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新居】全站开放中
注册 / 登录
支持我们
浏览分区作品
原创 二创
登录
注册
Wid.560224
《余容》

作者 : 迦藍

分级 大众 异性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女帝虐我千百遍 燕纵欢

状态 已完结

50 0 2022-7-15 00:31
导读
大将军燕纵欢x农家女绾绾
1.

繁丝蹙金蕊,高焰当炉火,阶前芍药落下点点斑驳印在窗棂上,灰雀低掠屋檐,远处的云翻滚着托起高高的艳阳,好一派风和日丽的景象。我留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盯着杯中的毒酒,闭上眼,一滴泪自心间划过。

六郎,若有来世,我必在裟椤双树下等着你为我系定赤绳,任岁月飘荡。

那时,你可还会记得我?



2.

我本是农家女,家贫,母早亡,女弱。父亲靠着祖上传下的贫瘠山峦种些药草勉强度日,日子虽清苦,可胜在纯粹,无所忧虑,无所怖畏。

十六岁那年,我上山挖药草,瞧见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倒在深山的溪边,我小心翼翼解下他的盔甲,一道道狰狞的伤遍布了他的胸背。我赶紧从背筐里翻出才挖的小蓟,捣碎了敷在他的伤口上,又撕下外衣衣角勉强作出纱布将伤口缠住。万幸他似乎并没有呕血,也没有骨折的迹象。

他身材高大,我背他实在是太费力气,只得找了处背风的山洞让他先躺下,又打来清水,抓了两条小鱼,支起简易的小锅熬煮起鱼汤来。天色渐晚,所幸山林里并没有豺狼猛虎横行,我忧心忡忡地看着发起高烧的他,祈愿他能尽快好起来,我无法见死不救,可我也想早点回家。

山里的夜格外的冷,我多拾了柴火,可依然架不住浸入骨髓的寒凉,他的身子依旧烧得滚烫,我见他仍然昏迷不醒,索性合衣卧在他身侧,借着他的体温和篝火取暖。劳累了一天,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我将他的盔甲洗净,好几处都被利器砍破,也不知他醒了以后还用不用得上,他的衣服也是血迹斑斑残破不堪,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又没法一个人把他背下山去。左思右想,决定先留下止血的草药,我下了山回家拿些父亲的衣物再来寻他,若是父亲能同意随我一起将他带回家那是最好不过。

临行前,我又往他手里塞了枚木簪子,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用了我那么多难挖的药草,若是提前醒了,我上哪去讨回药材的费用呢。

下了山已是黄昏,夜里与父亲商讨一番,决议做个竹架子,明儿一早上山将那人抬下来。可第二日寻到那处山洞时,篝火余烬早已冷却,药材跟盔甲皆不知去向,只有一枚玲珑剔透的玉佩被放在那儿。父亲将玉佩拾起放在我手中,说那人倒是位重情义的,只是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竟被人伤成那般,高烧未退就急着走,怕是后面还有追兵,又感叹道连连战乱,百姓艰苦,只求能平安渡过这辈子足矣。



3.

一晃半年,我依旧重复着简单的生活,早就将这段插曲抛诸脑后。

这日赶完集,邻居的大婶打老远在路口瞧见我就兴奋地朝我挥手:“闺女,你家来了个将军咧!老婶瞧着模样真是俊俏,哎呀,人又年轻,又威猛。闺女你在哪认识的相好,怎么都不跟老婶说,老婶还想把我的秀才侄儿介绍给你呢,我那侄儿……”

我打断了大婶的说媒:“婶婶,我哪认识什么人,兴许是问路的也说不准,这年头……”

大婶叹了口气道:“老婶跟你说,这小伙儿肯定不一般人,闺女你是没看到,走,老婶跟你瞧,你自个儿看了就知道了。”

我支开门口张望的人群,取下竹筐洗了手进门,只见父亲正笑吟吟地给那位将军递茶,那将军生得确实好看,一双飞扬的桃花眼,一抿饱满圆润的红唇,伸手拨动茶盖的样子都是那么端庄,哪像我们在学堂时,怎么学都拟不来那样的仪态自华。

父亲见我进屋,笑着招呼我过去,将我带到将军跟前:“这位便是小女,那日便是小女在山间采药,见着将军负伤……小女不通药理,若是将军哪儿有不适,还请宽恕小女……”

座上人抬手示意父亲噤声,又从怀中取出一枚木簪:“这簪子可是你的?”

我瞥了一眼,戏文里都说知恩图报,我虽没怎么施予援手,可这人怎么左看右看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啊。我看了父亲一眼,也不知他在高兴个什么劲,想了想还是坦率些好:“是民女的。”

“为何要留下这簪子?”座上人呷了口茶,不急不慢地问道。

这我要怎么回答啊,难不成我现在管你要银两啊?这会不会被直接扭送衙门说我蓄意敲诈勒索?我脸上登红一片,干脆闭紧了嘴,我就是不回答,你又能如何。

父亲见气氛微妙,正欲开口,孰料座上人抢了先说道:“老人家,劳烦您,不知燕某可否在贵宅用膳一顿,实不相瞒,连日舟车劳顿,倒是一日都未进粒米了……”

父亲听了更是高兴,送上门的乘龙快婿,哪里还有不抓住给推出去的理,他忙不迭地张罗去了,又赶走了院外好奇的邻居们,一时间夕阳下,只有两个年轻人各怀心事静坐无言。

是他先打破了这片沉默,“我名唤燕纵欢,冒昧可知姑娘名讳?”

“绾绾,叫我绾绾便好。”

“绾绾……”他念着这个不算名字的名字,“如今绾作同心结,将赠行人知不知?”又兀自低笑起来。“好,绾绾,我记住了。”

“绾绾,你过来,我有一物想赠予你。”我正要拒绝,无功不受禄,可他的眼神告诉我,我没有婉拒的余地。我依言靠近他,他又从怀中取出一枚手帕细心包裹着的金钗,花丝镶嵌的蜘蛛细腿抱着一枚硕大的南洋紫珠,他将钗子放在我手中,温柔地对我说:“那枚木簪后来被我弄断了一角,便拿这金钗赔予你可好,绾绾。那日若非你救下我,只怕如今我已在忘川河畔流连了……绾绾,这是燕某的谢礼,别拒绝我,好不好?”

我看着他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看清他的容貌,很难想象生得这样俊俏的少年郎原来也是位叱咤沙场的猛将,更难想象他微红耳际却还是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购下这枚金钗只为讨一位素未谋面的女子欢颜。我不再扭捏作态,将金钗收好,朝他露出笑容:“多谢燕将军,只是民女衣衫鄙陋,来日盛装打扮时,定将金钗佩上,不负将军美意。”

“如此便好。”他见我收了礼,心里松了口气,又道:“其实,你可以唤我六郎……”

“……好,六郎。”



4.

燕纵欢说要将我们接去京都,那里有他的府邸,我们自可在京中开设药馆,京中亦有女子学堂,我天资聪颖不可埋没,所需银两他一应负担,我与父亲实在推诿不过,只得遂了将军的意。父亲告诫我,将军如此讲情义,来日若有难,定要尽得自己微薄之力保将军无虞。

我们住在将军府的别院,燕纵欢说他的家人都在西凉府,因此将军府除了我们和少许的家丁,再无旁人,偌大的府苑,倒半点不沾京中的奢靡气,倒颇有闲逸幽谧之情。他的仆从们待我与父亲极好,并没有半点架子,父亲时而与他们探讨庭院植物和料理烹饪。一来二去熟络了后,仆人们告诉父亲:原来燕将军自十七岁封骠骑大将军已过了三年,燕将军整日不是研究兵法布局,就是在军营中与士卒一同操练,皇帝曾有意许婚,也被他以边疆未定无心婚配为由推诿,现如今弱冠之年,身旁竟连个佳人相伴都没有。仆人们还说,此番燕将军竟带回一年轻女子,虽说是被敌军追杀时曾搭救过他,可难免其中没有滋生情意。每每这时我总红着脸要与她们打闹一番,她们总是愈发窃笑捉弄我,说我欲掩弥彰,明明心里就是喜欢将军,嘴上还不承认,还要给她们下封口令,她们可不依。我争不过她们,又不能任由她们胡来,若是传到燕将军那里,我与父亲的立场该多么尴尬。

这天一如往常,我与仆人们趁着春光在院里修剪芍药,墨紫含金的花瓣灿烂得就连晚霞都相形失色,照顾我的琉璃姐姐剪下一朵别在我发髻上,笑着说:“果然艳丽动人,要是让将军瞧了去,指不定得多喜欢呢~”

我一把打掉她的手娇嗔道:“琉璃姐姐又胡说了,晚饭定要给姐姐剥上一百个瓜子,好好堵住你这张没正形的嘴!”

嘻笑打闹间,我不小心踩住鹅卵石一个趔趄就要倒地,琉璃手里抱着花枝来不及扶住我,我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稳稳拖住。

我诧异回头,正是燕纵欢,今日他不当值,回得比往常要早了些,他将我扶稳,又伸手正了正发髻上的芍药花,“我看,琉璃说的,并没有错。”

夕阳落下最后一束光,照在他的侧颜上,他低头,轻轻吻上我的唇。

琉璃一定在胡说,燕纵欢只是重情义,只是为了报我当日搭救之恩,何来的喜欢?可双唇传来的触感在告诫我,这并不是梦,燕纵欢,他说他心悦我。

我张开双唇笨拙地试图回应他,他的唇齿带着清风的微甜,还有院里芍药的芬芳。

我又何尝不心悦于他呢?

他带我去灯花节,和我一起许下对未来的憧憬;

他教我练剑和诗文,说即使女子也当如秦良玉和上官婉儿,何惧世俗目光,自有我们广袤的舞台;

他替我点上花钿,望着铜镜中的我笑言很快我就又长一岁了,未来的良人可得早日将我娶回家,我问他若是日后的夫婿对我不好该当如何,他却捏了捏我的鼻尖,说我这么好,怎么舍得不疼我……

原来,我的生活里,早已不知不觉,布满他的影子。

原来,他竟走进我心深处,而我却久久未能察觉。



5.

他说,我自是他要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的妻。

可是皇帝那日召他入宫,他却触怒天颜,还险些被褫夺官职,亏得皇后出面才缓和下来。

听琉璃姐姐说,皇帝有意将皇后母家镇国将军于行之的侄女许配给燕纵欢,哪知燕纵欢当即抗旨,皇帝拂了面子,自然是震怒无比。

燕纵欢好几日后才回到将军府,眼见着憔悴了些许,却依然第一时间找到我,将我紧紧拥在怀中,一遍又一遍对我说:“绾绾要信任六郎。”

“六郎此生只会与绾绾结为夫妻。”

“绾绾不可以忘了,我们是在三生石前许过愿,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的……”

“六郎会有办法的,绾绾不哭,绾绾一哭我的心都碎了……”

“你要信我,你一定要信我,好吗?”

我偎依在他怀里,贪恋着这份温暖,“好,绾绾信六郎……”

那夜是我第一次见到燕纵欢脆弱的样子,原来强悍的战神也有了软肋,原来刀枪不入的金刚也有绕指成柔时,他将我勒得生疼,似是要将我塞进他的胸膛里。他说他害怕,害怕护不了我,害怕我因他而失望,更害怕这些美好在翻云覆雨间凋零黏落成泥。他又极力否定这一切,只叫我信他,他不会负我。



6.

不久,一道密旨送到我的院里,皇后派人领我入宫。

我跪在金砖大殿上,眼睛看着身前几寸,脊背挺得笔直。威仪的皇后凤眼扫过我单薄的身子,不以为意,她慢悠悠的开口道:“召尔前来,可知何事?”

我再度伏地,琉璃姐姐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的礼仪,我自是牢牢记在心中,“回皇后娘娘,民女知晓,是为燕大将军赐婚一事。”

“既知赐婚,为何执意纠缠?”皇后的声音不怒自威,就连一旁侍弄的宫人听了难免都怵上三分。

我竭力忍住颤抖的双手,暗暗吸了口气,沉声答道:“娘娘圣断,便知民女与将军是情投意合,非民女一心想攀龙附凤,将军年少英姿,民女如何不欢喜。”

“好一个郎情妾意,情投意合~你可知,燕将军为了你差点仕途不保吗!”

“是民女的错,但也不是民女的错。”

“何意?”

“燕将军是忠孝仁义之辈。与民女曾互许终生,将军为践行诺言,是为义;将军待民女此等平民百姓与世家贵女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是为仁;将军洁身自好,发乎情止乎礼,是为孝;将军不忍做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违背诺言与信念,让天家与贵人皆抱憾,是为忠。”

皇后冷笑一声:“好一个伶牙俐齿之人,你且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你。”我依言微微抬首,眼睛仍旧乖巧地看着身前的地砖。“模样倒是清秀,若是你安分守己,本宫可秉了皇上,抬你做妾,你可愿意?”

“皇后娘娘恕罪,民女不愿……”

“哦?是吗?倒要听听看你又是怎么一番说辞……”

“世间女子莫不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民女身份卑微,可对心上人也报有美好的愿景,民女不愿委屈了自己,委屈了贵不可言的于小姐,更让燕将军左右为难。”

“放肆!”皇后怒喝一声,随侍的宫人吓得立马跪倒在地,“’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的意思是,便是天家妃嫔,也不如你这等傲慢无礼之徒了吗?”

我既知御前失仪,再去辩驳亦是无用,只得重重磕头道:“民女言行粗鄙,请皇后娘娘责罚。”

“好~你既愿意承担罪责,本宫便宽许你——”皇后的声音恢复了平和,“现下,你有两条路可以选:其一,用你自身生死,换你全家无虞;其二,你大可以继续做你正妻的美梦,你和你的家人今夜就会暴毙而亡,而你心心念念的燕将军,明日就会得知你原是南梁的奸细。”

我攥紧了手指,竭力抑制住声音中的颤抖:“民女只有一个请求:请全我衣冠,爹爹年迈,不想他伤心过度……”

“好,本宫允你。”



7.

很快我被带至皇宫一处偏院,院子里盛开的芍药一如去年,许是天家风水养人,宫里的芍药开得要比将军府上的妖冶得多。

采之谅多思,幽赠何由果。娇嫩的花瓣终于还是抵不过风雨的摧折,木秀于林,芸芸众生又有谁逃得过?

我伸手捧起杯中毒酒,监刑的女官没有为难我,许是她也看出我此刻内心的恐惧。

若说我此刻唯一后悔的是什么,我想,大概是入宫时太过匆忙,没来得及戴上初见时他赠予我的那枚蜘蛛金钗罢。

不戴也好,蜘蛛兆喜,可喜无从而来。

辛辣的液体自喉间滑落,很快痛苦就自骨髓深处蔓延,温柔的女官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好绾绾,不痛了,很快就好了……”

六郎,是你在轻抚我吗?

如此,我便不再觉得寒冷了,纵使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会带着你的明媚眷意笑着重入轮回。

我听到汝瓷在细微处慢慢开裂的声音,从远古的宋窑一直持续到如今,却还固执地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形状。若不是烈火焚烧那般蚀骨的痛,怎知可比金石的情深意重。

天色将青,晚来等雨。

雨没有来,良人也没能归来。

别再让自己受那么重的伤了,是绾绾不好,没能好好包扎,才让六郎那夜高烧不退。

是绾绾不够好,配不上你的喜欢。

来世,裟椤双树看天花乱坠,六郎还会记得那个曾爱慕你的绾绾吗?



8.

当茜色的槭树散下最后一片羽衣,十里长街,红绸追逐着秋风的雁尾向南方飞去。我坐在轿子里,听凤冠上的金翅嗡鸣,她们悄声对我诉说,说冬天的水壶里不断爆裂的气泡,说春日嫩芽在龟裂的大地上消瘦枯萎,说夏天的蝉鸣和雷雨阵阵,说近在咫尺又触不可及的幸福,和秋日收割后匍匐在田间麦垛里的寂寥。

敲锣打鼓声中,轿子来到了府前,宾客们起着哄要求新郎官将新嫁娘背进门,仆从放好落脚凳,还不待我颤巍巍走下去,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就将我整个抱起,径直迈入了大门。我木然地听着司仪的指挥机械地进行着婚礼的流程,最初的悸动早已过去,疲惫和困顿如同沉重的镣铐束缚着我的手脚。我是以什么身份来嫁你,我朝思暮想的爱人?

皇后说,从今以后,绾绾已死,活着的只有的成玉。真正的三小姐成玉,于行之幼妹之女,朝瑰翁主之孙,因为爱慕一位僧人,在赐婚前夜与其私奔,皇后为保母族荣耀,皇帝为遮天家丑闻,选择了我作为三小姐代替出嫁。皇后还说,从此我的命便再不由我自己,一朝不慎,连累的不仅仅是燕于两家,我想获得幸福,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我除了照做,别无选择。

就像是皮影戏里的傀儡,被人操纵着拜堂宴宾,对不怀好意的目光要淡然视之,对蓄意拉拢的派系要装聋作哑,可泪是我的,笑声也是我的。

一对龙凤红烛高照,我静坐在洞房里等敬完酒的燕纵欢回来行合卺礼。一旁侍弄的宫里嬷嬷将酒温了一遍又一遍,迟迟等不来新郎官的身影。夜半,宾客终于散去,燕纵欢才醉醺醺地踢门闯入,他拨开侍从们的手,径直扯下我的盖头,侍从们连连呼着不合礼制,可他只是瞪一眼便全都噤了声。他回头看我,我正被骤然的亮光刺得睁不开眼,低着头只见他靴尖细细的金线渐渐变得朦胧不清,看不见的是他窥见我的容貌后骤然睁大的双眼。

燕纵欢将仆从们都赶了出去,合上门闩后,慢慢朝我走来,一步一步,像用尽了毕生的气力,可是下一秒,他猛然掐住我的脖子,逼着我抬起头看向他凌厉的眉眼,他冷笑着吐出最刻薄的话语:“皇帝看来还真是煞费苦心,千挑万选,竟派了你这样完美的探子来监视本将军……”他眸色闪过一丝阴鸷,又将我推倒在床榻上,解开我的腰带,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成玉,就凭你这张脸,本将军也可以保你一世无虞,你知道该怎么跟皇帝复命吗?你是聪明人,你应当知道……”

无论我怎么挣扎,他都会将我从边缘拽回,我怎么哭喊求饶都没有用,凤冠霞帔被他撕碎成一片片散在地上七零八落,合卺酒倒在一边与烛泪凝在一块结成丑陋的伤疤,他毫不留情地侵入了我最后一处禁地。

梦,碎了。

他不顾我的身体犹如被千军万马踏过般痛不欲生,一遍一遍地要着我,像疯了似的弄在我的身体里、我的胸前、我的脸上、我的口中。床罩上的血污与浊液斑驳在一块,像是废弃宅院的墙壁,床幔被我撕下来一节,他像是听倦了我的哭泣,将布条捆住我的口不让我再发声。他与我的长发缠在一块分也分不开,索性便揪着我的长发强迫我以最屈辱的姿势承受着他的宠幸。我再也支撑不住,在抽泣之中昏厥过去。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穿好寝衣,又是怎么抱回被不知道踢到何处的被褥,翌日醒来后已是日上三竿,身下的床单是那么整洁干净,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有身上遍布的青紫瘀痕在提醒着我——

梦,醒了。



9.

我从于府带来的零星侍女很快被燕纵欢借故悉数调走,他将蜜儿指给我贴身照顾,可对我来说,是谁都一样,做什么都并无不同。

每月下旬,是命妇入宫觐见皇后的日子,也是我向皇后复命的日子。皇后见我守口如瓶并未暴露身份,又见燕纵欢对我甚是冷淡,像是早已预料般只道了句甚是无趣,又叮嘱我需格外注意将军府与朝臣间的往来,皇帝立储一事兹事体大,若皇后的独子幽王不能顺利继任,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站错了阵营的朝臣。我恭谨跪地喊诺。

这世间再无绾绾,只有成玉。

燕纵欢甚少回将军府,成婚以后恰逢边境骚扰,他常常宿在营中,只有极少数时候他会回来与我一同家宴,换些干净衣裳很快就又离去。初春,冰雪渐融,我日复一日长久地靠在亭廊上望着荒芜的花园怔神,府里的仆从无一熟悉面孔,院里芍药被悉数砍除,我曾经住过的偏僻别院落了沉重的锁,而我的父亲,人海茫茫,他过得好吗,如今……

蜜儿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活泼好动时,却也一本正经劝慰我:“夫人,将军不让人靠近这处别院,被知道了奴婢们要挨鞭子的,夫人发发慈悲体恤奴婢们,还是少来这儿散步罢。前院的小湖冰化了,如今可以看游鲤了,夫人不如……”

我牵过她的手,总觉得她很亲切,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也罢,随我去喂喂锦鲤去……对了,蜜儿可知为何这处小院被废弃了呢?”

蜜儿懵懂地摇了摇头:“奴婢是在夫人过门之后才入府的,实在是不知……”

这样也好,再也不会有人认出我。

我后来见过真正的成玉,她的心上人还了俗,如今两人幽居在离京都三十里外的深山里,她说她虽不再锦衣玉食,可她终于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她说谢谢我,因我的存在她得以不必嫁给她不爱的人。

我亦向她行礼,因她的存在使我获得重生,使我能再度伴在六郎身侧,尽管他不爱我。

是的,他不爱我。

他又为何要爱我?



10.

将军府从不种芍药,仆从说,芍药妖冶无格,将军甚为厌恶。只有前院零星栽着几盆牡丹,供来府上拜访的宾客赏玩。

日子冷清,我有时会让侍女们去酒楼打些如今时兴的果子酒喝,春光一天比一天明媚,有时候我兴之所致,会屏退众人,顾自走进林深处闲望。

这夜月色正好,我喝光了一坛酒犹嫌不够,打发蜜儿赶紧去替我再寻酒来。我举杯邀月对饮,可蟾宫不语,轻轻摇了摇头。我有些怅然,仰头饮尽后又自言自语问道可是嫌我不够虔诚,若我舞上一曲,或是引歌半阙,他可愿走下千万年寂寞的广寒?

桂魄半隐云中,似是厌恶我的无礼急急想要离去,我一下着急了,提起裙摆就朝着他的身影追去,在花丛里茫茫四顾,迷失了方向,也不再需要方向,就这样任凭着迷乱的步伐朝前方走去。

我停在了那座别院前,我想不起为何要来此处,我想不起为何他不再见我,我想不起我弄丢的宝物究竟在哪儿,我又如何才能寻回。酒意上涌,我痴笑抬手,管他做甚,便一掌推开漆色黯淡的木门,木门应声而开,我提脚踏入,熟悉的芍药芬芳争先恐后涌进我的鼻腔。

我左顾右盼,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我还记得阶前草药的名字,还记得树干上练剑留下的刻痕。可是一切都变了,野草在其间疯长,地锦攀上白墙绞得我不能呼吸,一切又都是如此的陌生。

我再抬眼,为何书房还亮着灯,我不是跟琉璃说过晚上不要点那么多烛火吗,她难道忘了?

燕纵欢正低头仔细端详着案上的画卷,画上的线条笔力并不利落,甚至有几处格外地软绵拖沓,可他还是看得愉悦,连嘴角浮出一抹笑意也不自知。书房门此刻被贸然推开,他愤怒抬头准备质问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厮胆敢闯入别院,见脸色酡红的我一步三晃地走了进来,皱了皱眉,正准备发话,却被我一把打断——

“六郎,为什么不理绾绾了?”我进了屋,背着身将门合上,眼神迷离地看着记忆中熟悉的他,不对,他怎么瘦了,怎么还皱着眉瞪我?

燕纵欢听了,眼中复杂的情绪翻涌过几轮潮汐,他绕过桌案牵着我的手扶我坐下,却不言语。

我吸了吸鼻子,心里的委屈突然就再也不想压抑:“六郎,你好凶,你怎么可以那么凶?”

“你骗人,你把院子里的芍药都拔光了!”

“也不让琉璃做泡儿油糕给我吃了……呜呜呜……”

“你是坏人……我再也不要信你了,你是坏人!”

我醉得五迷三道,胡话越说越多,一边说一边鼻涕眼泪一起流,哭狠了还打起嗝来,一打嗝更觉委屈,泪珠更是落个不停。

他伸出手将我拥在怀里,喉结滚动,带着满是不可置信地语气颤声说道:“对不起,绾绾,最近朝中事务繁多,圣上龙体久久不愈,六郎分身乏术……可是冷落绾绾了?六郎这便给绾绾赔个不是,可好?”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额头磕到他的下颌也不觉疼痛:“不好……我不要,六郎是坏人,六郎欺负绾绾,绾绾要离家出走……”

“你不许走!”他着急抓住我试图挣脱的手,他力气极大,我被困在他的怀抱中动弹不得,“我不许你走!你听话!听话……好不好……”说罢他不待我回应,狠狠吻住我的唇,急急撬开贝齿将我的小舌吸住,我呼吸越急促他越是吻得凶狠,像是饿极了的猛虎在撕咬着还在挣扎的小鹿。

他的唇那么凉,凉得像我饱受冷落的心。

可他吻的是绾绾。

燕纵欢从未吻过成玉,即使是行周公之礼时也不曾,他只会揪着我的长发逼我将他的器物吞更深些。

他良久才将我放开,我的双唇都被他咬得麻木,他正了正我的衣领,温柔看向我:“夜深露重,不好好休息,怎么还跑出来了?”

“我不管,就要出来……我不要回去睡觉,我是仙女,仙女不用睡觉!”

他无奈,牵过我的手,令十指紧紧相扣,“那六郎舞剑给绾绾仙女看,可好?”

“好!六郎舞起剑来,就像莫高飞天一般潇洒,绾绾爱看,嘿嘿……”我两眼放光,痴痴笑着。

“我的剑不在此处,绾绾先喝口茶等我去取,片刻就回,好嘛?”

“嗯,绾绾便乖乖坐在这等六哥哥~”

“不许乱跑哦。”他解下外衫披在我身上,刚走出房门,似乎想起桌案上还未收拾的画卷,再回头时,我已靠在椅背上歪着头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今夜并未饮酒,较之往常更多了些许冷静,可他此刻多希望他亦是醉了。醉了,美梦是不是便不需转醒。

燕纵欢将我抱回卧房时,我院里的侍从跪了一片,他冷眼一扫,厉声道:“夫人醉酒竟然独自一人在院中,若有闪失,你们全都要发去军营苦役!今日当差的全部去领罚,再有下回,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11.

许是昨夜饮酒过度,又受了凉风,我只记得自己在花园里睡着了,再醒过来时不知怎么又回到了卧房,这中间竟半点记忆也无。我睁大眼睛盯着床梁上的木雕怔神半天,越想越觉得头疼欲裂,挪一挪身子更是浑身酸痛,下唇还不知被什么给划破道口,一张口呲牙咧嘴的痛。酒醉误人,我心里暗暗咒骂起自己,下次可再不能这么贪杯,平白失了态。

蜜儿似是听到屋内声响,推开房门端来一碗醒酒汤,说是厨房将将熬好的,对付宿醉头疼最是管用,扶着我趁热喝完又躺下安神。过了一盏茶功夫,太阳穴是不再突突直跳了,小腹倒开始隐隐作痛,慢慢竟有愈演愈烈之势,我捂着肚子痛苦地在床上翻来覆去,虚弱得连唤人的力气也没有。蜜儿吓得大惊失色赶忙吩咐人去请郎中,又揪来厨房熬汤的仆从过来问话,那小侍女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地上连连大呼自己都是按着配方来熬的,半点不该加的都没有,更是全程没有离开过视线。我只当是醉了酒心绪内积虚不受补,又听不得她们在这聒噪,挥挥手便就此打发了。

一上午,折腾得鸡飞狗跳。

燕纵欢?燕纵欢八百年不回府的一个人,这会我惦记他做甚……

可是没来由地,我想起那枚蜘蛛金簪,还是会忍不住垂下泪来。

快午膳时分,宫里来人传话,说皇后召我前去,见我躺在床上冷汗倍出的狼狈样,只当我是生了急症,便也不再说什么,叮嘱我好生养病,身子好了再去回话也不迟。我谢过女官后,又喝了点熬成米汤样的稀粥,好容易才浅浅睡去。

黄昏时分燕纵欢回府,倒是破天荒地来我院中小坐,又问了蜜儿话,见我还是不醒,喝了盏茶便又出府,他向来来去无踪,府内家丁早已习惯,只是好像有什么自那夜开始,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三日后,我进宫复命,皇后见我近半年时间都谨小慎微,对我这枚棋子很是满意,又说既然燕纵欢并无意与朝臣勾结,往后我便不必每月都要进宫复命,平白惹人猜忌,两三月一次足矣,又说待陛下顺利赐幽王东宫之位,来日幽王登基自己身为太后亦可请封我为诰命夫人。

我诚惶诚恐跪地,言及自己对江山社稷无功,还请皇后收回成命。皇后一双凤目眼波一转,正色道:“成玉,你有。只要燕纵欢一日不叛乱,你便于东君,是有功之人。”

我抬首,愕然看着塌上倾城的国色天香,心中凄楚。燕家戍边近百载,君王最忌功高盖主,我懂,但我不知,原来事态已到了如此不可转圜的余地。



12.

三月,柳飞莺啼,万物生长。

燕纵欢难得地送来一座盆栽,令蜜儿置于我院中,叮嘱要好生浇灌,还说这些日子京中多盗贼,如无必要,尽量避免出门。

平静地过了两月,盆栽结出了第一朵花苞,我看着熟悉的叶脉心中难免雀跃惊喜,日日查看着娇嫩的花骨朵儿,生怕风吹雨淋的伤了她,甚是期待着她会是一个怎样俏丽的可人儿。

就在我满心期待着花开之际,京中发生了一件骇人的大事儿:皇帝突然颁下诏书,下旨废后,同时幽王骨玉即刻前往封地,终生不得回京。

大街小巷议论纷纷,有说是皇后勾结朝臣意欲立幽王为太子事败身裂,有说宰相联合监察御史力谏一向清廉无为的惠王入主东宫,有说皇帝是借此番太子之争肃清朝堂,还有说,得兵权者得天下,大将军拥立谁,谁才真正坐得上那一人之下的席位。

过了五日,宫中突然传来丧钟,皇后于冷宫殡天,十日后,幽王骨玉无召抗旨回京,言及皇后殡天之时凤印并未收回,依律当入皇陵行合葬之礼。此举惹得皇帝大怒,竟下令要将幽王贬为庶人,不料幽王早有图谋,埋伏在玄武门的戍边军登时冲入金銮宝殿,一时间剑拔弩张,大有变天之兆。

燕纵欢取来半枚虎符,调动京都羽林卫杀入皇城救下皇帝,却倒逼皇帝亲手写下册封骨玉为太子、诛杀惠王及其党羽安国公、自己意欲退位迁居骊山行宫颐养天年等三道圣旨,盖上玉玺即刻公告天下。

等风波平定,已是仲夏。

新帝登基大典,我身为拥立新帝登基有功的大将军夫人,赐封一品诰命。那日,是燕纵欢第一次执起我的手,与我一道跪谢帝恩。

骨玉穿着明黄的龙袍,一双漠视众生的眼神独独在燕纵欢身上停留了须臾,末了拍了拍燕纵欢的肩宽慰道:“燕家六郎,如今你与朕,亦当算是……苦尽甘来。”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而燕纵欢藏于袖袍中牵着我的手,蓦然紧了紧,竟十指交扣,再不放开。

电光火石间,我心里有了个不敢猜测的念头。



13.

庭院,一朵娇滴滴的花儿,开了,

绯红的花瓣挣脱花萼的束缚,在晚风中肆意展露着自己无与伦比的美艳。

文人骚客们看罢,连连摇头,直言余容艳俗,是为花中下品,怎比得上白雨金的雍容华贵、名动京城。

却有一戎装少年,英姿华发,不顾世俗眼光,穿越人海茫茫摘下阶前的红芍药,捧在怀中细嗅起来。

于是众人对他指指点点,上位者夺走了他手中的芍药,又剪下一朵苍白的牡丹放在他手中,说如此方能彰显郎艳独绝,人世无双。

他想念那山涧边的红芍药,又怎会看上花圃里的白牡丹?

他的红芍药怎忍心弃他而去?他悲愤地望着白牡丹,一定是白牡丹的错!于是他将一腔无处安放的怒火尽数宣泄在了白牡丹的身上。

可是当他看到她哭着昏过去的那一刻,他的心却莫名刺痛得无以复加。

点点血迹滴落在花瓣上,二人的音容渐渐令人分辨不清。

他开始躲着她,她们两是如此的相似,就连锁骨上的痣竟都一模一样,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就连双胞胎也做不到……他害怕,他害怕自己对绾绾的心意会动摇。那个叫成玉的女孩子,无论是讲话时拖沓的尾音,还是对植物莫名的喜好,都与绾绾是那么的相像。一个人可以改变自己的行为举止乃至说话口音,可是刻在骨子里的有些东西,是怎么拟态也无法求真的。

他开始怀疑,于是暗中求证,可是一切都好像陷入完美的悖论,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焦躁,好似自己被无形之中拉入一张巨网,网住了局中人,亦网住了局外人。

府邸的人说,绾绾是暴毙于府中,自己三日后从临州赶回时,竟连绾绾的尸首都无法见上一面。她的父亲伤心欲绝,辞谢所有帮扶遁走他乡,他心念如死灰,调换了府内所有的仆从至西凉府。从此一个本就少言寡语的人,更是冷面严苛,彼时营中将士个个叫苦连天,将军动辄加强训练,京中贵子细皮嫩肉,哪受得住这般折磨。

他折磨着所有人,更折磨着他自己。

直到那日,那个他一贯远离的女孩贸然闯进绾绾住过的别院,一声声哭着,将他从无尽的苦海中拉回。

“你唤我什么?”

“六郎。”

“再唤一声!”

“……六郎……”

“再唤一声……”

“六郎,六郎,六郎!”

“哎,六郎在这儿呢!六郎不会放开绾绾的手了!”

“将军是何时查明我身份的?”

“对不起,绾绾,那样对你,对不起……”

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哭着锤他的胸口,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很痛啊!燕纵欢!”

“真的很痛啊……你知不知道,真的好痛啊,痛死我了!”

“我好想恨你,可我还是恨不了你,因为我发现自己仍然那么爱你……”

“燕纵欢,我真的好痛啊!”

“对不起,我那时见着成玉与绾绾相貌一模一样,想起绾绾不辞而别,心中苦愤……”

“绾绾,往后只有你欺负六郎的时候,再没有六郎欺负你的时候,六郎说到做到,你可还愿信六郎?”

“你自要拿出你千万分的诚意出来!”

他突然将我紧紧拥在怀中,好似要将我融入他的骨血中,哽咽着说:“幸好,幸好是你,六郎此生只会有一个妻,便是绾绾。幸好上天垂怜六郎,没有真的将你收走,你知不知道,我得知你身份的那一刻有多么高兴!可是你的身份却涉及朝堂争斗,我不敢贸然相认让你涉险,皇后料事如神,我害怕你露出破绽,只得将计就计……”

我圈住他的腰身,侧过脸,望着他喉结上下抖动,轻声说:“六郎,你知道吗?我们有宝宝了……”

“若是男孩,便叫燕旭然,若是女孩,便叫燕晞然。六郎,你要对我们好一点!不然,我就……”

他以吻封缄,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呢喃道:“当年那个救下我的小姑娘,一定想不到,一根木簪,换来了六郎的一生相报。”

结植本为谁,赏心期在我。

“六郎爱你,无论你是成玉,还是绾绾,在我心中,你都是我唯一的妻。”

“蜜儿照顾你可还稳妥?她是琉璃的胞妹。不过府中家丁还是少了些,六郎再招些稳妥的人好生照料绾绾,不会再让绾绾遇到任何威胁了!”

若不是那日骨玉找到他,将皇后的计划和盘拖出换与自己结盟,自己万万想不到,共赏之人,竟在身侧。那一刻他没有犹豫,果断加入了骨玉的阵营,从此朝堂上从不站队的大将军,成了骨玉埋藏最深的一枚棋子。

这枚棋子不求荣华富贵,不求丹书铁券。

只求她一世安好,这朵独属于他的芍药花儿。



—————全文完—————


收藏
文澜德Wland2.4.0 beta

Powered by kumame

hellowland.lofter.com

我们需要你的支持!
帮助中心
服务条款
公告栏
创作辅助工具
浏览器推荐
Keep Writing,Keep Th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