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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飞瞪着天花板干躺了一个小时，终于翻身起来喊马雯。

马雯打开门探进头来问：“你要喝水吗？”

李飞拍拍床边说：“有个事儿……你来坐下。”

马雯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走过去面对他坐在床边。

李飞信任马雯，非常信任。马雯是宋杨离开后李飞最信任和亲近的战友，他知道不管他决定要做什么事，马雯虽然会批评他鲁莽，但最终还是会和他一起。所以他下定了决心，就第一个告诉马雯：“我喜欢蔡永强。”

马雯除了眼睛睁大了以外没什么大反应：“什么程度的喜欢？”

“就，非常非常喜欢……你怎么都不惊讶一下？”

“有点惊讶，但并不意外。蔡队那么好，我也喜欢他。”看到李飞眉头一皱，马雯翻了个白眼：“当然没你喜欢。你现在告诉我，是决定表白了么。”

要不说雯姐是他好哥们儿，懂他，都没用疑问句。“除了上次因为枪伤伤口发炎，我都好多年没生过病了。我本来想着终于把塔寨端了能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直接给自己搞出个病假来。你把我送医院那天，我都有点烧迷糊了，浑身都疼又分不清具体哪儿疼。总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心里面特别后悔，后悔没跟宋杨和你说过谢谢，后悔没听话点少惹民叔生气，后悔没来得及和我爸好好聊聊。还觉得遗憾，没告诉蔡永强我喜欢他，他说不定还以为我在为宋杨的事儿怨他呢……”

马雯拍了拍他的肩：“我们都知道，不要责备你自己。但蔡队这个事情，不是我不挺你，而是难度系数过高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如果他拒绝了你，你能保证你每天见到他不会影响工作吗？”

“我能保证。我知道他有90%的可能会拒绝我，但是我不会因为他拒绝就不喜欢他。以前不说是因为不敢也不能，现在，我是真的想让他知道，只要让他知道就够了。”

马雯笑了一下：“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还是过段时间吧，这案子刚结都正忙着呢。”看李飞点头又补了一句：“这事儿你打算告诉李局吗？”

李飞惊得往后一靠胳膊肘磕到了床头：“想什么呢你？！你谈恋爱会和你父母商量啊？！我就是打算表个白我又没真想怎么样，这么久了我还当你是我这边的了呢！我警告你啊这事儿你不许打小报告啊！”

在李飞警告完马雯的第三天，他收到李维民的消息说他爸正式挺过了危险期醒来了，没失忆也没失明，眼下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把身上的口子长好了。

李飞当时正在队里和大家一起忙最后一点收尾工作，看到这消息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然后又琢磨着他爸和他民叔肯定有很多话说，于是把吊了好几天的心放下来安心工作去了。

可等他真到了病房门口他又开始忐忑不安，觉得很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还正犹豫着，就被他民叔打开门一把拽了进去。

后续发展可太顺利了，到底说血浓于水啊。他走到李建中身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叫了一声爸。他爸嘴动了动，声音没出来，眼泪就先流下来了。他赶忙上前给他爸擦泪，父子俩阔别二十多年终于小心翼翼地拥抱在一起。

当天晚上李飞把李维民赶回去休息自己陪床，父子俩聊了很久，恨不得能把二十年的话都补上，久到李建中实在扛不过药效才终于睡了。

李飞躺在陪护床上兴奋地睡不着。他小时候怨恨自己的父亲，觉得他害死自己的母亲就跑了，他没少被其他小孩儿嘲笑没有父母。后来他长大了又觉得自己幸运，没有父母他从小到大也没缺过爱，有外婆有李维民有宋杨。他也知道自己鲁莽，知道其他警员背地里说些什么，确实啊，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个位高权重的爹。后来到东山来工作，在东山这种满是污泥的环境里，还能有一个蔡永强，坚定地把整个禁毒大队保护在远离肮脏的岸上。他李飞，能有这样的家人朋友和领导，难道不幸运吗。

现在他有了爸爸，失而复得，得到的还远比他曾经以为失去的要美好得多。李飞心有余悸，因为李建中当时伤势严重到他以为他都来不及叫出那声爸爸。于是他发自内心地感谢上天，珍惜当下是他在这场漫长的行动中学会的最宝贵的一个道理。

*

李飞敲敲门进了队长办公室，蔡永强正在看文件，头都没抬一下。

李飞也不说话，就径直坐到蔡永强对面的椅子上看他。

过了两分钟，蔡永强终于抬起头来：“你有事儿就说。”

李飞笑着开口：“就是想问问蔡大队今晚有空一起喝个酒吗？”

蔡永强端起杯子看了看：“你父亲那边呢？”

李飞从旁边拿起水壶给他添水：“钟伟今天陪床，我明儿再去。”

“那去我家喝吧，再炒几个菜，让你小子尝尝我的手艺。”

因为最近队里太忙，蔡永强也没时间在家吃饭，所以他们下了班先去超市买菜。李飞推着车跟在蔡永强后面，看他绷着脸拿着两个茄子认真对比，心里美得冒泡泡。他单方面的把这看做是一场约会，就好像普通情侣一样下班了一起买菜回家做饭。李飞了解蔡永强，蔡永强不会因为下属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就对下属区别对待。蔡永强面对毒贩常年的威胁和利诱都可以面不改色，来自下属的表白他绝对也会从容面对。

蔡永强简单地做了三菜一汤，本来以为就两个人吃可能会剩，结果李飞那架势就和好几天没吃饭一样，看得蔡永强直皱眉：“你大晚上吃这么多不太健康吧。”

李飞理直气壮：“我还在长身体呢！”

蔡永强差点笑出来：“你都多大了还长身体？你也好意思。”

李飞抱着汤碗笑。蔡永强做饭很好吃，不是因为爱情滤镜，李飞是真的觉得好吃，最起码比他民叔做的强太多了。

蔡永强晚饭吃得少，李飞又只顾埋头吃，中途也就聊了聊李飞最近和队里大家的相处情况。自从宋杨走了一直到破冰行动结束，李飞还没怎么正经和队里同事们单独相处过呢。

李飞点头说不错。陈自立帮了很大的忙，每次李飞和大家伙儿陷入极度尴尬的氛围的时候陈自立总能找话题把场子救回来。再加上这次行动太重大了对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影响，慢慢的关系自然就好一些了。

直到吃完饭了李飞都没顾上喝一口酒，今天的主题喝酒还没进行呢，于是他理所当然地留下多待一会儿。

正巧周恺给蔡永强打来电话，李飞就去帮忙洗碗，看见来电显示他嫌弃地撇撇嘴：“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打电话，队长不要休息的啊。”

蔡永强拿着手机往旁边房间走：“我以为你和周恺的矛盾解决了。”

李飞哼了一声继续洗。

蔡永强接完电话回来也进了厨房，在旁边洗刚刚买回来的葡萄。

李飞洗完碗擦干手抱着胳膊在边上站着，看他把葡萄一颗一颗摘下来洗好。

“怎么买这么多葡萄，你一个人能吃完吗？”

“明天带去队里分，最近天天这么忙大家都辛苦了。这下终于结束了能让大伙儿缓口气儿。这个葡萄很甜，你尝尝。”蔡永强没抬头伸手递给李飞一颗。

李飞看着那颗葡萄，蔡永强伸手的角度比较低。李飞想了两秒，弯下腰直接从蔡永强手上叼走了葡萄。

嘴唇和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

李飞把葡萄含在嘴里抿嘴唇，蔡永强的手指刚沾了水还有些凉，但李飞觉得他嘴唇上碰到的那点像着火了一样，一直要烧到他的心里。

蔡永强没在意抬头看了他一眼：“大少爷您连伸手都懒得啊。”随后又装了一盘让他拿到餐厅去。

李飞端着盘子没有动，看蔡永强站在那儿算人数，念叨着这葡萄是不是买少了不太够，然后仔细地分装了好几个密封盒，又把盒子一个一个码进冰箱里。

李飞就在他背后看着，看他像工作时一样认真的态度，看他挽起袖子露出来的小臂，看他转头时候侧脸的线条，刚刚从嘴唇烧到心里的火愈烧愈烈。

李飞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蔡永强，我喜欢你。”

蔡永强转头看他，他们在沉默里对视了五秒钟。

李飞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他一向相信眼神最能出卖人的内心。就像李建中作为赵嘉良的时候看他眼神里也不自觉地带着爱，就像林耀东人模狗样装好人的时候眼睛里也藏着暴戾。

但是蔡永强的眼神没有变过，无动于衷。

李飞不由地垂下目光，带着意料之中的失落，长长地吐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在刚刚的对视中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行了，反正说了也没指望有回应，他都没有让你滚出去也没有说什么你还年轻之类的话，已经很好了，就这样吧。

李飞疯狂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结果蔡永强关上冰箱路过他从他手里端走葡萄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也喜欢你。”

李飞懵了两秒发现不对，这人把自己说的喜欢自顾自地归类到了战友之间同事之间。这个行为更直接地说明蔡永强对他除了战友同事情就没别的了。

短短一分钟之内李飞的心就从烧着火到凉透了。可是李飞必须要和他说清楚。

“什么就你也喜欢我，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说的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我说的是我想和你处对象的喜欢。我对你的喜欢里包含着对战友对同事对长辈对爱人的喜欢，你别私自给我把程度降低啊。”李飞气冲冲地在餐桌边坐下，看着蔡永强慢慢给两个人倒了酒。

蔡永强端起酒杯晃了晃，抬头看李飞，正要说什么，李飞又打断他：“我没和你开玩笑，你心里也清楚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就是想告诉你，没指望能得到什么回应。我也和马雯说过，你有90％的可能会拒绝我，其实剩下10%也是我给自己面子而已。我也想过你可能会说什么，无非就是什么你我都是男的，年龄差挺多，还一起工作你是我领导这些是吧。”

李飞端起杯子一口干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些我当然考虑过，喜欢这事儿就是两个人的事儿，和性别年龄都无关，我也不用给你举例子，我相信你这么多年肯定也见过。还有工作上，又没有条例说同事之间不能谈恋爱，你看人家结婚的那么多，只不过我们不能结婚而已。不想让人发现的话也很简单啊，只要在队里收敛点人家肯定当咱们关系铁呢。至于民叔和我爸那边，虽然肯定会被骂得很惨，但我有把握他们肯定点头，就是挺对不起我爸的没孙子给他抱了。”

李飞又喝光一杯：“我这些都考虑过，不过我也就只是想想罢了。我知道你和你老婆分居多年已经离婚了，但我真没指望你能接受我。我只是想告诉你，让你知道而已。咱们这职业变数太多，我不想哪天快要咽气了才后悔没让你知道。前几天我爸还没醒的时候我去医院，看他就插着乱七八糟的管子躺在那儿，只有心电图能证明他还活着。我心里真害怕啊，和他被林耀东绑架的时候一样害怕，从小到大都没那么怕过，我怕我不能叫他一声爸，不能和他道歉。你知道吗我还打过他一拳，我这是个什么儿子啊。我幸运，他醒来了，我们有机会互相弥补。然后我还看见民叔，都长白头发了。从小到大他在我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每次骂我的时候简直能把天花板掀了。除了我高二的时候他有一次出任务受伤我就再没见过他脆弱的时候，所以我一直认为什么都不会将他打垮，忽略了我长大了他也老了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我对他说就是因为我爸对他有用他才一直让我爸做卧底，他当时得多伤心啊，我拿刀往他心上戳，他还得哄着我照顾我的情绪。”

“他这么多年战斗在第一线，多少次靠智慧化险为夷一步步走到今天，身上和心上得有多少伤疤。我有机会和他道歉道谢，也有机会照顾我爸，但我没有机会再和宋杨喝一次酒打一次球了。所以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尊敬你，崇拜你，爱慕你，这样即使我有一天面对死亡，也不会觉得留有遗憾。你可能会想我是不是混淆了尊敬和爱情，我没有。我看过你被李局和左处询问时的录像。我对你的所有感情，不管是怀疑埋怨还是信任敬佩，都在那段录像之后转变了。怀疑变成了尊敬，尊敬变成了爱。因为我看到了一个努力坚强正直优秀的人，是我向往的，我想要成为，我想要拥有的人。”

蔡永强在李飞说话的过程中一动没动，看着他边说边喝了半瓶酒。于是他又给两人各自又倒了一杯，就把酒瓶收进柜子里了。

他看着年轻人明亮又坚定的眼睛，那双眼睛注视着他，像他结婚时他妻子注视着他一样。

蔡永强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然后把眼镜放到一边。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陈光荣，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们上学的时候就在一块儿，我们俩的妻子关系也很近。那些事情，我隐约察觉到了。他死的那天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可是我没有接。我当时在和李局谈话，其实并不是个不能接电话的场合，可是我就是没有接。”

他抬眼看李飞：“真的后悔啊。后悔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痛苦，这种痛苦永远不会消失，也没有办法克服。所以我理解你的心情，珍惜和维护我们现有的，是我们最应该做的事。”

“所以李飞，我要说的是，我刚刚说的喜欢和你说的，是一样的。”

年轻人的思维显然被他这句话打乱了，表情直观地变成了呆滞。

“你……”李飞刚开口就被蔡永强打断了：“你心里清楚我不会在这件事上开玩笑。”

李飞脑子里一片混乱。强烈的喜悦又快速被充满不确定的怀疑压了下去，他真的喜欢我吗？我真的有值得他喜欢的地方吗？这可是蔡永强，如果我们在一起了，这件事会成为他的把柄被人握在手里用来攻击他吗？像是刚刚的表白用尽了他的语言，他现在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蔡永强知道他在想什么：“李飞，你有时候是有些莽撞，这只是因为你还年轻，经验还不足而已。在工作上你有精准的直觉，在生活里你又对身边的人很体贴。你说你喜欢我因为看到一个优秀的人，我又何尝不是呢。你不仅是一名优秀的警察，更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至于你刚刚说的那些，其实除了工作上和你的家人以外没什么好在意的。我们的职业让我们总是处于危险之中，这无论怎样都无法避免，但我们不会成为对方的软肋，我们会因为对方更加坚强。互相督促互相扶持，一起努力成为更优秀的警察，让这个社会更加安定。”

“我也和李局说过，我看到你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我们的思维方式非常接近。你考虑过的那些我也都考虑过，只不过我完全没有假设过你会喜欢我，所以我就没打算说。”

李飞静静地坐着，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这一笑就止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臂弯里笑到桌子都开始抖。

蔡永强看着他笑，好半天了还没停，于是伸手在他头顶轻轻拍了拍：“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李飞抬起头来，那笑容亮得仿佛要灼伤蔡永强的眼睛：“我高兴啊还不能笑一笑！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宋杨走了就再也没这么开心过了。”

蔡永强看他笑得露着两颗小虎牙，忍不住也笑了。

这是李飞认识蔡永强的这么多年来第二次看到他的笑容，上一次还是在医院，在朝医生笑，转头看到他就没表情了。这次，这个笑容是给他一个人的。李飞认真看着对面的人，每个细节都不放过，像扫描仪一样，他想把这个画面刻在脑子里。蔡永强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没有眼镜挡着的双眼弯弯的，整个人特别柔和。结果刚几秒，对面眉头又皱起来了。

李飞正想问怎么了，就听蔡永强语气带着些少见的不肯定：“这个，我没和男的处过，有做的不好和不对的地方你也多担待。”

李飞卡了一秒脸和耳朵一下全红了，目光飘来飘去落在一颗都没吃的葡萄上：“哎呀，我也没和男的处过啊我怎么担待你，我也不太懂啊，而且我们这刚确定关系就谈……谈物理接触是不是有点快啊，我其实倒也不介意，就是没想到你……”

蔡永强还心想你脸红什么刚刚气势汹汹长篇大论地表白怎么不见你脸红，听了半天才发现这混小子想歪了，瞬间也老脸一红瞪大眼睛呼了李飞脑袋一巴掌：“你想什么呢你！谁跟你谈物理接触了，有个正形吗，我说的是生活上相处！”

李飞捂着脑袋咕哝：“别打脑袋啊万一打傻了，周恺这和你学的吧。”看着蔡永强翻了个白眼，想想自己可能是见过冰山脸蔡大队表情最多的人了，又傻笑起来：“生活上能有什么呀，就我对你好你对我好呗，嘿嘿。”

李飞咧着嘴把蔡永强的小半杯酒倒进自己杯子里，一口气喝了：“不行我太高兴了，我得给马雯打个电话，我现在不炫耀一下会憋死的。”

蔡永强听李飞在阳台上和马雯通电话，声音太大了他不想听都没辙：“马雯！我太他妈的幸运了！我中了那10%！”

等李飞哼着小曲儿从阳台回来，蔡永强想着他俩这事儿刚定下都有其他人知道了，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那什么，马雯还在你家住啊。”

李飞一听表情就收不住了，嘴角都要飘到耳朵：“蔡队吃醋了啊？你放心我俩轮流睡床，绝对没有战友以外的感情。”

蔡永强无奈：“不我只是没话找话随便问了一句，没有任何意义。”

李飞欠揍地凑过来揽住蔡永强肩膀：“哎呀这就是你不对了蔡永强同志，你刚才还说要我多担待，像这种情况呢你就应该吃醋。马雯过段时间就回广州了，要不咱们别整那些虚的了，我直接搬来你家住怎么样？”

蔡永强甩掉他的胳膊：“别蹬鼻子上脸啊，都十点多了，你快回家吧，明天还上班儿呢。”

“我今天可以住这儿吗？”

“不可以！快点走，这是命令！”

“是！蔡队！”李飞笑嘻嘻地敬了个礼。

走出门，蔡永强叫他，把一晚上没吃的葡萄装好递给他：“路上慢点。”

李飞接过去，两个人静静对视了一分钟。然后李飞探过身子，轻轻地在蔡永强脸上吻了一下：“明天见。”

蔡永强的瞳孔被走廊灯照成了琥珀色，他嘴角一弯，轻声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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