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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弗雷光】完整

作者 : 纯爱之斧啵骑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ff14 弗雷 , 光之战士

标签 FF14 弗雷 光之战士 弗雷光 光弗雷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读心

316 5 2021-1-4 02:09
弗雷漫步在由他自己造就的尸骸之林,他突然发现还有个活人,这个错漏并非因他麻痹大意;活下来的是受害者,深受曾为加害者的尸骸所苦,用作标本、用作人偶、用作玩具,本应如牛羊牲畜被侵蚀殆尽,不曾想在加害者的破灭来临前居然还留存有一口气,现在刚好滚落在弗雷精金铸造,碾尽筋骨哀嚎的铁靴之前。

弗雷蹲下身来,戴有钢铁手甲的手粗鲁地抓住尚在喘息之人的头发,仿佛不介意把这幸存者重送回死亡之路。

弗雷拎起对方的头细细端详,肮脏和饥饿附在他手中这具衣不蔽体的躯体上,折磨则深深刻印在对方的骨头和失神的面孔上。受到同样侵害的同胞的怨魂在附近行走,怨魂在等待着弗雷手下的躯体加入游行。

可笑的是这道灵魂还对尘世留恋不去,睁开眼,打开强忍而紧闭到失去血色的嘴唇。

“你是……谁?”

弗雷低低地笑了一声,这个问题,他回答过很多回,也拒绝回答过很多回。此时的他在那一声笑后,摘下了头盔,他的面容沉入了漆黑的海底,这幽深足以吞没一切呼喊。对方看到他的脸,一刹那间有惊愕,有痛苦,然后是沉寂,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向为他报仇雪恨的恩人表现出尊敬;因为这张脸的主人明显懂得他的苦难,知道了他失去了什么;这个人懂他的愤怒和伤痛,也懂得他渴望苟延残喘的身体与恨不得就此死去的心愿。在那短暂到仿佛消耗了他一生的几日里,在被弗雷这样审视之前,他就和普通百姓、街头混混、非法地下娼馆的经营者、折磨消耗他人生命与挥霍金钱一般慷慨的顾客一样,并不真正明白一个一直与“光”联系在一起的男人到底哪里厉害,也一直搞不懂仅仅是长相相同,为何他会落到如此处境,他被当做紧俏商品一次又一次售卖,一次接一次的压榨。

现在他明白了,光的背面就是万丈深渊,一旦被吸引住,哪怕知道会粉身碎骨,人们也会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还挺像的。”

弗雷这次温柔地扶倒了他,并用恢复药濡湿了对方的嘴唇。

——

他希望弗雷杀死他。

他出身普通百姓,只因长相与某位英雄相仿,不幸落入悲惨之境,加害者折磨他时,总用异样的眼光瞅他,还总是说着奇怪下流的话语,使他备受苦痛。一得知弗雷就是那真正英雄的幻影,恢复不久的他立刻寻迹追踪救命恩人的行路,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找到。

他看到英雄与他的影子为了保护他人而英勇作战,剑是舞蹈,血是狂风吹散的花。英雄挡在他面前保护他,没有注意到他的面容,影子掩护着英雄的背后,强硬地把他推进人群。受保护的人们乱哄哄地祝福与感激着,他夹杂在人群中间,等待战斗结束,但等他挤出人群,就已发现英雄离开了。

他沮丧地走了几步。有人叫了他,让他停下。

弗雷说:“我知道你……我没有预料到能在这儿看到你,你是来做什么的?”

他说出他的请求。

弗雷说道:“你走了那么大的好运站在我面前,现在却想死,因为你认为你的命运是该被诅咒的,而我是诅咒的源头,理因对此感到愧疚。可是在我看来,你的死活实在太渺小了,不值得人反复考虑。”

愤怒让他回话:“那我会让你改变想法。”

一场渺小的冒险就此开始。他追随着英雄的行路,为了跟上他们的脚步历经艰难险阻,他学会了用剑,逐渐辨识起以太,充分利用起了自己的身体。有人爱上了他,但他认为这是因为他的长相酷似那位英雄,他也时常利用这点来换取好处。他学会了应对魔物,与蛮族打交道,驾驶飞空艇,他差一点就遭受到蛮神的精炼。他不止一次险些丢掉性命,他对他这一系列冒险不以为意,最重要的是跟上他们。

战斗又开始了。战斗又开始了。前方还有战斗,英雄去往前方,身后留下与他为敌之人的尸首,留下与他为善之人的尸首,留下与他无关之人的尸首。战斗结束了。

他还活着,他变得越来越强大,但这一连串经历都不是他所追求的。他的目标仍然是让弗雷亲手杀死他。他一再对自己说,更加痛苦的遭遇他也成功跨越了,继续纠结一件陈年旧事未免可笑。他又对自己说,他现在随时可以重新开始去追寻美好的事物,而且以他的能力,获得的东西将会是曾经的他所体验过的千百倍。这些想法一个都不起作用。

费了好多功夫,他想到了个办法,他出卖了英雄的消息,让敌人去围剿英雄,他自己拦在了弗雷面前,阻止弗雷去支援。

“如果你不在这里立即把我杀死,你就会失去他。”

经过长时间静默之后,弗雷放下剑,再次在他面前摘下头盔,相同的面容注视着他。

“为什么?”

“我非常之恨你,”他告诉弗雷,“我恨与你长相相似,我恨你救了我,我恨你冷血、不管不顾……”

“是啊,”弗雷表示同意。“你接着说吧。”

沉默,弗雷等着他说话,他偏不说话。

他抽出大剑,心里盘算着如何应对对方的暗黑魔力,但弗雷没有举起剑。他用力地挥舞了一下,剑身划破空气,声音清脆犹如笛响,但弗雷一动都没有动。他开始朝弗雷走去。他本来不想这样靠近弗雷。

但是他却走到了弗雷身边。弗雷还是没有动静。

他已经近到了大剑攻击的距离,弗雷双手抱着胸,武器插在地上,冷眼看着他站定,举剑,把大剑从身前抡到肩后,仿佛要自上至下一剑劈开对方的头颅。此时再拿武器格挡已经来不及了,只有法术能制止他的行动,他充满希望地在弗雷身上到处寻找暗黑之力发动的征兆,但那个影子,那个该死的“负面人格”,动都不舍得动一下。

他终于放下了武器。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他知道他的末日到了。

弗雷在等他说出他的真心话,说出那句话。但是他只想死,他不想说。

弗雷沉默不言,他的脸上没有敌意,但也没有妥协。弗雷在等待他自己亲口说出真相。

可真相一揭穿,他就成了个可笑的人。他站在那个漆黑的影子面前,他握着剑却不知道怎么办。他几乎感到自己正在缩小,就像一个懦夫在一位真正英雄面前感到自己渺小一样,看到了自己的微不足道,狭窄胸襟,没有价值。他在心中祈求:杀了他吧。他不想说出那个词,那句话,那个名字,这简直令人耻笑。杀了他吧。只有死才能令他解脱,他就不会再去想象像他那样污秽的人才会有的龌龊想法了。只有死亡,才能让他的愿望不被唾弃。

他终于抬头,满腔怒火地说:“我不能告诉你。事情就是这样。我想死,你却让我活下去。我想让你杀了我,你却一动不动。现在你又指望我说什么呢?说出我最后的秘密,然后夺走我独自拥有它的权利?不!门也没有!”

“如果他死了,我也会消失,你照样得不到你想要的。”弗雷说。

“是的,是的,我懂。”他充满憎恨地说道,“如果你宁可他死也不愿达成我的愿望,那就让他和你都去死好了!”

他抓起武器,一剑斩来,开始攻击。

弗雷闪身,抿嘴,丢出一团尖刺样的以太能量。他一头撞进去,在巨大的红色阴影中移动,感觉到了自己的血液在浓稠的能量中旋转。

“没人能杀死一个影子。”他听到弗雷说。

“也许。可是你和我只能存在一个。”

他吃力地转动手中大剑,以太紧紧地裹着剑刃,一声短暂的破裂声,红色的阴影在以太的旋风下碎裂成道道裂纹。

一个人从魔力的漩涡中跳进了尘土,一边追逐一边尖叫;一个影子在躲避中拔起剑来,开始歌唱。

“我并不存在,”弗雷说道,“只有光的独子,以及追寻他的万千暗影。”

听着——

所有的暗影都在朝圣,它们追寻光明。

它们的救世主是劈开黑暗带来光明的人,或者不那么伟大一点,是在黑夜中举着一盏灯默默走过的人。

你看到这盏灯一闪而过,如一道不知去向的微光——

尘土飞扬,大地在他和弗雷的脚下震动回响。魔力的火焰焚烧小罪、伪罪、原罪。魔力的漩涡在他和弗雷周围膨胀。地面炸起一个个黑洞洞的裂口。他们握紧武器,以魔力展开护壁,以弹开从裂口里伸出来的干枯手臂。

他短暂地追上了弗雷,一剑挥去,后者以剑迎击。碰撞,他哽咽般的尖叫,弗雷兴高采烈的应和,碰撞而碎裂的魔能量划过天空,仿佛空气的伤痕。

——你踏上旅行,追随着那道微光,努力克服着与生俱来的恐惧与卑劣。你的恐惧是一个影子,一种幻觉,仿佛你的存在的根基仅系于某人蛛丝般的一念。你犯过错误,可怕的错误,你把错误当成苦酒饮下。对逝者的追忆像坚固的锁链,牢牢锁紧了你的灵魂,使得每当你寻找自己时,从未找到过那个我所熟悉的人……

他被黑色的火焰包围,视野处一片昏黑。他只好如瞎子一样乱撞,一会儿就换一个方向猛冲,接下来火焰忽然被震成了碎片,暗紫色的剑光突破重围,他恢复视力,冲破滚滚火焰奔来。他用肩膀撞上了弗雷,短暂地意识到这是很久之后的再次接触。弗雷快速地冲他一挥剑,剑柄狠狠击中了他的头,疼痛宛若一道惊雷从头到脚将他击穿。

声音还在回响,如同音乐。

——你的眼睛再次充满黑暗,但却再也无法排除痛苦。我知道缘由。你的梦是夜里奔跑的黑马,你不得不时刻沉浸在梦境之中。你梦见无关紧要的人生的沉沦,这件小事如同飞蛾,一直平平静静、不为人知地在黑暗存在着。由于偶然的机会,飞蛾看到了一束火光,不过片刻之间,你还来不及反应它就扑进了火焰,蜷缩成了灰尘。那火焰同样将你烧尽,从此之后,你一无所有,只剩影子而已——

“不!”他大喊一声,奋力从将自己扯出昏迷的深渊,他睁开双眼,在晕眩中费力迈开双腿,招架住弗雷丢来的任何想要阻止他行动的法术,他几乎要追不上弗雷了。

——黑暗接回了你,摘走了你的眼睛。

黑暗中有花绽开,有笑声响亮,你的牙离开垂死之仇敌,冰冷的血液充盈你的身体,飞蛾振翅之声挥之不去。你憎恶的东西逐渐变为你的力量。一扇门轰然洞开,温度、气味,模糊的光点。这次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你要在任何人动这种心思之前就杀死他们,任何人——

他继续向前跑。弗雷停在前方,人是跑开了几步,但弗雷现在站在他眼前,表情平静,没有嘲笑,也没有消失。

恐慌立刻消失。一种奇妙的安稳感在他意识到前便已消逝。

他突然意识到尽管他很难追逐上弗雷,他却绝不会在迎来真正的死亡前失去弗雷,他们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已经被命运捆绑在一起,只是假设弗雷会消失,他眼前的世界就会开始旋转,体内仿佛有火辣辣的东西往外涌,任何一个人,即使智力比他差,不像他那样专注于自己的悲哀,也能意识到那就是爱。

他一定要认为那是恨,是刀剑与烈火。

“必须……由自己……”弗雷断断续续地吟诵道。

他想让弗雷闭嘴,为此又向弗雷扑去。

他刚刚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呢?他被恐惧禁锢的思想不停挖掘的回忆是什么呢?

他走神了。

弗雷用大剑的侧面击中了他,他受身,站起,又跌下,他觉得他的腿被打断了,这令他大喊出声,他再试了一次,总算站了起来。

紫黑色的魔力在弗雷的手中短促闪烁,下一刻就钉在了他的身体上。

他跪着打滚躲过攻击,他的手脚和身体遭受了暗黑魔力侵蚀的强烈痛楚,头脑则因为疼痛而恶心晕眩。他又想把手里的武器丢开,转身逃跑,但还是一边啜泣一边举剑试图格开其余攻击。

他做不到。他慌乱地招架着弗雷的攻击,直到上气不接下气,弗雷上前踢倒了他。他眼前发黑,盲目地丢出法术护身,试图从弗雷面前爬走,他非常冷,弗雷的魔力夺走了他血液中的热量与力量,他哆嗦着咬着嘴唇,试图止住抽泣。

他颤抖着抬起了头,有那么一会儿,他几乎看不清即将终结自己生命的人。

这就是最后了。他心想,终于……

他感到一阵淡淡的哀痛,对他自己的不幸,对他自己的痛苦。这种哀痛的存在没什么他该奇怪的地方。但这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他体内深处的某种事物在痛,一种巨大的,隐忍的,漫长的痛苦的一部分……

“弗雷,住手。”他静静地说话,但这不是他的声音。

然后,他回到了身体里,回到了他自己的痛楚、恶心、晕眩和啜泣里。

——你举头四顾,感觉自己正在一寸寸下沉。我告诉了你世间存在深渊,每个人都是一座活生生的深渊,过于专注的自我,过于纯粹的邪恶,过于深重的悲痛……我领你登上山峰,诅咒你今生不会遗忘,不要以为自己可以忘掉,你永远不可以遗忘。

——你点点头。

“你记起来了吗?”弗雷问道。

他因为这意料之中的问题而重新恐惧起来。

他感到的恐惧和过去的恐惧不一样,死亡与痛苦早已不能令他恐惧,令他感到恐惧的不是弗雷的问题,而是提出问题的心灵。他怕的不是暴力,因为他已非常了解,不可能再对伤害不了自己的东西产生惧怕。他怕的是问题后面逃不开的真实。一切害怕、一切恐怖、一切将被揭发的念想。

这是个故事,故事总会奔向终点,故事开始奏起持续不断、越来越响的轰鸣之声。

他说:“我早已死去,在我第一次遇见你时。”

弗雷说:“不,你还活着。”

“没错,我还活着:借用了某位英雄的身体活着。”

“超越之力揭示了你的过去,愧疚与悲痛则虚构出你的未来。”弗雷说,“有个蠢人以为这样就能拯救你,不过,你看来并不想安稳度日。”

“我获得了新生。我知道了超越之力的奥秘,也懂得了使用力量的方法,还获得了健康无垢的身体,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做到我想做到的任何事,你可以问问你认识的任何人,不会有人能够抵御这种愿望。”

“而你的愿望是让我杀死你。”弗雷说。

“在我濒死时,我看到了你,”他对弗雷说,“当时你打倒恶徒,却压根不在乎我这样的受害者境遇如何。啊,你以为我会对你印象深刻,但却不是你沾沾自喜的那样!我当时对自己说:我的丑态是多么无地自容啊,但这个理应是援救者的家伙是多么冷酷无情啊。如果我当时已经是具尸体倒好了,如果你是戕害我生命的恶徒倒好了!我当时还并不知道我将不同于旧时的我,所以有了这个思想之后,我开始去追逐你,结果反倒像试图追逐自己尾巴的狗儿那般可笑,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恐怕不是让你杀死我,而是我想杀死你和你的英雄罢。”

“你的死与不幸并非他的错误。”

“那我现在就不该待在这具身体里。英雄心中有愧,因负罪感而记忆错乱,所以我才能自记忆中苏醒,在生者的躯体中苏醒,那这就是我应得的!”

“那他现于何处?”

“在黑暗中。”

“黑暗是我的疆域,在那里既非生,亦非死。活人在其中,比死去更可怕。这是你的报复吗?这也是他应得的吗?”

“我无能为力!”他缩起肩膀,厉声说道。

“你爱过谁吗?”

“我没有爱!”

“爱是什么?”

“爱什么也不是!”

“生命是什么?”

“痛苦!”

“痛苦是什么?”

一阵漫长的战栗穿透全身,他忍耐不住,尖叫一声。

“告诉我!”

他呼吸沉重,胸膛剧烈起伏。我看到了,我记起来了,我要晕倒了,他心想。我受不了了。这些记忆——我受不了这殴打、割伤、坠落、腐蚀、冰冻、火灼、雷击、土埋、还有血液、汗水、恐惧与死亡的记忆了。我受不了一刻不停的哭喊和哀号,受不了朝我伸来的手,好像我是他们的救星,是他们的庇护所,是他们的生命本身……我受不了这个身体的主人原本在做的事。因为这太蠢了。这根本就是一件沉重、巨大,又毫无意义的苦行。我再也受不了更多的背叛、疲惫和压力了。人们与我链接,不断送来更多祈祷……更多呼叫…… 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要吐了。我要晕倒了。我会被一个影子嘲笑……

有谁……帮帮我。帮帮我吧,谁来,救救我……

这痛楚从何而来?他心想。我为何会如此疼痛?啊。他松开了拳头,掌心里已都是鲜血。

“痛苦是,痛苦是……”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痛苦是必须活下去……是必须记住……”

说话时他强忍泪水,如今,他再也忍不住。

“他以为他给了我所有能给予之物,”他说,“但他夺走了我的死亡,这明明是他的事情,背负世间的希望,他逃跑了。”

弗雷的眼眸闪烁,“真希望那个胆小鬼能听进你说的话。”

他俯低头,好久后才抬头继续说。

“你真的不杀死我吗?”

“我为什么要杀死你?”

“你爱他,我夺走了你重要的人。”

弗雷轻轻摇头,“我等待。”

“我不知道。”他费力地开口,“我不知道,弗雷。我有了一个机会,但我依然想要隐藏。非隐藏不可,必要的话,我将永远隐藏。”

弗雷严肃地说道:“只见过一面的人啊,如果你历经苦痛,奄奄一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你为什么不该爱上我呢? 你为什么认为这是不该示人的感情呢?”

他因震惊而垂下眼,他不说话,不做任何行动,仿佛这样做就能永远不离开这一凝滞的时刻。

眼泪止息,伤口正在流血,弗雷在等待,火灾的受害者正在翻捡烧剩下的家,一个小小的句子正在酝酿之中,他又开口说话。

他说:“我本来能忍受,你懂吗?虽然我找不到理由活着,但直到看到你之前,我都能够忍受。”

弗雷点了点头,脸庞如冰雪浇筑般苍白冷硬。

“所以我恨你,我恨你们。”他用沮丧、绝望、可能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的声音说,“我恨什么也无法做到的我自己,我恨让你看到这副丑态的我自己。我死前爱上了你,我想这相当于一辈子都在爱着你。但你刚刚出现在我眼前,我就要死去了,我眼前是我不会再有的东西,我无法好好死去。当时我就在想,但愿你从来没有出现过才好,但愿我能恨上你才好,我宁愿死在你的手上。”

这次换成弗雷沉默了,他却没法再沉默,他非问不可。

“你爱他,”他发出的是一声怒号,近似呻吟,“而我爱你。那他爱谁呢?”

“一切。”弗雷说。

“他一直如此吗?”他问,“他总是为了晚到一步而自责吗?他的心头积压太多死亡了……”

弗雷缓缓地说,“他总觉得他做得不够,永远不够。”

他说:“一个人,能够做到什么呢?他得承认这点才行。”

“他并不是一个人。”弗雷平静地回答,“你可能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但你的话已经报答了他。”

他眨眨眼,低声说,“你真的不怪我?”

弗雷说:“我不会论断你的爱恨,因为我甚至不能论断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驱逐我?”他追问,“你不离开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知道,你并不孤独。”弗雷说,“我在这里陪着你们两个,一直在这里,尽情苦恼吧,直到得出答案。”

他开始思索,思索着自己的过去,他活过的生命,所有他未做与已做的一切,所有他放弃的选择,失去及浪费的一切。

他转头望向弗雷,“我必须回去,回到死亡中去,”他微笑道,心情终于轻松,“回到黑暗中去。”

他立刻起身,向外走去,但一失去身体凭依,心中立刻充满恐惧害怕,害怕自己将永远留在原地,不知道回归道路。

弗雷站在他前头,“你不认得路,我来送你。”

他微微咧嘴而笑,我的死神……

他稍待片刻。他看到黑暗,听到寂静。

他缓慢而坚定地进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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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独自一人伫立许久,他的周围一片寂静,一种暴风雨后的清新与空旷。

他凝视了许久,然后拄着剑站直。他看看天空、他的剑、他的双手,与他映照在大地上的影子。

“弗雷,”光之战士说,“我记起来了,我全部记起来了。”他说,“我不再为超越之力带来的幻象所迷惑,我记起我是谁了!”说完,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像个小孩子一样掩面哭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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