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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羲和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鬼灭之刃 富冈义勇 , 锖兔

标签 锖义

711 2 2020-7-5 02:59
导读
每一个义勇都爱锖兔,我们在春天的冻土上起舞,在黎明到来之前,把蜂蜜和浆果一起放在嘴里
Note:爱与死亡不必写在字典里


空气从鼻腔涌入,它在燃烧,整个呼吸系统都在,冰锥一样的东西正刺破他的肺部细胞表面,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能够停下,那些沙砾划烂了他的双脚,肾上腺素帮忙掩饰了这些感觉。他回过头去,对方蓝色的眼中是他苍白的脸。

水差不多刚好漫过我的胸口,白色瓷砖是最普通的那种,你在任何一个上了年头的游泳池都见过,在不少地方它们被剥离下来,露出下层丑陋粗糙的水泥表面。自上一次这里的修缮估计已经过了十几年了,排水口也锈迹斑斑,但没人会责怪这栋世纪初就修好的建筑,它还在使用本身已经是个奇迹,更不用说这里是每到夏天就无处发疯的我们唯一可以去的地方。我很喜欢去抚摸池边那些缺损的部分,那天也是这样,手指已经被泡得皱起,让我思考我变老之后是不是就会变成这样,但水泥的触感仍旧很新鲜,石粒会刺痛我的手。
“有人来了。”当我数到第21块脱落的瓷砖,义勇突然开口,我抬起头看向他,还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谁?”他坐在泳池边上,小腿泡在水里,水珠不断地从他头发上低落,又流经锁骨,轻轻扬了下下巴,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泳池边的过道空空荡荡。“我是指,我并不是不相信你义勇,只是我不明白,那边并没有人朝这边来。”
值得一提的是,在所有人中,义勇一向算得上沉默的那一个,大多数人可能认为他并不好相处,实际上他只是不善言辞罢了,这一点作为跟他一起长大的我十分明白,但除此之外,义勇还有一种十分敏锐的直觉,这不算什么超能力,许多社会经验丰富的成年人也常常会拥有,但反过来,那个时候我们13岁,这样的能力出现在义勇身上只能说是某种天赋了。所以虽然那个时候我并没有立刻明白义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却让我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当时抱着更加乐观的想法,我游到他身边去,和他一样坐在泳池边。
“不,不是来游泳池,在大门那边,有人来学校了。”他指指我们面前巨大的落地窗,透过它可以隐约瞧见学校大门,他是指更远的地方,我这时稍微理解到他的不安了,因为我们没有人见到过那扇大门打开,义勇也许是第一个。我担心他被那些传闻吓住(后来想想,当时害怕的不只他一个),只好给他解释说也许是他看错了,“也许只是玻璃的反射的某个东西让你产生了错觉,毕竟它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被擦过了。”他只是摇了摇头,这代表他在坚持他的看法,始终看着那个方向。“我不明白,锖兔,我只是觉得又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而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回头看着我,我知道我必须说点什么,我伸手抚摸他光滑的脊背,“我没有那样的感觉……只是义勇,无论发生什么,我是指如果真的会发生的话 ,我也永远和你在一起。”他收起刚刚露出的脆弱神情,直视我的眼睛,说“我也是,我也要永远和锖兔一起。”实际上,这些话在我们孩童时期经常被挂在嘴边,只是到了13岁这个节点上,我们多多少少已经对感情有了理解,好长一段时间不再说那些过于直白的话,但到现在也是这样,和义勇永远在一起,这一直是我的心愿,但在当时,我们尚不明白这样的感情是什么。
回过头去看,在那个时刻到来前,除了义勇,没有人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会多大程度地改变我们的人生。说完那些话之后,我再一次倒入泳池中去。水会帮我忘记现在需要担心的事情,像是回到了远古,人类尚属水生动物的时候,当水把我包裹住的时候,我只是简单记述为我进入了另一种介质,也许长大之后可以当一条鱼,我曾认真这样希望过,成为在另一种介质生存的生物。而不是去掩饰住被水包裹的不安,我不太想在义勇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但一切发生之前,我们仍旧对此毫无察觉,没人看清晃动的水波下是什么。
很快,我们被召集起来,我留意到几乎所有人都来了,甚至有几个很少露面的高年级学生也在。但与其说是召集,倒不如说我们都是被驱赶到这里的,被叫上岸的时候我呛了口水,劣质的氯灼烧着我的呼吸道,几乎使我喘不过气来,此外我还要对付进入我耳朵里的水,它们顽固地占领了外耳道,使得义勇呼唤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几乎是被他拽着才没有倒在地上的。
但在那个礼堂,那个改变我们的时刻到来时,我却突然一下子清醒了,我想虽然我没有义勇那样特殊的直觉,但那个时刻,我多多少少还是察觉到了某些不安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她开口的前几句话被水过滤掉了,很遗憾我没有听清,但没当我回忆起那个场景时,和那双猩红色眼睛对视的那一刹那,我知道一切都将开始改变。
那是我们和鬼舞辻无惨的第一次见面。
我拉紧了义勇的手。


天色变得不妙起来,临近日出却看不到一丝光亮,雨落下来,他们终于找到了一辆被人抛弃的桑塔纳,老旧如上世纪的遗物,但好歹生锈的车门能被轻易的撬开,他舔了舔嘴唇,发现雨水反而是最近唯一摄入的水分,头痛得厉害,搁在对方的肩上,漂亮的头发乱作一团。教堂里的唱诗班、初冬埋在地下的松针、埋在沙滩的沉船,钻到他的嘴巴里。

落地的时候我踩在了一滩液体里面,仔细看那居然是红色的,来源是我自己的身体,那扇窗户生锈的边缘划破了我的脚掌心,个人来说,这点小伤不会让我皱一下眉头,但对于这会暴露我半夜翻墙出去、突破边界,我始终觉得惴惴不安。毕竟他们每天都要检查我们的身体,以确保没有任何损伤——那会降低我们的价值。如果我没法自圆其说的话,不知道会为我和义勇招来什么,不,这一切不能让义勇再牵连进去。
“发生了什么事?”义勇察觉到我的犹疑,黑暗中他的眼睛闪烁着。
“没什么,拿去快些吃吧。”我将好不容易带回的野果放在他的床头,他拿起一个苹果,然后望向我。我捡起几粒紫红色的浆果放入嘴巴里,酸甜的汁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在那以后我却再也没找到过那种野果。义勇低头在一半青绿一半酽红的苹果上留下半副牙印。看得出他很难受,并且在他极力忍受的情况下,但我不得不逼迫他多吃一点。最后我们都没有力气,我把我的床也拉过来拼在一起,两个人都倒在床上,脚底的血流得太快,我的脸一定很苍白,但在黑暗中无所谓。
“快睡吧,睡一觉就好了。你不该跟老师打架的。”我挨着他,让他的脑袋搁在我怀里,但其实不用我哄,义勇这个时候已经丧失了大半意识,他的呼吸沉重而缓慢,但喷吐到我的肩颈却像一根羽毛一样,他开始发烫,我无法入眠。
“锖兔可没有立场说这句话,最开始反驳童磨的就是你,”这个时候义勇仍保有他的不合时宜的幽默,“你那时候的脸色看起来下一刻就要挥拳上去了,我就先下手为强了。”是的,正因如此,我才感到更加愧疚。我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去,嘴唇触到他的发丝,他抬起头去,手指穿过我的发间,轻声说:“已经这么长了吗?”
是的,到这里的那一天我剪掉了我的头发,义勇表示非常可惜,并没有效仿我。那大概已经有两年或者三年了,两个月前我们刚刚给义勇庆祝了十六岁生日。
是的,通俗来讲我们就是传说中的克隆人 ,被造出来的那种,无惨没有意识到她解释起我们的身份的时候伪装出的同情令人倒胃。但接下来,她继续用那种音调宣布了我们的新用途:有别于之前用来做社会学实验,出钱实验的人破产了,我们回归我们最开始的用途,给普通人提供移植的器官,来使真正的人健康长命。
不知道其他被造出来的人对于这个事实的接受程度如何,但起码我和义勇显然对此无法接受,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我甚至认为这是一个愚蠢的玩笑。我明白大多数,也许是全部,事实上,一个普通人也许为了自己良心过得去,常常在心底把克隆人扭曲成没有自己的感情的怪物,只是替他们暂时拥有宝贵的器官的容器,好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把手术刀挥向我们。
但实际上呢?
我是人,义勇也是,我们有这样的清楚认知,并且在前十三年的生命里也是被这样告知的,因为那个同样愚蠢的社会学实验就是这样要求的。但这一切已经是过去了,一切因为鬼舞辻无惨的到来终结了。这多少有点可笑,因为你过得好好的突然被划入非人的那一边,在此之前和之后你和任何真正的人没有超过三分钱的区别。但在此之前你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人到底是什么,你被强行灌输了这个概念,又强行划离这个群体,终于这一天的到来,让你以往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但这三年来我们并没有想出抗拒命运的方式,我们被无惨打包送到这所学校,为了器官能卖个好价钱,我们开始学习各种艺术科学知识,有人会为了听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肾出更高的价钱,在我看来这十分可笑,但除了在这里接触到的人,后来都被证明只是研究我们的那些所谓的科学家,以及学校的老师,比如童磨,我没能见到过其他所谓“真正的人”。这使得我始终认为人类这个种群是相当愚蠢的 ,甚至有一段时间,我拒绝承认我来自于他们。但对应的,很快我就发现,他们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成人来对待。
也许抱着这样的想法,那天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童磨以他那伪善的腔调向我们宣扬他拿所谓及时行乐的教义,并且又一次表达了他对我们的怜悯的时候,我忍不住指出他其实是个第二轴患者且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当然他也无法感到愤怒,或者恼羞成怒之类的情感,只是继续微笑地看着我,说:“那么锖兔同学,既然你很懂人类的感情的话,不如你来教教作为人类的我?”我那个时候的脸色一定差极了,否则为什么没等我有所反应,义勇的拳头已经砸在他脸上了。
学生当然不能跟老师斗殴,并且我们不是一般的学生,虽然这里所有人都装作对我们十分放纵的样子,那都是基于我们并不是人类,也不会伤害人类的前提下,所以义勇的行为无疑是很危险,使得所有人(尤其是无惨)十分恼怒,说到底他们其实非常害怕我们,所以当我们有所反抗的时候,以前形成的微妙平衡就被打破了。但寻常的处罚可能会使他受伤,毕竟我们的身体比我们自己宝贵得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无计可施,最后他们想出了一个法子,也是他们通常对那些不听话的孩子。
不知名的药水第五次被注射进体内。现在他只比我少一次了。
他们本是叫我们在这阁楼上自生自灭,大多数时候的情形的确是这样,但此刻有我在这里。
他的呼吸像一根刺扎进我的皮肤里,他柔顺的长发挠得我的下巴发痒,很久以来,起码是到这里以来,我未祈祷过什么,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神明,今夜也是一样。
臆想出的母亲的手把我们包围,我们住在月亮上去了,他的头发里有玫瑰花的味道,我们在一艘船里,黄昏蓝橘色的风吹过来,很久以后我才发觉,那是一片只存在我的梦中的蔷薇色海洋,我回头看看我们奔跑的土地,晚餐有马铃薯和豆角的香味。
但睁开眼睛,我们依然在这间阁楼上,月光把义勇冻得发抖。

那是第三天,他知道必须得出去找东西吃,街上每一个人都在打量他,至少他是这样觉得的,也许下一刻就会有人认出他不属于这里,把他带回去,或者他甚至没有回去的机会。一杯咖啡需要3枚那样的金属块,这是他在路口观察了一个下午得出的结论,拆下一些汽车的零件可以换回那些金属块,他带回这个新发现。但等他回去的时候,对方正喝着咖啡往面包上涂果酱,“你没看过电视吗?”对方这样回答道。

就像之前所说,在这里我们会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比如诗歌,绘画,音乐等等,我们中曾经有人有过这样的疑问,那些丰腴的文字与图像间,表达的都是些什么呢 ?或许这个问题对于常人来说是很好回答的。
“情感。”
那是我们默认无法拥有的东西,在这里的字典上从未有这个词语(无惨亲自为克隆人设计了新的教材),以及与之相对应的一系列单词。外面的人,那些需要我们的人,只肯相信我们从来没有过情感。也许这听起来很可笑,只要把这个词语在我们的环境中剥夺,那就可以确保它不存在了,毕竟如果你无法与旁人谈论一个并不存在的东西,你既无法描述它,也无法证明它存在,那么我还是一种有别于常人的没有感情的怪物。
在某种程度上,无惨是成功的,在我人生的最初的阶段,虽然对此十分疑惑,但我无法准确描述出来某些情境下我感受到的是什么。在这里的第一年,我和义勇的偷偷养的白兔子死掉了,我们埋葬她时眼睛的刺痛叫作难过,生日那天围上义勇给我织的围巾的嘴巴里突然尝到的蜂蜜叫作快乐,面对童磨时的皮肤的战栗叫作愤怒。这样的词汇直到今天我才可以合理的运用,但大多数人呢?他们没有我这么幸运,这不怪他们,其实这里每个人本可以有的,所以我不曾对他们感到愤怒,哪怕当义勇试图向其他人表达自己的感受的时候,他们大肆嘲笑了他。
比如他常常向别人形容他的快乐,企图借此来寻找到和他一样的人,你能感受到吗?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我很痛苦我不能给他一个答案,但也会说我也有这样的时刻。但当他试图向更多的人寻找答案的时候,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我们花了许久去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唯一能记起来的事,针对义勇的孤立很早就开始了,只是因为他有感觉,并试图相信别人也是。除了我以外,义勇不再愿意跟其他人交流,但这些迅速升级成冲突,最后我们合力打跑了试图向他施加暴力的每一个人,但义勇也绝不肯再把他的感情分享出来。
但虽然我比义勇迟钝得多,在十六七岁的时候,我还是察觉到一些东西的存在。在某些早晨,义勇先一步走出门,他的黑发散开来,我注视着他的背影,偶尔黑发中有蓝色的光芒在闪烁,他回头之前我已经先一步把视线转移开来;或者在一个多风的黄昏,茉莉花的香气冲下我们常常经过的长坡,这时候义勇会给我指远处升起的星宿,他的手指搭在我的肩膀上,太阳散发出迷人的橘子香气;更早一点,每个被注射那些腥黄色透明液体的夜晚,我在他怀里或者他在我怀里安眠;周五的菜单有鲑鱼萝卜的笑容,以及每个他向我诉说感情企图找到一点支持的深夜。
于是这一切彻底爆发之前我还心存侥幸,也许可以等很久去验证,但不知道在外面的世界也是否是这样(在我看来其实没有区别),当一个人表现得足够独特的时候,他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义勇便是这样,针对他的恶意终于在某一天达到了顶峰。
我赶到的时候义勇身上已经满是血迹了(显然他们有意支开我),虽然最后证明大多数并不是他的,但血液不停地从他鼻腔往外冒的样子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加上我,显然整个学校没人能打过我们,但当我最后把拳头挥向领头的高年级生的时候,他依然在向我挑衅
但也许就是当他说出这一句话前,某些东西实际上已经有了偏离轨道的迹象,但显然这个一直想敲碎我脑袋的人最后吼出的话某种意义上改变了一切。
但也许,这句话的力量没有这么大。他甚至带有十足十恶意地向我喊道:
“死基佬,你不会喜欢这个神经病吧!”后来我想起这一幕时,总对自己说,在没有人命名感情的地方,喜欢是被当作贬义词的。
我隐约知道有些高年级学生会有途径去弄到外面的一些杂志,喜欢,爱,这些字眼通过这样的方式传了进来,冲我喊出这些无非是另一种炫耀的方式 ,但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那些感觉终于有了名字。月光女神的花和北冰洋上的流冰,夏日奔波在山间的风,西伯利亚唯一的不冻港,初春夜里橙粉色的月亮,诗人穷其美丽喻象堆积出的产物。
我喜欢义勇。

他找到了第一份稳定的工作,这并不容易,因为他们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抛头露面的工作简直就是在自首,但这家主人显然把他们看作离家出走的青少年,答允让他们在自家的面包房工作,甚至在把荒废多年的阁楼也借给他们住,这份好意他们小心翼翼地接受了,于是从这时开始的很多个夜晚,他们听着从垃圾场捡来的收音机里的音乐安然入睡,并且是在跳过很多支舞后。

我从来不允许自己哭泣,甚至有些时候会这样去要求义勇,在我看来这是一种软弱,特别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十八岁了,作为一个成年人显然已经不具备哭泣的资格,但在那一天,我必须承认我的确有想流泪的冲动。
在详细地记录下那天发生的事情之前,我需要简单地说明一下,虽然等待我们成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某些愚蠢的法律确实是这样规定的,满十八岁的克隆人可以自愿捐献自己的器官。鬼扯,特别是这句话的倒数第八个字和第九个字。
她蓝色的眼睛曾和义勇一样,黑色的头发也是,其实我们很早就怀疑他们是否有什么亲缘关系,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在我看来,她就是义勇的姐姐。但现在茑子小姐躺在金属台上,我试着靠近她使得皮肤接触到冷冰冰的光滑表面。义勇站在我的对面,手里拿着那支即将夺走茑子生命的药水。为了让我们更好的理解“自愿”这回事,从十八岁起我们就开始了新工作——照顾那些已经开始捐献的克隆人,我的意思是,那些被强行拿走内脏和眼睛的克隆人。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刚开始的时候茑子小姐还会教义勇怎样把她美丽的头发变成不同的辫子,后来他们看上了她的肾脏和耳骨,你能感受到每日握住的她的手慢慢变轻,第二次是肝和小半块胃,最后在她还清醒的时候她签下了死亡通知书,告知所有人第三次就是最后一次了。我不敢看她现在空着的眼眶,最后只能和义勇一起握着她的手,但虚伪的上帝却不让她死掉,她动了动手指头,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义勇也明白。
那支药就是为此刻存在的,对那些不再对伪善的天神报以希望人们存在的。
那天义勇杀死了第一个人,是他的姐姐。我也是。最后我们亲手把那具不知道属于谁的身体推进了那个狭小的箱子,火焰舔舐着她的脸庞。
我想念那些下午,不一定是晴天,但有红茶和饼干,都是茑子小姐亲手做的。她会给我们唱歌,义勇偶尔会在她怀里睡去,看上去被照顾的更像是我们。
我偶尔会妥协,死亡也许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坏事,它好像轻飘飘地就落在了身上,但送走茑子小姐的那个夜晚,死亡变成了最沉重的东西。
他们也会拿走你的眼睛吗?我没有问出这个问题。
那蓝色,美丽,如同大海一样的颜色的眼睛。
有时候我会想象原来的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也许那个锖兔有一艘船,它在某一天沉没在沙滩上,于是他只能坐在它身边,一边修理它一边看着燃烧的太阳坠入海平面,这个时候他碰到了一个黑发蓝眼的少年,于是他问他是否愿意跟他一起航行,于是他们就去了,看见了一万种美丽的花,他摘下其中1327朵放在他的发间,和孤岛的猴子在争抢香蕉,掰断了34只螃蟹的腿,在很多个美丽的早晨和午后,在冻土和草原上亲吻。
我肯定不会问,他们也会拿走你的眼睛吗?


那个绕远路来买面包的科学家认出他只花了三秒,逃走花了一分钟,但没忘拿走他们的收音机,当然,还有那些存起来的硬币。大地在奔袭,那晚涌入肺中的空气再次膨胀起来,但此刻他们是自由的,青紫色的黎明来到,他叫住身边的人,又一次吻上了他,就像很多个早晨一样,太阳硕大的映像托起整个天空,而他们不再回头。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的顶撞无惨,也是最后一次。
在一天的很多时候,她都穿着那些东方式样的衣服,在学校最高的窗户旁走过,她只是在昭告所有人,她时刻凝视着这里的每个角落,我曾经嘲笑过这一点(当然只是当着义勇的面),因为确实缺乏什么,越是要去宣扬什么,这大概就是所谓人类的共性吧,这是我观察来的。
她养了一只猫,准确的说是很多只一模一样的黑猫,但她身边的永远只有一只。下午的时候她会坐在离窗户不远的沙发上喝茶,那些猫会趴在她的怀里,胆大的会伸出舌头去舔她手上的戒指。也许她并不喜欢那些被她小心呵护的戒指沾上那些生物的唾液,起码有5次,在轮到我去打扫她房间的日子里,会有一具黑色的、扭曲成不同姿态的猫的尸体躺在地板上,但第二天同样的猫还会跃上她的膝头,跟它的前辈如出一辙。我厌恶这些尸体的存在,不仅是因为常常伴随着的还有溅了满地的血迹,这让地板很不好清理,这常常会耗费一下午的时间,意味着我无缘晚餐。更多是因为,我捧起那些又轻又小身体时,她们大多数时候还是温热的,她们在我怀里渐渐冷下去,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目睹死亡。义勇和我把她们葬在了蔷薇花丛里,有段时间我们很担心那些白色的花朵会因此变红,但最终没有,传说是不可信的,我们当时还不明白。
最后的那段时间里,虽然针对义勇的不当举动已经渐渐消失了(这可能是因为我们长大了,或者仅仅是因为当你的一部分将被拿走,你只好咬着指甲丝毫想不起来去欺凌别人),但是学校里对我和他之间的风言风语愈演愈烈。无惨当然知道,她找上我们是迟早的事,我甚至觉得她晚了许多(所以说她对这个学校的掌控只是装出来的而已)。但在这么多人看出我对义勇有超出一般的感觉的同时,义勇本人却对此毫无察觉。我并不疑惑他敏锐的感觉此时为什么突然消失了,我们都在掩饰而已,因为我们都意识到,这时候谈论这些过于奢侈。
但在那一天,我记得是周二,当我迈进无惨的办公室的时候,义勇已经在那里了,他怀里的猫已经咽气了。无惨戴着她的戒指,靠在她的沙发上,今天她甚至挽起了头发,我看出她是在学习封面上的东方女郎,可惜一点都不像。
在她讲话的时候我瞪着那只猫还没有闭上的眼睛,我记起了数个我自己沉入水里的梦,我们埋葬的十一只猫在我身边漂浮着。
“那么……锖兔同学,刚刚进来之前,义勇同学问了我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她几乎记不起我的名字。
“他问我为什么要杀死那只畜生……不对他说的是猫,更可爱的称呼,总之就是那具尸体。”她挑起眉毛看向我,就像我们第一次遇见她的那样和我对视。这次也一样,她并没有给予我任何话语权,继续自顾自地说话。
“我很疑惑,为什么你,你们,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让你们有了这样深的误解。”她站起身,一摇一摆地走向那扇她熟悉的窗户。
“一只畜生而已,每天都可以创造出很多只,今天我把它摔在地上脑浆迸裂,明天它又回来扒拉我的衣角,我再得到它甚至不需要花钱。它就只是不值钱的复制品而已,我要多少有多少,所以我把它摔在地上也好,从窗户里扔出去也好,都是不需要理由的。”她又转过头来,红色的眼睛妖媚艳丽。
“所以当你的朋友质问我的时候,我真的很疑惑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指了指义勇,“我说的没错吧,锖兔同学的朋友。”
“同样你也要明白,你们也许是要值钱一点,但是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我知道你们学习了一些在书本上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会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这很正常,在你们之前还有很多孩子也有这样的疑问。多么可怜的孩子啊,所以我纵容你们去做那些事情,但今天到了必须说清楚的时候了。”她终于说到她自以为关键的地方了,仰起头笑着。
“你们并没有那样的能力,也就是你们说的’爱’,你没有,他也没有,你们只不过是高级的复制品而已,的确,上帝在创造人类的时候也创造了爱,但你们并不是上帝的孩子。你们永远没有爱人的能力,那是被创造出时就决定了的。”
“同时我也想告诉你们,死亡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人都会死,你们也一样,天灾会轻易造成死亡,相对来说为人而死是多么高尚的行为。”
“所以你明白吗?锖兔同学,明白我要说什么了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温度比室外高很多 ,香料的味道使我昏昏欲睡。
“我不明白!”连我自己都惊讶于我那时的大声说话的勇气。
“我更想问问您,我们与那些被我们救下的人的命有什么不同?我们拥有感情,哪怕你们否认它的存在,我们依旧拥有它,也许我们是克隆来的,我并不懂得其中有什么技术,但哪怕是复制品,每一个锖兔都理应爱着每一个义勇。”
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反驳,没有想好如何去回答我,甚至愣在了原地。
我拉起义勇,走出了那个房间,去葬下第十二只猫。
几十年时间里,他们甚至没有想过补好栅栏的缺口,这是因为他们自信根本不会有人想要逃走,还是因为没人走出过那片森林,我希望是前者。
那天晚上,我和义勇走进了那片雾中。
我们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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