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560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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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空洞骑士 纯粹容器|空洞骑士 , 骑士
标签 前骑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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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3-29 20:20
- 导读
- Warning:会说话的容器;胡编乱造的不再有梦结局后存活日常;充满对角色的个人理解;剧情薄弱无聊。
Summary:最后当然是谁也没死。
-1-
巨大的阴影嗡嗡地说:“完成了。”
隆隆作响的震动回荡在黑暗的虚空里,这几乎称不上“声音”的声音里透露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结束了。”
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令人厌倦。容器是一种很强韧的东西,很少有什么能让他们退缩,尤其是这一个容器——哪怕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容器了。
他没有名字,但他的姐妹称他为鬼魂。他的兄弟是圣巢的空洞骑士,也许他自己也可以算是一个骑士吧。骑士是为战斗而生的职业,但也不是说他永远不会感到疲惫。现在鬼魂就很疲惫。他想要睡去,像沉睡了无数年的深渊一样。他觉得自己可以一觉睡到蓝湖干涸,深渊崩塌。
反正从技术上来说,他已经死了。那么就真的像个死虫子一样睡过去,也是很正常的吧?
他的姐妹,红衣的霍妮特,站在他面前,皱眉看他。鬼魂下意识检查了一遍自己,除了自己变成了一个似乎被称作“神”的奇怪物体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
霍妮特的重点和他完全不一样:“鬼魂,你会说话?”
圣巢的无名鬼魂突然发现自己确实在说话。这感觉有些新奇。他想了想,回应道:“你好,霍妮特。”
鬼魂认认真真地和自己的姐妹打招呼,像是想要填补长久以来每一次见面时的沉默。
黑暗的深渊一片死寂,散发着令虫子胆寒的气息。基本上没有虫子会愿意来到这里。然而站在入口处的高台上,霍妮特却没有什么不安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这个圣巢风格很明显的长椅。深渊上突兀出现一个长椅,其实有点怪怪的,但这一看就是鬼魂喜欢的东西。甚至长椅旁边还有一支老旧的光蝇路灯矗立在那里。光看这两样东西的话,简直像是在德特茅斯的广场上。霍妮特觉得就算这真的是鬼魂从德特茅斯搬过来的,她也不会为此惊讶。
“鬼魂,也许去找面具师重新制作一个面具,你还是能够重新回到虫子的外壳里去的,”霍妮特再次试图说服自己的兄弟,就像这段日子以来的很多次一样:“现在瘟疫已经结束了,你不想看看没有瘟疫的圣巢是什么样子吗?”
“不,霍妮特。”黑色的阴影漂浮在深渊的黑暗里,就像漂浮在雾之峡谷的欧玛。鬼魂也不知道如何传达自己的感受,长久以来,他最熟悉的交流方式只有沉默。也许语言本身就和容器并不兼容吧。
他说:“不去圣巢。想要休息。永远休息。”
他认认真真地对自己的姐妹说:“再见,霍妮特。”
也许瘟疫消失之后的圣巢会很美,是鬼魂从未见过的奇迹般的国度。
但鬼魂并不想去。他的出生地是永恒死寂的深渊,而他所见的故乡是已经毁灭的圣巢。他没有见过毁灭前的圣巢,而未毁灭时的圣巢从来也不属于他。
鬼魂已经不记得自己出生之后的事情了。离开圣巢的虫子都会在茫茫的荒野中丧失记忆,迷失心智。他只记得在混沌与盲目中,他听到了呼唤,于是他循声而来。
毕竟除了这份呼唤,其实他也并没有拥有什么更值得停留的东西了。
自从来到世上,就没有任何事物教导他如何生存,甚至是如何“存在”: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需要他去完成的事情。他只是一抹不应存在的鬼魂。
只有深渊和圣巢,一遍遍教给他战斗和死亡。他为之而战斗,也许只是因为,这是唯一“需要”他去做的事情。
现在属于他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鬼魂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拥抱死亡了。死亡是永恒的休憩,是属于旅者的结局,是一个不该存在的“鬼魂”应该去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片蔚蓝的湖水,还有湖水边那一柄闪亮的骨钉。鬼魂想起自己的骨钉,它陪伴了自己很久。精心打磨的剑刃是鬼魂在圣巢的安全感的来源。在最后一战之后,它就遗落在了黑卵圣殿。他想,这很好。
他记得曾经有个熟悉的声音对他说过:“死者不该跟这种东西埋在一起。”
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其他探险者会拿走他的骨钉。他知道,这将是一桩善举。武器不该陪着死者沉睡,死者也不能继续拥有它们。鬼魂很少有机会从别的虫子那里学到什么战斗之外的事情,所以每一件学到的事情,他都会认真记得。
霍妮特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的兄弟。其实仔细想想,她对他并不了解,除了那可悲的血缘联系,他们之间甚至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在漫长的时间里,他们之间甚至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这个认知令霍妮特感到沮丧。她叹了一口气,实际上,连她更熟悉、联系更紧密的那个兄弟,她都无法劝阻。明明一切灾难都结束了,不是吗?为什么她甚至无法挽留任何一个兄弟呢?
她自暴自弃地说:“好吧。我说服不了你们。你们容器,全都想着去死——”
“什么?”
突如其来的巨大“声音”把霍妮特吓了一跳。她抬头看看虚空中漂浮的黑影,发现那四对发亮的眼睛全都睁大了,露出惊异的神色。
“容器,想去死?”
黑影飘得更近了:“空洞骑士?”
巨大的虚空生物匆匆忙忙挤进自己的小面具里,可怜的小面具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霍妮特努力用丝线把两半面具缠绕在一起。不愧是苍白之王的杰作,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面具有着不可思议的承受力;最终,深渊上的黑影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容器。
鬼魂有点不适应地原地蹦跳了两下,甚至顾不上爬上心爱的长椅休息片刻,就催促着霍妮特带自己去找空洞骑士。
霍妮特也没想到自己说服了这么久没有丝毫效果,现在却一下子让鬼魂回到了面具下:“不用着急,空洞他就在古老盆地,在……宫殿的废墟前。鬼魂,你……你也不希望空洞去死,对吗?”
鬼魂回头看她,挥舞着自己短短的手臂,而嗡嗡的震动声好像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不行,不行,空洞骑士,不能死。”
-2-
空洞骑士站在白色宫殿的废墟前已经很久了。他低头注视着宫殿广场的地砖,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像。
霍妮特带着鬼魂来到宫殿广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她在深渊下徘徊许久,但空洞骑士的站姿都和她离开时没有任何差别。
昔日里身穿铠甲、浑身闪烁着银光的空洞骑士,站在广场上接受骑士骨钉的样子是那么光彩夺目。但他现在披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虫翼披风,瘦得像是只剩下一个空洞洞的虫壳。他站在那里的姿势依稀残留着昔日里骑士教育的风度,面对着曾经是白色宫殿的空旷空间。
霍妮特慢慢停下了脚步。然而鬼魂并没有任何感触。他毫不犹豫地快步走过去,拉住了空洞骑士的披风下摆。
兄弟俩的视线对上了。高个子的骑士迟疑片刻,突然单膝跪地,向鬼魂行了一个骑士礼。
鬼魂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了空洞骑士的披风,后退了几步。他有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霍妮特。而霍妮特惊讶片刻,好像想起了什么,对鬼魂说:“鬼魂,你是不是拿到了什么关于国王的东西?“
鬼魂看了看白色宫殿唯一残留的残破大门,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伸手从自己的披风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护符。鬼魂拉扯了一会儿,但是这个护符镶嵌在披风内侧,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鬼魂拉过空洞骑士的手,把黑色的护符(连同自己的虫翼披风)塞进他的手里:“国王之魂,不是了,”鬼魂比划着:“是虚空之心。”
空洞骑士好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他移动视线,看着依然举着护符的鬼魂,低声说:“但国王之魂承认了你。你是国王了。”
鬼魂仰头看着自己的兄弟。这是他第一次听见空洞骑士说话。这声音低沉嘶哑,有种长久没有开口的生涩,很难辨认出内容;但毫无疑问,是属于一个正常虫子的声音。这声音里甚至透露着些许受过良好教育的优雅,哪怕是嘶哑得不成样子,也能清晰地传达。
不知为何,鬼魂为此感到高兴。但他摇摇头:“不是国王。”
被称作鬼魂的容器转头看了看白色宫殿原本应当存在的地方,又回头看向空洞骑士。他说:“圣巢,属于,空洞骑士。”
空洞骑士看着鬼魂。虽然面具上绑着丝带的样子有点可笑,但他依稀记得小个子的容器——不是在最后的战斗中,更多的是多年以前的深渊之上,是他最后一眼看到的兄弟。仅仅差他一步爬上深渊的容器。作为第一个爬上深渊的容器,他只是凭着本能、循着呼唤向上攀爬,当他看到苍白之王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爬上深渊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没有成功爬上来意味着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最后一眼看到的容器的样子丝毫也没有改变。就和他无数次在梦中看见的一模一样。
那时候他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容器,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伸手去拉住他。而那时国王已经开始向外走去。第一名的容器跟在国王身后走出深渊的时候,其实也完全不知道国王的下一个动作就是关闭大门,将千万个容器封死在漆黑的深渊之中。
在进入黑卵之前空洞骑士从不曾做梦,他以为容器就是这样没有梦的生物;但是成为封印之后,在那令虫作呕的橙黄色光芒里,他无数次梦见深渊下那个白色的面具,还有面具上黑洞洞的眼睛。
在进入黑卵圣殿之前,他已经在圣巢长成了一只成年虫子,已经被赐予空洞骑士的称号。漫长无止境的梦境中,空洞骑士从来也没有梦见自己去伸手拉起这个容器,但是他无数次梦见在自己离开之后,这个兄弟看着关闭的大门,松开了手,然后向着深渊最深处坠落。
他自己是唯一被选中的容器,唯一有机会长大的容器。除了他自己之外的无数个兄弟姐妹就此封死在最深的深渊之下。可笑的是,他之前居然从来也没有思考过这件事,居然可以心安理得地活下来。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做到。他不是那个纯粹的容器,也不配做这个空洞的骑士。他曾经以为自己是的,他曾经真的以为自己没有可以思考的心智,没有可以屈从的意志,没有为苦难哭泣的声音,是神与虚空最完美的造物;然而灼热的橙黄色光芒一点一滴腐蚀了他的躯壳,也轻易侵蚀了他的内心。他发现自己的纯粹如同薄薄的面具一般脆弱,他甚至在酸液般的瘟疫中,终于发现自己其实是拥有声音的——他听见了自己的哀嚎和惨叫。
他失败了。圣巢毁灭了,王国倾覆了;整个世界沦为光芒的奴隶,只余下一片可悲的废墟。
圣巢的空洞骑士摇摇头,低声回答:“不,我……辜负了国王的期待,我辜负了一切,”他的眼神移动,看向自己手中的骨钉。空洞骑士甚至有点遗憾自己为什么仍然没有死去,他明明记得在黑卵圣殿之中,他已经将骨钉插入自己的胸膛。他观察着骨钉锋利的线条,慢慢说道:“我应当去死。“
-3-
鬼魂低头看看手上的护符,又仰头看着空洞骑士,突然生气起来。庞大的黑色虚空生物在他小小的面具下沸腾起来:
“不对,不对!”鬼魂那不像是声音的“声音”里流露出明确的怒气:“空洞骑士,圣巢的骑士!空洞骑士,不应该去死!”
漆黑的触须终于突破面具的限制,从容器的小虫壳背后长出来。细长的触须在空气中挥舞,诡异又冰冷,像是最黑暗的死亡,带动空气里令虫子战栗的气息;但它却只是像个不讲道理的幼虫一样缠住空洞骑士的骨钉,将它挪得远远的。
国王之魂算什么呢,它不过是个护符。一半来自于无所作为的根之神,一半来自于无能为力的苍白之王。鬼魂有很多护符,可以说,他拥有圣巢里可以找到的所有护符;每个护符都有故事,国王之魂,不过是这其中故事比较长的一个。
更何况,现在它也已经不再是国王之魂了。世上已经没有国王之魂了,圣巢也早就没有国王。
“辐光去死,国王去死,”虚空的声音嗡嗡地回荡:“圣巢没有瘟疫,空洞骑士,要去活。”
虚空中的情绪已经超越了声音,鬼魂在虚空的共振中汹涌地表达:“没有瘟疫的圣巢,去看。空洞骑士,要去看!”
挥舞的触须卷着空洞骑士的骨钉:“不许,想去死!”
在圣巢外无尽混沌盲目的荒野之中,鬼魂听见黑卵圣殿中的呼唤,最终循声而来。这可能是他的生命中第一次拥有存在的意义。现在他终于结束了这一切,完成了他第一次被赋予的任务:瘟疫结束,为圣巢而牺牲的空洞骑士不用继续牺牲,可以不再痛苦呼唤,可以去看看这个没有瘟疫的圣巢,可以拥有他的生活。
深渊中的容器已经死去了那么多。空洞骑士是唯一被选中的那一个。他是一切容器们的向往,他应当获得一切美好的生活。
而不是去死!
霍妮特在一边,感到有点哭笑不得。这不是之前自己对鬼魂说的话吗?她看看空洞骑士,他站在一堆可怖的虚空触须前,像刚刚被行礼的鬼魂一样不知所措。
“鬼魂,你说服不了他的。”霍妮特故意开口说道:“就像我说服不了你,你刚刚也想着去死。你知道说服一个想要去死的虫改变主意,会有多难。”
空洞骑士一惊,回头看向霍妮特。霍妮特耸耸肩说:“你们容器,真不愧是兄弟,想法全都一模一样——全都想着去死。”
于是高大的骑士又回头,谴责地看着鬼魂。鬼魂的气势被打断了,感到心虚的小个子容器无法反驳自己的姐妹,身后虚空触须悄悄缩回了虫壳中,眼睛移动不肯与空洞骑士对视,看起来居然有点可怜兮兮。
空洞骑士感到不可思议。鬼魂怎么能去死呢,他刚刚才拯救了圣巢。为圣巢牺牲,那是他自己的责任。而鬼魂则对圣巢并无任何责任。
相反,圣巢的国王抛弃了他,在他一出生时就宣判他的死刑。如果鬼魂因此对圣巢产生恨意,也不为过。但他依然击败了带来瘟疫的旧神。在这一切结束之后,鬼魂应当享受圣巢的一切,这是圣巢应当给他的东西。
怎么能想着去死呢?
-4-
现在换空洞骑士生气了。趁着鬼魂身后的虚空触须消失的空档,他一伸手就把自己的骨钉夺了回来,狠狠扎进地面的石板。
鬼魂也回过神来,看看立在地面上的骨钉,感到自己的怒气又回来了一点。他抬头看向空洞骑士,虚空触须又有冒头的迹象。
两个容器互相瞪了许久,最后哼了一声,好像是想要冷静冷静,错开了视线。
霍妮特站在一边,不禁哼笑了一声。
霍妮特戳了戳离自己更近的鬼魂:“鬼魂,你不希望空洞去死,对吗?”
鬼魂仰头,无言地看着她。霍妮特点点头,表示:“那你可要好好盯着他了。如果你离开了,我可不能说服他。”
鬼魂烦恼地跑开了。
霍妮特又拉了拉空洞骑士的手。
“空洞,你不希望鬼魂去死,对吗?”
空洞骑士低头,同样无言地看着她。霍妮特笑了笑:“那你可也要好好盯着他。如果你决定离开了,他肯定也不会留下来了。”
空洞骑士烦恼地叹了一口气。
霍妮特看着两个心烦意乱的兄弟,忍不住微笑。她感到很安心。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容器都是这样,但这两个兄弟,好像天生就对其他虫子更加关心,胜过关心自己。
他们会活下去的,会去一起看看没有瘟疫的圣巢。毕竟他们也许自己想要去死,却绝不愿意因为自己,导致对方死去。
我们都会活下去的。霍妮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