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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太】眠于故梦

作者 : 曦和不是曦鸽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文豪与炼金术师 文炼芥川,文炼太宰

499 7 2020-7-17 22:13
导读
​​*神父芥×血族宰

*原创人物有,避雷注意

*灵感来源《道连·格雷的画像》
眠于故梦


01.

我通常只在弥撒日做祷告,随着人流,混进白墙红瓦的教堂。虔诚的教徒们占领了靠近布告台的长椅,好像这样就能更近地聆听神谕。而我躲在尖顶投下的阴影里酣然睡去,偶尔听几句神父的絮语。

神父的声音很好听,清清冷冷,像融进溪流的初雪。他只穿一身配了红授的白袍,便被衬得仿若画中之景。日光从彩窗里钻进来,为他藏匿于黑暗中的影子镀上了朦朦的碎光。他说:“太初有为……”

“我不关心福音书和启示录,我是来见神父的。”身旁的少女突然扭头,向我低声搭话。“你呢?也和我一样吗?”

“呃……每周的例行公事。”我移开视线,望向宣讲教义的神父。那张面孔像被冰封一般,读不出悲喜,只有眸中不时会流露出对羔羊的悲悯。

“我听说镇上流传着不少关于他的风言风语。你知道,如果一个人的容貌在几十年间没有任何改变,那么他很有可能是把灵魂秘密地卖给了魔鬼。”少女说着,小心地环视了一圈。没有人注意到这片角落,教徒们耽于追逐天堂的幻影。

“可他是神父,上帝忠实的仆从,”我感到一丝无可名状的恐惧。

“谁知道呢,撒旦堕入地狱前也曾是天使。”她摆弄着肩头柔软的卷发,漫不经心的神色像在嘲弄。“人们还说神父的真身是某位神使,被剥夺了情爱之心,只冷眼旁观人世。”

我动了动唇,想要反驳这些荒唐无稽的猜测,却无法吐出只言片语。那些坐在教徒中盛装打扮的少女,或鬓间别了馨香,或唇间沾了蜜糖。而神父的视线只平淡地掠过她们,从不在任何人身上多做停留。

“神不喜欢有自我意识的下属,被夺去了感情也情有可原,”我说,想要尽快结束这无聊的话题。于我而言,神父不外是传播圣经的道具,在这个宗教神秘已经所剩无几的时代依然重复着先人的工作。

少女还想说什么,布道台上的神父已经合上了圣经。我站起身,随着人流向外走去。在踏上台阶的那一刻,少女的话语突然闪现在脑海里。

“如果一个人的容貌在几十年间没有任何改变……”

我猛地转过身,想从虚掩的门缝中再看一眼那张永远年轻的面容。而教堂的烛火熄灭了,空空荡荡,像从来没有人来过。


02.

我本以为与那位少女的萍水相逢可以就此画上休止符,却没想到,四月末的一天,她敲响了我的窗户。

“嘿,看看我,像不像个巫女,”她说,快乐地在我刚修整完的草坪上蹦来蹦去。

“宽边帽子太蠢了。”我说出实话,遭到一记瞪视。少女摘下帽子,夸张地挥舞双臂:“我要去参加宴会。今日正是古典的瓦尔普吉斯之夜!”

“瓦……什么?”我对她口中的名词不感兴趣,只希望那对漂亮的鞋跟能离开我的草坪。

“瓦尔普吉斯之夜。女巫们成群结队地骑着山羊和扫帚,去往隐秘的狂欢之所。”

“玩得开心,带点纪念品回来。”我说,兴致缺缺地阖上窗户。然而随即又传来恼人的敲门声,搅得人心神不定。

“求你了,今晚陪我去墓地吧,”少女从门缝中探进半个脑袋,言辞恳切。“难道你不想亲眼目睹一下百年难见的奇观吗?”

“我对你那装满了宗教狂热的大脑敬而远之。再者说,那片坟场已经荒废了很久,连守墓人都不在了。”

“你是我最后的希望,求你,”少女的眼眶突然盈满泪水。我叹了口气,心想这事从头到尾都是阴谋。

“去看一眼的话也无所谓,反正什么都不会发生吧……”

“九点见!”少女飞快地截断了话题,哼着不知所云的歌曲跑远了。她跳下门廊,消失在花丛里,敏捷得像只猫。

而我则接下了一桩莫名其妙的委托。拜访死人的居所总归不会让人感到愉快,夜晚来临前的时间里我都坐立难安。

终于到了既定的时刻,我披上外套,小跑着穿过熟悉的街道。沉默的街景在身后渐渐远去,墓场的轮廓隐隐浮出夜幕……

被混含了战栗和惊惧的情绪驱使着,我走过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墓园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光亮,想必是彻夜狂欢的巫女也将在这寂静之地悄然入眠。小径两侧裸露的土层布满了干裂的刻痕,裂缝间生长着姿态扭曲的树木,丑陋的枝桠像枯手般低垂。寒鸦拍着羽翼在墓地上空盘旋,不时发出干涸嘶哑的啼鸣,夜枭藏在枯枝间,无言地窥视着洒在墓碑上的月光。

我没有见到装扮成巫女的少女,却在黯淡的月影下见到了白日里站在布道台上的修长身影。

神父褪下了那身白袍,裹在深色的风衣里。他的指尖夹着一根烟,在星火快要燃尽的时候,他用诵诗般的语调向着虚空咏叹道……


*

那绝不是人类的语言。音节绵长,像来自遥远异乡的风笛。而后,层层叠叠的碑石深处,走出一位笼在漆黑斗篷里的红发青年。

起初他走的极小心,有些慌乱地顾盼着四周,唯恐惊扰了沉睡的怨灵。在看清了神父身影的瞬间,他无法抑制地加快了脚步。

我听到他犹豫地喊了声“先生”,发音生涩,像在初学人类的语言。神父点点头,熄灭了指尖的烟,转而去牵他的手。

那对苍白的耳尖染上了殷红。青年把脸埋进斗篷里,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而神父笑了。

仅是转瞬即逝的浅淡笑意,却如同冰面上的裂纹。那个无悲无喜的神父消失了,会微笑的神父站在这里,眸底流转着细密的光芒。那是见到恋人时才会有的神情,柔软而梦幻,像是奏着一首叙情诗。

他们沿着残破的小径缓缓走着,剪影彼此重叠交织。在被月光照亮的山坡上,他们亲吻彼此,像神明与忠诚的信徒。

永不停息的风儿穿过林间,拂着轻飘飘的思绪。我走过那扇门扉,全然忘了此处是万籁俱寂的坟场。


03.

坦诚地说,我很满意现在的工作环境,花店的业务并不繁忙,悠悠闲闲便过了一天。除了有时会碰到点意外——

此刻,我正盯着窗户里飘进来的卡片,困惑地思考者这位匿名委托人。卡片上镌着清秀的花体字,只是笔锋不太流畅,拼写中还夹着一些语法错误。我用了点时间才理清颠倒的句意,原来是想让我送一束鸢尾花到教堂后面的庭院里。

随卡片一同递来的还有几枚金币,它们躺在午后的窗棂上闪闪发光。我走进花房挑选鸢尾,然后怀着连自己也说不分明的心绪开始想象这位神秘的主顾。

或许是位爱慕着神父的富家小姐,想要在夏季结束前收获一段恋情。但是那天夜晚的所见之景,重又浮现在眼前……

神父已经有了神秘的恋人。他们在墓地里幽会,于月下接吻。他并非是没有感情的偶人,即使被神学的丝线所束缚,那颗跳动在繁复长袍下的心脏却是如此真实。

只是这被封在冰面下,沉入湖底的真实,全部毫无保留地献给了恋人。

而这位用着错误语法,笨拙地写下词句的委托人……我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

那位在弥撒日与我搭话的少女——莉莉特,现在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我们依然在弥撒日见面,坐在教堂后排的长椅上,从梅特拉克聊到拉斐尔前派。

“人类的眼睛是谎话连篇的另一张嘴。看,你身后的窗子外,飘过一顶黑斗篷。”莉莉特说,故作惊讶地捂起嘴。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窗外除了摇晃的树影,空无一物。

“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你就是谎言的具象化。”

“我并不总是在说谎,亦实亦虚才有乐趣。”

后来我想,现今流行的“微表情捕捉术”,对这位自诩哲人的骗子大概也是无用的,她连表情都能伪造。

然而,出于对“黑斗篷”的一点好奇,我还是在庭院里逗留了一会儿,出了观赏那些被神父精心侍弄得花草之外,当然一无所获。就在我满心失望地准备离去时,一个陌生的声音打破了院中的静谧。

“你好,”他说,“帮我送花的好心小姐。”

“不要转身,我的装束可能会吓到你。”

“感谢你对匿名客户的信任。由于这份信任,我才能每天都为神父先生献上新的花束。”

“善良的人类,不久之后我就会离去,那时也请你代我继续行使这份责任吧。”

我转过身,那棵树下放着一盒樱桃芯的巧克力,粉色的缎带随风起舞,好像刚才的话语只是一场梦境。

后来我仍会从窗台和信箱里收到新的卡片,每天都要准备不同的花束。某个黄昏,我在庭中驻足,透过矮窗向内望去,便望见神父先生那苍白而细长的指尖拈着一枚花瓣,将其夹入了厚重的典籍里。

唯有信仰之心浇灌的花朵永不枯萎。


04.

人们感到了茫然失措的恐慌。教堂里,风琴与赞美诗仍在回响,布道台上的烛火静静燃烧。只有神父,不知身在何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可真是一出喜剧。牧羊人不见了,羊群惊慌失措,坠落断崖,”莉莉特照例冷嘲热讽。她天生长了一张刻薄的嘴,挖苦讽刺皆是天赋的权利。

但我没有心情听那些绮丽的俏皮话。某个模糊的猜测正在脑海里逐渐成形。

于是,为了印证那个猜想,我走出教堂,向着亡灵的居所走去……


*

“你是来向我告别的,可惜我那天没有听出你话里的悲哀。”

面前的红发青年,面色白得近乎透明,似乎很快就要被风吹散。

他平静地点点头,眼底藏满痛苦。“我早该变成一具躯壳了,如果不是遇到神父先生……先生用他的血勉强帮我维持着生命,他无论如何也没法相信,我终归回很快迎来死亡。”

神父的恋人是位吸血鬼。多像一幕滑稽的默剧。

“时至今日,他还在不停地寻找着救我的方法。清晨,我尚在梦中,就隐约听他说起一个遥远的地名。等醒来时,先生已经不见了,想必是动身去了那处。”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一只时日无多的吸血鬼。在不断流逝的生命前,任何挽歌都形同废纸。

……不,但是至少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就如他曾经对我所言,在他离开后也一直为他的神父先生献上花束吧。


05.

终焉的夜晚降临了。我推开门,檐下站着身披月色的吸血鬼。黑斗篷上的银扣散着冰冷的寒光。

“可以带我去教堂吗?”他说。“我的眼睛快看不见了。”

我点点头,取下墙壁上的灯盏。他是个比莉莉特更优秀的骗子,即使双腿微微发颤,面上依旧挂着令人安心的笑容。我们无言的走过沉睡的街道,走过映着星河的流水。夜幕里的教堂,轮廓也变得柔和,窗叶间曳出一丝微弱的烛光,像在为迷途之人照亮归路。

我在门外站定,目送他径直穿过长椅,来到圣母像面前。那尊躺在壁龛中的受难圣母,痛苦地俯首垂怜着异族的祈祷者。

“现在坦白罪行也为时已晚。除了我的神父先生,我不会向任何人忏悔。”

“那就为他祈祷吧。纵然我是向魔鬼出卖灵魂的愚者,也请让我的先生永远免受人世之苦。”


*

最后一根蜡烛燃尽了。黑暗深处传来渐近的脚步声,似雨滴敲击着玻璃水晶。

披着黑色头纱的莉莉特走进教堂,扭曲的影子映在雪白的墙壁上,仿佛獠牙毕露的毒蛇。她吐着鲜红的信子,悄然无声地游到圣母像边,甘美的声音像在诱人啃啮禁果。

“时间到了,按照契约,我来收回你剩余的生命和残缺的灵魂。而你的神父先生,将背负着名为‘永生’的诅咒,在孤独地狱里度过无尽长夜。”

她伸出手,引着那纯净无瑕的灵魂远去了。而圣母像前的青年,双手交握,神色安稳,像是等待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的雕塑。


*

葬礼举行在一个晴天。远离族群来到人类世界的吸血鬼,在此地无亲无故,唯一留下的遗产是他永不老去的爱人。

他躺进棺木,合上双眸,沉沉坠入旧梦。百合花温柔地簇着殉道者,露汽消弭了往昔的苦难。其后的漫长年岁间,他或许会化为吟游诗人的金色琴弦。

“来听个故事吗,”他的爱人说,点燃了手中的烟。


*

从前有只小吸血鬼,生来就好像中了巫女的魔咒。他不愿意接近人类,不愿意学习狩猎技巧。虽然人类的鲜血在吸血鬼族中享有盛誉,但他依然无法为此做出伤害人类的行为——不,也许是生性中有些怯懦。仅和族人相处都时常让他感到不安,更不要说另一个完全陌生的种族。为此,没有狩猎能力的小吸血鬼,沦为了族群的笑柄。无聊的同族们以讥讽他为乐,似乎以此便可彰显自己的勇气和力量。

但是,这样的小吸血鬼,也有了自己恋慕的人。那是一个偶然误入此地的神父,受了伤,虚弱地躺在血泊里。小吸血鬼把他运到山洞里,仔细地布置了一番,为神父掩去了血的气息。不用担心,小吸血鬼对着昏迷中的人悄声说,我会陪你到伤口痊愈。

那以后,小吸血鬼瞒着族人,给山洞里的神父先生送去食物和药。这是一天中为数不多令他愉快的时刻,神父喜欢给他讲故事,讲米迦勒的翅膀和摩西的蛇杖。而他趴在神父膝边,眨着清亮的眸子,向年长者倾诉他的困惑。每到这时,他便短暂地忘却了那些长久困扰着他的纷乱,只沉浸在梦似的快乐里。

然而,神父终于要回到人类世界,与古老异族的偶遇不过是湖面上的涟漪。小吸血鬼把他送出荆棘丛生的边境,看着他的身影慢慢变成黯淡的黑点。他暗自下了决心,等再长大一点,就抛弃对人类的恐惧,去见一面神父……

可是他没能等来再会的那天。镇上的人们说,神父先生于几年前的一个雪夜,在病榻上合了眼。只有一位画家,为生前的神父做了像,摆在教堂的盒龛上。

他去了教堂,只一眼便望见了那幅画像。年轻的神父在画框里静静地微笑着,仿佛被天堂一隅的圣光所笼罩。

让他从画像里走下来吧,小吸血鬼想。让他从永久的梦魇里醒来吧,我愿为此献上一切……

魔鬼听到了小吸血鬼的心愿。她是旧约里的毒蛇,是梅菲斯特的先祖。她扮作一袭黑纱的少女降临在小吸血鬼身边,诱使小吸血鬼与她签下契约——画像里的人将再度醒来,获得永恒的生命与永远年轻的容颜,而小吸血鬼要为此支付大半的生命与灵魂。

小吸血鬼答应了苛刻的条约。魔鬼变作黑雾潜回冥界,而画像中的神父则悠然醒来……

他们一起去了新的国度。神父依然在布道台上施讲教义,而小吸血鬼躲在荒芜的墓园里等待着每个夜晚。

直到……直到晚钟响起,魔鬼来收回契约。


*

神父的故事讲到此处便戛然而止。我们将棺木搬进溪水,无言地望着它顺流而下,渐渐远去了。

墓地里树了一块小小的碑石,靠在高坡上,伸手就能触到月影和日光。墓碑上用神父的字体镌着:

「你将沉睡在黑夜的翼上,比乌鸦背上的新雪还要皎白。」*



〈Fin.〉



*引自莎士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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