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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中】夜半客

作者 : 北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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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年

        一片混沌。

 

        白日的东西像泼洒颜料般肮脏缠绕,先是昨天码头一场血淋淋的恶战,再有桌上昏暗光线下无止尽的报告书;空气凝固,陈旧的气息带了腐朽........几年来没有打开过一次的落地窗终于被掀起,无声间阳光泻进来,强迫他眯眼——

 

        中也猛然惊醒,手臂碰到了一片滑腻冰凉。接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床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移动。港黑首领的家中能混进什么敌人?他轻浅的睡意立刻烟消云散,后背紧绷着,睁开眼寻找异动,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一只手从床下伸出。墙壁阻隔了月光,但隐约能看见它的苍白,其上覆满鲜血。那股仿佛来自地狱的阴湿冷气再次袭来,中也一个翻身要捉住那手时,却被极其轻易地躲过,接着整团黑影从下方一跃而上,反过来扼住他的手腕,死死把他压在下面。

 

        而中也在一瞬间愣神后便没有挣扎。保持着压制呼吸的姿势,身上不断有腥臭的液体浇淋下来,本能叫嚣着逃离,他却艰难地把手松开。放弃抵抗。

 

        “啊啊........”身上那块东西发出声音,喉间堵塞着血肉似的,伴随让人窒息的喘息开始咳嗽。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它终于安静下来,慢慢撑起身体,俯视身下的人。

 

        “好没意思。”

 

        听到意料内熟悉的嗓音时中也一言不发,可连他自己都注意到,自指尖到胸膛的细微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是他,有什么用........反正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四周忽然发出蠕动的响动。眨眼间,鼻尖的腐臭气味和滑滑的触感消失了。他抬眼,看向梦里、坟墓里、两年前无人献唱的哀歌里,那个早已破碎而满目疮痍的人——

 

        那个此刻正不满地瞪着他的人。

  

        你来做什么呢?中也在心里大声质问道——因为明明........明明也是你在一个遥远的下午选择离开;毕竟想要永远解脱的,难道、不是你吗?

 

        ........太宰治?

 

 

 

 

 

 

 

        “不怕吗?”

 

        “........有什么可怕的。”

 

        “诶诶?我以为这种很吓人的欸,半夜爬床什么的。而且中也很怕鬼吧?”

 

        那人似乎仍保持着死前的样子,长长的围巾坠在胸前,左眼上覆着雪白绷带,方才那些血迹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殆尽。他从中也身上滚下来躺在一边,明明床还有富余的空间,他却害怕摔落下去似的,硬是要在凌晨三点和港黑新任首领挤同一个枕头。

 

        现在大概有许多的问题。中也没去看他,只是直直地看向天花板,那里乌漆嘛黑什么也望不见。他想表现得过激一点,哪怕是害怕一点也好。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把这些都塞住。有许多问题充斥着他夜半惊醒的大脑,比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回来干什么、我是不是做梦了........可最后中也说出口的却是:

 

        “你的手好冷。”

 

        太宰治笑了,“当然了。”

 

        那只手更用力地握过来。指尖和掌心紧紧贴着,中也集中感官感受,上面仍没有一丝温热。冰冷,好似午夜河边铺洒星光的铁栏杆,但或多或少,让他冷静一些。

 

        没有转头去看太宰治——如果那真的是太宰的话。

 

        中也后知后觉地想,万一这是模仿他人的诡吊异能呢?想要抹他脖子的话,刚才有至少三次机会能得手。或者,只是靠着夜幕的伪装者?他碰到那只手的第一秒就试过了,那个人没有「人间失格」。

 

        也就是说,只要没有失去意识,中也随时可以发动异能制服对方。

 

        “中也。”太宰治........不,“那个人”说话了,“在想什么。”

 

        “........”

 

        明明应该我先问吧,中也在心里嘟囔。难道应该说,我正在想怎么把你掀翻在地撕掉那身难看的伪装,然后丢进审讯室撬开你的嘴,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想,你死的时候。”

 

        那边沉默了一会,一根一根捏过他的手指。会有毒药吗,中也仍然紧绷了身体,没有动。似乎察觉到他想挣脱的犹豫,那个人缓缓半坐起来,就在中也以为他将有所动作时,那人又躺下——

 

        然后抱紧了他的整只胳膊。

 

        中也:“........”

 

        真的,这噩梦快结束吧。

 

        “那你给我讲讲,我死的时候,那是什么样子。”声音嗡嗡的,中也能感觉到一道目光,在黑暗里也清晰得像咀嚼烟草。他恍惚地想,大概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看着他了。大概也很久,没再听见这样的语气,仿佛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发出邀请函,而这一位久别重逢的人推开房门,坐到床上,热络地和他打招呼。

 

        中也列了咧嘴,“你自己不清楚吗。”

 

        “总有不知道的事。”

 

        “不像你说的话。小心我把你绑起来。”他哼了一声。

 

        “啊啊,那请便吧~”

 

        这副样子倒挺像了。中也忽然想要起来抽根烟。但此刻有个人扒拉着自己的臂膀,让他懒得动弹,况且白天抽得太过,那盒不知道还剩多少。

 

        小臂上的手又收紧了,中也一低头,看见团毛茸茸的黑色。“中也。”那个声音叫一遍,催促似的,很轻。在黑暗里,空旷而寂寂的房间;两个字,如羽毛般落下。

 

        好像很孤单,中也无端地想着,鬼也会寂寞吗。不对不对,这玩意儿身份尚且存疑呢,不能再被带跑第二次了——

 

        于是中也清嗓,斟酌着词句,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像是讲睡前童话一般讲起两年前一个遥远的故事。

 

 

 

 

        “那个时候,我正在法国,”他似乎陷进回忆中去,“一个傍晚,在第二次会议开始前的晚餐桌上。

 

        那天合作方特地开了一瓶波尔多的好酒。但谈项目一点没诚意,把冗长的法餐吃得索然无味。然后........”然后他到天台上透气,从餐桌边缓和气氛的玩笑话里脱身,下意识摸着口袋要抽烟,结果手机响了。

 

        接下来所有都发生得很快:在所有人错愕又震惊的眼神里,中原中也鞠躬和对方致歉、道别,叫下属订好机票再回酒店收拾行李。回程的飞机上,他们甚至还定好了下一次会议的日程——总而言之,中也自诩从地球的那一端马不停蹄赶回的途中,他算得上镇定自若。

 

        难道在飞机从日本起飞前他都没有察觉到任何东西吗?怎么可能。中也笑了一下,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怎么可能。他不清楚新进入港黑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毕竟这一批人对过去的年代所知甚少,只有几句遗留的、失了真的传说供他们猜测。但对于老一辈——比如中原中也——这些在先代手下做过事的人来说,这一天的到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所以抱怨也好憎恨也好,中也早就接受了事实,自然不会惊慌失色。

  

        “其实我还想过,等你那天真死了,消失得干干净净,老子绝对要在给你收拾烂摊子前先好好喝上一回。”说到这里,中也愉悦地眯眼,“结果你猜怎么着,那群老家伙在听说你死后当晚就按捺不住了,我他妈连酒瓶子都没碰到,就忙着给他们送一程黄泉路。”

 

        快刀斩乱麻,一切尘埃落定时,距太宰治坠楼已经过去三天了。入殓、收拾遗容(“狗都不想多看一眼”,中也这么评价道),还有零零总总的事情都是港黑自己人做的。在第四天,全部收拾妥当,出殡。

 

        那可真叫一个热闹啊,太宰治。他长叹一声,没看身边人是什么反应。你不知道葬礼上有多少人,长长的队伍穿过街口向城市外面进发。见过、没见过的面孔全都齐了,那副悲哀的神情老天见了都以为你们是亲兄弟。

 

        如今想来,那一天灰白单调的场景仍旧深刻地印在他脑海里:黑西装,白手帕,荒郊野岭。沉默的队伍,一言不发,眼泪极尽奔流........中也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因为头发在被那个人绕在手指上,来来回回地玩闹。

 

        “然后呢?”太宰治问。

 

        “然后........就是那些事儿。我赶回来时,那个游击队长中岛敦早逃走了,没追。银和侦探社的小子离开了。没多久先代派有一半的人表了忠心,再次稳定下来也没花太多时间。何况,两年时间是很快的,太宰治。”中也拍掉正尝试扯他头发的手。还是凉的,让他想起哪怕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在最应当是朝气蓬勃的那几年,太宰治的手也常常没有温度。因此他总笑他虚弱。

 

        “这两年里发生的事没什么可说的。反正你都算计好了,不是么?”

 

        最后一句简直有些咬牙切齿了。

 

        “........中也,我都说了,总有我不知道的。”那人无奈似的叹了口气,伸手揽去想要中原中也翻身看他。可中也没有顺从地转过来,只是死死闭上眼睛,他和刚才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说话时努力抑制着尾音的颤抖:

 

        “太宰........我困了。”

 

        放过我吧........

 

        “——哦,这样啊。”意思很明白了。那个人停止试图揽着他的动作,中原中也感到被黑暗中的一道视线注视着。高层的加厚玻璃透不过凌晨马路声响,他听见自己的耳鸣。

 

        “中也是在赶我走吗。”

 

        没有........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想反驳,而终究没发出声音,因为他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一种很久以前的情绪把心脏攥住,熟悉又陌生,积蓄多时。喉咙里开始哽咽,中也用力咬着嘴唇,即使感受到身边的人从床上坐起来、床垫的凹陷猛然回弹,他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明天你还会来吗?

 

        房间里的最后一点动静消失。在黎明来临前,他又是一个人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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