来不带笑意毫无表情的神色,衬着她头顶和身后的光环与光翼。反倒是激得德克萨斯一阵肌肤寒颤,这让她不禁想起了隐隐约约听到过的天使超度,再联想到能天使的话语,愈发确信自己来的可不是什么救世济贫的善地,而是——
“我们可都不是什么善人,我们的手上都沾着血。凡流人血的,他的血也必被人所流。[2]”能天使的眸子沉了下去,微缩的瞳中衬着她的静默,“你们鲁珀人不是最为深谙此道么,‘杀人者恒被杀之’这样的话不也是从你们那些黑帮的家训里流传出来的么。”
德克萨斯沉默了许久,似乎是默认了能天使的这一番说辞。“你应该给我用了曼陀罗制的麻醉剂吧,否则不至于在你取出我肩头子弹的时候没有疼醒我。”
“我又不是医生,我可不会调配植物麻醉剂呢,想了想好像是给你打了针叫做保定宁什么的。”能天使眨了眨眼睛,嘴角牵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要是她开口不会那些吓人的话语,或许她这幅打扮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虔诚信奉她们主的邻家女孩,德克萨斯止不住地在脑海里翻滚着这样的想法。“不过这种药品向来很贵。忘了说了,我可不想捡回来一个什么都不能做的鲁珀宠物。”
德克萨斯一阵沉默,对于能天使这番算不上礼貌的称呼倒也不显得恼怒。她可是德克萨斯,尽管德克萨斯灰狼已经从叙拉古的鲁珀族系里被排除,可她不像是叙拉古同族那般冲动惹眼,能天使如此称呼还不至于激怒她到失去理智。恰恰相反,德克萨斯自以为抓住了能天使这个怪异性格萨科塔的特点——利益至上,既然看重利益的话,那么相处起来还都是很好办的。
“所以你有什么能干的事情嘛?”能天使咧了咧嘴,又推了推的德克萨斯的身边的早餐推盘,示意德克萨斯可以享用这份看起来拉特兰式的早点。“昨晚权当是我心情好,顺便给你做了次免费医疗。如果你没啥可以做的,那就只能够把你交给主教他们去安排了。”
“Uccidere。我会杀人。”德克萨斯的视线向着能天使在不远处桌上放着的柯尔特瞄了瞄,还有在她房门后的一杆油布包好的枪,“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搭档。”
“有趣的提议,可以试一试。我先去祷告了,早餐吃完你再躺一会儿吧。”能天使倒是没有多沉凝多久,而是盯着灰狼灿金色的眸子平淡无奇地注视了会儿,然后就是在梳妆台上翻出一本教义,洒脱欢快的语气像是去进行一次游戏般,接着就把鲁珀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德克萨斯这个时候才仔细端详了下桌上的食物,一杯卷着奶泡的Cappuccino,三只淋着糖霜的cornetto,一块苹果派。
好甜——灰狼对那个萨科塔的食物口味下了定义,这或许就是拉特兰甜点的魅力所在吧。
在边境的教堂里修养了几日,德克萨斯的肌体已然没有了前几日的那般充满了疲惫饥渴,被空闲时光和营养填充上的肌体早已经不复前几日的捉襟见肘。左肩上的贯穿伤伤口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还试过轻轻挥动手臂,除去裹着纱布伤口还稍许牵扯几分神经上的隐痛和物理上隔断的阻碍,其余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德克萨斯很难想象那个天使口中说的药品金贵而紧缺的事实,虽然混乱地方的黑诊所或多或少都是这幅德行,但是几天就恢复个七七八八的伤药在哪里都是紧俏商品。难道本质上其实是个心口不一的傲娇人儿?德克萨斯可没有对拉特兰人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跟着全副武装的她去教堂后的庭院里试试身手。
“在这里真的没有问题嘛?”德克萨斯小心地试探着问道,怎么想在教堂里动手也不是一件好事,何况在神圣的场所试试身手,德克萨斯怕自己下一刻可能就被能天使嘴里说的彼得主教提着长管猎枪给打破脑袋。
“这有什么问题嘛?要是不会玩两手的早都已经埋在城东头的那座满是碑文的坟地里了,或者是回归了主的怀抱,你要是到了地方你就明白了。”能天使对于德克萨斯说的事情满不在乎,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她说的事情,吊儿郎当地把手放在了脑后稍仰着头在前面下楼走了。德克萨斯一直在看着那个看起来又真实又不切实际的光环,害怕它随时可能都会撞在自己的腿上而不由得在楼梯上落后了几步。
“话说你所习惯的是剑术吧,”开阔的场地不像是德克萨斯想象中绿草如茵夹杂着蜿蜒长廊的庭院,和以前参加过的鲁珀婚礼里摆放的场景并不一样,能天使将手电筒般的粗糙剑柄丢向警觉的鲁珀人。“那柄大概是指纹授权的源石剑吧,这种东西我也用不了,何况我也不习惯。萨科塔人最趁手的,还是他们贴身守护的武器呢。”
话音刚落,鲁珀人已经在能天使掷出剑柄的时候就开始急速奔跑过来,顺着风的低伏姿态极大的减少了风的阻力,而左右稍许交错的摇摆也是为了防止萨科塔突然拔枪的射击,不过显然这么近的距离之内只是灰狼以备无患的小心谨慎。她已经用源石技艺确认了那柄正是呼唤着她的剑,右手凌空接住迎着天使贴身而上,橙黄色的剑光从德克萨斯手中的握柄处延伸而出来,强而有力的劲道倒没有毫无阻碍划过肌肉的感觉,反倒是清脆的一声格挡。
能天使从腰间抽出的匕首险而又险地架住了德克萨斯迎面而来的剑光。
“你没有用出你真正的实力。”德克萨斯灰狼言简意赅地表达着清冷语气中的不满之色。
“我可不想用铳打死没有武器的你,我的信条是不杀手无寸铁之人。”能天使向后一跳卸去德克萨斯架在她匕首上的力气,将背上的那杆HK416D甩脱开来,顶在肩窝里上了膛,与此同时她敏捷的身手和擅长近战的德克萨斯拉开距离。
然后能天使就在追逐之中开始了她的射击,尽管HK416D有着不小的后坐力,但这分毫不影响她的射击准头,她可是在中学的射击考核得到满分的萨科塔,怎么会无法在运动中准确开枪呢。不过鲁珀显然也深谙此道,常与热武器打交道的她也没少从追击者中逃过流弹,因而对于射击点还是异常敏感而又熟悉的,唯一的缺憾是这片偶有嫩草的土地有些太过于空旷,她找不到什么掩体能够让她喘息几下的。
不过好在能天使的目的也并不是要了她的命,一边悠闲地对着德克萨斯开了几枪一边还若无其事地在途中趁机击碎远处同样方向的射击靶。
当然能天使的近身格斗也在德克萨斯的心里有提升不少,至少她的匕首与枪的默契配合就算是德克萨斯也无法攻破她的破防,虽然她们两人手下都不曾见血,但是旁人看去尽是无限杀招。想来只能用这式了——【剑雨】,于空气中凭空凝集而成的剑密密麻麻地布满周边的天空,以至于能天使的视线里一时之间都被灿金色所布满,隐约空气摩擦的静电电流激得她的如火般飞舞的头发有些想要脱离引力的感觉。
她也有对应的解决方案,从怀里换上她精心保养好的守护铳。原本光环和隐入空气中难以察觉的光翼在此时闪烁起来腾起了光芒,源石技艺【过载模式】,从枪口中呼啸而出带着微微金色光芒的子弹射向四周密布的剑光,将它们一一打得破碎虚无,在能天使僵直麻痹之前纷纷归为没入空气中。
而德克萨斯在这个时候早已经在能天使自顾不暇之中偷偷地接近,摸到了忙着对付剑雨的萨科塔人身后,然后源石剑在后颈轻吟的声音似乎在提醒着能天使自己的处境,不过能天使也只是侧过头粲然一笑,另一种空出来的手向着德克萨斯肋下顶了顶。
然后灰狼又看到了之前制住她的那柄凶器——柯尔特转轮,然后她脸上原本牵起的冷酷微笑却是僵在那里,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比较好。
“是平手啦。”能天使率先出言消融了沉默,“你的身手不错,我们组队的话或许那些以前我不敢接的任务都能够轻松搞定,你作为近战我在远处高台上支援,倒是一个非常恰当的组合,你怎么说。”
“那能怎么办,你不是一直在暗示我偿还这几天的租金和伙食费么,我不干能行嘛?”德克萨斯摇了摇头,收起了自己的源石剑,西西索索从腰间摸出一包被收缴的烟来,点起了一根袅袅青烟。
“合作愉快。”她们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盯着对方伸出来的手。不由得眯了眯眼,嘴角愣了愣细小的微笑,然后从喉头吐出几声笑意。
打那之后,拉特兰边境的夜晚都是她们所光顾的领地,地下公会那些被粘贴在背后案板上如寒冬飞雪般缀满的订单纷纷随着被完成之后而被撕扯下。年轻的萨科塔人和年轻的鲁珀人四处在黑夜里寻找着属于她们的猎物,在污浊的街区里以物理超度的形式诉说着她们对于生命的怜惜。
“所以,是不是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完成的任务报酬都已经要有数十万了。”德克萨斯点了根烟,靠在墙角边上,源石剑插在脚边泛出月下的浅橙色荧光,她的眸子里映出不远处河岸里随着微风拂过而轻轻摇摆的碎月,以及余光里亮着光的天使。
“不哦,要救赎的人还有很多呢。凡求告主名的,就必得救。[3]只要还在拉特兰的土地上,这些生命都有被拯救的价值。”能天使的眼里闪烁着漫天星光的影影绰绰和偶尔飞过航班的红绿信号灯,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德克萨斯。
“这话从你这样的修女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你的匕首还在滴血呢。”
“从七宗罪和矿石病的病痛中得以解脱不也是一件乐事嘛?我早已经给这些恶人准备好了地狱黄金地段的房产,希望她们住得开心。”
“真是搞不懂你,一边为那些人的死去而祷告,一边也未曾停下你在地下公会的接单。要不是看你对账户里的数字兴趣乏乏,我都以为你和那些为了金钱奔波卖命的亡命之徒是一丘之貉呢。”德克萨斯燃尽了指间的那支卷烟,似乎是觉得余味不够尽兴,又从烟盒里敲出来了一支。
“生命不就是在追求刺激中坚持自己的信仰嘛,再说萨科塔人不用自己的铳可是会卡壳的呢。”能天使向德克萨斯挥了挥手中暗色涂装的Vector,斜倚在河岸边上的栏杆上,让头发顺着身后铺陈开来,被微风中摇摆摩挲着。然后缩了缩腿坐上了栏杆,扶着发凉的坚硬金属轻轻摇摆。
“那些简单的凶恶之人都差不多剪除完了,不试试更刺激一些的么。要是我的话,第一天应该就会去试试那些记录在收藏册里的头几个血色的人名。”德克萨斯看着食指和中指间闪烁的火星和落下冷却的半点余烬,认真的脸比起能天使更像是天国上垂怜人间的天使假面。
“那今晚就做顿好的,享受一次拉特兰风味的大餐吧,然后那个名单上就挑个你讨厌的名字来吧。”能天使从栏杆上跳了下来,淡淡的温暖光芒从她的头上和身后铺陈开来。“这种日子最适合饮用Merlot了。”
“嗯?”
“以此血此肉为纪念。主之死,直等到他来,献祭此罪,当为成圣。[4]”能天使的眼里闪烁着狡黠,“你不觉得这很适合嘛?”
§ 03. Vodka
“所以你接了哪个任务?”虽然说能天使把红色任务的选择权交给了德克萨斯,但是她晚上再来接任务的请求倒是被鲁珀人驳回了,德克萨斯回复的理由是“如果有纠结的话,至少可以提前想一想”。这也被萨科塔接受了,毕竟她们之前从来都只是接那些贴在墙上的订单罢了,从来没有翻过那本基本上未曾修改的红色名录,至少德克萨斯作为外乡人不曾熟悉过。
不过出乎能天使意外的是,她在没有等多久,仅仅是一杯靛蓝独角兽[5]的功夫。还没等她彻底吮吸完杯底调配好的蜂蜜与糖浆,却是看到鲁珀人已经拿着张盖着血印的单子走了过来,竖起的耳朵描述着此刻她不平静的心理状态。不过经历过家族崩殂的德克萨斯显然也是历经大风大浪的人,倒也只是暗暗吃惊而不是直接开口问道。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只剩下能天使转动着吸管的手和德克萨斯低垂着稍许摆动的尾搅拌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德克萨斯把单子向萨科塔人的方向推了推,能天使看了看单子上用花体写着的名字,不由得笑道。
“你选的人倒是恰到好处正巧合适。”
德克萨斯抿了抿嘴,没有揭开能天使的笑意下眼中滚着的冰冷刺骨。比起那些叙拉古笑面虎来说,天使笑容下的冷眼显然更为悚然。不由得让德克萨斯想起了这几天她偶尔翻看教堂里的拉特兰典籍,天使其实也是主征战四方的得力助手与下属——如果主要实行神罚的话,那执行者也必然是其座下的各位天使。
此刻的能天使带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剑,锐利的锋芒与德克萨斯手中用惯的源石剑比起来不相上下。萨科塔人红眸中的一星寒光一闪而过,敛入她那平日里一直会挂在嘴角的微笑。德克萨斯的嘴角扯了扯,放开那些纠缠着的思绪,盯着萨科塔人注视最后一些蓝色酒液消失的橙红色眸子笑道:“这不就是我们的默契嘛?”
能天使不可置否地笑着饮完最后几滴蓝色的璀璨,将椅背上盖下的风衣提起来拍了拍盖在了身上。“先陪我去一次贫民窟。”
德克萨斯跟着能天使以天使往常的习惯在杂货店买了几大包必备品,虽然德克萨斯对于店铺里的黑价皱了皱眉,险些就要发作动手,但是能天使按了按鲁珀就要握在剑柄上的手,掏出了在地下黑市上赚来的资金,还是老老实实地付了钱。
然后能天使和德克萨斯提着其中几袋子补给品到了能天使熟悉的旧地,只不过白天少有人在破旧的巷道里流浪,故而让这破败不堪的老街显得更为冷落寂静。能天使在一处砖瓦搭建的小屋里用石块轻轻叩了叩黝黑艰深的木门,传来沉重的低沉声。
以约定好的六下长叩和五下碎颤,德克萨斯才听到有人回应的脚步声。然后从吱吱呀呀的门后探出来一个小萨科塔的怯生生身影,原本他看到能天使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欣喜,紧接着看到了陌生的鲁珀人后下意识就要合上门。不过萨科塔人从鲁珀人手上取来那几个大袋子,放在了萨米的身前和开着的门缝中。
“以后我可能不会再来了,所以这是最后一次了。”萨科塔人在身前划了一个十字,然后将她脖颈间挂着的那枚银色的十字架吊坠交到了小萨科塔的手上。“孩子,好好活下去,愿主保佑你们。”德克萨斯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学起了能天使的动作,一并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眉眼也柔和了一些。
萨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就要转身离开的能天使和德克萨斯。“你们等一下。”
德克萨斯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剑和身后插在背后皮带的插槽里的匕首,狼耳从原来柔软的服帖稍许竖了起来,捕捉着可能的四处动静。不过再次出来的萨米只是拿着一个外壳稍皱的红色纸盒递向能天使:“如果你要走的话,这个就当作我的赠礼。虽然这东西微不足道,但是代表了我对您这些日子照顾的感谢。”
能天使也没有推辞,收下了那盒重量稍轻的小盒子。待到走远了在回去的路上,能天使又拿了出来看了眼上面写着的黑巧克力味装饰饼干,接着把那个盒子抛给了身边的德克萨斯。
“这盒pocky就给你吧。”
“这不是那个小萨科塔给你的,为什么转手给我了?”
“因为我不喜欢可可的苦味,我看你这几天甜点的口味挺喜欢可可就正巧送你了。要是它是苹果派的甜甜味道或许我还会考虑一下。”
“这不是别人的心意嘛……”
“我看你也戒戒烟吧,每天吸那个也不好,不如试试这个当代替品用。”能天使没有去接德克萨斯的话,视线只是平和地看着远端城里明灭的灯火。安静了几瞬,然后小声地喟叹道,“而且,救赎是不求回报的。你施舍的时候,不要叫左手知道右手所作的。[6]”
德克萨斯也没有在这上面过分的执拗,清冷的声音转向了别的话题:“红色任务介绍里写的事情都是真的?”
“是啊,我亲眼所见。”能天使的口吻就像是不咸不淡的奶油芝士蘑菇汤,稠腻的汤汁灌入肠胃前在味蕾上迸发出充盈满唇齿之间的馥郁香气。这种感觉让德克萨斯明白其中的深意,却又不至于耳边的语气说得那么惊讶骇人。
“那他们真该死。”鲁珀人如此评价了这么一句。
“那我们还回教堂?”
“那自然是要回去的,还得整备一顿大餐不是嘛?”萨科塔对着警觉的鲁珀人笑道。
前菜和汤是蔬果海鲜沙拉与番茄西芹浓汤,切好的甘蓝与地中海大虾虾仁堆叠在圣女果与黄瓜上,淋上些许调配好的酸甜味沙司与旁边红绿作伴的小盅浓香,正勾起鲁珀人的晚餐食欲。正餐的肉类是配上了红酒酱的肋眼牛排,萨科塔人在甜点上的厨艺做起正餐来也不枉美味二字,恰到好处的肉汁淋上调制好的红酒酱,正巧解去了几分边缘未焦的香脆油花中夹杂的腻味。罗勒鸡肉通心粉作为清淡味道的主食,与之前的浓酱风味相得益彰,清淡可口中显得颇为般配。能天使给自己准备的甜品是撒上糖霜烘烤至微焦的苹果派,给德克萨斯做的是淋上榛子酱的戚风蛋糕。而圣餐的部分里,面饼取代了平日里吃的酥油烘培的羊角面包,成酿的葡萄酒承在高脚的玻璃杯中,头顶上蜡烛的灯火没入酒液里的倒影,投在对方同样的橙色的眸中熠熠生辉。
“你救我回来的这段日子可从来没哪一天吃得这么精致过。”德克萨斯拿起自己手中的刀叉,对着镶银瓷盘里的牛排比划刀叉与切割的纹理,叉起一块七分熟的精致牛肉,“不过谢谢,确实做得很好吃。”
“萨科塔的厨艺水平可不只是在甜点上哦,之前和德克萨斯你说过你还不信,”能天使用勺轻舀一勺酸甜的汤汁调整了一下口腔内的味觉。然后小酌一口酒液,梅洛的味道没有赤霞珠那般酸涩,更多果实饱满的甜香馥郁在唇齿之间绽放,一线红酒从食道滑落,在汤汁的提前浸润下只是稍许几分酒精点燃的热度而不至于灼痛。
“那还不是能天使你从来都只会做甜点给我吃嘛?其他日常的饭菜不都是直接吃现成的嘛?”言语中,德克萨斯继续席卷着桌上的精致餐食,然后学着能天使的动作,在胸口点下一个十字,认真地咽下圣体与圣血。
这倒是让能天使轻笑了起来:“没有十字架做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好笑,德克萨斯你也和信拉特兰的宗教?”明晃晃的笑意倒不是在她的瞳中,因为她都已经笑到闭上了眼,只剩下嘴角可以分辨的温柔。
“本来觉得可以尝试去相信,但是现在不会,最多也只是向你学个样子。”德克萨斯认真地看了看红发天使此刻散发的温柔,尝试趁着能天使不注意的时候摸了摸她头上和烛火一样微微发亮的光环。
不过德克萨斯的手径直穿了过去,那闪烁的模样竟然是虚像,不过掌心中流淌的温度是暖的。不是正午时分的灼热阳光,而更像是冬日于一望无际的远空中可以祛除身边寒气而浑身沐浴于光芒之下的温度,四肢百骸正适合的温度而又不至于心生烦乱。
“要是你喜欢十字架的话,下次我用木头给你刻一个吧。”
“比起那些来说,不如想想接下来这个晚上怎么做吧。”
德克萨斯将戚风蛋糕的最后一部分塞入口中,细细咀嚼着微甜榛子酱中细柔的绵长蛋糕味道。看着开始准备晚上行动的能天使把自己另一把源石剑的剑柄也丢向自己。
“之前收缴的时候掉到角落里忘了,看你手上的茧子应该习惯的是双剑吧。德克萨斯你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没有问另一把剑去哪儿了倒也很奇怪呢。”能天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火红色头发,她抱歉时的笑意实在是让鲁珀人提不起生气的念头去怒气冲冲地指责笑脸相迎的萨科塔。
“因为一把剑也足够应付各种状况了,何况我也知道另一把被你藏在哪里,就等着你哪天还给我呢。”德克萨斯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天使的问题,只有轻摆着的尾巴倒是背叛了她此时的心绪。
“要是不还呢?”
“那你就也赔我一把你的守护铳。”
“那可不行,每个萨科塔也就只有一把守护铳。”
“我都看到了,你在写在纸页上未曾向上帝祷告的祈愿,不就是再多买几把铳嘛?”
“嘿,你这大尾巴鲁珀倒还偷看我祷告时合在手里的纸条。”能天使笑着还想去拧德克萨斯的耳朵,不过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和她那么熟之后又在半空中停了手。然后转而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像是淡奶油那般寡淡。“不过这次任务可不一定能够安全回来,Texas你有这个觉悟了嘛?”
“作为杀手的我,早已经知晓死亡的命运会是如何了。我的工作就是搬运生命与死亡。”她牵了牵嘴角,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能天使这才意识到原来德克萨斯也会笑,而且笑起来的时候还那么好看。
那么,走吧。
德克萨斯没有像往常里能天使那样大大咧咧地走在前面,而是小心地借助着周围的种种障碍时刻准备着可能突如其来的杀机和及时看可以借助的潜藏挡护。这不仅仅是出于她身为鲁珀猎人的直觉,还有她作为杀手时的耐心与谨慎都一并蕴藏在这里,否则还没能见到能天使她就早已经折在叙拉古不留情面的的同族手里了。
她们的这次目标说来也是骇人,就是每天住在附近,成天作为慈祥和蔼的形象而不会被想起的最容易忽略的人——这座边境之地教堂的主教彼得。
作为拉特兰最为核心族群的萨科塔,他们组成了神权合一的国度,而教堂作为信仰供奉之地与处理繁杂事务的核心都是由德高望重的萨科塔人来主持的。就算是这里身处边境之地自然有着混乱繁杂,但再怎么说这也是拉特兰而非帮派争斗的叙拉古,有主教和公证所的人也不至于混乱成这样。其中原因就是有彼得主教从中作梗的地方在,他黑白两道通吃,又在排斥异己的情况之下一人在边境之地身兼数职。“他的救赎只救自己,他的义不为道也。”
除开这些之外,在红色任务材料的补充上,对于彼得主教最后的评判只有这样的一行小字。「他初时就像是一条吸血的水蛭,不过紧接着待他有能耐了之后便是蛇吞象了,最后他就像是围坐在自己宝藏周围的贪婪巨龙。」
能天使走到了祷告室,阻止了德克萨斯想要撞开门的举动,就像是往常一样静谧肃穆地推开门。隔着十几排长条椅,看向了在远端桌台的烛火旁合着书页祷告的主教。教堂玻璃的颜色在月光下稍许映出一些,在温暖的烛火中显得又艰深晦涩。不过同为萨科塔人的彼得主教的身形却是意外地在暗黄与灰橙色的基调中十分惹眼,他的眼底里没有惊讶,有的只有冰冷的笑意。
“没想到和我共事的小修女最后还是带着朋友在深夜杀气腾腾地走进了祷告室,你们是有什么罪孽需要我来代替主给你们洗礼的嘛?”主教扶了扶自己的礼帽,蓝紫色的眸子透着几分诡异,手里的福音书翻开,纸页哗啦啦地随着打开门后吹来的不知名风卷起金色的光芒。
“不,我们只是来细数你的罪恶的。”能天使这么说的时候,德克萨斯已经从一旁绕过长椅的阻碍试图近身前去主教的身边。但是只听得那萨科塔人的一声邪笑,指向德克萨斯的手指前勾勒起一道虚幻的高墙,然后随着手腕落下,将德克萨斯与他之间的距离化作由圣光构成的遥远阻隔。
不过作为曾经叙拉古家族坐席第一阶梯的继承人,德克萨斯可不是那种被养成佩洛的宠物鲁珀,她所学的是杀人术——除去在能天使手上两次没能讨到好处以外,每次动手后她的牙或是剑可是要染上血的。只有舔舐到鲜红色的铁锈味道才能够让她从小训练出来的冰冷杀意中逃脱,逃离那个只为了杀死人而练成的格斗术与冷兵器械斗的自己,回归那段什么都不关注的独处安静时光。
她的源石剑可不是像其外观那般虚幻,虽然破入光墙的剑刃有些吃紧,但是她可不会在这上面放弃。而另一方面,能天使踩上礼拜堂周边石膏雕像的一角,越过灿金色的高墙毫不留情地向着彼得射出她枪膛里的子弹,打断了他接下来的源石技艺。
但是显然他也是早作准备,退后一步的轻轻侧身,子弹都粘附在他周围的透明的区域内,子弹缓慢移动的样子就像是封入玻璃的可笑虫子一般,随着动能减少最后停滞在其中,化作周身火药迸发的玻璃琥珀。
不过同时维持两个源石技艺显然也是一种很大的负担,要不是其中一者主要的能量供给来源于平日里通过教堂积攒的圣光,彼得早就已经支撑不住了,更别说在德克萨斯的源石剑下不断碎裂迸开的光幕。
旋即,彼得也不再选择防御性的源石技艺,而是使用了他们闻所未闻的古怪能力。“我想你们应该很疑惑这些年来我收集到的财富都去了哪里,我这个主教依旧和往日一样的简朴饮食和照常起居,巨额的财富都不知道流向了何处。这很简单啊,因为我组建了一支属于我自己的军队!让你们在死前见识一下吧,【一人成军】!”
雾气在这个教堂弥漫开来,原本空无一人的长条椅上出现了木偶般的无脸人形,它们的手上的武器却是看得能天使和德克萨斯眼角一凛。能天使也不再射击,而是立刻缩进了一处死角。而德克萨斯在光幕碎裂褪去转为雾气的一瞬就已经飞速后腿,借着身上的黑色袍子隐去了自己在教堂里的身形,但是她知道搅动的雾气是暴露她的根源,故而她矮下了身子,基本上在雾中穿梭着,凭借之前环视过的记忆摸索到其中一扇门后。
而此时彼得具象呈现的人偶已经布满了教堂,它们手上价值不菲的枪支弹药在这个礼拜堂里四处禁戒着,空余下来的只有他肆意狂放的大笑——“你们看到了没有,你们只能够逃。在这样的军队集结情况下,没有人能够对抗热武器吐出的焰舌。而这般躯体撕裂后的死亡深渊即是你们的救赎。”
德克萨斯还想探出身子,但是在这之前那位主教就已经在癫狂的大笑中下令了狂轰滥炸的指令,自动机枪中子弹的轰鸣声在空阔的教堂里回响着,层层叠叠的回声共鸣更是让人在混沌重压下烦躁得想要发狂。在宏大的耳膜压力中,身边不断绽放开来粉末烟尘的冲击力夹杂着玻璃碎片的折断声和石膏粉尘的爆破声,在德克萨斯和能天使的回避中未曾间断过,人偶们的子弹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至少在德克萨斯心里默念的两分钟之内它们未曾停止过手中杀人武器的轰鸣。
德克萨斯,看了看身边的废墟之中依旧还在矗立着的金属块,已经分辨不清原来是什么了,不过显然在枪林弹雨总未曾损坏也足够代表着它的坚固与耐久度了。暗暗记下枪声吞吐的规律,德克萨斯踩了踩墙,从地上翻滚着到了那个金属块掩体的背后。不过就算是她的动作足够灵敏了,还是有子弹掠过了她的背部,落下火辣辣的疼。德克萨斯往身后一摸,手指上蘸了鲜艳的血色,她舔了舔咸腥味,熟悉的味道让她血液里源自祖先传承下来的捕猎冲动在肆意生长着。但她是冷血的猎人,而非鲁莽的猎物。
那些迟钝的人偶似乎是察觉到了移动的鲁珀人,不再是停留在原地进行着无谓的射击,而是缓慢地走上前来。等到鲁珀人用自己衣服撕扯下的布条包好背后的伤口,她持着两把橙金色的源石剑,突入虚假的人偶群中的,剑刃撕扯开来虚无造物的的身体,无切割实感的不真切身子转眼间又化作轻薄雾气的一部分没入空气中。
虽然没有能够尝到血的味道,但是德克萨斯自己却是在疼痛中因为肾上腺素的分泌而兴奋了起来。她持着两把剑,借着脚下在的力道在空中旋转起来的身子,于手臂的延伸处分出亮色的刀光在人群之中切割开来,那些枪械被源石剑的锋芒切割成碎裂的零件,被肢解的虚幻人影就“噗”的一声如同镜花水月的沫影一样消失为烟雾而回归空气之中消失不见。
而能天使也趁着德克萨斯吸引了虚幻人偶的注意力而从破碎不堪的石膏柱子里探出虚幻的暖色光环,然后光环一瞬间如白炽灯般明亮。比起德克萨斯,能天使先开启了源石技艺,【过载模式】下连射的子弹一个个将附近的人偶清扫干净,还未等它们有所反应就统统化作了空气中消逝的幻影。
能天使也察觉到了,其实虚幻的人偶其实并不是特别多,而且从她的移动射击来看,越靠近她数量越多的时候这些人偶越容易被击毁。等到人偶越来越少她所需要花费的弹药也越来越多,所幸还好有人偶散落下来的武器可以用作弹药的补充,否则能天使早已经弹尽粮绝只能动用腰间的匕首了。不过就算如此在人偶的弹雨中移动躲避也不是一件易事,能天使的脸上就已经有几道弹药擦出来的血痕了,但是她可顾不上去擦拭伤口,可能那些多余的动作就会延误她和德克萨斯的突进。
虽然她们仅仅只是几次任务的磨合,但是鲁珀和萨科塔的配合却是分外默契。
“能天使,掩护我。”鲁珀人和萨科塔人都看到了她们正在彼此靠近以及其中她们位置连线中的一个掩体,德克萨斯高举手中的源石剑,刺眼的光芒从中迸发出来,丝毫不逊色于主教手中手抄本发射出来的神圣光芒。虚拟的人偶和正常人一样还是会有下意识注目的反应,而它们都被能天使守护铳里的弹雨风暴给席卷吞噬殆尽,而能天使和德克萨斯也成功汇合在了那个掩体里。
而这个范围巨大的源石技艺显然也在透支着主教的精力,在德克萨斯和能天使解决虚幻人偶的途中他也未曾做过一星半点的干涉。显然连续的源石技艺使用对于他也是一场极大的能力负担。能天使看不到主教的表情,但是却能够听到他的声音——“既然仅仅凭借数量没有办法取胜的话,那么不如和你们一样二对二吧。”
还没等能天使品味出主教言语里的那份言语拉长的意味,就看到一个黑影遮蔽住头顶上破碎琉璃瓦中透过的星光。德克萨斯一句“能天使”,然后将萨科塔人从一旁推开。而匆忙之间,德克萨斯只能用手上的源石剑作为格挡架在了原地。而能天使看了一眼远处主教旁的两个一个身影,手中翻出来的赫然是一门大口径的火箭弹。
然后在能天使呼喊中,那枚炮弹划开本就已经不平静的空气,在她们原来的那处落点掀起了焰火与冲击波,将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教堂直接撕扯得四分五裂。
能天使感觉到那一瞬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就将稍有些冷却的守护铳提在自己的手上一边小跑着射击,一边紧咬着自己的唇。然后义无反顾地再次抽调空气中残存不多的源石成分加载在自己的铳上,枪口燃起的火光就像是举起镰刀收割生命的死神一般璀璨,她原本的如跳跃灵动的火舌般狡黠的眸子此刻却有些灰败。密集的多连发子弹分毫不差地摄入了火箭发射器内,将那个暴力武器直接炸了膛,而持着它的人偶也四分五裂变成了断肢残骸而非之前散入雾气之中的虚幻形象。
显然源石技艺被破,连带着主教也一并遭到反噬,不过与一般的源石技艺不同,能天使看到了他衣袖下和拂起的长袍下身体表面翻光的深色结晶,它们在诡异地泛着红热的光芒。要不是有几道淡金色的闪烁在第二次冲击波时护住了主教,显然现在他也伤势不轻。彼得扶住自己身前的讲案,强忍着喉头涌起的甜腥味而没有表露出来,不过这些都尽收眼里。
能天使掏出衣摆里的那柄填满了子弹的柯尔特转轮,隔着半米的距离不近也不远,冰冷的语气就像是坠入九幽寒窟的地狱恶魔,对着主教宣判着末日钟声流转下的死刑:“你死得其所。”
“你就不怕成为堕天使嘛?就和莫斯提马一样?”落入致命危机的萨科塔人并没有在意自己的生死,而是对着红发天使笑着刺激着能天使的精神世界。
“莫斯提马?她在哪里,还有我姐?她们人呢?”能天使显然急了起来,手中的柯尔特也没有再对准主教的要害,显然比起完成救赎来说,在她的心里于教义的救赎层次还有更高的顶端位置,那里显然放着更重要的人。对面狡猾的萨科塔人很好地把握住了这一点,以此作为要挟与反击的心理策略再合适不过了。
而解决了对手的德克萨斯显然情况也不好看,经历了火箭弹的爆炸和近战人偶缠斗的她现在浑身上下都蘸着血,就像是刚从绛色的染缸里爬出来一般,沉重的身躯就像是布娃娃无谓地拖动着自己的行为,德克萨斯愈发感觉睡意在呼唤着自己。有些温热的液体在自己身边流淌,就像是浸泡在温泉的暖浴中,微醺的感觉让人难以自拔。
鲁珀人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下意识想要手中的剑扎一下自己的腿,但是想到那时源石技艺激发的源石剑,德克萨斯一时之间恍惚的精神稍许有些澄亮。趁着这个时候,她摸索到地上自己那柄断了柄裂了刃的匕首,狠了狠心往腿里扎了扎,朦胧的视线看清了不远处能天使和彼得主教的对峙。她看见了那个狡猾的男人嘴里一边说着无谓的对话,一边向着另一边摸索着自己的守护铳。而德克萨斯掂了掂自己手上的匕首,向着主教掷去。
显然他并没有把太多心思放在宛若一个血人的鲁珀身上,这恰恰是他功亏一篑的地方。刚想偷偷露出枪口的手被尖啸而来的匕首断了手筋钉在地上。而能天使也从这飞刀中清醒了过来,正意识到彼得还想蒙骗自己以求取生存的机会。就当能天使大喊着主教名字准备开枪时,她听到了身后的那声声嘶力竭的“能天使不要”。
萨科塔人稍许愣了愣神,还是按下了手中的扳机。她身后的德克萨斯从斜里投出她珍爱的源石剑,橙色的光芒倒是比起能天使手中柯尔特迸发的大口径更早一步切入主教的身体,反倒是子弹被剑刃斜着弹射到木质的讲案里,在下方留下一个大洞。而杀手的飞刀准头显然并没有因为鲁珀人下降的身体机能而偏离,准确的靶心命中了挣扎着想用另一只手拿起守护铳的萨科塔主教。「什么嘛,当时被培训为杀手而练的飞刀还投得挺准的。」
「欠你的那条命就还给你了。」德克萨斯脑海里这个想法一闪而过,还没能在嘴边对着能天使喃喃自语道。从身体深处涌现而出的沉重睡意让她无法抵挡,仿佛她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在母亲怀抱里浸润在温水浴池安睡的静谧时光,好怀恋啊……
“阿门。”
能天使握了握颈间挂着的银质十字架,合上了手,在残破的废墟之中向罪魁祸首献上了自己真诚的救赎之念。
§ 04. Baileys
德克萨斯感觉自己很温暖,让她想起了小时候裹在羊绒被里的暖意。睡前沐浴好的蓬松毛发,和手指末端的松软触觉。不过,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眼前只有被称之为白这样的颜色无限铺陈开来,没有深浅没有杂色。
这就是死之后的世界嘛,德克萨斯没有妄下定论,合上了双眼之后倒还有着想象中的轻柔触感。待到她还想要更多地贪恋着这番享受而沉湎在其中时,突然而来的刺痛却把她从美梦里拉扯出来,就像是被盐渍脱水的无脊椎水生动物一样。
德克萨斯感受到了疼痛,大脑迅速判断告诉她,这是来自于她手臂表面的一部分。她琥珀色的瞳子有些恍惚,还没能够适应这有些昏黄的环境。接着轻柔的布条覆盖到她刚才刺痛的部位,浸润的伤口又在渗出些血色的暖意,不由得让她轻轻抽气。
“不好意思,把你弄醒了吧。”萨科塔对着鲁珀人笑了笑,她头上暖色光环正在散发着和煦的光芒,让德克萨斯想到了太阳,大概也就只有太阳才能够散发出这样的光芒吧。
“能天使你是去找了医疗用品嘛,你还是快点走为好。”德克萨斯感觉到自己这是勉强清醒过来,还不能连续地说很多话。疼痛正在折磨着她的神经,同样她也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把能天使留在这里实在是太过于勉强了。
“不好意思,这里是地下室的酒窖。教堂都被拆成这样了也就只有地下室的情况还好一些,没有酒精我就只能找酒窖里最烈的酒来充当一下消毒用品了,你稍微忍着点啊。”能天使举了举自己手上的那瓶57度Vodka,她的笑容还是和往日一样,与其他萨科塔人冰凉冷漠感觉不一样的嘴角弧度,仿佛刚才的那一场大战没有发生一般,大家都还过着平和的日子一般。
德克萨斯这个时候才挣扎从刚才的沉沦中有些好转,至少琥珀色的眸子又复归清晰的焦点。显然能天使她自己也不好过,她的脸上也被沾染得满是血痕。只不过她并没有在意也来不及处理,只是先把来时裹在身上外面伪装的修女袍一条条撕扯下来用作对于德克萨斯伤口的包扎。
“我说,你为什么要自己动手杀了主教。你一直都知道但是没有动手不就是因为不想成为堕天使嘛?那个任务是你发布的,我一眼就能够看出来,那你为什么要……”
德克萨斯似乎是说得有些激动了,原本被能天使擦拭干净的脸上涌出几分不正常的殷红,然后似乎是喉咙被呼吸道涌出的粘腻异物给卡住了,能天使小心地在德克萨斯的背后拍了拍。鲁珀人侧过身咳出那一口裹着血的痰液才稍许感觉胸口轻松了一些,不过侧身拉扯肌肉的痛觉却是折磨着她的神经。
“那不就是和出发前问过你一样嘛,我当然也做好了觉悟啊。”能天使的笑容有些僵硬,可能是鲁珀人灼灼的目光打在她的脸上看得她有些羞赧到不好意思,只好侧过了脸。
“所以你就算是成为了堕天使也无所谓,但是就连我都知道在教堂的权力之外,拉特兰是由遍布的公证所补充维持着官方秩序的。”德克萨斯定了定神,似乎是想分辨能天使是不是有些许的情绪变化,“你这样以自我救赎的方式完成了对于主教的审判,那公证所的人你怎么应付,他们可从来都不会听你辩解的。”
能天使显然也不知道德克萨斯居然想得这么细致,她还以为整天发呆的鲁珀人只是一个一味战斗而日常有些傻乎乎的杀手,何曾真正小心地试探过她的内心。这让能天使不由得有些难堪,但毕竟没有考虑周全确实是事实嘛。“这不是不能丢下你嘛,搭档。”
德克萨斯叹了口气,她早就从中日常的细节中看到了能天使大大咧咧性格下的小粗心,比如说——会在德克萨斯习惯的肉排上忘记加黑胡椒,会在祷告之前的夜里忘记在大厅里点燃长明的烛火,会拿教堂的菜钱多买些自制甜点的食材而不够晚饭的伙食——当然这些最后都是德克萨斯给能天使收拾烂摊子。而且一般遇到这个时候她总会找些不走心的蹩脚理由,这是让德克萨斯哭笑不得。
就像是今天这次也是一样,德克萨斯从腰间摸索了一阵,果然能天使还是会把自己的源石剑收拾起来的。她用源石技艺激发了剑柄,然后退出了一个凹槽,其中一张卷起来的白纸。德克萨斯颤颤巍巍地把那张卷起来的字据递给有些讶异的能天使:“这是我提前用任务的酬金准备的一辆备用车,你,你开走吧。”
能天使打开一看旋即眼前一亮,然后还没等德克萨斯反应过来就把她横腰抱了起来开始往外走。
“能天使,你放我下来,我是让你一个人走,可不是带着我这个伤员。毕竟——”德克萨斯想了想还是把后面那句当时在昏迷前没说出的话吞了回去,毕竟能天使认真的眼神看起来可不好对付,要是再这么说对她,指不定她会用什么来对付自己。
“毕竟什么?好歹有了交通工具,那么就开始两个人的顺利大逃亡吧。”能天使的愉悦语气在德克萨斯听来却不是那么美妙,一者是自己身上到处还在疼痛的伤口正在挤压着她大脑思索的空间,另一方面也是被能天使这么抱着而产生的奇妙羞涩意味。
「这样好像是公主抱啊,说来我和她可从来没有这么亲密,也不知道这个模样她会是怎么想,又或者说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感觉的不好意思的自己是不是脸上有泛红。」德克萨斯的耳朵稍许缩了缩,原本常年竖起来的耳朵此时也变成了服帖的飞机耳一般,尾巴也老老实实地在能天使的手边保持着僵直的模样,以防分散注意力的摆动会引起能天使的误会。「误会?德克萨斯,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是不是失血太多导致脑子也晕乎乎的,怎么净想到一些奇怪的地方去了。」
“还是这样抱着省力又放心。德克萨斯你伤得那么重显然是不可能用扶行的方法来,还是抱持法来得安心。你那个车行倒也不远,应该来得及跑路。”还带着一个人的分量在激烈战斗后的小跑显然也是一个不轻的负担,以至于时常做些任务的能天使也有些小喘气。不过拿到车行里德克萨斯提前买好的车倒也没有阻碍,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能天使还是暗里给车行主任来了只是昏迷的一枪托。
德克萨斯被能天使歪歪斜斜在公路上的行驶操作颠得稍有些难受,不过能天使有在座位和安全带之间给德克萨斯垫了不少缓冲的衣物和海绵,倒是让德克萨斯除了紧勒得有些气短之外也没有什么大碍。“能天使,你的驾车技术,有点糟糕。”
“听说你给自己准备的简历里有写驾驶专精,不如等我们逃出去之后好好教我开车吧。”能天使爽朗的笑声在拉特兰的旷野上回荡,远处岩壁的回声让德克萨斯恍惚想到了在教堂里时自己不由自主地投出掷刀时的声嘶力竭,竭力维持住自己冷静的表情,偷偷瞄了能天使一眼。虽然摸了摸知道自己的冷依旧冰冷,但是意识里那个自己早已经如火烧般羞赧。
好在德克萨斯也多是外伤,在休整了几日之后用了些教堂留下的圣水,身上的伤口大部分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车的驾驶员也早就由随随便便的能天使换成了稳重的鲁珀人原本她的嘴里大多时候也都只是叼着冒着火星的卷起来的烟草,但是现在她却换成了可可脂涂抹的装饰饼干。同时对于以前习惯寡言少语的她来说,变化更大的是她并不抗拒和能天使的聊天。
“你说我们之后去哪儿呢?”
“我们两个人一起?”
“那就听你的吧?”
“我想找我姐姐,那不如就驱车去龙门吧。”
“话说我们俩刚见面的时候,我带着伤醒来的那次我试图袭击你。依你的性子,你怎么不用柯尔特把我打死。”
“你不是也知道嘛?明知故问。”
早在德克萨斯第一次被能天使逼退后,在能天使走了之后她就偷偷检查过被萨科塔收拾在抽屉里的柯尔特。虽然天使当时拉下了保险,充分润滑下的机扩声在她们的近距离间振聋发聩,但是取出弹匣来,却是空无一物。
“这之后有空一起去喝几瓶百利甜嘛?”
“你喜欢这种齁甜的女士酒?”
“从我的甜品习惯里你还不明白嘛?”
“你给我做的味道可没你自己吃的那么甜。”
“你说一支百利甜会醉嘛?”
“你觉得会醉,那就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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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梗来自于FGO尺阶玛尔达绰号(铁拳圣女)
[2]选自《圣经》创世纪9:6
[3]选自《圣经》罗马书10:12
[4]指圣餐,及《新约圣经》哥林多前书11:24 - 11:29。有个人理解,如有宗教意义上的错误,还请多多包涵
[5]靛蓝独角兽是一种无酒精鸡尾酒饮料,取自蓝蛙(Bluefrog)的酒水菜单
[6]选自《新约圣经》马太福音6:3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新约.哥林多前书》第1 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