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2006年8月29日,8时01分。
狱寺隼人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时空就在今天开启了新的分歧点,世界的命运将发生微妙的改变,他只是不爽地翻了个身,烦躁地拍掉持续响了1分钟闹钟,抓了抓缠在一起的银色头发,还未完全从睡眠状态中清醒过来。
8时30分。
闹钟又响起来,滴滴答答的声音搅得前一天没睡好的银发少年更加急躁,一把抓住闹钟,看到分针清晰地指向30,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就要迟到了,慌忙踹掉毯子跑进洗漱间。
身为十代目的左右手,外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整洁和体面得当。狱寺隼人对着镜子整理发型,洗脸留下的冷水划过他稍微有些明显的黑眼圈,少年不由得在心里为自己一早的表现打了负分,早知自己会失眠,昨日就应该早睡,现在一副憔悴的模样又如何体现左右手的精神风貌!
“可恶……说好今天要帮助十代目通宵完成暑假作业的,我要是倒下了,谁又能在危机关头帮助十代目呢?”
少年满意地看着刚刚定型的微微翘起的发尾,暗自为自己加油鼓劲。
今天也要元气满满地陪伴在十代目左右!
8时37分。
狱寺隼人拉开衣柜,对自己是选择夏威夷风格印花衬衫还是蓝色polo衫而纠结。
8时38分。
狱寺计算着到十代目家里的时间,若按照步行15-20分钟来计算,自己只要在8时40分的时候出发就能比山本那小子早一个小时到十代目家里。
他拿起了那件他最喜欢的夏威夷风格的印花衬衫。
嗡嗡——
狱寺隼人刚套上印花衬衫就听见手机收到邮件的声音。
短信?他感到奇怪,这个新买的手机上的联系人都没有几个,更别联系人中说喜欢发送邮件的了……难道是什么暗杀委托?还是说Reborn先生发送的急救信息?难道是十代目出现了危险?!
狱寺隼人走过去抓起手机,却不知道为何有几分眩晕,不禁趔趄了一下,仿佛有一个怪异的旋涡拉扯着他的思绪。少年作了一个深呼吸,试图平复急促的呼吸。
他有预感,这一定不是一封普通的短信。
屏幕上仍亮着“1封未读邮件”,狱寺小心地翻开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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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代目、逃、否、绝望、未来、你。
狱寺隼人勉强从一堆乱码中找出了几个认识的词,组合起来却让他有一些摸不着头脑,十代目在未来绝望地逃走了?还是说,快点让十代目逃走否则就会有绝望的未来?这是威胁,恐吓还是恶作剧?不过首先能先排除到恶作剧,毕竟普通的陌生人怎会知道他和十代目关系,那么就是有人故意发送这种意义不明甚至有些诡异的短信,想要从心理上给和十代目有关系的他造成不适,多少有恐吓的意思在里面。
“发件人……啧,不认识。”
哼,想要吓到我还是没那么容易的。狱寺隼人擦掉额头上的虚汗,本不想放在心上,但看到发送时间的一瞬间却让他毛骨悚然:
2016/11/8,17:23
这似乎是一封来自于十年后的邮件。
尽管狱寺隼人对UMA和超自然现象等神秘的事物兴趣浓厚,但像这样的“灵异事件”真实地发生到自己身上时,未知带来的恐惧感还是略大于打破无聊日常的兴奋。
“搞、搞什么啊,果然还是恶作剧吧?不要以为区区一封短信就能吓到我彭格列十代目的左右手!”
像是壮胆似的,狱寺对着空气大吼了几声,自然是没有人回应他,少年迅速关上手机揣进裤兜里,不想这古怪的突发事件。都在黑社会里跌打滚爬这么多年了,不应该为区区一封邮件扰乱行程安排,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赶快去十代目家。
8时45分。
狱寺隼人握住了门把,准备出门。
嗡嗡——
狱寺裤兜里被突然响起的铃声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拿出手机,盯着“1封未读邮件”许久却迟迟未能翻开屏幕查看。
嗡嗡——
那烦人的铃声依然喋喋不休地响着,一遍又一遍彰显它的存在感。狱寺吞吞口水,那未知的眩晕感又倏然笼罩了大脑,他扶着门把手,怎么也抑制不住加速的心跳,他自己也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期待接下来会看到的内容。
这一定不是普通的邮件。银发少年的心里再次敲响警钟。这不是恶作剧,也不是拙劣的恐吓。
他翻开了手机。
发件人还是那个陌生人,时间也依然来自未来,但这是一封附带视频的影响邮件。
是否要查看邮件中的视频?
狱寺闪过一丝犹豫,但好奇毫无疑问还是占据了上方。
他按下了确认键。
“…………”
刚一打开视频,杂乱的电流声就刺入他的耳朵,屏幕上出现的是模糊的一片漆黑,看不出具体是哪里,狱寺眯着眼才能从这低劣画质的视频中隐约看出一张床和一个桌子。这似乎是在一个卧室。
“……滋……现在是……2016年……滋……11月……日……”
镜头忽然转向一个人影,虽然光线很昏暗,但狱寺能辨别出这是一个成年男性。那个男人坐在了桌子前,正对着镜头开始说话,但显然信号不是很好,尖锐的电流声掩盖了成年男性的声音,让本就听不太清的对话内容变得更加难以识别。
“不……道你有……在200……件……我……件。”
男人好像也注意到存在问题,他起身拿起镜头对准自己的脸,但狱寺只能隐隐看到男人干裂苍白的嘴唇和耳边银灰色的碎发。
“……2016年8月23日15时左右,彭格列十代目死亡,2016年8月31日,彭格列进入毁灭状态。”
……什么?
狱寺愣了几秒,震惊的同时也产生了极大的不真实感,这怎么听都像是瞎编胡扯的话,那可是站在顶端黑手党,就这样随随便便覆灭了吗?!
一想到这都是假的,少年瞬间就没有继续听这劣质玩笑的欲望了。
“扯淡吗?如果你心里是这样想的,那么未来你就会为此付出代价,因为,我就是你。”
男人面部僵硬,大概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他那被电流扭曲过的沙哑的声音停住,喘了几下,接着又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些破碎的话语。
“我是……来自未来的狱寺隼人,接下来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为了十代目,这个视频你一定、一定要仔细看完。”
1.
“呃……爱音乐的技术宅?”
“……57GT。”
暗号核对成功了,带着眼镜的红发青年拉开门,乱糟糟的头发和T恤上还沾着灰,看到眼前银灰头发的青年凶神恶煞,怎么都不想好惹的样子,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他注意到自己的失礼,尴尬地抓抓头发,脸上带着歉意。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亲自跑一趟。”红发青年本还想拿布擦了一下沙发,但用抹布擦似乎只会越擦越脏,只好作罢,“书就在里面的房间里,可能有点多,我的朋友正在整理,您要不先坐沙发等一下?……啊,沙发有点脏,希望您不要在意……”
22岁出头的狱寺隼人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一屁股坐在了嘎吱作响的老旧沙发上,整个房间弥漫着旧物的霉味和潮湿味,他有些不爽地皱起鼻子。环顾四周,这房间光线并不是很好,陈旧的家具胡乱地摆放在角落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仪器随意地用白布盖着,柜子上的书本和杂志倒还算崭新,可能是经常翻阅的缘故。
“你是日本人?”
“嗯?啊,对,我是来这留学的,然后这里是我们进行社团活动的地方。”红发青年没想到一下就被认出来了,显得有些窘迫,“我的口音……有这么明显吗?”
“我以前也在日本待过。”
“这么巧啊!说起来,我记得小时候经常路过一个天天很热闹的住家,好像也看见过有一个像您一样的银灰色头发的人……”
“正一,我都擦好了,那个人来了吗——”
“斯、斯帕纳,不要把我的真名说出来啊!……啊。”
一个慵懒的声音打断了红发青年的话,叼着棒棒糖的金发青年从里面的房间探出头来,看到沙发上的狱寺时稍微惊讶地睁大眼睛。
“已经来了啊,不过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想收藏《神秘学理论》系列,我们其实也不是很感兴趣,这是迈克留下来的——啊,你看看这样的行不行,可能会有破损。”
金发青年拖着两大捆书到客厅,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递给狱寺。
“那个,57GT先生,还有件事想拜托您一下。”
狱寺的翻阅过程被打断,他不快地看向声音的主人,红发的日本青年——入江正一,从电脑桌旁边的箱子里费力地搬出一台四四方方的设备,他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露出微波炉原本的面貌。
“是这样的,我们社团因为经费和其他一些原因就要解散了,然后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我们正在想办法处理,不过……”
“时间比较紧张,我们后天就要搬出去了,现在能卖或者扔掉的东西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就剩一些比较特别的东西了,其中就包括这台设备,我们希望你能收下这个。”
斯帕纳接过正一的话,十分爱惜地将这台“微波炉”轻轻放在电脑桌旁边,然后直直地看向狱寺。和散漫的外表不同,一谈到和机器有关话题时就显得兴奋异常。
“虽然是可以当做一台智能微波炉来用啦,这台微波炉经过我们改造后可以用手机操控时间和启动,不过最重要是……我们猜测这可能会是一台时间机器!”
时间机器?要是普通人可能会对这样异想天开的幻想嗤之以鼻,但狱寺早就习惯了十年后火箭炮这种超出常识的存在,他挑起眉毛,脸上带着些许兴趣。
正一在布满灰尘的纸箱里找出几根类似数据线的东西,将手机、微波炉和电源连在了一起,接过斯帕纳从一把香蕉上掰下来的一根香蕉,他兴致勃勃地把这根香蕉放进微波炉内,用手机设定成2分钟,然后转过头来对着狱寺。
“呃,您应该不相信吧?但是接下来的实验可能会超乎您的想象,确实不是魔术,都是真的。”
他在手机上按下确认键,微波炉开始逆向运转,三个人默不作声,狭小的房间里只有微波炉转动的声音。
狱寺不自觉盯着微波炉看。
第112秒。
银发青年昨夜休息太少,按揉太阳穴提提神。
第113秒。
正一目不转睛看着微波炉。
第114秒。
斯帕纳则看着原来的那把香蕉。
第115秒。
滋——
狱寺忽然感到一股力抓着脑髓,耳鸣和刺痛让他大脑空白了一瞬。
第116秒。
“消、消失了!我们成功了!”
狱寺睁开眼,视野中,微波炉仍然运转着,但是香蕉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
香蕉上原本空缺的位置上多出来一根“香蕉”。
用香蕉来形容那个绿色的黏糊糊的胶装物体似乎也不太合适,仅仅形状还算是香蕉罢了,而且用“多出来”也不是很对,因为那胶状物体和果柄完全相连,仿佛原本就是长成这样。
“香……蕉?”
“我们也不太清楚为什么香蕉会变成这样的胶状物体,在显微镜下来看,这个胶体的分子结构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了,完全看不出来是香蕉。”正一还沉浸在实验成功的喜悦里,他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对着狱寺解释道,“我们也曾想过是瞬移,但是普通的瞬移不可能做到能够连着香蕉的果柄吧?所以我们可能猜测,微波炉里的香蕉是回到了过去的状态,也就是进行了时空的穿越……”
“当然这还不足够令人信服,最让我感觉可能是时间旅行的是斯帕纳之前收到一条奇怪的短信……57GT先生,您注意下发件时间和收件时间。”
说着,斯帕纳就把手机调整到当天的邮件给狱寺看。
发件人:[email protected]
收件人:[email protected]
发件日期:2014/8/15 18:49
收件日期:2014/8/10 18:50
正文:
斯帕纳,昨天你拷贝的资料还有吗?电脑不在身边,能发一份吗?拜托了现在急需[emoji] [emoji] [emoji]
……这两个家伙,邮箱都暴露了,太没有戒备心了。狱寺从刚才的阵痛中缓过神来,看着两个人直接大大咧咧把邮件内容展示给别人,太阳穴又是一跳。
“唔~其实我10号收到这封的时候还挺莫名其妙的,还以为是正一开玩笑,因为9号我并没有拷贝任何东西,但是14号当天我们去听了讲座,确实复制了一些资料……然后,到了15号晚上快7点的时候,我正准备再试一试那个香蕉瞬移的实验,然后微波炉突然就发出巨大的电火花,顺便还把桌子给砸穿了。”
“诡异的地方是,我确实没有发送过这封邮件。”正一似乎还心有余悸,“14号的时候,斯帕纳才把邮件的事情告诉我,以防万一,我就带了资料的拷贝,然后在15号晚上的一个小会议上确实派上了用场,当时我就想着,如果我没有带资料,肯定会发这样一封邮件给斯帕纳……”
如果不是魔术的话,那确实还算离奇的灵异现象,不过——
“如果这是时空穿越的话,那为什么香蕉没有在微波炉刚刚启动的时候就消失?你们设定的是2分钟吧?”
“呃,我们其实也不太清楚,因为成功的样本太少了,18次实验只有3次成功,而就算是成功结果,消失的时间也不完全相同。同样是设置成2分钟,第一次是在第106秒消失的,第二次则是在第58秒消失的,这次是第116秒,感觉好像是随机的。”
“短信,你们还有成功过吗?”
正一和斯帕纳面面相觑,接着露出一个略微尴尬的笑容。
“之后又在各种环境下试了30多次,再也没有出现过放电的现象,发出的短信也只是普通的短信……话是这么说,我们真的很希望先生您能收下这个对我们来说很宝贵的时间机器,我们之后也没有财力和精力再继续研究了。虽然可能很难再重现时间旅行,也有些破烂,但当是免费送的智能微波炉还是可以的,请您收下吧!”
正一泪眼汪汪,就差没给狱寺跪下。
狱寺有预感,这时间机器未来一定会派上用场,免费得来的,就算质量次一点也是划算的。
“行了,你也不用下跪,这机器我搬走了。”
“57GT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作为头部黑手党二把手的狱寺隼人听了这话差点趔趄了一下。
时候不早了,狱寺拒绝了正一和斯帕纳的帮助,不像他俩那样费劲,狱寺还算轻松地就就将书和微波炉及其配件抬到了车的后备箱里。
“57GT先生,您要是有什么问题就联系我吧,Twitter上直接私信就可以。”
狱寺摆摆手就当是道别了,他目前最想做的事是赶快回去睡一觉然后和十代目联络。
2.
……君,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哦?
我必须得去。
你真的没事吧?
躲开啊!
如果我能变得更强的话,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
如果这是命中注定的话那也没有办法了。
……
我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我对你感到失望,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把大家都牵扯进来,真的对不起。
真是失败的人生……
咕咚——
肉体落地的声音惊醒了狱寺隼人,刚才混乱虚幻的声音和画面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睁开眼,扭曲的世界逐渐恢复正常,黑暗中,只能听到钟表指针行走的清脆声响。一瞬间,他还以为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狱寺的头痛依然没有得到缓解,他拍拍后脑勺,活动了一下筋骨,从沙发上坐起来。
今天是几号来着?……8月……30号,对,早上还去取了书。
没有拉好的窗帘缝隙中投射下昏暗的光线,狱寺的视野逐渐恢复了,他盯着沙发前的透明茶几,对着寂静的空气发了呆。
他知道自己最近变得很奇怪,对时间变化的感知钝化了,偶尔会出现针刺般的头痛,本来以为工作太过拼命带来的疲惫,但这两天连续做出奇怪的梦又仿佛在告诉他这不是普通的疲劳。
幻术的后遗症吗?青年岚守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庆幸十代目前几天强制给自己放了假期,否则要给十代目造成困扰了——
“嗡嗡——”
手机发来了新邮件。
耳鸣再次袭来,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捏住一样,窒息感和晕眩感让狱寺的大脑变得昏沉。这么强烈的反应还是他第一次遇到。
他从茶几上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您有一封新邮件”,不详的预感不知为何油然而生,他迅速划开屏幕。
发件人:[email protected]
收件人:[email protected]
发件日期:2016/11/10 17:04
收件日期:2014/8/30 17:04
正文:
你应该拿到时间机器了吧?我是2016年的你,时间机器没有坏掉,但只有放在电视机上方才能够运转。接下来我要说的话绝不是在开玩笑:2016年11月5日,十代目在收到密鲁菲奥雷家族首领——白兰·杰索的邀请后独自前往了他们会议室,15时左右,十代目被会议室里的暗器夺取了生命,房间还设置了抑制死气之炎的装备,白兰的目的就是解决掉十代目然后抢夺指环,现在彭格列已经进入毁灭状态了。不要听从十代目的命令,一定要陪同他一起进入会议室,最好现在就研发出能够让意识进行穿越的时间机器。务必要放在心上,否则未来一涓粷鏈涚殑
这是什么……
看到开头的第一句话,狱寺隼人下意识认为这是一封恐吓信,看到第二句话,又感觉像是一个恶作剧,但是发件人确实是自己的彭格列专用邮箱,发件日期也诡异地显示为未来。
十代目会死吗?伟大的彭格列家族会在2年后就覆灭吗?
如果是14岁的自己,应该会不屑地把邮件删掉,对这上面的荒唐内容感到可笑吧?到了22岁,现在的自己呢?在十代目的带领下,彭格列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尽管有大批人反对,但十代目还是坚持自己的道路,十代目是对的,经过革新的彭格列比传统时代更加具有生命了——然后这样繁荣的光景却只能持续2年了吗?
十代目会死吗?
他再次思考着这个问题,但与其说是思考,不如说是想尽办法否定这样的现实。黑手党之间的博弈总是伴随着伤亡,就算自己下一秒死在某个暗杀者的子弹也丝毫没有问题。他知道这是不可打破的真理,他也相当清楚盯着十代目脑袋的人多到排起长龙——但是,十代目会死吗?
从来没有听说过密鲁菲奥雷家族,说不定是2年后的自己精神错乱,臆想出这么个家族,然后故意发到过去,吓唬过去的自己。
担忧和自欺欺人的情绪乱成一团,棕发青年微笑的画面和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画面重重叠在一起,让本就状况不太好的狱寺隼人更加混乱,冷汗打湿了T恤。
太没有实感了,想象不出来彭格列竟然会被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毁掉,然后十代目——
他走进卫生间,用水拍打了自己的脸,双手撑在洗漱台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十代目现在还活着,以防万一,有必要采取邮件中所说的措施。
“狱寺,你醒了吗?”
门外突然传来山本的声音,打断了狱寺的思绪,他有些不爽,从卫生间走出来,打开了卧室的门。
“怎么了?什么事吗?”
“哎?你醒了啊!中午弗雷德敲了半天门你都没醒呢,本来是想提醒你该吃午饭了。”22岁的山本的头发比少年时期更加清爽,眼神却更加锐利成熟,他也没想到狱寺会开门,稍微有些惊讶,但还是挂上招牌的笑容,“既然都这个点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
“就为了这点事特意来找我吗?你先吃吧,我还有事。”
这话配合狱寺那阴沉不悦的脸和迫切要关上门的动作,潜台词很明显就是:不要再烦我了你个棒球笨蛋。
“嗯……你吃不吃饭是和我没有关系啦,但是阿纲要是知道你又不按时进食可是会生气的。”山本补充道,“所以,重点是,阿纲在会议室等着你呢,他有话要和你说。”
十代目有话要和我说?这倒是出乎狱寺的意料。自从十代目高中毕业正式接任彭格列开始,守护者就分散到世界的各支部内了,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年轻的彭格列十代首领和守护者也是经历着相当严峻的考验,这几年一直忙得不可开交,有什么话都在会议前后说了,很少会在私底下单独找时间谈话。
难道是什么机密事项吗?!
“狱寺,你没必要绷这么紧,我觉得阿纲就是想随便聊聊吧!”
“啧,这你就不懂了,身为十代目的左右手,十代目肯定是想传递一些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机密!”
“是吗?可是阿纲刚和我单独聊了啊,就是普通的聊天啊?”
“……我是左右手,那一定有不同的地方!”
山本看着狱寺突然直起腰板开始整理衣服和头发就感到好笑。
“呀——狱寺你还真是没变啊!”
“什么没变?”
“一提到阿纲就变得像陷入恋爱中的小伙子看到自己的心上人一样。”
狱寺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两个人说着“闭嘴!”、“开什么玩笑!”和“哈哈哈永远像小伙子年轻有什么不好?”之类的话,走进了会议室。
荧屏里的棕发青年本来还在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听到一声“棒球混蛋!”就给吓醒了,立刻下意识地东张西望,观察有没有被Reborn发现。
“十代目?”
“哦、哦,狱寺君,你来了啊,呃,我刚才睡着了,真不好意思。”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伟大尊贵的彭格列十代目擦掉了睡得差点流出来的口水,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山本和纲吉挥挥手,便关上了门,会议室里只留下了狱寺和屏幕里的十代目。
“十代目,您有什么事吗?”
“……狱寺君,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两个人单独聊天了。”
“所以,十代目,您想聊点什么呢?”
“随便?”
“明白了。”
“……”
“……”
十代目和他的左右手就这样对视了得有半分钟,屏幕上威严的十代目表情就有些绷不住了,首先打破了沉默。
“……嗯……我们上次聊些比较轻松的话题是什么时候来着?”
“十代目,是今年5月,讨论怎么给蓝波过生日。”
“是啊。”十代目不知为何依然显得有些局促,扯起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蓝波一转眼也13岁了呢,比以前也成熟了不少,不过我还是希望他好好上学,认真学习,不要再参与我们这些破事了,哈哈……”
“您说的是!我之后会加强对蓝波的教育,监督他学习。”
“嗯……”
“……”
“说起生日,你的生日也快到了吧?那假期干脆一直延长到9月吧!”
“什么?!”
一般人听到假期延长估计都要连夜欢庆了,狱寺听到了却像是见了鬼一样,似乎很不满十代目这样武断的决定。
“恕难从命,十代目,还有很多任务在等着我解决,等今天休息完,明天我就——”
“STOP——我不想听——”
不想听到任何和工作有关的事情,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像是孩童一样捂住耳朵,拉长尾音。
狱寺诧异,今天的十代目的样子变得有些奇怪。
“十代目……您是喝多了吗?”
纲吉听到狱寺的这句简直都要无语到从椅子上跌倒了。
“哎呀!你怎么就是不懂呢?!”纲吉苦恼地抓着头发,心想着自己就不该绕弯子,叹了口气,对着狱寺露出无奈的脸,说出来的话带着点咬牙切齿,“我就是那个啊,大家都不在,好久也没正常说话了……就是说,很寂寞啊!”
狱寺这才反应过来,他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出十代目这么多的暗示。也不难理解十代目的心情,山本考虑到棒球的发展去了美国支部,笹川则去了俄罗斯支部,云雀自然留在了日本,库洛姆选择去往北欧据点,蓝波虽然和十代目都在意大利的总部,但大部分时间都在上学,自己负责的事务比较杂,特别是这两年,基本就没回到过总部。十代目会感到寂寞也是自然。
“十分抱歉!没有注意到十代目的心情……”
“不准道歉。”纲吉显得很心累似的,按揉自己的太阳穴,沉默着,努力寻找其他话题。
“话说,你和山本刚才在聊什么?”
“啧,那家伙啊,又再说一些惊人的话罢了,没什么可在意的,十代目也不要被他的胡言乱语所困扰。”
屏幕上的纲吉却放松地笑了,往后躺倒在了新换的办公椅上。
“狱寺君,你有没有注意到我的椅子变了?”纲吉转了一圈,“我把原来那个看起来就很贵的硬邦邦的椅子换成了这个,虽然可能掉价了很多,但舒服才是第一位的啊!”
“可能这是我的私心,但我还是希望大家都不要变,特别是你,狱寺君。”
十代目的意思是……我变了?
“我对十代目的忠心一百年都不会变的,我之后会更加努力成为配得上您的左右手!”
十代目却摇摇头。
“不是说这个,我是希望你不用那么成熟,呃,怎么说呢……”纲吉闭上眼思索了一下,缓缓对狱寺说,“不用那么努力地变成另一个人。”
“说起来也怪,人总是会美化记忆,明明学生时代经历了那么多混乱不堪的事情,但现在一看来居然还挺快乐的,真的很怀念那段时光。”
“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但我不想看到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我能感觉到你最近是有一些烦恼,有什么事和大家一起商量吧,别一个人担着,好吗?”
十代目温和地笑着,狱寺却不禁热泪盈眶。明明十代目的压力更大,却不仅给下属放了假,还特意腾出时间安抚属下的情绪,这样的首领实在是——
“十代目!我狱寺隼人永远追随您!”
“最后感想是这个吗?!”
“不过,十代目,我确实有一个情报要说。”狱寺擦掉刚才的热泪,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向纲吉如实说明,“我得到了一台时间机器。”
“时间机器?!真的吗?狱寺君好厉害啊,从哪里弄到的?”
“……从两名大学生手里,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这台机器能用,虽然还不够可靠,原理和用法还在调查中,但——”狱寺顿了一下,“我确实收到了一封来自未来的我发来的邮件,上面说……2年后彭格列会被密鲁菲奥雷家族摧毁。”
纲吉刚才还有的兴奋劲儿瞬间一散而空,表情也变得严肃。
“密鲁菲奥雷?从没听说过这个家族,是未来新崛起的吗?怎么回事?”
“邮件没有详细说明,但他们可能掌握了先进的武器还有抑制死气之焰的装置。”
“那……邮件有说大家怎么样了吗?”
狱寺看着纲吉。
2年后的您被杀死了……狱寺说不出口,仿佛他说出来,十代目的生命就正式进入了倒计时,重要的是,他不想看到十代目被自己注定的死亡所困扰。
“关于这件事,邮件里并没有说。”狱寺目撒了谎,不敢直视十代目的眼神,“这几天我就和技术部门联系,十代目,请您放心。”
“唉,辛苦你了,等我搞完手头的事情就开会吧……啊,糟了,Reborn好像回来了,我先挂了!”
纲吉最后提醒狱寺不要太勉强自己就匆匆关闭了屏幕,狱寺这才松了口气,怕十代目再继续追问下去自己会露出马脚,没想到自己竟然对十代目做出撒谎这种不可饶恕的事情。
如果能减少十代目承受的压力的话……狱寺靠在墙边烦躁地抓着头发,这样自我安慰着。
不,干脆现在就调查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狱寺迅速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了技术部门的电话。
“强尼二吗?我是狱寺,我有事要拜托你。 ”
3.
“嗯……我看了狱寺先生传过来的机器了,不过说实话,我对时空旅行也没有什么研究,所以很难给出一个很好的解释。”屏幕上的强尼二正仔细检查着“时间机器”的虚拟投影,遗憾地摇摇头,“从投影来看,除了在操控性方面有所改造以外,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微波炉,可能实际观察会有更多发现吧?”
可恶,就没有更多线索了吗?!狱寺回想起自己年少时在科学杂志上看到的一些时空穿越理论,无非是黑洞理论、虫洞理论还有宇宙弦理论等一系列理论上可行但现实中基本不可能实现的东西,现有的理论套在微波炉上怎么看都是生搬硬套。
香蕉是瞬移还是确实做了时空旅行?为什么会变成胶体?在相同环境下为什么有时成功而有时失败?为什么只有在出现放电现象时短信才会被发送到过去?如果不能解释这些问题,那么就无法从根本上理解时间机器,也就无法做出传送意识乃至身体的时间机器。
说起时间机器,他倒是想起一个。
“强尼二,你知道十年后火箭炮的原理吗?”
“啊,关于这个啊,我曾经是拜访过波维诺家族的技术人员,他们只说和克尔黑洞有关。”
克尔黑洞?狱寺知道这个词,似乎是在科幻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一个概念,可以理解为一种旋转的黑洞,由于不存在奇点,人们进入黑洞不会被中心无限强大引力压碎,所以被视作一种时空穿越的方法。
“不过毕竟是他们的传家宝嘛,传到现在这一代,他们也不太清楚具体的原理了。”
线索又断了吗……
克尔黑洞,狱寺又默默念了一下这个词,他总觉得很眼熟,自己似乎在哪儿看过。
克尔黑洞……时间旅行……
“约翰……提托?”
“哦,是那个2000年左右在网络上自称‘时空旅行者’的人吗?当时真是引起了不小的争议啊!”强尼二立刻接过话茬,在键盘上敲击起来,“现在还有人在议论他呢。”
“我记得他有说过一些时间机器的原理吧?”
“嗯……我看看在哪里……啊,找到了!原理就是,通过大型强子对撞机制造出微型黑洞的奇点,再注入电子,让两个黑洞进行超高速旋转,旋转不同的奇点形成克尔场,操纵克尔场形成提普勒正弦波,经过调整便可以穿过奇环进行时间旅行。”
“……还有更详细的吗?”
“呃,确实有人进行了补充。这个人说,黑洞是有视界线的,进入它的内侧,时间和空间的作用将发生交替,可以进行时间的移动却不能进行空间的移动,克尔黑洞因为中心在旋转所以有一个角动量,当角动量超过了质量的时候,视界线就会消失,时间和空间的作用就不会交替,形成奇点裸露在外的‘裸奇点’的状态。若我们冲入裸奇点,裸奇点会让广义相对论和因果律发生破绽,宇宙法则被搅乱,所以冲入裸奇点我们就会回到过去。”
念完这一晦涩难懂的大长段,强尼二用手蹭了蹭额头上的汗珠。
“这、这还真是超出了我专业的事情,不过我感觉这个约翰·提托本身更像都市传说,可信度不是很高,狱寺先生觉得呢?”
“不,在最终结论确定之前,任何假设都不能轻易否定。”狱寺思索片刻,虽然很多疑问依然没有得到解决,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了一些方向,“强尼二,把所有关于约翰·提托的资料发给我。”
“完全没问题,狱寺先生!”
“还有,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如果约翰·提托的理论是成立的话,怎样才能做出把意识带到过去的时间机器呢?”
“意识稍微有些麻烦呢,我对脑科学不是特别地了解,目前好像还没出现能提取意识的技术……”强尼二烦恼地摸摸他光滑的脑门,“记忆可能会容易一些吧?我可能先从传送记忆的时间机器做起,不过这也需要相当高的技术门槛。”
“好吧,辛苦你了,强尼二。”
关闭了屏幕,狱寺感到深深的疲惫。强尼二手脚很快,一份厚厚的关于约翰·提托的报告就发了过来,密密麻麻的文字让他的脑子又乱成一锅粥。
上哪儿去找对时间旅行很了解又精通脑科学的人呢?
4.
2016年10月3日,距离十代目死亡只剩1个月了。
正如那封来自未来的邮件所说,一个名为密鲁菲奥雷的家族横空出世,以其掌握着超越时代的技术而迅速扩张,吞并了不少历史悠久的中小型家族,在世界各地都有了据点,甚至已经开始侵蚀政府机关和国家部门。曾有人开玩笑说黑手党就要称霸世界了,但现在来看这种荒唐的玩笑也不是没有可能。
彭格列的安全形势日益严峻,世界各地的支部都在不同程度地受到攻击,按照双方目前的战力预估,距离彭格列家族全面崩溃可能也就还剩2个月,这还是在彭格列预知未来会遭受威胁的前提下。战斗的开始都源于6个月的那场会议——
“纲吉君,你知道与我为敌会是什么下场吗?” 密鲁菲奥雷家族的首领——白兰·杰索漫不经心地从会议桌上拿起一块棉花糖,用力一捏,棉花糖就被碾成了碎块,“像这样立刻将你们灭掉也不是不行。”
另一侧站在十代目后面的彭格列守护者们瞬间紧绷起肌肉,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我已经说过了,指环是不可能给你的,白兰,你不要得寸进尺。”
“哦~不错的眼神,不愧是传说中的彭格列十代目呢!”
白兰狭长的紫色双眼眯了起来,满意地点点头。
“要是游戏这么容易就通关也没意思了,虽然纲吉君你们弱小到不值得一提,但还是有必要给你们一些奖励呢。”白兰又掏出一块棉花糖,放在手里把玩,又轻浮地开口了,“这样吧,我会用半年时间慢慢攻打你们,消耗你们的意志,直到不得不向我投降,怎么样?”
这阴阳怪气的话怎么听都像是直接下战书,十代目面对赤裸裸的挑衅并没有表露出犹豫和动摇,冷静地回复:“白兰,你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的。”
“那就拭目以待喽~”
这半年对于彭格列来说确实是煎熬,不能怪彭格列武器落后或者人员能力差,甚至从指环的等级和匣兵器的数量来说彭格列还是占优的,只是诡异在对方家族仿佛能够预知我方的行动一样,不管是行动轨迹、基地的大致位置和几位守护者的情报完全被摸透了。比起机密泄露更恐怖的是家族成员之间信任的崩塌,每个人都可能是卧底,但从上层到下层逐个排查却找不到任何有卧底的痕迹。虽然不想承认,但彭格列家族已经进入了内忧外患的紧急状态。
在总部连续工作两三天的狱寺刚刚收到一份消息:俄罗斯支部就要撑不住了,希望增加更多支援。消息的结尾还附加了晴守的个人附注:如果我不行了,代我照顾好京子。
2年过去了,不仅时间机器没有成功改造,事情还越来越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十代目……我都在干什么啊!
好几天没合眼青年岚守愤恨地捶了一下桌子,最终还是无力地松开了拳头,准备向俄罗斯支部下达指示。
“嗡嗡——”
似乎是有人给他发了私信。
狱寺下意识认为是十代目,他发送指示后,划开手机。
QUX134G6W6 13:23
我是“爱音乐的技术宅”,您还记得我吗?2年前您曾向我买过《神秘学理论》,我还附赠给您我们社团研发的最新型机器!很抱歉,我之前的账号因为某些原因已经不能再用了,这是我的新号,我现在对神秘学有了新的发现,特别想与你分享,是关于贝壳和花的,我不是在瞎编,是真的发现了新的理论!如果您感兴趣的话,今天18:00的时候在Sicilia in Tavola见吧。
“爱音乐的技术宅”……好像是叫什么正一来着?这是被盗号了吗?
狱寺当然还记得那两个发现时间机器的大学生,现在应该已经上研究生或者工作了吧?他只是搞不懂为什么突然在这个紧张的时间点上发来这么一条全日文的信息,但又不能忽视这其中几处奇怪的地方:首先,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正一对神秘学并不感兴趣,为什么要在这里提到神秘学?其次就是那个突兀的“贝壳和花”,狱寺从未听过有关贝壳和花的神秘传闻,结合后面一句,写在这里的话更像是要故意传递什么讯息,而不是在阐述事实。
是想隐喻吗?狱寺迅速进行联想。
说起来,把彭格列(Vongola)理解为蛤蜊的话,蛤蜊也算贝壳,那么花就是……
——密鲁菲奥雷(Millefiore)!
为什么他会知道密鲁菲奥雷有关系?狱寺一下渗出了冷汗。难道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暴露了吗?!
狱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要是有问题,那么来自未来的邮件里应该有所提及,既然没说,那就说明不是什么大事,或许有必要去一趟看看。
在16时左右,青年岚守向十代目报备了此事,带了一些警卫,利用幻术匣子幻化为普通人的样貌,便出了基地。
17时48分。
狱寺提前到达,店里的人不是很多,大多是游客和附近的住户在吃饭,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他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带着帽子的红发亚洲人早就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报纸,似乎是在等人。
“你是‘爱音乐的技术宅’吗?”
狱寺套着温和大叔的皮,对正一扯出一个做作的微笑。
“……嗯?……呃……5、57GT?!”
“就是我啊!你不是说要讨论神秘学吗?我这就来了。”
正一意识到自己惊讶的声音太大了,尴尬地摸摸脑袋,讪讪地笑了一下。
“两年不见,没、没想到你现在变化这么大啊?”
他思索了一番,很快冷静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一些白纸,对狱寺又寒暄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地写写画画起来。
“您看,这都是从来没见过的贝壳形状,绝对是UMA的!”
狱寺在一旁烦躁地抽着烟,实在是不想在这种危急关头浪费时间。他不耐烦地接过图纸,上面确实画着一个奇形怪状的贝壳,但贝壳两旁的歪歪斜斜的细小日文却让狱寺大吃一惊。
我是白兰的好友,我知道你是彭格列的岚守。白兰最终目的就是凑齐指环,掌握真正权利的钥匙73,我认为白兰在某种程度上利用了时空的法则。我一直受到监视。一个月后就要对彭格列总部展开攻击。
“这真是……没见过的UMA,你是怎么发现的?”
“自从毕业以后,我就一直和我的好朋友一起研究。我也不知道他是在干什么,只是一直在闷头做研究,直到某一天,我无意间看到了好朋友留下来的照片……”
包含我肖像的资料吗?狱寺马上就理解了。
“这只UMA竟然会扰乱时空法则,真是难以置信!”
“是啊,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想,并没有什么依据。”
“那你知道这只UMA的行为习惯吗?”
“呃……我很少和这个UMA接触,只有开——”正一忽然咳嗽了几声,“不、不好意思,呛到了,我是说,我也不太清楚……”
啧,这些情报都等于没说啊。
“你知道约翰·提托吗?”
正一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为何话题突然从UMA转成了约翰·提托,呆呆地看着狱寺。
“就是2000年在网上自称时间旅行者的那个人。”狱寺补充道,“说到时空,就不得不提他啊,你还记得他的时间机器运行理论吗?就是克尔黑洞的那个。”
红发青年苦恼地抓着头发,在脑中检索着有关这个人的信息,不过一会儿,他便激动地站起来:“啊,约翰·提托!我以前还是他的忠实信徒呢!我、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狱寺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周围人纷纷带着不友善的目光看向他们这桌,正一似乎也被自己的兴奋吓得不轻,他腼腆地用不太娴熟的意大利语向大家道歉,随后转向狱寺。
“57GT先生,您真是提醒我了,我觉得咱们的微波炉产生的现象也就都可以得到解释了。先是香蕉为什么会变成胶体,我觉得可能就是黑洞的口太小了,不足以让香蕉这样大的物体通过,所以经过压缩后就得到了胶体香蕉。”
正一吸了口气,接着说:
“然后就是香蕉实验成功的概率问题。如果真如约翰·提托所说的那样,世界是‘多世界’的,也就是所谓的平行宇宙的话,那么就可以规避‘祖父悖论’问题,根据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我们所处的世界就正好是那几次实验成功的世界,所以——”
他吞了吞口水,双眼满是解开难题时的兴奋,说出了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话:“我们所看到的胶体香蕉并非来自于我们世界的未来,而是其他平行世界的未来……如果按照这个逻辑的话,我们所收到的短信也是来自于平行世界的未来。”
来自其他世界的短信吗?那还真是科幻。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在放电的时候发送短信才算成功,如果能掌握这点的话……”
正一有些忘我地沉浸在思考中,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摇头晃脑,全然忘记自己还处在监视之中。
“可能和电视有关。”狱寺突然出声,打断了正一的思考。
“唉?”
“不是说是克尔黑洞吗?那需要做出两个具有微型奇点的黑洞,再注入电子,让可以操作电子的两个黑洞进行超高速旋转。”狱寺在桌上用手指划出一个圈,“假设微波炉确实制造出了一个黑洞,放电的过程就是在注入电子吧?你们成功的时候微波炉是放在什么位置,底下有什么东西吗?后面有没有换过位置?”
这两年来,狱寺和彭格列的技术部门也一直在尝试,按照短信所说,将各种型号的电视放在微波炉的下面,却没有一次成功将短信发出去。
“呃,我们好像并没有注意过,微波炉底下好像是空的,我们也一直没有换过位置……”
狱寺的预期落了空,失望不已。
“不过,楼下是一家卖二手家电的小店,和我们是差不多一个时期搬走的。”正一思考着,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了,“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家店里还在卖上个世纪的显像管电视……啊!”
狱寺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遗漏掉了老式电视,难道是和显像管有关吗?
“显像管的原理就是利用内部被称为“电子枪”的装置,将电子通过高热或是强电界射出、加速,使其形成电子流,这些电子击中涂有荧光物质的屏幕,从而放出光线。”正一越说越激动,“这样说的话,楼下显像管电视放出的电子,可能干涉了电话微波炉产生的环装奇点,进而使得克尔黑洞形成!”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所有的矛盾和疑惑就都解决了,这小子还是有点本事的嘛!狱寺见他理解能力和知识储备都不错,抱着一丝希望向他问道:“话说,你认为把人的记忆传送到过去是可能的事情吗?就像这只UMA能扰乱时空法则一样。”
狱寺在刚才画的贝壳旁边胡写乱画了一番,将其递给了正一。
未来很糟糕。发送短信不可控,如果能将记忆发送到过去是最好的。我们缺乏提取记忆的装置。
“嗯……我觉得有点不太可行,不过这UMA还有其他的特点,比如这个。”
红发青年看完内容,与彭格列岚守对视了一眼,立刻在旁边画了一些图。
传送记忆可以做到,我们研究的有一项就是关于记忆的提取和清除的。我可以帮你们改造机器。
狱寺抓着图纸的手有些颤抖,希望之火再度燃起来,他一直认为不可能完成的几乎都要放弃的任务就要就要完成了。
“和你一起讨论很愉快,我们什么时候进行下次探讨呢?”
“明天吧,还是这个时间。”
狱寺起身,眼神示意埋伏在附近的下属盯住正一,自己返回障人眼目的假据点,密鲁菲奥雷的监视人员跟踪狱寺了一会儿便无功而返。
第二天,正一带着U盘如约而至。
“我研究了一下微波炉产生黑洞的原因,一般电子微波炉的功能是提高微波炉里面的肉眼无法看到的氢的电磁波的能级,如果加上手机的扩散型电磁波,微波炉内的基本粒子就会因为反复冲撞而增加质量,开始做接近光速的圆周运动,也就是相当于加速器的作用了。”
“所以我们的关键就在于如何将记忆数据化,然后再将数据转化为电信号。由于人的所有记忆都储存在颞叶中的海马旁回,脑部活动都是由脑内的神经元之间的神经脉冲发出的电信号引起的。”正一指了指太阳穴,“因此,人的记忆可以说是通过电信号的操控刻录进海马体的,对电信号进行解析。”
他把U盘放在了桌上,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画出一个流程图。
“利用软件和搜寻脑内神经脉冲信号的头盔,就可以将海马体的神经脉冲信号数据化,不过我预计能传送到过去的数据容量十分有限,所以我们可以通过某种超压缩软件将其压缩至到字节的级别,然后再通过微波炉生成的克尔黑洞的环装奇点,经过手机,记忆数据解压,过去的实验对象接电话的瞬间,记忆就发送到了过去的大脑里——不过这些数据要事先被加上定时解码程序,解压缩的同时解码程序开始运行,将电信号恢复成神经脉冲信号,神经脉冲信号会在听筒口产生微弱放电现象。手机会往海马回里释放出含有‘发信者全部的记忆’的神经脉冲信号,这样就能覆盖记忆。”
“不过,话是这么说,也仅仅是理论上的一种猜测,如果失败了的话——”正一顿了一下,“如果接电话的人不是你而是别人的话,或者中间任何一步出现了问题,轻则出现精神障碍,重则变成废人吧。”
“……谢谢你。”
“没有的事啦,我也希望一切都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今天的正一没有做任何伪装,当他把U盘交给我的同时,他就已经相当于被判了死刑吧?狱寺这样想着,拿走了U盘,看着正一充满觉悟的眼神,年轻的岚守也对一个月后的决战多了一份底气。
离开餐厅,摆脱了密鲁菲奥雷的监视后,狱寺顺利回到了总部,向下属确认正一的安全。
“狱寺大人,目标已经……死亡了。就在2分钟前,目标接听电话后脸色大变,随后就响起了一阵枪声。非常抱歉,没能保护到目标。”
“……没事,你们可以回来了。”
狱寺闭上眼,攥紧了U盘,深吸一口气,而后径直走向技术部门的实验室。
正一给的U盘里有提取记忆的软件、超压缩软件、捕捉神经脉冲信号的头盔的设计图和最终的使用说明,加上他所说的原理流程,使得时间机器的改进成为了可能。狱寺坚信,改进后的时间机器会成为他最后的希望的方舟。
为了十代目,为了伙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邮件里的悲剧再重演。
2016年10月15日,时间机器正式完成了。
距离十代目的死亡还剩20天。
5.
15时06分。
几阵震耳欲聋的爆炸过后,会议室瞬间被炸成了碎片,再精密的设备也都损坏了一大半。身着白色制服的男子缓缓从爆破的烟雾中显出身影,手中还把玩着匣子。
“把人家的地盘炸成这样,你们想干什么呢?”白兰伸出手,像是要捏住什么似的,跌在地上血流不止的狱寺突然抽搐了起来,“纲吉君你是应该管教一下你的狗了——或者我来替你教训?”
“开什么玩笑!”
十代目被愤怒激得瞬间燃起了火焰,似乎想要利用火焰的推动力而冲上去。心脏被白兰捏在手里,受了重伤而动弹不得的岚守睁开被血糊住的双眼,想要抓住他却落了空。
这是陷阱!
不用管我,请快点逃走吧!
他喉咙受了伤,血块也卡在嗓子里,张着嘴却发不出声,眼睁睁看着十代目和白兰的距离越来越近。
15时10分。
不知为何,十代目突然停住了,呼吸急促了起来,从唇边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向后不稳地退了一步。
咕咚——
肉体倒地的声音实在太过刺耳,即使意识就要远去了,即使耳鸣持续不断,在一片杂乱昏暗的世界里,那个人倒下的声音还是如此清晰。刹那间,那个微笑着的他,那个总是无奈地看着大家的他,那个永远爱着大家的他,就这样永远——
十代目……十代目……
“再见了,纲吉君。”
对不起,即使这样,也没能保护到您。
“哦~其他守护者也来了呢。”
如果我能变得更强的话,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
“彭格列大空戒指,我就收回了。”
十代目,我一定会救你!
6.
“滋——”
倏地,噪音噼里啪啦地钻入了大脑皮层,可能只有0.0002秒的功夫,他就堕入了冰冷的黑暗里,然后——
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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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逐渐,听见了声音。
“狱寺君?”
世界恢复了平静。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哦?”
血液开始流动。
“真的没问题吗?”
电流声过后,看见了,扭曲世界中的他的棕色的双眼。
狱寺呆呆地站在原地,刚才的剧痛和混沌如潮水般褪去,“知觉”逐渐舒展开来,信号沿着神经流向身体的末端,然后眨眼、呼吸、抬起手臂、张开嘴唇——
十代目。
“十代目。”
“哇!为什么突、突然抱上来?!”
“您还活着……”
纲吉听到这句,无奈地放松了肩膀,拍了拍岚守的后背,任由他抱着。
“我还活着,别担心啦。”
十代目偏头一看,随行的山本和其他下属正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两个老爷们儿拥抱,一下尴尬得红了脸,稍微推开狱寺,拉起他紧紧攥着手机的手。
“刚才你怎么了?我看你接起电话之后就一动不动,看着你的眼睛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真的没事吗?”
狱寺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刚才是做了一个噩梦吗?可要是梦境的话,那疼痛和绝望表现得也太真实了,十代目倒下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那是未来的预知吗?还是说……他的记忆从未来传送到了过去。
他多想承认那只是一个噩梦,现在十代目的体温和怀抱还是这么温暖,十代目的身上干干净净的并没有血渍,十代目的双眼还是那样充满光彩。
十代目就存在于他的眼前。
……这是在逃避未来可能的悲剧。矛盾的心情交织在一起,狱寺紧锁眉头,僵持了一会儿,把手机放进了兜里。
现在是14:12,还来得及,这次我一定要拯救十代目。
“我没有事,十代目,害您担心了。”狱寺凑近纲吉的耳边,悄悄说,“一会儿一定要注意椅子后面的暗器和白兰的那个随从,随从是云属性的。”
纲吉第一次听到这个的情报,他惊讶地看向狱寺复杂的灰绿色双瞳,有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狱寺已经不是2分钟前的那个狱寺了。但他不打算再深究情报的来源了,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
“呀~纲吉君,你来了啊。”
白发青年穿着白色西服姗姗来迟,身后跟随着一名浅绿色长发的抹着眼影的男性。
“给大家介绍一下,桔梗,我得力的助手。”白兰指向纲吉身后的狱寺,“这位就是传说中彭格列的左右手吧?请多多关照喽,狱寺君~”
狱寺面不改色,实际上恶心得都要呕出来。
按照前2天的安排,原本只有两位首领进行秘密会谈的,但在狱寺的强烈要求下,双方都各加一名随从进入会议,于是便成了现在的局面——首领坐在桌子两端,狱寺和桔梗分别站在首领的身后。
“纲吉君,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是要把指环交出来,还是说……看着你最亲爱的伙伴死呢?”
“把戒指交给你,我们就不用死了吗?恐怕未必吧?”十代目直直看向轻浮的白发男子,说话毫不留情,“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把戒指交出去的后果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白兰,小看彭格列自有苦吃。”
“嘴倒是很硬呢,别逞强了,你们的情况我还不了解吗?”白兰手指在桌上一点,图片和视频影像变出现在了桌面上,“彭格列的北欧支部和俄罗斯支部将近全灭,日本支部还在苟延残喘,美国支部虽然勉强取胜了,但是——那可是我们派出的人最少的一个据点。”
“我当然清楚,我也相信我的伙伴,你拿不到戒指是命中注定的了。”
白兰肩膀忍不住抖动了,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教父大人没想到如此幼稚和天真,真是让我大饱眼福啊,不过,我也快烦了。”白发青年一下失去了笑意,冰冷的紫色双眼中看不出任何情感。
狱寺动了一下喉头,冷汗顺着脖子流进了衬衫。
他听过这些话,就在半小时以前,一字不差,他还知道白兰的下一句话是什么——
“再问你们最后一遍,真的不交出彭格列指环吗?”
狱寺不露声色地打开了右手手表,悄悄从中卸下一片改良过的微型炸弹,抓在手中。他抬眼,死死盯着桔梗,桔梗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永远不可能。”
狱寺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摩擦着炸弹的表面,调整了一下位置。
“是吗……那么这就是谈崩了吧?”白兰起身,掏出了一把手枪。
狱寺一使劲,把炸弹弹到了门口。
子弹和爆炸几乎同时命中,狱寺迅速拉过纲吉翻滚到地上,从四面八方来的暗器在异常厚重的烟雾中迷失了方向,错误地击穿了会议室的椅子。
“十代目,您没受伤吧?”
“我没事!”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领会了对方的意思。狱寺从手表里又抠出一枚改造的小炸弹,在隐形眼镜的指引下投向了会议桌下,伴随着震响的是巨大的冲击波,纲吉乘着冲击波迅疾向前。
啪——
原本是向二人突袭而来的两条云迅猛龙的头被炸得粉碎,紫色的血肉溅到了狱寺的脸上。猛兽的低吼猛然在身后响起,他心中一惊,刚一回头就对上了那远古巨兽的尖锐利爪,来不及躲避,只能硬生生抓住它的前肢,被它抵在地上不得动弹,稍有疏忽,那如刀片般尖利的爪子就会刺入他的脑袋。
另一边,十代目带风的拳头透过浓雾击中了白兰的脸,白发青年没有料到,这一拳力道之大,打得他不禁后退了几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十代目借力抡过去的右腿就踢向了他的脖颈,却被一个细小的物体挡了下来。
“唔……真险,肉搏战我可是不太擅长呢。”
超直感敲响警钟,不妙的预感逼得纲吉想要收回右腿,但那白色的小东西立刻变形成了一条龙形的生物,狠狠咬断了十代目的腿。
“呃!”
“就算没有死气火焰,纲吉君也是这么厉害,确实有些低估了,不过——”白兰擦了下嘴边的血迹,又笑眯眯地看向纲吉,“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他打了个响指,那白龙沿着纲吉的腿极速向心脏的方向爬去,纲吉伸手去抓龙头,白龙却像湿滑的触手让他捉不住。
狱寺立刻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也不管那迅猛龙的逐步逼近,急忙仰起头去看十代目的情况。
“十代目!!!!”
“再见了,纲吉君。”
白龙化为尖锥完全穿透了纲吉的身体,瞬间,鲜血从胸口飞射出来,染红了白兰的白色西装,滴落在地上,一点一点汇成了血泊。白兰兴趣盎然地看着纲吉挣扎的样子,明明自己都喘不过气了,却还是转头望向狱寺,想要帮他,最后也只能颤抖着无力地滑下去。
“狱、狱……君……你……你要……”
咕咚——
就像记忆中的那样,那个人还没说完,就带着痛苦和不甘的表情倒在了地上,胸膛不再起伏了。
我又没能保护到十代目。
又一次。
不可饶恕。
不可置信、悔恨和愤怒的激烈情感交织在一起,狱寺力道变得出奇得大,几乎就要捏碎那迅猛龙的手指,随着一声哀鸣,猛兽放松了力道,又被他愤恨的一脚直接滚落到了窗边。
“说实话,你们能撑到这个份上实在是令我感到诧异了,很让我惊喜——哦~其他守护者也来了呢。”
会议室的大门被生生切开,门外的山本和其他下属终于得以进入房间,待烟雾散去,视野恢复之后,他们扫视了一圈才发现躺在地上和白兰对峙的岚守还有十代目的尸体。
“阿、阿纲?不是在骗人吧?阿纲他……”
狱寺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向白兰。他听不见白兰阴阳怪气的挑衅,也听不见山本带着颤音的声音,他只想杀掉白兰,杀掉这个每一次都置十代目于死地的男人。
山本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神来,见狱寺精神状态不太对劲,三步并两步,拉住狱寺不让他再前进。被拉住的银发青年将近失去了理智,狠狠甩掉友人的手臂,却又在被山本大力架住。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白兰!”
“不行!要是连你也失去了该怎么办?你不是左右手吗?!”
左右手。
是啊,我是彭格列十代目的左右手。
但是十代目已经……这样的左右手,还有意义吗?
“不打了吗?我也打累了,总之,彭格列大空戒指,我就收回了。”白兰悠闲地从纲吉毫无血色的手指上取下大空彭格列指环,笑嘻嘻地看向岚守和雨守,“剩下的指环,我就拭目以待了,你们做好准备哦。”
白兰又打了一个响指,彭格列众人就在眨眼间从会议室被传送到了密鲁菲奥雷的基地外。
“快查看BOSS的情况!”
山本和随行的晴属性下属迅速跑在早就停止呼吸的十代目的身边,试图进行急救,但不论怎么尝试,十代目都不会再睁开眼。
“阿纲……你怎么就……”
狱寺背对着纲吉坐在地上,呆呆地听着随行的下属们的抽泣声,过了好一会儿,好像才恢复了一些神智,他撸起破损的袖子,擦了擦手表上的灰尘,看到上面的时间。
14时37分。
这是十代目死亡的时间,也是我又一次失败的时间。
浑浑噩噩坐上车,车上很安静,山本看着窗外驾驶而过的车辆,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狱寺摘下手表,注视着秒针的走动。
咔嗒,咔嗒。
他脑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画面,怎样才能让十代目活下来?我怎样才能救到十代目?怎样才能击败白兰?他一遍一遍地想着,却不免感到乏力,攥紧的拳头又松开。明明已经做了这么充足的准备了,为什么会失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狱寺也不知知道怎么回到的总部,他无视了其他人痛苦的追问,自顾自走进卧室,那里存放着他唯一的希望——时间机器。
他戴上形似耳机的头盔,调整时间为2016年11月5日14时10分。
闭上眼,狱寺毫不犹豫按下了确认键。
“滋——”
倏地,噪音噼里啪啦地钻入了大脑皮层,可能只有0.0002秒的功夫,他就堕入了冰冷的黑暗里,然后——
“狱寺君?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哦?真的没问题吗?”
7.
“刚才你怎么了?我看你接起电话之后就一动不动,看着你的眼睛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真的没事吗?”
现在是14时11分。
“我没有事,十代目,害您担心了。”狱寺凑近纲吉的耳边,悄悄说,“一定要注意椅子后的暗器,白兰有一条像白龙一样的武器,会变形,不可以近他的身。”
纲吉第一次听到这个的情报,他惊讶地看向狱寺复杂的灰绿色双瞳,有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狱寺已经不是2分钟前的那个狱寺了。但他不打算再深究情报的来源了,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
“呀~纲吉君,你来了啊。”
白发青年穿着白色西服姗姗来迟,身后跟随着一名浅绿色长发的抹着眼影的男性。
“给大家介绍一下,桔梗,我得力的助手。”白兰指向纲吉身后的狱寺,“这位就是传说中彭格列的左右手吧?请多多关照喽,狱寺君~”
狱寺愤恨地瞪向白兰,白发青年反而笑盈盈地看着他。
四人走进会议室,首领坐在桌子两端,狱寺和桔梗分别站在首领的身后。
“纲吉君,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是要把指环交出来,还是说……看着你最亲爱的伙伴死呢?”
“把戒指交给你,我们就不用死了吗?恐怕未必吧?”十代目直直看向轻浮的白发男子,说话毫不留情,“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把戒指交出去的后果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白兰,小看彭格列自有苦吃。”
“嘴倒是很硬呢,别逞强了,你们的情况我还不了解吗?”白兰手指在桌上一点,图片和视频影像变出现在了桌面上,“彭格列的北欧支部和俄罗斯支部将近全灭,日本支部还在苟延残喘,美国支部虽然勉强取胜了,但是——那可是我们派出的人最少的一个据点。”
“我当然清楚,我也相信我的伙伴,你拿不到戒指是命中注定的了。”
白兰肩膀忍不住抖动了,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教父大人没想到如此幼稚和天真,真是让我大饱眼福啊,不过,我也快烦了。”白发青年一下失去了笑意,冰冷的紫色双眼中看不出任何情感。
“再问你们最后一遍,真的不交出彭格列指环吗?”
狱寺打开了右手手表,悄悄从中卸下一片改良过的微型炸弹,抓在手中。他面无表情盯着桔梗,桔梗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永远不可能。”
狱寺熟练地摩擦着炸弹的表面,调整了一下位置。
“是吗……那么这就是谈崩了吧?”白兰起身,掏出了一把手枪。
银发青年一使劲,把炸弹弹到了门口。
子弹和爆炸几乎同时命中,狱寺迅速拉过纲吉翻滚到地上,从四面八方来的暗器在异常厚重的烟雾中迷失了方向,错误地击穿了会议室的椅子。
“十代目,您没事吧?”
“我没事!”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领会了对方的意思。狱寺从手表里又抠出一枚改造的小炸弹,在隐形眼镜的指引下投向了会议桌下,伴随着震响的是巨大的冲击波,纲吉乘着冲击波迅疾向前。
啪——
原本是向二人突袭而来的两条云迅猛龙的头被炸得粉碎,紫色的血肉溅到了狱寺的脸上。猛兽的低吼猛然在身后响起,他毫不意外,向后弹出一枚事先准备好的小炸弹,远古巨兽的哀鸣还没完全发出来就倒在了地上。
“不愧是彭格列岚守,反应十分迅速。”
桔梗看上去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狱寺这才发现他已经开了匣,但这就很怪异了,他本以为是房间里设有抑制火焰的设备,难道实际上不是这样吗?为什么只有十代目和他不能使用火焰?
绿发男子笑容不变,手上的戒指微微发亮,紫色的火焰燃烧起来,又从房间的地板上源源不断冒出来新的迅猛龙。
另一边,十代目带风的拳头透过浓雾击中了白兰的脸,白发青年没有料到,这一拳力道之大,打得他不禁后退了几步,纲吉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向后返回到了相对安全的区域。
“唔……真险,肉搏战我可是不太擅长呢。”
“就算没有死气火焰,纲吉君也是这么厉害,确实有些低估了,不过——”白兰擦了下嘴边的血迹,又笑眯眯地看向纲吉,“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他打了个响指,手臂上忽然出现一条白龙,那白龙怒吼一声,直直飞向纲吉。不能使用火焰的纲吉侧身一躲,却没成想白龙的敏捷性更胜一筹,一个一转弯就再次冲了过去,超直感早已发出预警,纲吉知道自己可能躲不过了,便伸手去抓龙头阻挡其前进,白龙却像湿滑的触手让他捉不住。
“呃!”
变形成尖锥的白龙刺穿了胸膛下侧,幸好他控制了力道的方向,让白龙的行进路径发生了偏转。
狱寺听到十代目的闷哼,脑中又再次闪过十代目倒地的画面,也不管那迅猛龙的逐步逼近,急忙仰起头去看十代目的情况。
“十代目!”
“没事,没事,只是肾脏破了而已。”
“嗯~可不要高兴太早哦。”
白兰收回了白兰,伸出一只手臂。纲吉还未反应过来,只感到一股透明的气浪就扑向了他的胸腔,他身体一紧,拼命抓向自己的身前却扑了空。
心脏被白兰捏在了手中。
白兰兴趣盎然地看着纲吉挣扎的样子,明明自己都喘不过气了,却还是转头望向狱寺,确认他是否平安无事。
“狱、狱寺……你要活……活下去!”
“住手!!!”
狱寺随手抓起身边的椅子扔向白兰,却无力阻止白兰的下一步动作。
“再见了,纲吉君。”
咕咚——
伴随着什么东西被捏爆的声音,鲜血争先恐后从那个人的嘴边流下。就像记忆中的那样,他带着痛苦和不甘的表情倒在了地上,胸膛逐渐地不再起伏了。
我又没能保护到十代目。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像是在播放劣质的电影一样,接下来的场景就和上一次一样,山本姗姗来迟,看到了纲吉的尸体和呆愣的狱寺,彭格列失去了大空,在悲痛中,众人回到了总部。
狱寺自顾自走进卧室,戴上形似耳机的头盔,犹豫了些许,最后将时间设定为了2016年10月15日4时10分——也就是能设定的最早时间,时间机器刚刚完成的时候。
闭上眼,狱寺按下了确认键。
8.
现在是11月5日的14时10分。
“狱寺君,你在发呆吗?”
“我没有事,十代目,害您担心了。”
将近一个月时间的准备,库洛姆和骸潜入了密鲁菲奥雷的基地,冒着生命危险动了一些手脚,破解了进入基地后不能使用火焰的巨大缺陷。狱寺为这件事几乎每日失眠,终于等到了今天。
“呀~纲吉君,你来了啊。”
白发青年穿着白色西服姗姗来迟,身后跟随着一名浅绿色长发的抹着眼影的男性。
“给大家介绍一下,桔梗,我得力的助手。”白兰指向纲吉身后的狱寺,“这位就是传说中彭格列的左右手吧?请多多关照喽,狱寺君~”
狱寺紧攥着拳头,看向白兰的目光锐利得几乎可以杀人。
四人走进会议室,首领坐在桌子两端,狱寺和桔梗分别站在首领的身后。
“纲吉君,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是要把指环交出来,还是说……看着你最亲爱的伙伴死呢?”
“把戒指交给你,我们就不用死了吗?恐怕未必吧?”十代目直直看向轻浮的白发男子,说话毫不留情,“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把戒指交出去的后果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白兰,小看彭格列自有苦吃。”
“嘴倒是很硬呢,别逞强了,你们的情况我还不了解吗?”白兰手指在桌上一点,图片和视频影像变出现在了桌面上,“彭格列的俄罗斯支部将近全灭,北欧支部直接投降了,日本支部还在苟延残喘,美国支部虽然勉强取胜了,但是——那可是我们派出的人最少的一个据点。”
“我当然清楚,我也相信我的伙伴,你拿不到戒指是命中注定的了。”
白兰肩膀忍不住抖动了,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教父大人没想到如此幼稚和天真,真是让我大饱眼福啊,不过,我也快烦了。”白发青年一下失去了笑意,冰冷的紫色双眼中看不出任何情感。
“再问你们最后一遍,真的不交出彭格列指环吗?”
狱寺打开了右手手表,悄悄从中卸下一片改良过的微型炸弹,抓在手中。他面无表情盯着桔梗,桔梗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永远不可能。”
狱寺熟练地摩擦着炸弹的表面,调整了一下位置。
“是吗……那么这就是谈崩了吧?”白兰起身,掏出了一把手枪。
银发青年一使劲,把炸弹弹到了门口。
子弹和爆炸几乎同时命中,狱寺迅速拉过纲吉翻滚到地上,从四面八方来的暗器在异常厚重的烟雾中迷失了方向,错误地击穿了会议室的椅子。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领会了对方的意思。狱寺从手表里又抠出一枚改造的小炸弹,在隐形眼镜的指引下投向了会议桌下,伴随着震响的是巨大的冲击波,纲吉乘着冲击波迅疾向前。
啪——
原本是向二人突袭而来的两条云迅猛龙的头被炸得粉碎,紫色的血肉溅到了狱寺的脸上。猛兽的低吼猛然在身后响起,他毫不意外,向后弹出一枚事先准备好的小炸弹,远古巨兽的哀鸣还没完全发出来就倒在了地上。
“不愧是彭格列岚守,反应十分迅速。”
绿发男子笑容不变,手上的戒指微微发亮,紫色的火焰便燃烧起来,马上就要接近腰带上的匣子,一抬头,刚才还远在门边的狱寺瞬间移动到了自己的眼前。
“什么?!”
桔梗被狠狠击中了下巴,还未从眩晕的状态中缓过劲儿来,就被狱寺的赤炎之枪抵住了脑袋。
“你们……你们为什么会有火焰?这不可能?!”
狱寺没有回答,从发射口隐隐发出了绿色和赤色火焰的光芒,眨眼间的功夫,积蓄的火焰就爆发出来,缠绕着雷光的岚炎形成锋利的光束,直直穿过了桔梗的脑门,顿时脑浆和鲜血喷射到了身后的玻璃上,他也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十代目瞬间燃起澄澈的火焰,拳头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透过浓雾击中了白兰的脸,白发青年没有料到,这一拳力道之大,打得他不禁后退了几步,纲吉抓住白兰的肩膀,在空中翻了个身,从背后用力踢向他的脊椎。
“咔啦——”
随着一声清脆的骨折声,白兰支撑不住身体,跪在了地上,止不住一阵恶心,从口中咳出了血。
“你已经站不起来了。”燃起死气火焰的十代目微微皱眉,他耀眼的橙色双瞳望向趴在地上的白兰,带着几分悲悯,“不要再挣扎了,投降吧。”
“唔……真险,肉搏战我可是不太擅长呢,幸好早就知道你会有这一招。”
十代目看着白兰好像没事人一样慢慢站起来,惊讶地睁大了眼,他刚才确实他打断了白兰的脊椎,照理说应该已经瘫痪了,难道说——
“你们做的那些小动作早就曝光了,只不过是为了增加游戏的趣味,我睁一眼闭一眼罢了,至于现在嘛……”白兰擦了下嘴边的血迹,又笑眯眯地看向纲吉,“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他打了个响指,手臂上忽然出现一条白龙,那白龙怒吼一声,直直飞向纲吉。狱寺见状,立刻发射了侵蚀性赤炎之矢,然而白龙经受过雨与岚双重火焰的洗礼之后却平安无事,狱寺惊得大喊:
“十代目!快躲开啊!”
“零地点突破·初代版!”
千钧一发之际,十代目双手的火焰散发着寒气,对着眼前的白龙发动了技能,白龙逐渐被冻进了冰块,但还是一部分刺进了身体,纲吉闷哼一声,忍痛拔出白龙,那冻成冰块的动物就掉在了地上。
“我没事。”像是知道狱寺会问一样,纲吉先一步告诉狱寺自己的状况。
在确认十代目安全之后,狱寺总算松了口气,随后便毫不犹豫将赤炎之枪指向了白兰。
“一直这么激动对身体可不好呢,狱寺君~”
“你给我闭嘴!”
不留情地打断了白兰轻浮的话,接连发射了剩余的所有炮弹,混杂不同火焰的光束击中了白兰,巨大的冲击波直接掀翻了会议室中的桌椅,墙壁出现了裂痕,震碎了号称坚硬无比的特质玻璃,桔梗的尸体也被卷到了角落。
死了吗?
狱寺心脏剧烈跳动着,他成功杀掉了这个混蛋了吗?他成功拯救十代目了吗?
“都说了不要这么激动嘛,纲吉君,你也应该好好管教一下你的狗了。”
烟尘过后,毫发无损的白兰站在原地,似乎刚注意到自己死掉的随从,但也并不放在心上。他轻松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纲吉的方向,戒指微微发出橙色的光芒,似乎在积蓄能量。
“接下来就换我来攻击了,对付你们只需要一根手指就够了。”
不好!
每一次白兰抬起手必定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狱寺的冷汗一下就浸透了衬衫,急得跑向十代目,想都没想就把自己所有的防护罩都给他。
白兰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手指的方向偏移了,他一眨眼,难以想象的庞大的火焰直冲着狱寺而来,狱寺却来不及防御,一回头就看见近在咫尺的火焰。
“狱寺君!!!”
狱寺听到了十代目的呼喊,只感觉身体一轻,想象中被火焰燃烧殆尽的痛楚并没有发生。
他睁开眼,发现十代目紧紧抱着他,头上的火焰却熄灭了,呼吸急促,面无血色,看上去状态很不妙。
“十……代目?您怎么了?”
纲吉气若游丝,有话想说却只能卡在嗓子眼里,他抓着狱寺的衣服的手逐渐松开,不知是疼痛还是不甘,泪水沿着脸庞滴落在了狱寺的腿上。
刹那间,无数绝望的片段在狱寺脑中回放,他也只能不断祈福着,恳求着最坏的情况不要发生。
狱寺撑起身子,越过纲吉柔软的头发,却几乎不敢看。热浪的余温还残留在地板上,散发着滚烫的热气,火焰的高温留下了一道深坑,打穿了会议室和外面的走廊,同时也打穿了十代目的半个身体,烧焦的腰部还源源不断渗着鲜血。
十代目,为了救我,失去了半个身子。
如果我当时跑得再快点……
如果我当时一直盯着白兰的动作……
如果我能再强一些……
都是我的错。
狱寺大脑一片空白,自责和懊悔的心情绞痛了他的内心,除了抱住十代目以外不知该如何是好,抚摸着纲吉沾着些许血迹的头发,希望能减轻他的痛苦。
“阿纲,狱寺!刚才那个火焰是怎么回事?!”
山本和下属赶忙从洞口跑进会议室,看到他们的BOSS只剩下了上半身,无力地躺在岚守的怀里,纷纷震惊得说不出话。
“……阿纲?这不是骗人吧?……阿纲?”
鲜血流进了火焰留下的深坑里,纲吉没有回复,只是呼吸越发微弱。
“好了,感人的兄弟离别的戏码到此为止。”白兰的声音引起了在场所有彭格列人员的愤怒,白兰却依然带着笑意,“我赢了,所以彭格列大空戒指应该归我,不是吗?”
狱寺从纲吉的手上摘下了戒指,抛给了白兰。
“喂!狱寺,你怎么——”
狱寺觉察到纲吉的体温越来越低,只好更紧地抱住他,颤抖地挤出几个字:“救救十代目吧,他快要死了……”
狱寺忘记自己怎么带着十代目逃离密鲁菲奥雷的基地的了,只记得在车上的时候,十代目的双手就已经变得冰凉,几乎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山本闭上眼沉默着,不愿看着友人变为尸体,眼泪却不争气地跑出来,坐在旁边的狱寺反复摩挲着纲吉的后背,一遍一遍轻声告诉他:对不起,十代目,我一定会救你。
医护人员从急救室缓缓走出来,面对众人急切的眼神,只能低下头,咬着牙说出悲伤的事实:
“非常抱歉,我们尽最大努力,但首领大人已经……”
十代目,又一次……
我不能接受,凭什么十代目这么好的人一定要死?!
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都是我的错。
肯定是有办法的。
十代目,我一定会救你。
闭上眼,狱寺按下了确认键。
9.
“嘀嗒。”
今天是几号。
“嘀嗒。”
现在是几点了。
“嘀嗒。”
我为什么还活着。
“嘀嗒。”
银发青年睁着眼,躺在床上发呆。墙上的钟表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嘀嗒。”
十代目还活着吗?
“嘀嗒。”
那当然了。
“嘀嗒。”
因为我是穿越过来的,十代目这个时候还活着。
“嘀嗒。”
十代目还活着。
“噗。”
不知何时,秒针走动的声音已经变成血肉分离的声音了。
狱寺不敢闭眼,害怕梦里会一次又一次重现11月5日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失去了挚爱的十代目,一次又一次面对现实无能为力……
听着时间流动,他盯着天花板,数不清这已经第几次穿越了,20多次?50多次?100多次?还是1000多次?好像世界在和他作对一样,不论他们做出多少努力,哪怕就差一点点,十代目都会在11月5日倒下,然后再也睁不开眼。
为什么?为什么?狱寺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破解了抑制火焰的机制,制作出了彭格列专属匣子,甚至提前毁掉了彭格列戒指,然而这些都不能阻止十代目的死亡。他记住白兰的任何动作,他对十代目寸步不离,他一直保持警惕,为什么不能杀死白兰?到底是为什么?
世界线变动率仅仅是一条世界线上总体变化的一个经验指标。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东西在一条世界线上是完全不同的,但造成的影响却很小。世界线似乎会再次“收束”,使其和原来看起来很相似。
世界线的收束吗?约翰·提托曾提过这个概念,但狱寺不愿相信,因为这好像就在说——十代目的死是必然,是无法改变的果,是上天一定要杀死他,白兰注定要杀死十代目。
这不可能。
我一定要救他。
救不了十代目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救不了十代目……
狱寺反反复复想着,辗转反侧,一直到了天明。
今天,又是11月5日了。
10.
“哎?不用等山本他们吗?”
“真的很抱歉,十代目,我也没想到车突然坏了。”狱寺一脸自责,疲惫的双眼看不出光彩,但依然带着浅浅的笑,“我和他们说了,我们先走,他们开另一辆车。”
纲吉觉得这事很突兀,明明马上就要决定彭格列的命运了,一切都准备万全,怎么会突然在这时车坏了呢?但他信任狱寺隼人——他最得力的左右手,只要交给他就一定不会有问题。
“好吧,辛苦你了狱寺君,不用太自责。”纲吉想都没想,直接坐进了狱寺的车。
他骗了十代目。
他根本就没想去密鲁菲奥雷,他也不想再去那种恶心的地方了。
如果杀不死白兰的话,那就不去了,如果这个微小的改动能够延长十代目的寿命的话,那也值了。
他想要进行一些新的尝试。
“唔……好奇怪,我好像有点困了……到了的话就叫我起来吧。”
他在茶里下了药,十代目感到困倦也是自然,而他正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狱寺确定纲吉已经进入了梦乡之后,他关闭了所有可能会被侦查出来的信号,悄悄向着和密鲁菲奥雷所在方位相反的方向行使,根据提前查好的路线,快速开向了郊区。
快到傍晚了,狱寺把自己的车停到了高速路边的停车场,黑了摄像头,随意找了一辆车,把物品和十代目转移到那辆车上,便继续上路。
16时43分,远远超过了之前十代目死亡的时间。
晚霞依然美丽,狱寺看着路两旁飞速而过的青葱树木就感到兴奋,虽然这个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但是他和十代目现在就像要私奔一样,能跑多远是多远,不想再为那彭格列指环所烦恼——就在半路,他锁住了二人指环的火焰,不顾一切地将指环扔进了河里,谁有这福气捡到就算谁的吧,世界毁灭那就毁灭吧,他可不要再受折磨了。
17时52分,十代目还活着,十代目还安稳地睡在后排座上,胸部一起一伏,身体上还盖着狱寺准备的毛毯。
19时32分,狱寺驾车路过一个小乡村,决定在这里先住一晚。
22时45分,狱寺总算把这个废弃的小破屋收拾好了。深秋的夜晚总归是有些寒冷,这房子虽然有些漏风,但总比没有强。纲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躺在屋子里唯一的床上,睡得香甜,狱寺坐在床边,借着窗边的月光注视着纲吉的脸。
十代目还活着。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抚摸着十代目的脸、双眼、颤动的鼻翼和柔软的嘴唇,没有血迹,没有伤口,他能感受到纲吉温热的体温和呼吸的起伏,明明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却让狱寺幸福得不得了。
十代目……还活着。
狱寺平时是睡不着的,自从开始选择这样的轮回之后,他就再也没睡过安稳觉了。焦虑和恐惧总是交错着侵蚀他的梦,而那些梦境里的痛苦总是太过真实,好像一直在拷问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十代目,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让他受到伤害……醒来以后才发现现实原来也和梦境没有什么区别,白天和夜晚混在一起,几百次,几千次,在伤处搅动着,疼痛着,像这样的地狱的折磨几乎没有尽头。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十代目没有在15时死去,或许他已经开启了新的平行世界,已经找到了这样的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十代目不用死。
没有了戒指,那也不一定要成为黑手党了吧?狱寺突然想到。本以为黑手党这样的里世界才是他的归宿,但如果是和十代目一起的话,随便找个地方一起流浪也不错。
不知为何,疲劳感顿时就涌了上来。
稍微小憩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他悄悄地躺在了纲吉的旁边,缓缓闭上眼,朦胧之中,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
11.
知了——知了——
“明明都快要入秋了,这蝉还叫个不停,真烦啊……”
棕发少年拿着笔,拖着腮帮子,对着电风扇发了呆。
“十代目说的是,这蝉可能都不知道打扰到十代目补暑假作业了,请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让它闭嘴的!”
“哇啊!不、不要在这里动手啊,我写完的作业还在房间里呢!”
“既、既然十代目这么说的话,那就算了。”
银发少年闷闷不乐地收起了炸弹。
知了——知了——
“我说,狱寺啊。”纲吉停下笔,看着狱寺身上的伤口,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刚才……蓝波对着你打了炮弹,你真的没事吧?他就是早上牛角装反了有些害羞过度了,你别在意啊。”
“一点小伤罢了!如果是十代目的要求,身为十代目的左右手,就算蠢牛玩出花来我也不会在意。”
“呃,狱寺君,又在说怪话了……”
知了——知了——
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白云微微地浮动着,虽然是盛夏的末尾,吹来的风却是有些清凉,午后的阳光懒散地照在了窗台,少年们拿着奈奈妈妈端上来的冰镇西瓜,啃得正香。
“山本怎么还没来啊,这都已经15点了。”
“那家伙啊,应该不会来了吧。”狱寺灰绿色的眼睛不知为何显得沧桑了很多,“我和他说过,不要过来了,快点逃走吧。”
“是这样哦。”
知了——知了——
“十代目。”
“怎么了?”
“我做了很对不起十代目的事情,您……会原谅我吗?”
知了——知了——
纲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看着狱寺,对他说:
“不用这么努力了吧?”
“什么?”
“我说,狱寺君,你应该为你自己而活,不要为我而活。”少年纲吉微笑着,“就算我死了——”
“闭嘴!”
刚才还是晴朗的白天,现在一下就变成了傍晚,狱寺也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纲吉被他突如其来的大音量吓了一跳,而他则是激动地站起来,撞翻了隔在二人中间的小书桌,盘里没吃完的西瓜也掉在了地上,使劲抓着纲吉的肩膀。
“我一定会救十代目,绝对不可能放弃!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救您!”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执着?”纲吉被他抓得生疼,却显得异常冷静,“我早晚有一天会死,不可能一直活着……是你一直在逃避我的死亡!”
“因为……因为……”
狱寺卡了壳,纲吉刚才尖锐的话语确确实实刺入了他的内心,看着纲吉充满疑惑的明亮的棕色眼瞳,他不禁感到一阵委屈。
“为什么……您就是不明白呢?”狱寺皱起眉,快要哭出来似的,“我只是想要您健康活着。没有您,我的人生将没有意义……”
在逐渐崩坏的世界里,少年纲吉发出长长的叹息,无奈地抱住他。
“只有这一下哦,一会儿梦消失了,你就得继续面对现实了。”
12.
狱寺醒了,14岁的纲吉消失在了意识深处。他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破旧的天花板。
他急忙转过头,看向另一侧,十代目皱着眉,看起来好像在做噩梦,但呼吸依然平稳。
十代目还活着。
“嗯……”
“十代目,您醒了?”
躺在简易木床上的纲吉慢慢睁开眼,睡了一整天的他感觉浑身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天花板却,疑惑不已。
“这里是哪里……?”
狱寺难以开口,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十代目真相。
因为不想看到您死,所以我们偷偷溜走了?但十代目肯定不能接受,他就是那样的人,宁可自己咬咬牙送死也不能放下其他人不管。还是说瞎编一个借口……?
“狱寺君,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白兰呢?其他人呢?!”
十代目紧紧抓着狱寺的手臂,迫切希望他能给出答案。看着纲吉焦虑的神色,狱寺欲言又止,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十代目,我不求您一定要原谅我,但请听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不是在开玩笑。”
狱寺跪在床边,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包括白兰的奇怪能力,包括他的穿越,包括……十代目无数次的死亡。
纲吉静静地听他说着,沉默着,望着窗外的飘落的秋叶,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这就是我所经历的一切。”
狱寺不敢抬头,无法想象十代目的心情。
“我必须得去。”十代目这样说了,没有丝毫犹豫。
“绝对不行!您去了就是送死,我不容许这种事再次发生了!”
“我不去,我就不用死了吗?大家就不会死了吗?”
面对突然激动起来的狱寺,十代目显然更加恼火,他本想再骂醒这个固执的左右手,拉过狱寺的肩膀,看到那满是倦意的眼神,好像在恳求他不要走,又一下没了脾气。
“我知道你经历了我完全不能想象的痛苦,说实话,我都甚至难以理解。”十代目态度软了下来,抚摸他银灰色的头发,“这么多天,真的辛苦狱寺君了……但是,我也不能容忍自己放弃大家,你也知道,这么做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对吧?”
“可是——”
“我会死,我知道,可要是万一有希望呢?不能就这样放弃啊!”
“不可以这样想!”狱寺斩钉截铁地回答着,抓着十代目的胳膊,焦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十代目,我已经尝试过无数次、无数次了,不可能有解的,就算马上就要赢了您也会因为意外而死去……反正,十代目,您真的不能去,我求您了……”
曾经在外界被誉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彭格列左右手”的狱寺,向来不愿在他面前流露出软弱,现在却窝在自己的怀里,脆弱地流着泪。十代目犹豫着,心中满是矛盾:一边是必死,但也许能救到大家;一边是不一定死,但大家必然会被追杀。他本不应该纠结,他一直做好了觉悟,就算是死也要保护大家,但是狱寺的哀求却让他动摇了。
那双眼,毫无疑问是经历了万千苦难的眼,这叫他怎么狠心拒绝?
回想到刚才还对狱寺说“不能就这样放弃!”,十代目就感到一阵懊恼,他有什么资格对轮回数次的人不能放弃呢?
“好吧。”纲吉长叹一口气,躺回了床上,“我不去了。”
一直处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狱寺听到这句话总算放松了下来,随便用袖子擦了两下哭得狼狈的脸,为自己刚才在十代目面前出丑而尴尬不已。
“有和大家联系过吗?”
“和大家都说了,彭格列解散,赶紧逃走吧。”
“彭格列戒指呢?”
“扔了,当然和其他人也说了,该扔的仍,该毁的毁。”
“这……还真是疯狂呢,狱寺君。”
“十代目过誉了。”
把纲吉错愕的吐槽当做夸赞,干了这么多夸张出格的事情,狱寺现在却无比轻松,又重新变回那个随时随地都精神焕发的彭格列左右手了——不过,彭格列已经解散的话,那现在应该只是沢田纲吉的左右手了。
他们踏上了旅程。
13.
整整一周过去了,十代目还健康地活着。
狱寺越来越坚信这就是他一直苦苦追寻世界,这是一个纲吉能够快乐活着的世界,他高兴得都要哼起小曲了。
一周里,二人马不停蹄开着小车,去往更远的地区,特别是杳无人烟的乡野。狱寺给他和纲吉换了一套新的身份,切断了所有的联系,他坚信没人能找到他们。
“十、纳兹,您在看什么?”
“刚才,差点叫错了吧?”带着皮质小帽的纲吉坐在后备箱上,拿着刚从镇子上买来的报纸,无奈地看着他,“我在看昨天的报纸,想知道之前偷偷买的彩票有没有中奖……”
“您居然还买了彩票?”这事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好久之前的事了……没、没办法啊,毕竟咱们剩下的钱真的不够了。”
纲吉尴尬地搭着腔,不抱希望地翻到第二张,却被角落里一篇报道的标题吸引了目光,刹那间,纲吉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前世界拳击锦标赛冠军得主笹川了平在俄遭枪击身亡,疑似卷入黑帮火并
大哥……死了?
纲吉颤抖着,反复看着标题,确认的确是笹川了平这个名字,大哥也确实得过世界拳击锦标赛的冠军,但始终不能相信那个始终精神饱满的大哥居然……
那京子呢?我该怎么向京子交代?京子的安全还能得到保证吗?
……根据警方的描述,死者身上留有一张写有“下一个就是雷”奇怪的字条,警方怀疑这是一场连续杀人案件……
没有错。
这是白兰杀的。
下一个被杀的就是蓝波。
白兰在警告他,如果他始终逃避这场见面,那么他的伙伴将会被一个一个杀死。
是他害死了大哥,他已经没有脸再去见京子,再去见大家了。
“纳兹?没事吧 ?太冷了吗?”
狱寺叫着纲吉的假名,担忧地看着他颤抖不已的身体,拿起一件毛毯,想为他披上,却没成想被纲吉糊了一脸报纸。
“你自己看看吧,第二张左下角的新闻。”
狱寺察觉到十代目生气,看他的神情多多少少能猜到些原因,心中有些愧疚,但还是老老实实打开报纸看。
“大哥死了。”纲吉压抑着哭腔,却止不住从眼角滑下来的泪水,“因为我没有去,所以大哥他……”
“十、纳兹,您不能这么想,如果您去了,那么在一周前您就死了——”
“我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我早晚都得死,不是吗?”纲吉听到狱寺冷淡的回答,愤怒地打断了狱寺,“狱寺隼人,你现在已经失去情感了吗?大哥白白被害死就无所谓吗?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波动吗?”
棕发青年从裤兜里抽出来一副手套。
“十代目……?”
“我果然还是得去,不去不行。”
“绝对不行!”狱寺神情大变,猛地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他最敬爱的人,“您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了!”
纲吉错愕地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也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朋友居然会有一天把枪对准他,震惊过后就是无尽的失望。
“真让人失望,没想到你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人。”纲吉还是转过了身,带上手套,“我认识的狱寺君虽然嘴上说着厌恶,但其实比谁都要关心伙伴。你不是我认识的狱寺君。”
纲吉没有犹豫,燃起了火焰,凝聚手中的火焰,准备飞行——
“嘭!嘭!嘭!”
三声枪响在荒野中回荡,紧随其后就是肉体的倒地声。
双臂和一条腿中枪的纲吉因为疼痛而熄灭了火焰,鲜血顺着皮肤滴落到了地上,回头看向狱寺,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你……居然……”
狱寺扔下了还冒着烟的手枪,悲痛和悔恨几乎让他走不动道,但他还是努力走向纲吉,想要替他处理伤情。
“对不起,十代目,我不得不这么做,对不起……”
“不准过来!”纲吉捂着伤口,血却汩汩地止不住,气得都要说不出话,“你、你这个对伙伴见死不救的渣滓!”
狱寺却像没听见一样,径直走了过去。
“十代目,对不起,您再这样动会流更多血的。”
纲吉极力回避狱寺的触碰,用另一条完好的踢了过去,狱寺下意识接住,纲吉见状,还想用受伤的腿进行反击,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折腾了许久,失血过多带来意识的模糊,纲吉不能抬起胳膊也不能抬起腿,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不能救到那些昔日伙伴了,躺在地上流泪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救大家啊……”
狱寺把十代目抱进车内,从医疗箱中拿出器械,借着手电筒的光,帮十代目取出子弹和包扎伤口。纲吉躺在车坐上,勉强保持着神志清醒,偏过头,不愿看到狱寺的脸。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
“对不起,十代目,是我冲动了,但是我真的不能让您走。”
“为什么……”纲吉皱着眉,向狱寺投向难以理解的目光,“我不可能一直活着,你难道要一直重复在这个轮回里吗?……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执着?”
就像梦里那样,少年和大人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又一次提出了尖锐的质问。
“因为……”狱寺怀着复杂的心情注视着那棕色的双眼,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皱着眉说出:
“我一直爱着您。”
听到这句,纲吉心中万千种责备批评的话语都哽在喉头说不出口了,想了半天,也只能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
“你原来是这样看我吗?”
狱寺却笑了,至少十代目还有精力吐槽他,就证明事态还没有那么糟糕吧?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吧?就像这样和十代目一起活下去。
纲吉撑不住倦意,在后排座睡觉了,狱寺也放心向后一躺,疲惫地闭上眼,堕入了黑暗。
嗯~可不要高兴太早哦。
闭上你的嘴!我已经救到十代目了!
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不准再说了!
再见了,纲吉君。
一次又一次,十代目凭什么要这么被你们折磨……到底凭什么啊!
不祥的预感促使狱寺猛然睁开眼,向四周望去,天已经黑了,自己依然在车内,十代目也一动不动安静地躺在后排座内。狱寺叹口气,只怪自己多虑了,吓得连冷汗源源不断从额头上冒出来。他忍不住注视起纲吉来,棕发青年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洁白而安详。
我成功地拯救十代目了吗?
他用手指触碰着纲吉的脸,得到的却是冷冰冰的触感。
“……十代目?”
狱寺这才看到十代目全被血染成红色的绷带,又紧张起来,大脑再次开始刺痛了,让他恶心得想吐。
他控制不住自己颤动的双手去确认纲吉的鼻息和心跳,然而——
没有一点气息。
狱寺忍住呕吐的冲动,手忙脚乱地给纲吉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可是不论怎么做,他的心脏都不会再跳动了。
死了。
十代目,又死了。
如果我没有开枪,十代目就不会流血,就不会死……是我杀了十代目……
明明是为了救十代目,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狱寺好想诅咒这个世界,他想要哭,却哭不出,他的眼泪早在数千次穿越中干涸了,现实就是,他除了见证十代目的死亡以外什么也做不到。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已经几乎要击垮他了,好像在告诉他永远都不可能救到沢田纲吉。
我一定……要救十代目。
我救不了十代目。
我救不了他……永远……
14.
“滋——”
倏地,噪音噼里啪啦地钻入了大脑皮层,可能只有0.0002秒的功夫,他就堕入了冰冷的黑暗里,然后——
2016年10月15日。
新的一个月开始了。
狱寺感觉一下就老了好几岁,数不清自己已经在这一个月之间轮回了多久,加起来能算多少天,多少个月,多少年。
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再去救十代目,反正也救不了。
狱寺没有开灯,听着时钟摆动的声音,在黑暗的卧室里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漫无目的地想着。
只要一直重复着10月15日和11月5日之间的日子就好了,十代目永远不会死,就算气氛很压抑,但大家也都是健康地活着,不需要做出任何决定,不需要面对生离死别,可以说是完美的解决方案。
这算轮回吗?
记忆从未来传送到了过去,也就是说,我虽然有无数个狱寺隼人在11月5日时的记忆,但意识依然是处在10月15日吧?然后从10月15日14时10分起,宇宙中就多了一个狱寺隼人拥有未来记忆的平行世界。这意味着什么呢?
在那些悲伤的世界里,十代目的死亡不会被抹去,狱寺隼人依然痛苦,伙伴依然可能会死,什么都没有改变,不是吗?
永远救不了十代目,永远达不到完美结局,穿越到底有什么意义?
一切都没有意义,我的人生也是没有意义的……
“狱寺君,听说时间机器已经改造好了?”
灯突然开了,白色的光团晃得狱寺眯了眼。
“哇,这房间里怎么都是烟,咳咳……”十代目用手扇了扇,走进房间,把窗户给打开了,“这就清爽多了!”
狱寺没有回答,翻了个身继续抽烟。
“狱寺君,你真的没事吧?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到底怎么了?”
“……一样的话。”
“哎?”
“像这样的话,我已经听了上百遍上千遍了。”
“怎、怎么回事?”
“十代目,您会在11月5日去和白兰见面,然后于15时左右死去。”
“……”
“然后,我救不了您。”
狱寺把头埋进枕头里。
“我救不了十代目,一次又一次,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您死去……我救不了您……”
纲吉坐在了床边,抚摸他的发丝,希望能带给他一些安慰。
“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上天希望十代目死一样……”狱寺忍不住抽泣了,“希望这个词实在是太有诱惑了,我一次一次,一直一直在寻找这样的希望,但是根本不存在啊!”
“我真的累了,对死亡也麻木了……对不起,对不起,十代目,我救不了您……”
“救不了也没关系啊,如果这是命中注定的话那也没有办法了。”纲吉说得很轻松,仿佛死的不是他一样,“自从继承彭格列那天起,我就有随时牺牲的觉悟了。”
“不是这样的,十代目您不懂……”
“我懂啊。”纲吉突然凑近了,抚过狱寺红红的眼眶,“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我的死,你……爱我。”
狱寺惊愕地看着纲吉。
“别、别这样看着我啊!……其实我最近也一直有在做噩梦。”
纲吉有些害羞,突兀地转移了话题。
“在梦里,我总是义无反顾去会见白兰,我始终不愿交出指环,然后白兰就会以绝对实力杀了我,然后每一次,狱寺君总是第一时间跑过来救我。”纲吉继续说,“看到你脸上带着悲痛欲绝的表情,我也很不甘,担心你会因此失去了生活的理由。”
“然后我又梦见你带着我逃跑了,虽然你干了很让人震惊的事,甚至还有伙伴死了,但其实我最后还是原谅你了。因为,你看上去真的很痛苦……”
“你说,我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纲吉突然这么说了,迷茫着看着狱寺。
“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呢?或许大家就不应该认识我,不应该把大家都牵扯进来……真正对不起大家的其实是我……”
“怎么会呢?!没有比十代目更适合当彭格列的首领了!”
“……就当是这样吧,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忘记我……不要再为我苦恼了,好吗?”纲吉又微笑了,帮狱寺整理好凌乱的衣领,“因为……我也爱你。”
十代目这么说了,狱寺原本想说反驳的话,也只能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怎么可能会忘记十代目呢?
狱寺好像释然了,又好像没有,在浑浑噩噩之中度过了20天,然后——
迎来了11月5日。
十代目死在了14时59分。
狱寺没有参加十代目的葬礼。
15.
发件人:[email protected]
收件人:[email protected]
发件日期:2016/11/6 09:20
收件日期:2016/11/5 09:20
正文:
十代目会在11月5日死去,如果你能看到这条短信,请注意千万不能让十代目独自参加会议,会议里有暗器!
狱寺躺在床上,翻着前几天收到的短信。
发件人:[email protected]
收件人:[email protected]
发件日期:2016/11/5 20:25
收件日期:2016/11/5 09:25
正文:
如果你看到一封提示你不让十代目独自参会的来自未来的短信,一定要相信!时间机器是真的!
这应该才是轮回的开始吧?狱寺想着。那两个初始世界里的狱寺隼人是怎么想的呢?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可以带着记忆回到过去的功能,他们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发送了这两条绝望的短信的呢?
想要救十代目。
而经历了无数次穿越的他,现在却失去了这份初心。
希望你能忘记我,不要再为我苦恼了。
十代目这么说了,那我就应该遵从十代目的命令,忘记他,然后重新面对生活——
这可能吗?
狱寺已经搞不懂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活。
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
“狱寺先生听,山本先生说您还待在本部!”强尼二的声音突然从手表处传出来,“密鲁菲奥雷的部队预计再过2个小时就要攻过来了,您也快点逃吧!”
逃跑吗?
咀嚼着十代目的那两三句话然后苟延残喘地活着吗?
或者惨死在敌人的手中,自己做出的所有努力都将白费吗?
……
果然还是不能接受。
我就是为十代目而活着的,就是为了沢田纲吉而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不可能放弃拯救十代目,永远都不可能。
十代目,我一定会救你,哪怕我灵魂消失了,哪怕隔着万千个平行宇宙。
我一定会救你!
狱寺从床上起身,拿出时间机器,开始编辑短信。
16.
现在是2016年11月8日。
不知道你有没有在2006年收到邮件,我第一次尝试发送视频文件。
有一点你必须要知道,2016年8月23日15时左右,彭格列十代目死亡,2016年8月31日,彭格列进入毁灭状态。
扯淡吗?如果你心里是这样想的,那么未来你就会为此付出代价,因为,我就是你。
我是……来自未来的狱寺隼人,接下来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为了十代目,这个视频你一定、一定要仔细看完。
2014年8月30日17时04分,我收到了一封短信,让我去改造时间机器,并告知我十代目会死亡,而且当天,我确实收到了时间机器。
2015年,一个名为密鲁菲奥雷的家族迅速崛起,首领白兰将会是你未来的噩梦,他拥有在当时绝不可能有的先进科技水平,还有相当完备的情报收集能力,打败他,基本是不可能,我能想出来的办法,没有一个是成功的。
2年的努力并没有让十代目活下来,相反,我开始进入了无限轮回,无数次使用时间机器,希望能回到过去,拯救十代目,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
他想要的东西就是彭格列戒指,如果你和我对十代目抱有的感情是类似的话,那为了救十代目,请带着十代目逃走吧,不要继承彭格列,不要踏入黑手党的领域。普通人也好,流浪也好,不一定是坏事,只要在十代目身边,你就一定能找到属于你的归宿。
我的时间不多了,还有大概10分钟不到,我应该就会死了吧?
拜托你了,我救不了十代目,但是你还可以,你有整整十年的时间去准备,不要再重蹈我的覆辙了。
为了十代目,恳请你带走他,拜托了。
狱寺录完了视频,通过超压缩软件压缩成了和普通文字一样的级别。外面突然传来了爆破的巨大声响,灰尘和土块被震得掉下来,砸在了桌面上。
“彭格列岚守在这里面吗?”
他不紧不慢地输入了标题:带着十代目逃走吧否则你将有绝望的未来
“报告队长,暂时还未发现任何人员。”
他也知道这是孤注一掷,万一发送失败了呢?万一十年前的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呢?但不可否认,有值得一试的价值,更何况,他无论如何也看不见十代目活着的模样了。
“报告队长!这房间里有异常反应!”
狱寺运行了微波炉,在噼里啪啦的电流声中——
“是谁在里面!”
按下了发送键。
“报告队长,发现彭格列岚守,我们已将他包围。”
狱寺从腰间拿出一把手枪,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0.
“小正,你还不下来吃饭啊?”
“哦,我、我马上就来!”
正一回想着刚才那个在蓝波家附近转悠的恐怖的银发少年就感到心悸,明明他是来送东西的,怎么会被那种不良少年惦记上啊?
说起来……
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啊,一个一个粉色的炮弹,看着就感觉不是普通的装饰品吧?
红发少年不想再管这些破事了,他踮起脚,把那个奇怪的外国人送的盒子放在柜子顶部,想要推进里面,却不小心碰歪了盒子,粉色的炮弹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啊!糟了啊!”
嘭——
入江正一来到了十年后。
平行世界就在此刻开启了新的分歧点,承载着八兆分之一的希望,降临到了这个宇宙。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