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564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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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 常规 , 轻小说 , 现代
分级 大众 无倾向
标签 原创 , 东京透镜
文集 东京透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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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7 22:19
- 导读
- 她早在那场大火中燃尽了自己,只剩一副躯壳。
*顾淩x雨宫千鹤,互相利用与交换的感情
新年前夜,东京某宴会厅。
顾淩结束了自己的谈判,向对方表示了最后的礼节后,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从会客室回到大厅。他以相当满意的价格谈成了一批新的交易——里面不乏有令自己相当满意的收藏品。很快他的古董店便可以有一批新的货物上架,只是作为“附属的交易”来说,这个结果相当让他满意。
大厅内还有谈笑风生的宾客,他们各个都穿着华丽的礼服,佩戴着顾淩只看一眼就能判断一定价格不菲的饰品。这场宴会以跨年为噱头,受邀来参加这场宴会的都是收藏界的名流,当然也包括一些活跃在黑市的商人们——包括顾淩自己。灰色地带的交易永远会被这些挥金如土的大收藏家们所青睐,他们从来不会忌惮黑市的那些有些血腥的潜规则,因为他们有钱、有权,需要的只是渠道来满足自己的虚荣而已。
顾淩混迹在他们之中的确算特别,身着一袭黑色的贴身唐装,线条刚好勾勒出纤瘦又笔挺的身躯,并不算宽广的肩膀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他的装扮在一群只会堆砌华丽来彰显自己殷实家境的人群中显得十分朴素,但是没人敢对顾淩指指点点——只要接触过黑市的人无人不知晓这位走私者的大名,他是掌控着整个黑市动向的手,轻而易举地逆转着城市的晨与昏,就连警察恐怕都需要退让三分。不过没有人知道顾淩更多的背景,有人说这位出身中国、在日本落脚的古董商只是从面相上看就气宇非凡,待人接物矜持且文雅,从不沾染一丝一毫的市井之气,活脱脱的一个从历史中走出的文人墨客;也有人说他背后则是一位手段毒辣阴险的执棋者,敢和他作对的人没人能走出他设的局,最终只落得一个大败而归的下场,轻者断送后路,重者家破人亡。
顾淩环视了一下大厅,目光所及之处偶尔有不小心对上视线的宾客,他都微笑着点头示意,然而其中并没有他想要寻找的人。略加思索之后,他从桌面上捡起两个高脚玻璃杯斟上红酒,向着露天花园的地方走去。
他用身体推开厚实的门扉,一阵冷风从狭缝内灌了进来。他把着两杯红酒,从门缝中闪出去,又侧身带上大门,从将盛宴、舞曲和一切的浮华关在了背后。被夜色笼罩的花园里只有一盏暖色的路灯,四周悄无声息,显然没有什么人会在舞会时间在这里逗留——除了随自己前往的那位“舞伴”,此刻正借着路灯昏暗的光,将整个人埋在随身携带的电脑屏幕里。
“辛苦了,千鹤。”顾淩深吸一口气,话语随着淡淡的白气吐出。屏幕后的人抬起了头,弥漫的夜色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声音被裹挟在寒风中飘了过来:“哟,谈判结束了吗,淩?”
“嗯,一切顺利。”
“太好了,我这边当然也是。”女人站起身,理了一下身上晚礼服的裙摆,声音中夹带着笑意,“窃听器的内容已经全部整理完毕,今晚就可以进行重要内容的筛查;关于那个交易人的背景也查到了,是一家通讯公司老板的秘书,黑入他的个人账户可以看到他的交易记录……嗯,的确有很多疑点。”
“辛苦了,就在这种地方真的不要紧吗?”顾淩一边听从着千鹤的汇报一边踱步到她的身旁,将红酒放在了她的手边,拉了一把花园椅坐了下来。他点燃了一支烟,夹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隙,只是盯着焰色的灰烬从烟头处掉落,“就今晚的气温来说不算是一个好选择。”
“这里可以帮我专心工作而不会被人打扰,毕竟我的身体比你好上很多,淩。”千鹤浅浅地笑起来,她今晚为了舞会画了淡妆,以往会被梳成两大股麻花辫的白色长发也盘在脑后,配着素色的晚礼服上点缀的星斑,仿佛是月神降世一般纯净而优雅,不管是谁看到都会有哪怕一秒钟被摄了魂。
“是,毕竟是‘魔女’,敢用自己身体试药的狠女人。”他忍不住打趣着,想要从这个和平时反差过大的女人身上捕捉到一些平日的影子。
“呵呵,没必要这么说哦,和永葆青春的怪老头相比还差得远呢。”千鹤抿起嘴,毫不留情地反击了回去,“不过如果还想活得更久一些就少抽几支烟吧,我还要为小遥和小霂着想呢。”
“明明两个人也不小了吧,还要当小孩子一样,你是有多喜欢照顾人啊。”
“毕竟可是亲手把我亲爱的弟弟带大,已经成了习惯了哦。”
她很自然地回答,而顾淩只是吸了一口烟,从嘴中缓缓吐出淡白色的气体,任凭他们消散在夜雾中。千鹤重新把视线放回屏幕上,却不住地用余光打量身旁的男人,顾淩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只无神的黑色眸子看起来格外的诡异,仿佛黑洞一般将所倒映着的一切吸入其中。他曾经解释过那只黑色的眼睛不过是义眼,真正的眼睛被他拿去和“恶魔”交换了一些东西……只是她也不太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所扮演的角色究竟是浮士德还是墨菲斯托。
他可以知晓任何事情,然而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秘密。
“没必要一直盯着我看吧。”千鹤不自在地歪了歪头,完全不掩饰自己的不悦,良久才听到对方短暂地一声嗤笑作为回应。
“难得闲暇,不自觉地就会想到一些之前的事情。”顾淩眨了眨眼睛,语气很平静,“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了,雨宫千鹤……你的变化真让我惊讶。”
“哦?刚认识的时候……呵。”千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草绿色的眸子被夜色侵染而变得浑浊。她的表情有一些古怪,似乎努力克制着什么,又似乎又把所思所想完整地写在了脸上。良久,她才缓慢地移开了目光,转而投向了远处慎入霓虹的夜空中。
“我们认识多久了?五年,十年?我倒是挺好奇的,你是怎么找上我的?”
“一般的商人做生意会以利益为重,我不一样……过分追求利益会让事情变得无聊。”顾淩眨了眨眼睛,坦言道,“如果只因为有利可图而放弃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是得不偿失的。”
“真扫兴。看来我对你来说不过是玩具而已。”
顾淩笑而不语。对方的话直白而尖利,他却完全没有辩解的意思——或者说,完全默许了千鹤这样的想法。女人只是耸了耸肩,拽了一下身上披着的带着绒毛的披肩。长时间待在户外让她有些手脚冰冷,或许应该在出来前多给自己配置一些耐寒的药物的。
五年前,还是十年前?顾淩说的没错,那时候的她的确和现在的她有着天差地别。和顾淩的相遇成为了她人生的一座巨大的分水岭,让她走上了完完全全不同的道路。
在亲眼目睹了那场夺取了父母的大火后,她便决定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舍弃,努力扮演着“好姐姐”和“完美的恋人”的角色。只要按照计划,来到东京完成学业,她就可以获得一份收入不菲的医生工作,让自己的弟弟考入大学,不用再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也可以和恋人生活在一起……她不曾怀疑过这样的计划的完美之处,直到被问起——“你难道就没有自己想过的生活吗”。
你的目标,你的自我,你的选择,脆弱到轻易会被他人捏碎的一切,没有想要去改变过吗。
她很想逃开这个莫名其妙说出这些的男人,然而对方的一字一句却像是诅咒一样深深地缠上了她,让她再也无法回到曾经的生活。
她攥紧顾淩递给她的名片,决心迈出改变自己的那一步。
顾淩早就在古董店等候多时。
他的店坐落在靠近港口的一条斜街中,门口一块木制的牌匾,落着“沉渊阁”几个汉字,笔法苍劲有力,入木三分。门面并不算起眼,但是格外清新脱俗,在浮华与喧闹的世界级都市中硬生生地开辟出了一块遗世净土。
木门开启的吱呀声伴随着门口的风铃声让还在闭目养神的顾淩缓缓睁开眼睛。白发的女孩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火味,这种气味她并不陌生,每年新年随着月见里萤参拜神社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烧香的访客,只是这种香气并不会让人头脑发昏,反而有一种循循善诱的后劲。
打扰了。她说,却依然站在门口没有挪动脚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陈设。屋内的家具多是檀木制,映入眼帘的便是中式风格的茶桌与四张椅子,恰如店主低调却不失风雅。货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满了各种古董,种类齐全,风格各异。女大学生自然并不会对这些承载了过于厚重的东西有多大的兴趣,只是隐隐觉得有些藏品看起来过于亵渎,让她有了一种莫名的不安。
我知道你会来的,别客气,进来坐坐。坐在茶桌前的男人拉开了一张凳子,沏好一杯茶,伸手招呼还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女孩。千鹤顺遂对方的邀请落坐,她的确有些紧张,但却很清楚自己前来的目的。就算和对方达成了失败的交易,也要问清楚对方为何如此清楚自己的过去。
我不想跟您绕圈子,顾先生。她开口,语气十分客气但话却有些强硬。我不知道您通过什么方法找到的我,但是既然说有办法帮我做出什么改变,我想您也该拿出一些……配得上说这种话的实力出来。
店主轻生笑起来,随手拿来一个文件袋拆开后一抖,里面的资料四散在桌面上。
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里面,当年纵火的犯人,因为父亲死在手术台上而对主治医生产生了怨恨,作案后他改名换姓搬来了东京。他的家庭和政界有交集,足够庇护他远离通缉逃过追诉期。顾淩用手撑着腮,将资料一点一点展示在瞠目结舌的少女面前,平静地复述上面的内容。不过他显然没有预料到雨宫医生夫妇的儿子和女儿逃过了一劫,不然他一定不会结束复仇,或者说,也不会毫无戒备地开始他的新生活。
千鹤直直地盯着那些资料,咬着下唇,感觉自己不住地颤抖。那一夜她和弟弟失去了所有,火光仿佛再次倒映在草绿色的眸中,在风中张狂地摇曳,嘲笑着一切的无能为力。
她终于清晰地感受到了愤怒在血液里流淌,被压抑许久的仇恨被清晰地感知,就如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脉搏如此真实地跳动。
我要怎么做?她问。
我会帮你设计一场假死,让你彻底人间蒸发,然后就是你自己的选择了。顾淩眯起眼睛,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笑容,仿佛在打量一件称心的商品,快要交易成功那般愉悦。雨宫千鹤,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都没有用,能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顾淩从不会看错任何一个人,正如他一眼便锁定了雨宫千鹤身上压抑的疯狂。她的确做到了,只不过比顾淩的预期更加过头。手刃了仇人之后,她顺势用毒药害死了掌握着她行踪的警察,在得知那位警察的姓氏好巧不巧得是相当少见但是对她来说又格外熟悉的「月见里」时,千鹤很清楚自己毁掉了什么。她毫无歉意,先背叛的人明明是萤,她反感着身为警察的父亲,却依然走上了和他相同的路。千鹤无法原谅恋人成为自己最憎恶的样子,她无法释怀,她发誓夺去一切。
从见到已经不再年轻的纵火犯在毒药的作用下痛苦而缓慢地一点点丧失生命体征,那种哀求和悔恨的表情让她愉悦不已。她依靠的所有人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只能由她亲手完成。不会有任何多余的顾及,简单到原始的偿命罢了。用一条命来告慰自己父母的在天之灵,便宜你了。她这样想,用小刀刺入气若游丝的男人的大动脉,粘稠的鲜血喷溅在她的白色的鬓发上。她开心极了,从未有过如此的心潮澎湃。
千鹤成功从原有的生活逃离了,留下的只是那个用于伪装她死亡的不知名的女孩身体在车祸制造的大火中烧到面目全非。相当完美的金蝉脱壳,连同背负在自己身上的挂念与责任、矜持与理性一同抛弃。
她燃尽了自己,是新生。
几年后她再次出现在了古董店门口,一袭素雅的和装和一顶宽沿的礼帽,白色的长发看起来长了不少,被束成了两股明快的麻花辫。店内的陈设除了部分古董被替换了一下,和之前拜访的时候别无二致。
人也一样。千鹤怀疑时间的流逝唯独把顾淩排除在外,否则又怎么会多年之后依然保持着原有的样貌,永远保持着沉稳的年轻,仿佛是几年前的复制粘贴过来一般。
他带着看不透的明媚笑容,静坐在自己的桃源乐土中,手中的烟袋上下晃动,开口道:过得如何?
好极了,承蒙先生当年照顾。千鹤客客气气地应答,仿佛阔别多日的老友,顺势拉了一张椅子,茶桌上等着她的是一杯清茶。和几年前一模一样,这里变了的只有她而已。
顾淩知晓城市的暗面所发生的的一切,他仿佛一棵苍老的古树,根系深埋进不见光的黑暗中,四通八达,长驱直入,所及之处均是势力范围。顾淩清洗掉了阻碍自己的异己,稳定住了自己的地位的时候,千鹤也凭着制毒与黑客技术站稳脚跟。她的确凭着共同的利益在一个组织以“魔女”的身份短暂地待了几年——算是有个依靠,总比一个人打拼确实舒服一些,而在收到顾淩的邀请之后,她也走得相当干脆利落。
嗯,想不到短短几年就可以打拼出来自己的一席之地,“魔女”小姐的表现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男人浅笑,身旁鸟架上的渡鸦闻声落在了他的肩头。当然,走得如此干脆也是我没想到的。他继续说。上一个组织待你不好吗?
没有,我只是厌倦了旁观别人的故事而已,我可没什么成人之美的好品德。她笑着耸了耸肩,目光定在顾淩握着茶杯的修长手指上。我们是因为利益走在一起的,不是什么感情,知道这一点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停留过久的必要。那么先生,邀请我到这里不只是喝茶忆旧吧。
顾淩轻笑,坦言道:我想要实现的东西,借助一下你的力量如何?
啊,果然,不过我可没有什么报恩的习惯。千鹤歪着头轻笑。但是人总是被利益趋势的动物……我也一样。我只接受合作的关系,一旦我发现我们利益相悖,我走得会相当干脆。
顾淩愣了几秒,似乎在惊讶女孩如此直白的回复。长达百年的阅历让他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敢和他谈条件的人,雨宫千鹤还是第一个。
他放声大笑:成交,合作愉快。
“如果对我来说只是玩具,我也没有什么必要苦心经营这个组织。”沉默许久,顾淩缓缓吐出一口烟,在昏暗的光下似乎真的有一种被岁月雕琢过的沧桑感,“总会留下些什么的,就好像你会把魔女的称号保留到现在这样。”
“这个称号挺合适的,不是吗。”雨宫千鹤托着腮,用手指轻点着电脑屏幕,“故事中的魔女总是邪恶的代表,摧毁着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就算是按照剧本走向末路,也要用临终的遗言把诅咒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真美好啊,这纯粹的邪恶,就是对这个可憎的世界最好的重创。”
“……你比我想的更加疯狂一点。”
舞会的音乐从天台的大门稀稀落落地溢出,顾淩嘴角的笑意愈浓,他站起身,寒风灌进了领口和袖口,让人清醒了几分。
他伸出手,停在了千鹤的面前。
“愿意与恶魔共舞一曲吗,魔女小姐?”
“我不记得我们还需要扮演到这种程度。”
“无妨,这可是新年的晚宴,多少还是要对得起这种气氛的。”
千鹤并不会跳舞,以往这种宴会她都倚靠在宴会桌前应付前来搭讪的人,以各种理由推脱掉跳舞的请求。她也并不是不想跳,而是时常会幻想着能牵起的手来自另一个在记忆中挥之不去的人。她和月见里萤跳舞的画面仅存于脑海中,然而那个有些死板的女警一定也不好看,舞步笨拙而毫无美感,她们一定还有很长的要练习的路要走。
她顺着顾淩的力度站起身,对方的手抚上了她纤瘦的腰,而她的指尖也触到了对方的脖颈。指尖在苍白的皮肤上扣出了一个新月一样的痕迹,似乎还在缓慢的下压,顾淩很清楚,这是想要让他窒息的前兆。
他们的身高差距并没有那么明显,只要顾淩微微低头就可以与她四目相对。千鹤似乎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的眼神中同时沉淀着淡漠和狂热,弯成了一捧暗流涌动的湖水。他没有反抗,只是微微垂下头,自己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在草绿色剔透的湖中。
倒计时的钟声从天际响起,回荡在阴冷的夜中。余音消散的那一刻所接续的,是穿透耳膜的爆炸轰鸣声。
大楼的震动几乎让顾淩有些重心不稳,他微微睁大眼睛,显露出一丝诧异,而怀中的女人只是轻轻勾起嘴角,不再掩饰得逞的满足。
他刚想开口,被一个绵长而深沉的吻堵了回去。女人的体香将他层层包裹住,将一切的慌乱隔绝于外。千鹤的手松开了他的颈,抚摸过了铭刻下的两个红色的印记,随后顺着他的锁骨向下滑动,直到贴上了他的胸口。
脉搏的跳动与往常无异,依然是微弱到不可闻。她突然意识到,其实这早在顾淩的预料之中。
不然对方怎么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此配合自己的吻?
被反将一军的恼羞成怒,她扳开了顾淩越来越用力的手臂,松开了唇,檀香还萦绕在她的鼻尖。
“你早知道这里有炸弹?”
“我的情报网比你的黑客技术更灵通一些,魔女。”顾淩不愠不怒,“只是你就算知道了也没有告诉我,是想拉我在这里陪葬吗?”
“意外发现罢了,我没义务确保你的安全。”雨宫千鹤抱起手臂退回到自己的电脑旁,没好气地合上自己的电脑,“我以为借着这个炸弹一起葬身火海也挺好的,没想到你提前已经发现了……居然没联系小遥把它拆掉吗?”
“我也没义务确保其他人的安全。”顾淩摊手,“那是其他人的私人恩怨,顺势除掉一些人也不错……你就那么想让我死?”
“不然呢,你觉得我会爱上你吗?”她歪着头,语气里透露着一种嘲讽,“我倒想看看长生者会不会因为这种无妄之灾而结束生命,挺有意思的……真遗憾,失手了。”
“真遗憾。”顾淩笑起来,这一定是他今晚表情最丰富的一刻,“下次会有机会的,谢谢你保留的新年烟花节目,我很喜欢,魔女小姐。”
“老不死的混蛋。”
他踱步回桌前,举起冰凉的红酒。千鹤无言,也拎起了旁边的那杯红酒。
警笛声、嘶叫声、爆炸声杂乱无章的映衬下,唯有此刻玻璃相碰的清脆响声最为清晰。
“祝健康。”
“……祝健康。”
火舌冲开了天台的门扉。
十六夜霂从高处跃到天台上,站在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在火光为背景下觥筹交错的两人,表情写满了不理解。火焰把两个人勾勒成一副鲜明的剪影,而她并没有什么审美鉴赏的能力,她此刻想的只是那个背对着着火的房子笑着的小女孩迷因。
她加快了步子,她懒得思考是不是爆炸把两个人震成了傻子,只是这样的火势再不撤离天台也会遭殃。
“首领、魔女,”霂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两个人,“我不想打扰你们,但是该撤离了。森川遥的直升机已经在附近了。”
“辛苦了,霂。”顾淩将红酒一饮而尽,酒杯放在了花园桌上。他回头看向千鹤,对方一脸不满地收拾好了自己的电脑,向着天台的边缘靠近。
“连直升机都备好了,准备够充分的。”
“命数不该尽,自要运筹帷幄。”顾淩回答得很干脆。
千鹤叹了口气,回头看向了已经被火吞没的厅堂,蔓延的火苗活像她带着弟弟逃出居所时映入眸中的那一幕。爆炸声、喊叫声、烧焦的气味扑面而来,冲天的火光仿佛发了狂一般,燃尽了世间的属于她的一切。
她很难说是什么究竟改变了她,她获得了新生却愈加憎恶自己,实施了复仇却再也回不到过去,很难体会到纯粹的爱是什么滋味。
她早在那场大火中燃尽了自己,只剩一副躯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