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5967618
作者 : 偃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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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0
少年 24岁那年洛基是尖沙咀最年轻的太子爷,梳着油光发亮的背头,穿黑衬衫和西裤皮鞋,手里管着十几个赌场和码头,每月带人收租都要花掉好多天。劳菲划给他好大一块地盘,他们在背地里说老东西老糊涂了,背了一身血债,精明一世打拼出来的东西,最后要落到不晓得姓什么的野种手里。
你不是劳菲的种,这句话他洛基从小听到大。但是有什么关系,他是尖沙咀最年轻的太子爷,手一挥就叫人心口上破个碗大的洞,再去跟阎王爷告野状看他听不听啊。
洛基喜欢一切发亮的。打过发蜡的头型,一箱金条,纪念银币,拍卖的钻石,开过刃的刀,像鸦一样把亮晶晶的东西收回家,到晚上看见灯火通明的房子也变得亮晶晶。他躺在太阳椅上,稀疏的棕榈叶不会挡掉月光,泳池水在脚底下波光粼粼地涌动,手上要端一杯马提尼,墨镜滑到嘴巴上也不想扶,身边贴过来好几个泳装美女,被他推向别墅那边:边位呀小姐,我老豆身体都好过我,去找他玩啦。
大家都晓得他喜欢男人,总有人时不时送些美女过来开玩笑,最后还不是被扔进劳菲房里。他晓得玩笑不是真玩笑,人也不是送给自己,但有什么关系,他是尖沙咀最年轻的太子爷,一招手就叫来十几个鸭,丢一把钞票就乖乖脱光任他挑,内裤都丢一地。
洛基品味极刁钻,只要金发蓝眼睛和胸大腰细的,再不济也要很高的鼻梁和眉骨,浓密的睫毛像炸开的花。蘭桂坊的鸭都被他摸遍,偶尔看中一个带出来玩几天,在任何场合随便接吻,晚上睡到自家酒店里尽兴做爱,第二天只需丢掉床单,内裤里塞一把美钞再送人滚蛋。大多数时候他做上,有时候也做下,只要人舒服就无所谓。他晓得有些鸭会给肌肉打药看起来更膨,那就正好,搞点药卖成美国进口的,还要放话说洛基喜欢。赚钱嘛,谁不喜欢钱。
对洋人脸不敏感就分不清保镖和鸭,索尔的金发蓝眼睛在好多人眼里都跟鸭一样。老熟人才晓得不会跟洛基接吻的是索尔,也就是九龙没人不知道的王牌保镖,跟了劳菲十几年才换来不必跟洛基上床的特权。索尔一身腱子肉不靠打药,是实打实的鼓胀,衣服一脱了露出一身的疤,一半是给劳菲挡架留下的,一半属于洛基,别人拿刀砍他,或者他拿烟头烫。
他总在洛基跟人亲上的时候点烟,别人叫他走开才后知后觉。洛基接过烟按在他裸露的皮肤上,问他是不是想留,他说我即刻走。抬脚的时候一卷皮带又被丢过来,他回头看一眼,洛基让他捡起皮带到外面等,没叫他走就整夜等。他也答应,于是盯着他不肯挪开的绿眼睛变得恶狠狠,声音却轻:行开哋,唔畀我见到你。
索尔照做,关上门听见东西被摔得乒乒乓乓,一会才安静,隔着门就再听不到房里的事。他从不违抗命令,常常等过一整夜,交班来了也不走,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向洛基报道,好不容易骗到半天睡觉假。
洗澡的时候摸到肩膀上由牙齿咬烂留的疤,整齐又隐晦的一圈,洛基喝醉了硬送给他。鸡尾酒也能喝醉就太好笑,但是洛基说自己醉了,没谁敢反驳。酒气烙入肩膀,他摸着隐隐作痛的疤,洛基是一柄太利的刀,没有刀鞘,随地伤人,给过他最慷慨也是唯一的礼物是信任,允许他走在一尺远的地方寸步不离。
白天他跟着洛基去收高利贷,叫上帮里几个古惑仔穿梭在㓥房里,家家户户像避瘟神一样躲回自己屋。洛基做事很绝,但人长得纤细漂亮,头一回来收钱别人还不晓得他的厉害,乱骂啐唾沫耍无赖,眼泪鼻涕流一脸,拿着菜刀乱挥,不晓得要砍自己还是砍谁。洛基就苦口婆心地劝他:大家都要食饭架嘛,体谅下我,放过你我点算嘅?良心都要钱买架。
嘴脏的赌鬼就会骂他,屌你老母,扑街仔纵狠过你老豆,放贷利息大上天,一哋活路畀人留嘚,心肝喂咗你老母。
洛基在点一支细长的女式烟,点了半天还没点燃,一边递给索尔一边看着他的眼睛笑:哇,心肝都可以食咗,噉,畀你心烧个菜我好唔好?
不晓得在问债户还是同他对视的索尔。
洛基做事很绝,总有人不晓得他的行事方法,因为收不到的债会被他用见血来偿,再没有第二次可以收。死在他手里的人不比劳菲少,一个四十年,一个四年,劳菲偶尔想透过他看年轻的自己,只看到一双更加狠辣的眼睛,像淬过毒。你大可以去当九龙皇帝啦,劳菲拍着洛基的肩膀开玩笑,出一手心冷汗,于是洛基也顺着他的话笑,说老豆你在呢度,我点敢搞嘢喈,fit好我嗰啲地方你就要同我授勋嘅。
索尔站在旁边,看到打火机在洛基手上不停地转,转成一朵开到萎的茶花。
不必去码头押货的晚上洛基带他看赌场,藏进二楼不拉灯的包房里,靠着罗马柱点一支女式烟。气味清淡,手指也好夹,烟雾淡淡地飘上去,眼睛会绿得很模糊。弹烟灰的时候洛基凑过来同他索吻,仰着白皙的脖子,凑得很近,吐出的烟气缠上发梢。没有征求,这是命令,抗命不是活命的办法,他只能照做。
好奇怪。洛基放开被自己咬破的下唇,嘴角是笑的,眼睛却冷得像三月挂霜,他说好奇怪,你同他们好不一样,点解嘅?
这句话无厘头,索尔没法讲回答。于是洛基揪着他的领带笑半天,笑得头也靠上他肩膀,碰到齿印留下的疤,叫他喉咙直发紧。
洛基伏在耳边同他说:畀狗仔拍去就最好,大家就知哩个世界冇太子我咀唔到嘅男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