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指挥官收到了来自陌生人的信函，邀请她去参加一场指挥官之间的联谊派对。

信函和所有空花会发给她的邮件一样出现在她的邮箱里，发信人为“monster-3”，是个她并不认识的指挥官。在这封邮件的相关信息中可以查到收到这封群发邮件的其他对象的识别码，除了那串后出现了“白乌鸦”的标注的识别码所对应的指挥官可以确认是指挥官的教官以外，其他人指挥官也并不熟悉，她的好友列表里本来也只有自己的教官一人。

这类活动并不常见，但再怎么看这都只是一场由某位指挥官自发举办的交流会。随信附上的流程说明清晰简明，安排了一些喜闻乐见的歌舞节目，无限畅饮的酒水和自助餐，自由活动时间，以及永远能勾起人兴趣的神秘小游戏和抽奖。时间是晚5点到10点，地点在空中花园最宽敞的那间聚会厅。在信的末尾用加粗的字体标注了因为空间有限，每位指挥官只能携带一名构造体前来，并且还贴心地说明本次的菜单由卡穆倾情推荐，绝对不会令人失望。

抽奖和蹭饭，光是这两条就足够让喜欢白嫖的指挥官克服社恐前去为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再赚点螺母回来。虽然对于“只准携带一名构造体”这件事指挥官有点伊甸之歌ptsd，但白乌鸦也在，总不会出什么事的。提前给白乌鸦发去了同行的联络并临时给自己起了个银鳄鱼的名号就是指挥官全部的准备，但丽芙看着指挥官身上那件和其他指挥官别无二致且看上去本就尺码偏大的首席制服后，建议她换身衣服，而曾在九龙换装过的露西亚也认为这样比较好，宛如会担心自家小孩会因为没穿新衣服而交不到朋友的操心老母亲。

“既然有舞会的话，指挥官最好还是穿条裙子去。”

好吧——看着仰光就差把裙子脱下来给自己套上，指挥官妥协了，一边由着她们拽自己去艾拉那里折腾，一边还不忘随口和一旁的里吐槽，“一会儿到了那边要是看到很多里都有好看的涂装你没有，也不许和我吵哦。”

“我又不是小孩子。”

里带好重新组装调试完毕的枪械，已经确定要作为本基地最高战力陪同指挥官出席。在他查看完任务列表确认指挥官已经提前完成了今天的日常任务后，被女孩子们拾掇完的指挥官这才出现，身着一条式样简单的黑色连衣裙，腰部那随意系着的蓝色束带怎么看都像是刚从真理的裙摆上拆下来的东西。

“指挥官比我想象的还要瘦一点……我觉得白色和粉色的裙子更好看一点，指挥官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艾拉将那条蓝色束带解下来，在指挥官的腰侧重新打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听她的口气好像她平时就已经给指挥官设计并制作了多件衣服，但今天还是头一次拿出来给指挥官穿上。

“算了吧，我觉得就算是相亲也顶多穿成这样了……而且，黑色比较耐脏。我可不想因为穿了浅色的衣服而在吃东西时束手束脚。”

确实是这样——里看着蹲下身去试图从鞋柜里扒拉出一双能搭配这身衣服的鞋子却丝毫没注意到让裙摆拖到了地上的指挥官想。

“好看吗？”

临行前十分钟，穿着一身和乱数的泛用式终配色相差无几的指挥官问道。她白皙又细长的胳膊露在无袖连衣裙的外面，而不过膝的裙摆下是同样令人担忧的一双看上去可以轻易折断的腿。

“还行。”

里根据眼前测到的数据进行了计算，得出了指挥官的体态勉强刚过健康线的结论，而后答非所问。一名有些过分苗条的，穿着好看的衣服的少女，脸上却始终蒙着叫他看不清的雾气，这就是他所见的全部了。

2

抵达会场时，已经有不少指挥官和构造体们在那儿一边享用着自助餐一边互相攀谈起来。虽然也有同自己一样打扮了一番才过来的人物，但仍旧有很大一部分的指挥官是穿着首席制服就来了，像是刚下战场归来。

乌泱泱的人群，一模一样的衣服，虽然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全都无一例外地都看不清脸，仿佛打上了马赛克，唯有头顶的识别码能作为区分的依据。如果不是有穿着各色涂装的构造体们点缀其间，或是也有自己这样的例外出现，这里可就成了什么恐怖现场。

不该问里好不好看的，一脸马赛克的换装人偶能有什么魅力呢？她暗自叹了口气，同也已经带着罗兰抵达这里的白乌鸦打了声招呼，就跑向了自助餐区，那边早已聚集着数不清的卡穆，大快朵颐的样子堪比最好的宣传。里紧紧地跟在她身后，生怕一个撒手人就没了。瞧，那边还在和同事聊着共鸣和超频的男指，刚想起来喊了一声卡穆，霎时餐桌边那些端着盘子的构造体们都动作整齐划一地转过脸来，就算是波旬夜叉也有好多个，场面顿时有些惊悚。

“好多人啊。”

银鳄鱼发出宛如乡巴佬进城的感慨，旁听着同事们大谈特谈高矿打法以及据点配队，瞥了一眼那些3s专武的构造体们，觉得还是白乌鸦看起来比较亲切。

“档案三期我卡7了，怎么也刷不出雷拉。”

她蹭过去抱怨着，而白乌鸦如有同感地表示自己也捅了丽芙窝。两人对着满场光鲜亮丽的构造体们，讨论起了些轻松的话题。

“好多荣勋典范啊……哇还有旧日回想，晚入坑的玩家慕了。”

“天赐恩典和幽涧青卞居然是五五开。”

“果然没什么人穿灰羽，我觉得那个太硬挺了好显大，是怎么把本来可以当白西装婚服的东西做成这样的……。”

“好多雨中漫步，大家原来氪金的还挺多。我在想要不要氪那个每月限定的98r。”

“中秋不是还会出一个68r的礼包吗。”

一边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并和白乌鸦带来的罗兰象征性打了个招呼，里环视着这个场地，并对穿着泳装的自己的数量之多感到困惑。这明显并不是适合在这种活动上的穿着，就连同样有泳装的alpha也大都穿的末世绀华。

看来只能解释为是指挥官们的xp了——想到这里，他觉得某个自己本不存在的部位突突地痛了起来。别误会，是太阳穴。

所谓的联谊按照既定流程进行着，赛琳娜登台唱了几支歌，曲展示了富有九龙风味的舞，这些来自主办方家的构造体们无一例外都是终解且高配，就连常羽在表演武术时在台下到处兜售常羽相关周边却被渡边捉回去的苏菲亚也是如此。这位财大气粗的主办方稍后也亮相上台，开始分享一些个人的战力培养经验和实操技巧。银鳄鱼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人，总觉得有点熟悉，但着实无法对着一个马赛克想起这位monster-3在现实里到底姓甚名谁，只好低头看看刚才七实脉冲踩着轮滑鞋在场内分发给各位指挥官的小册子，书名《战双凹分傻瓜教程》。在包含希望地翻开了第一面之后，只看到一个巨大又可疑的二维码，以及旁边醒目的字体写着，“有手就行”。

行吧，我没有手——银鳄鱼面无表情地将这本看上去很传销的册子合上了。

3

“接下来就是万众期待的神秘游戏环节！这是一个需要构造体们和你们的指挥官通力协作才能完成的游戏，现在请指挥官们前往本大厅的左侧集合，而构造体们前往大厅的右侧，啊，当然也包括授格者。”

在又一个节目结束后，作为主持人的罗兰并没有继续手持麦克风出现在舞台上，而monster-3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对下一个活动进行着说明。闻言，在场内的诸位纷纷照办，霎时间原本满会场的人就被分成了两波，隔岸相望。十几个家用机器人鱼贯而出，在两侧分发着物品。包括银鳄鱼在内，所有的指挥官们都拿到了一个黄色的看上去像是小香包的东西。

这是什么？总不会是和这个相关的解谜游戏吧。出于对自己贫乏的植物知识的自信，她甚至没有像其他指挥官那样尝试着去嗅一下。香包上还贴心的有可容于手腕上悬挂的细绳，她随手将其戴上，心说这东西当个纪念品带回去也不错。

而那边，里和其他构造体们一样都拿到了一个白色的小香包。在拿到的第一时间他扫描了其内容物，发现只是常见的香料。在家用机器人们分发完并离场后，原本明亮的灯光也逐渐转暗变成暖黄。听觉模块灵敏地捕捉到了细微的滴的一声，随后广播继续响了起来，仿佛那只是开麦导致的杂音。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拿到了游戏的重要道具。请不要随意丢弃这个道具，因为这可是能让你们无论分隔多远都能联系起来的关键。这个游戏的任务很简单，请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自己的指挥官。”

这有何难？——虽然现在指挥官们都乌泱泱地成片站在一起，头顶上的识别码也混在一起看不太清，但只要分散开来就能……

里抬眼望去，却发现指挥官们头顶的识别码全都消失不见了。

是视觉模块故障了吗？不，不仅如此。里抬眼望去，却无论如何都搜寻不见那个穿着黑裙子的身影，而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有时候前一秒目光掠过的人，下一秒再看时，又换了身衣，甚至体型也有所改变，这是视觉模块受到干扰的体现。尝试自检修复和重启花了他0.5秒，但这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而身边其他构造体们的反应告诉了里，他们也都和他一样受到了不明原因无法解除的干扰。就算这是主办方为了给游戏增加难度才做出的举动，能如此大面积地干扰精密的构造体们的技术的使用还是让人觉得意义不明到了生出警惕的地步。

那厢，指挥官们在得到任务之后也行动了起来。早有反应极快的指挥官抢先试图通过向对面喊话，让自己的构造体快速找到自己。然而，他张了张嘴，逸散在空气中的只有杂乱无章，没有能够理解的内容的合成音。

——这样一来，声纹识别的方法也无效了。如果是指挥官的本音的话，即使不靠声纹识别，里也有能听得出来的自信。但现在，里尝试着报出自己的识别码，从自己的口中听到了同样的无意义合成音。与此同时，指挥官们那边也起了一阵骚动，不少指挥官涌向那名男指求证着什么，而这些短暂的躁动都在广播再次响起时归于沉寂。

“既然对方是自己心爱的指挥官，那么熟悉他的全部难道不该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既然对方是自己中意的构造体，那么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对方难道不是作为他的主人的义务？”

“现在正是证明这份羁绊并非伪物之时。全都展现给我看吧，在所有的构造体正确地找到他们的指挥官之前，这场地内的干扰不会停。”

“现在，计时开始。”

4

“说是想要说出自己的识别码和代号却失败了。而且，我已经无法打开自己的终端查看自己的识别码。”

在被包围的那名男指的外围，没能挤进去的银鳄鱼被白乌鸦转达了这样的话。而这也证明了只是特定字句会被干扰，不至于彻底地变成哑巴。指挥官们都是三次元玩家将意识链接进来进行的游戏，这边的二次元投影说到底也只是数据，自然可以被干扰。

想来构造体们那边恐怕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银鳄鱼看了看场内，有几个神威已经飞快的冲到了指挥官们中间，左寻右找的样子让人怀疑他莫不是要靠鼻子来认人。大门处站着几个杀气腾腾的薇拉，看上去并不想遂了主办方的意。大家都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起来，原本分开成两波的人也逐渐合流，急切地想要通过各种方式来破解当前的困境。暂且没有什么想法的银鳄鱼观察着他们，逐渐感觉到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之前这里有这么多使用泛用式涂装的构造体吗？而且，之前看到的穿得很好看的一名女指也失去了踪迹。

不一会儿，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只见一名女指挥官拽着一名常羽不肯放手，而那名常羽一脸无奈的表情。

“我不会认错的，这里的常羽本来就不多，而我记得很清楚，只有我家的常羽使用的涂装是没有露肩的泛用式·终。”

“虽然您记得这些细节我会很替我那位同体高兴，但我今天使用的涂装是暗宵冬狩。”

“欸？怎么会……”

那名女指犹豫着松开了手，退后了几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自然，因为在银鳄鱼的眼里，那名常羽所穿的的确是一身泛用式·终没错。根据涂装来认人原本也是不错的做法，毕竟指挥官根本没有买过的涂装他当然也不会穿，然而这样的漏洞也被主办方仔细填平，对此毫不知情的那位常羽可能还在苦苦等待着自己的指挥官能发现自己。

在这尴尬的氛围下，还是一名库洛姆打破了眼下所有人各自行动导致的难以让信息快速传播的喧哗。只见他在确认了上前同自己攀谈的那名指挥官在视线囚笼里初次见到前来探监的自己时关于老鼠和钟摆的选项并非自家指挥官所选的选项之后，以优雅的举止挽留了因为认错人而打算立马逃离的那名指挥官，在询问了对方别的几个问题之后，他提高了音量，向这里的所有人宣告了他的发现。

“不止是我们，指挥官们也受到了视觉上的干扰。他们无法通过辨认涂装来区分我们，因为我们身上的涂装正以随机的形式出现在他们的视角里。”

这样一来，能依靠的只有两个人共同的特殊回忆了。区别于主线里的公共剧情，乃至人手一份的好感剧情，某种意义上说这才是指挥官和构造体间独有的故事。对这个活动感到危险，打算暴力破解的构造体们也已经从四处归来，表示这里成为了彻底的密室。无论对主办方抱持着怎样的态度，现在也只能按照对方的想法去玩这个游戏。

白乌鸦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行动，而银鳄鱼也懒懒地在场内漫无目的地晃悠起来。她并不同人搭话，只是旁观着周遭人的动作并推测都发生了些什么好玩的事情。钥匙能一次就插进正确的锁孔里是命运，不能一次完成就只是试错后的正解，运气最坏的话，得试到最后一个才能找到恋人，那这个标榜真爱的游戏也失去了意义。

有的赛琳娜甚至想要通过舞步来辨认哪一个才是自己总会在某个节点上慢一拍的舞伴，确实是个浪漫的主意，就是不知道她原本的舞伴是否乐意她这样到处陪舞直到找回自己的专属笔友。有的丽芙试图通过报出体脂率来寻找指挥官，但显然不是每一个指挥官都对自己的身体状况那么了如指掌——不如说，如果真的能记得自己的体脂率有问题的话，也不至于要让丽芙如此上心了。如果21号们的占比足够多的话，这场游戏应该能早点结束，看来比起狗的嗅觉，反而是野兽的直觉更值得信赖。

有些人的共同记忆看来并不是什么能光明正大或是乐于示人的东西，否则，为什么他们会通过在手上写字而不是交谈来传递信息？是初次告白的话语吗，还是床第间不可闻的秘密？

在手上写共同记忆还是太过冗长，最简单的方法还是将无法用嘴说出的识别码或者代号写出来。少数指挥官看来已经找到了窍门，飞速地拉起一个个构造体的手写过去，口中说着“不好意思打扰了”，但也有在刚握上对方的手时就被对面的构造体甩开的时候，看来对方不怎么喜欢同并非自己指挥官的人进行过多的肢体接触。那边在扒构造体们肩膀处的衣服的白乌鸦就被很粗暴地推开了，但即使被冒犯那也是别人的指挥官，并没有因此挨一顿暴揍。

里会怎么行动呢？他会找到我吗？在这样的氛围里，银鳄鱼却抱持着一种轻松愉快的心态。对于找到自己的里这件事，她并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