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是很枯燥的一个季节。少了夏日的喧嚣，多了分不适的宁静。冬日里的城市，永远只有黯淡的楼影和棕黑的秃树干。
还有一望无际的，刺眼的白。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变幻无常的气温仿佛在滑滑梯，从十几度直打着滑向下。大降温后紧接着又是一次气温回升，忽冷忽热的天气导致今年的流感来势汹汹，地铁公车上全是掩着口鼻低声咳嗽的人。
KAITO也不幸中招了。
昏昏沉沉地窝在被炉里，桌上放着刚倒上的暖呼呼的热茶，却完全不想伸出手去拿。直到一阵阵的冷意从骨子里钻上来，寒战把脚趾都抖得酥麻，KAITO这才想起来家里似乎没有退烧药。湛蓝的眼睛不情愿地睁开，漫着些许迷茫的水汽，半恼着从棉被里露出烧的粉红的指尖。
太冷了。没有人会愿意在这个时间出去。
前些天刚下了冻雨，巷子里的雪盖着冰，棉鞋踩在上面直打滑。KAITO两手插着兜一路滑出去，头往围巾里埋得更深了。棉衣不够抗风，没几分钟就被吹透了。KAITO有些惋惜他最近刚订的温泉票，看样子铁定是去不成了。
到处都是雪。一种凄凉的、萧瑟的白笼住了这个城市，晃得他眼睛都有些花了。
KAITO站在药房门口，登上两步台阶，还是忍不住回望车道上已经被轧成黑泥的雪。如此冷淡单调，又如此绝望悲哀，为什么会有人觉得那是蓬松的温暖？
他只觉得寒冷。KAITO撩开了门口挡风的厚帘子，侧身从小缝里钻了进去。
药房顶棚的灯光煞白无比，前台的大夫穿着一身白大褂，玻璃柜里的药盒也是齐刷刷的白。KAITO烧得迷迷糊糊，结了退烧药就逃了出来，脸色大体和这素色也没什么分别。
代表着无聊的，代表着痛苦的颜色。KAITO用冻得快没有知觉的手指，僵硬地抠开药盒，里面的铝板咔啦响了一声，药片是生硬的纯白。
和这初雪一样。

白纸黑字的说明书。KAITO照着上面的文字按出两粒来，就着水吞了下去。又去厨房里插上电饭煲，倒进水和米后，按下煮粥模式。做完这一切，他把自己挪进了卧室里，把墙角的棉被堆展在榻榻米上，慢吞吞地把自己裹了起来。
他没有拉窗帘，先是看了一会窗外，阴白的天空将雪花掩饰得很好，偶有几片冰凌撞在玻璃上，却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形状。
KAITO有点困了，就放任自己睡了一觉。
醒来时他背对着窗户，烧好像退下了些。夜色落在榻榻米上，灰白色的月光覆上他皂白的床褥。电饭煲早已自动跳闸，现在转成了保温模式，一遍又一遍地热着里面的白粥。
雪停了。KAITO早就关了灯，醒来后再没什么睡意，也没闭起眼睛养神，只安静地蜷在被子里，听窗外风声掠过，忽大忽小。
窗缝里透进来些许寒气，微弱的气流扫过耳尖的绒毛，吹得人更清醒了些。
这只是初雪呢。冬天，才刚刚开始啊。KAITO平淡地想着，雪堆从树枝上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