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突至，爆鸣撕开夜幕。在这片常年严寒的土地上，确实是少见的天气。
　　雨滴携来寒意，从窗外席卷而来，很快便挟持住床上的两人。

　　柯夫醒了。
　　先前的潮热早已消失殆尽，即使紧密相拥，都难以驱走这股寒意——更别提他刻意与人腾开了距离。
　　那层在钱尼鲁夫默许下，才得以捂在被褥内的薄汗，愈加透起黏腻感，让冷意有了可乘之机，顺着直直往里探。
　　看守打了个寒颤，却不只为窗外的雨。
　　因为钱尼鲁夫也醒了。

　　许是冻醒的，亦或被下属弄醒的，也可能是颠倒的生物钟。
　　那双金眸半眯着，融在这片夜色里。
　　床头灯早关了，柯夫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此刻是寂静的，亦是嘈杂的。
　　窗外雨点狂乱地落下，敲击撼动着所有在外的物什，狂乱拉扯着他们的窗，混着水汽的风也在往里灌。倒有点像先前的疯狂——柯夫没来由的想着，这是他贫瘠的文学功底，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俩的性事一直是这样的。
　　更确切的说，与钱尼鲁夫做爱时就是像这样的。
　　柯夫至今也不能明白，这个有着儒雅外皮的文职，究竟为什么能迸发出如此浓重的恶劣。
　　与那张姣好的面容简直大相径庭，许是把外头的恶都舀进了里。
　　只要小许，就够压得他喘不过气，像被丢入无尽的浪涛——比绑上石头直接沉底还残忍些，一直挣扎到精疲力尽，才发现都是徒劳。
　　那些狂乱雨点砸在他身上，汇聚的汪洋却早已把他吞没。

　　腿根新增的掐痕，又有些隐隐作痛了。
　　下属打算起身拉上窗帘，却被扣住了手臂——那是只从未示人的手，却比戴着手套时还凉，激得柯夫一个哆嗦。
　　“冷。”
　　文职似乎并没有致歉的想法，还自顾自阖眸。
　　待看守躺回被窝，那双纤长的手臂便袭了上来，直接将他捞了过去——虽然基本是钱尼鲁夫靠过来的。末了再将下巴理直气壮往下属肩窝里搁。


成团的水藻，似乎准备好把人往暴雨积成的湖底拖了。
——
许是一点后续：


喉间的绵痛难以消退，一向恬噪的看守，今日不得不安静下来。
很不幸。
明明是上司的一时兴起，苦果却落在了他的身上。
比起发哑的腔调，那随着咳嗽，忽得炸裂的刺痛，才是真正折磨他的。
执勤的看守咳嗽着，倒真有些“呕心沥血”的唬人劲，连走廊另头都听得一清二楚。

巡察的文职如期而至。
柯夫只看到人神色如常——后面便被领高了衣领，钱尼鲁夫垂首绕开了对视，眉间微蹙。用些许粗暴的力度，把他的警服领扣到了顶端。
上司攥住他的警服，随意扯了扯，惯例的着装整理终于结束了。

许是错觉，看守这才发觉文职的唇似乎有些发白。

看着人离去的背影，望着那微微晃摇的风衣下摆，柯夫这才后知后觉，他刚才想法的可怕。
他差些就亲上去了——但本意是更恶劣的撕咬。
他想张口衔住对方，用齿尖碾压，让对方也尝尝他喉间翻涌的痛，用唇来感同身受下。
但他终是悬崖勒马。
毕竟是工作时间，如果让钱尼鲁夫顶着被咬肿的唇离开——那么上司的报复，绝不是现在的他能承受的。

在下属看不到拐角里。
文职掩嘴轻咳起来，昨晚的遭殃的并不止柯夫一个。
许是生病的缘故，连那条横冲直撞的恶犬都谨慎了起来——他刻意递到人面前的饵料，并没有起到效果，即使对方眼里满是不自知的热烈。
藻本就是依附着水源的，如此潮湿的天气，事物全都覆上一层黏腻。
他其实并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