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夏油杰上高专的第一个生日。
或许是上面想让这位并非咒术世家的学生快速适应作为咒术师的生活，就把靠近夏油杰家乡的任务交给了他。到底还是刚入学的新生，任务也只是祓除一些蝇头之类。简单到一个人处理都绰绰有余，五条悟却在听到在夏油杰的老家附近说什么都要过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夏油杰和辅助监督保证不会出事之后开始解决这次任务中最大的“困难”。
“走吧，悟，我带你逛逛。”
“我要吃傑这边的特产！”五条悟把目光收回来靠近夏油杰和他勾肩搭背。
夏油杰和五条悟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足以让两个青春期的男生从互看不顺眼到建立浓厚的友谊。夏油杰并非老好人的性格，但在被划进自己人范围内的五条悟面前，夏油杰解锁了新的属性。在夏油杰得知五条悟是御三家之一的少爷后，一些过分的要求甚至会激起夏油杰莫名的宠溺心。至少到目前为止，夏油杰几乎没有拒绝过五条悟什么。
夏油杰的母亲听说儿子回来了很开心，就打电话告诉他希望他能回家吃饭。夏油杰允下，带着五条悟先随便逛了逛沿途的小店，打算吃完饭再带他好好玩。回到家后母亲告诉他还差些食材，夏油杰听了从玄关处拿了平时购物袋还有家旁边超市的购物卡，领着五条悟出门了。
“杰，我想看看那个。”五条悟用手指比划出一张卡片的大小。
“这个？”夏油杰从兜里掏出购物卡递给五条悟。
五条悟身为五条家的少爷，五条悟自然见过各式各样的卡，他的钱包里还躺着一张黑卡。但是夏油杰的这张卡感觉和他见过的卡都不一样。
普通的配色，普通的设计。
五条悟用两只手指卡住对角线用咒力转起来观察：
“杰，这个卡是超市的会员卡？我们持卡进去会有特别的服务吗？”
“没有，悟。”夏油杰听到五条悟正经的发问笑了一下，“打折，积分，或者还有几个可有可无的特权。”
“上面说持卡人可以在生日当天领取一块生日蛋糕。”卡片停止在五条悟的指尖，五条悟仰起头看月光从卡片周围泄下，“好吃吗？”
“什么？”
“蛋糕。”
“没吃过。”
“过生日不吃蛋糕吗？”
“你过生日吃蛋糕吗？”
夏油杰想不通为什么五条悟会如此在意超市送的蛋糕，明明口感和质量并不值得让人有想要品尝它的欲望。
夏油杰没想在这件小事上和五条悟吵架，只是他自从懂事起就不怎么再过生日了。过早的成熟让他没法像同龄人那样依在父母怀里撒娇讨要生日蛋糕和礼物。
“没有。”
夏油杰听到五条悟的回答震惊极了。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竟然没有吃过生日蛋糕？“怎么会…”
五条悟连带着卡把双手揣进兜里，踢飞路边的一块碎石渣，“你不是也不吃吗？”说到这五条悟翻着白眼吐舌头，故意脱长音表达对此的强烈不满。
“悟，不要这样，好丑…噗…”夏油杰欣赏着五条悟，笑个不停“我很早就不过生日了，生日什么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杰又要开始你的‘正论’了吗？”五条悟捂上耳朵，“我才不要听！絮絮叨叨老妈子一样！”五条悟开始向超市跑去。
“喂，悟，过来说吧。” 夏油杰迈开长腿追人。
比起超市他俩更常光临学校旁边的便利店，一起逛超市这件事还对他俩有很大的吸引力。两个高中生在超市里穿来穿去，夏油杰还抽空买了妈妈让他带回去的食材。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推来一辆手推车坐进去，晃悠到夏油杰面前。
“杰，我卡住了。”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把菜狠狠地扔到他的身上，认命地推动手推车。五条悟使唤人很有一套，一会指着那边说要喝酸奶一会在有限的空间大力晃动身子带着车一起晃说要吃薯片，不给就大声质问杰为什么拒绝我杰怎么会拒绝我。
等走到收银台时，五条悟已经被零食堆淹没了。
“卡。”夏油杰把东西都堆到收银台，五条悟已经一个鲤鱼打挺从车子里出来了，掏出杰的会员卡和自己的黑卡递给收银员。
“不是说卡住了？”
“骗杰的。”
“你无不无聊？”夏油杰撑开袋子。
“杰不是玩的也很开心。”五条悟拿起零食。
五条悟和夏油杰等着收银员一件一件扫过，再一件一件装进袋子里。夏油杰在袋子底下悄悄召唤出一个储物咒灵用来装东西。
五条悟看夏油杰装的飞快，就无所事事在附近乱转。他看到有个柜台，柜台上有个牌子。牌子花里胡哨的，画着蛋糕图案的装饰。
“生日蛋糕领取处。”
五条悟手伸进兜里没摸到卡才想起来刚才交出去了，于是溜回夏油杰身边开始磨人。
“杰，今天是你生日吧。”五条悟比夏油杰高点，站在背后嘴巴会和夏油杰的耳朵靠的很近。夏油杰的生日是在入学时从夜蛾老师那里瞟到的。
“是。”夏油杰被猛凑过来的五条悟吓了一跳，“还有不要突然靠那么近，悟…”
夏油杰转身打算推开五条悟，结果直直地对上了五条悟那双天空一样的眼睛。
怎么突然把墨镜拿下来了？该死，无论看多少次都不得不说这双眼睛真好看啊…
五条悟眉头轻皱，羽毛般的睫毛半垂着，专注的眼睛里还带点委屈，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那我们去领个生日蛋糕好不好？”
夏油杰被那样一双眼睛看着，下意识地做出回答，好。等夏油杰反应过来的时候，慌忙把视线别开，可是耳朵上的那抹红迟迟没有褪掉。
五条悟拿着卡去领蛋糕，夏油杰拎着袋子站在出口处等他。
刚才悟是在撒娇吗…夏油杰看着五条悟把领到的蛋糕举起来向他示意，不自觉又想到了刚才五条悟的眼睛，喷洒在耳边的气息，还有…
不能再想了！夏油杰赶紧把空着的手张开放在嘴边：“悟，快点，回去吃饭了！”


夏油杰的妈妈很会做饭，从五条悟添了三碗饭还没有停下的迹象可以看出。
吃完饭拆蛋糕。蛋糕不大，插上蜡烛也是有模有样。五条悟半嬉闹着把纸做的皇冠戴到夏油杰的头上。
夏油杰本来想摘下来，转眼看到母亲欣慰地注视着自己：“一转眼小杰也是个高中生了。”，抬起的手换了动作，把皇冠正了正。
夏油父亲在点燃蜡烛的时候悄悄地关上了灯。瞬间蛋糕上的蜡烛成了唯一的光源。烛火照亮的范围不大，房间大多隐匿于黑暗中，但在可视范围中，五条悟的眼睛却更加流光溢彩。
杰，许个愿吧。
五条悟离夏油杰很近，声音也很轻，在安静的房间中却听的很清晰。夏油杰看着五条悟凑近的脸，一时分不清在他眼里跳动的火焰是属于谁，而火光又映红了谁的脸。
夏油杰闭上了眼睛，他回想着儿时许愿的样子，双手合掌，像个虔诚的教徒。
房间里只剩烛火燃烧时爆裂的噼啪声。

已经十一点半了。夏油杰合上手机，从床上轻手轻脚地爬起来。
因为久违的过了生日吗？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蹦出来的时候，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夏油杰撩开窗帘，明天才立春，在玻璃上还能哈出水汽。用手指抹开水汽，看夜行的猫咪跳过院子的围墙，看寒星在天上闪烁，看深夜酩酊大醉夜归的社畜。
大概是对未来的期待吧。
如果自己没入学高专，或许未来就是无数社畜中的一员，过着直到死都可以预测的无聊生活，为经济发展做出微不足道的贡献。
但那已经成了如果。夏油杰转过身看向睡着的五条悟。未知的道路在他面前展开，道阻且长。不过比起恐惧更多的是跃跃欲试，他很强，五条悟也很强。一条路两人同走，他并不是一个人。
夏油杰盯着五条悟发呆时，被子动了动，紧接着五条悟探出头来：
“杰…？”
“嗯？”夏油杰拉开被子钻进去，再用被子严实地盖在两人身上。
外面开始下起小雨，万物复苏的气息降临大地。
五条悟闭着眼往夏油杰身边挤了挤，小声嘀咕，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