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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访客同人】囚徒

作者 : 银色锡纸塔

少年
# 11

强烈的挫败感笼罩着我。

刺激于困樵以失败告终,楚祺也全然脱离掌控,爸爸的心思从来不是我能动摇的。这些天里唯一的好消息,或许是妈妈放弃和情人离开了。

……仔细想来,这真的是好消息吗?不论她请愿留下是为了我,还是为圆她自己的心愿,不都证明了我们渐渐被“家”所侵蚀,无法迈出泥潭一步了吗……

日复一日的家庭生活毫无变化,如同暴风雨席卷后的天空,恢复了澄澈平静。

妈妈继续操劳着家里琐事,冰箱里多了几盒当季水果的雪芭,客厅花瓶里换上了栀子花。爸爸叮嘱我雨季将近,不要频繁出门。楚祺提着小号在门口等我一同上学,他这周又学了新曲子,比上一首更难听。

他们同我对视时,眼神专注而纯粹,里面的关怀并无作假,却堆积在我的心上,让人喘不过气。

我几乎是逃一样地向门外走,于困樵叫住我,眼神柔软而温顺,他说:楚瞳,记得带伞。

门外乌云层层叠叠,隐隐透出背后电光闪烁。猛然间狂风乍起,远处传来模糊的雷声,猎猎风声里我莫名打了个寒颤。

大概是误以为我被雷声吓到,楚祺一反常态地崩我拎其滑落的肩带,小声说:不用担心,离我们很远的。

小学水准的知识我当然明白,比起害怕,我更希望落雷能近一点,更近一点。

我自顾自地摇摇头,也不知是解释还是叹息地回答道:“夏天又到了。“



# 12


不止雷声,夏天确实气势汹汹地来了,风驰电掣般带走了日历的一页又一页,转眼雷雨变成了细雨,可是风里热度尚未散去,蝉鸣丝毫不见消减。

我走在田埂上,细软的酢浆草嫩叶蹭着脚背。天有些阴沉,但仍不失为一个适宜写生的日子。

我随口道:“今年蝉特别吵,不觉得吗?“

“是吗……”,于困樵说,“我记不得了。”

想来也是,印象中他确是许久没有出来了,如果不是爸爸莫名准许他随我出来,我们也不会此时心平气和地在这里对话,毕竟几天前我还试图诬陷他。

”于困樵,你上次出门是什么时候。“

“应该挺久的了。”他语气没什么波澜。

我想借机嘲讽几句,看他一幅耷拉着眼的样子又咽了回去。人可以征服一条恶盈满贯的恶龙,一块无人涉足的处女地,甚至另一束会思考的苇草,但不能征服一团棉花,从他身上不可能获得挑衅的快感,我早该知道的。





来到平日写生的地方,我席地而坐,于困樵不近不远地在周边站着,或是闲散地踱步,偶尔凑近打量我作画进度,但绝不评价。

不针锋相对时,于困樵是很好的同伴,不只只是绘画上。

他神情放松,既没有切入亲密距离的意图,也没有任何走远的迹象,像是恶龙巡视自己的财宝。我忍不住笑起来,虽然是个过于荒诞的比喻,因为于困樵绝对不可能是恶龙,但被重视的感觉不错,哪怕是自己臆想中的。

恶龙巡视完毕,舒舒服服地停歇在财宝边,全然不在乎财宝是如何用自己锋利的边缘伤害他,毫无芥蒂地同我轻声细语道:“画完了?”

“差不多。”

他接过画板,摸着下巴仔细端详,粗糙褶皱的脸庞上目光出沉静而专注,与平时软弱无害的样子大相径庭,让人不禁疑惑他在爸爸面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是否全是演技。

我小声喊他的名字:“于困樵。”

“嗯?”他略微朝我这倾斜了些身体,眼睛依旧黏在画上。

我不清楚速写本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杂草野花,正如我以往所画的那样,不能说是毫无新意,只能说是平平无奇。我装模作样地揉着肩膀,同他咕囔道:“我有点冷。”连日暴雨后气温确实降了不少,也算不上是说谎。

他闻言脱下外套披在了我肩上,而后继续来回翻动着速写本。

夹克衫很薄,也很旧,年龄大概可以追溯到他开始住入地下室那一天,味道非常不适宜未成年人,挥之不去的烟味仿佛腌渍进了每一寸纹理。

“臭死了。”

“怎么会呢,“于困樵笑笑,“衣服总该洗的吧。”

“但还是臭,”我咬牙说道,好像能借此惩罚他一样,却意外发现丝丝熟悉的味道,于是我凑近痴汉似的用力吸了几口气。

“……兰花味的。”

“什么?”

“洗衣凝珠。“

于困樵不明所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哦,你说洗衣服的。”他抬手嗅了嗅自己的衬衫,“讲实话那玩意我到现在还用不惯。”

我点点头,不管他是否习惯,事实就是不知不觉间于困樵已经染上了家里的味道,和我们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衣服一样,被打上了相同的印记,花香渗进旧衣服里,变成他生活的一部分。

“楚瞳你不要告诉太太啊。”他冲我笑。

“谁管你。”说着我把衣服拢地更紧了一些,夹克上的复杂气味环抱住我,前调是烟草臭,中调是洗护用品残香,尾调是些微的汗味、体味还有布料柔软的味道。



种种气味隔绝了风和寒冷,母亲去世后,我好像很久没有像这样贴近一个人的怀抱,勾引没达成的温暖此刻渐渐升腾起来,然而我的心底还是冰冷。

不论是装神弄鬼还是恶意挑拨,旁敲侧击的小把戏没一个成功,给我些未曾奢求过的呵护只是让心情愈发沉重,更无所适从。我不满儿戏般的安排,又盘算着借他人之手离开这里,但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了,甚至感慨罪魁祸首给予的关怀,多可笑啊。

我缩着膝盖,看上去可能冷坏了吧,如果这样能激起于困樵的同情心,让他回心转意也好,鬼迷心窍也好,就此答应我的请求该有多好呢,我们从此都不必在家庭里惺惺作态了。

然而于困樵是团没脾气的棉花,是不开窍的木头,他总算看够了似乎永远翻不完的速写本,转向我问道:“楚瞳,要回去吗?”

我嘟囔着:“我不想回去。”

“天快黑了,楚瞳,该回家了。”

他置若罔闻,径直起身,自顾自地收拾起行李,大步向来时路走去。我不得不跟上他,就着满手草屑拽住他的胳膊。



哈,回家,他说回家。

“于困樵,你真以为那是你家了吗,还是说觉得我们是一家人了?你没有忘记你留在这里的理由吧。“我瞪他,企图勘破他平静的外表,可他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甚至看向我的目光有几分无奈。

“楚瞳……”他顺从地任由我拉住,静静听我胡言乱语。

“你可以离开的不是吗,大门从来没有锁,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同他昏迷不醒那一年一样,于困樵沉默着,对外界吝啬着不给与一丝回应。

“……你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他没有说话,但足以解答。

3年,或许该承认是4年,足够久了,足够让女孩长成少女,女人再一次成为妈妈,孩子结识新的爸爸,山坡上矗立起一排排崭新的房子,让一个健康清醒的成年人用他的眼和脑回忆起真相……更让我意识到家是个以爱为名的空壳,而我是其中自由的囚徒。



此时于困樵挣脱开我抓住他的手扭头就走,似乎根本不费多大力气,哪怕我跌跌撞撞叫喊着,也没有半点迟疑。

很快他变成了模糊的人影,怎么追都追不上了,暮色四合中,越来越远,越来越暗。

和我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女学生不同,他是个健硕有力的成年男性,我亲身体会过,今天过后对他修饰还要加上演技精湛,或许是老谋深算?我大脑一团混乱,无法思考。他同我说过那些盛赞家庭的话如同大雨过后泛滥的臭水沟,不合时宜地涌现出来,令人作呕。

我们处心积虑构建一个牢笼困住理应被问责的罪人,寄希望于罪人能诚心悔过,自甘投入铁窗受苦,最终却也将自己变为囚徒。

爸爸曾经用类似的话施压,现在看来真是一语成谶,自始至终没有人能拦住于困樵,他可以在任何时间点脱离这场闹剧,而我们则是沉默着对真相视而不见。

文学家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我不追求爆发,更不想死亡,我只想要一把尖刀刺透这可耻的、心照不宣的、虚伪卑劣的家的假象。



诚然他是自由的。

很快我也自由了。





# 尾声

于困樵独自站在桥上,远方江面波光粼粼,江水拍打桥墩之声不绝于耳。

烟已经燃尽,烟灰落在了手上,可他浑然不觉。

再没有人会对他穷追不舍,追问他的过去和将来,现实早已宣判他无罪,他本就是无家可归之人,如今终于回归正途。

除了晚风、暮霭,还有新一天的阳光,再没有任何负担,亦没有任何事物再会压迫环绕着他。

可他却开始感到某种看不见的压力勒住四肢、扼住脖颈,像是条脱离了深海的鱼,在空气中反而无法呼吸。他甚至开始怀念那扇看不见朝阳和星辰的窄窗,怀念那座如墓室般安静、容不下一丝噪音的“囚笼“,希望能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能再次填满他的生活,令他体验压抑。



猛然间,他触电般抖落手上的灰烬,向着大桥的另一端行进,很快,步行变成了奔跑。

街道暗黑无光,全凭记忆的指引,他奔跑着,山坡上点点亮光逐渐明晰,勾勒出几何形状的轮廓。

他慢下步伐,眼前是漆黑的铁栅栏,一盏提灯孤悬其上,灯后偌大的房子毫无人气,徒留黑洞洞的窗凝视着他的身影。

他看向铁笼般的大门,那个带给他甜蜜与苦楚的地方。

然后,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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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兰花味的洗衣凝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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