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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雷】9600m

作者 : 一条路过鱼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凹凸世界 安迷修 , 雷狮

标签 安雷

文集 安雷短篇

296 4 2022-4-4 15:37
“Ladies and gentlemen, 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 Flight 0504 will take off soon, please be quick to board the aircraft through gate No.1. Thank you! ”

等他说出口是不可能了。




安迷修永远都不会忘记那趟旅行,九千多米惨白的世界,整个世界的压力没有余地地压在他的背上,他甚至分不出一丝精神来担心舱门后的混乱和哭喊。机长舱的舱门紧闭着,巨大的压差随时可能把它吹开——而雷狮就在那后面,乘务长的位置上,一门之隔,稍稍温暖的仅仅是空气,没有更多希望。




爬升的时候,雷狮好像是被推来的,蓝色布帘遮挡后的旅客根本看不见刚才用公式化语气对安全带与小桌板做出提示的乘务长竟然带上一点可爱的个人情绪,他不情愿地半开舱门,向里面的三人问道:“你们要喝什么,咖啡还是?”

第二机长比他们都更年轻,直接回答:“可乐。”

棕发的第一机长没有回答,虽然是自动驾驶模式,他仍然聚精会神跟踪着飞机的状态,手分别放在TOGA控制拉杆上,只留给人一个白色制服的背影,然后开口了,向副驾驶确认爬升的高度。

看样子是没时间喝东西了,雷狮挑眉。

舱门关上了。

这工作是真的卑微,雷狮想。往后一走,又有乘客在刁难,他的乘务员已经屡次提醒关闭手机,却被对方趾高气扬地反骂,雷狮走过去,弯腰,微笑,把小乘务员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飞行中请您关闭手机。”

男乘务长身上有优雅的海洋调香水味,笔挺的腰身在制服的勾勒下更加有型,他侧面用两个黑色细发夹别住了碎发,防止遮挡视线。

早餐的时候,凯莉眼尖看见了这个东西,揶揄他骚气得真像一个酒保或者咖啡店服务生,大家纷纷表示赞同。说起来,雷狮确实经常佩戴一些小装饰,胸针,Chocker,戒指,袖箍,领花……好看的男人也是打扮出来的,不解风情的话,也只是不解风情罢了。

他期待安迷修说点什么,但对方只是安静地切着盘子里的鸡蛋,大概脑子里重复着航线,仿佛没听见一样。

“其实安迷修这种的,当个乘务员也不错。”凯莉说。

“嗯?是在夸奖在下温柔吗?”安迷修回神问。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问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不明显的笑容,明媚极了,雷狮不自然地看着他,好像不大舒服。

他确实适合,一米七九。

“还是算了,”凯莉一言难尽,“你是没脑子的小姑娘才会心水的款。”

安迷修失笑,这次有些真诚:“我可不像我们乘务长那么会招蜂引蝶,而且,那种工作我确实做不来。”

飞机有些颠簸,雷狮应该在广播了。

怎么又走神了。

咔——!

一声巨响拉回了走远的思绪,在飞机运转的嗡鸣中这响动实在太大了,更令人紧张的是它的音色,宛如瓷碗摔打的碎响,只看见一道白色横了过去,安迷修和机长舱里的另外两人都是一惊,六只眼睛像要钻破一样地聚焦在风挡上狭长蛛网一样的痕迹上。

裂纹?!

第二机长骇然看向安迷修,冷汗倏地出了不少。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的他一时间有点懵,但还能保持冷静。

安迷修把手放在裂纹下感受:没有流动感,压力还保持着,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情况还没有特别糟。

飞机风挡有三层,其强度是普通玻璃的两三千倍,这些知识安迷修早已烂熟于心。裂的是最内层,外面的两层玻璃仍有足够的抗压能力。

紧急联络塔台。

三个人与指挥员有条不紊地交换着信息,立刻备降成都。安迷修切换了手动驾驶,控制着高度慢慢下降,到了9600米。如果不出意外,至多一小时,他就能把飞机降落在成都机场。

安迷修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肩部的安全带,旅途中一般人会解开,但他没有。他想提醒副驾驶和第二机长做好安全措施,客舱里还暂时不需要知道情况,现在的任务是安全降——

咔。

蛛网扩大的时间相比于人的反应就是一瞬间的事,气流将身体骤然拉起。

哗啦——!!!

安迷修被困在座位,几秒钟的失压让躯体被狠狠固定在空中,离开了座位一小段,安全带勒得他肩膀肚子生疼,可是极度的危机使人完全忽略了这种小事,他眼前的玻璃片片飞出,碎得细小,与此同时气流的巨大轰鸣瞬间包裹了他的耳膜,再能睁开眼时,他已经直面九千米的高空。

风挡碎片并不会进入机舱,免去了浑身被子弹一样的高速锐物射穿的危险,但假如面对着飓风狂乱的远天有得选择,安迷修会选前者,毕竟前者不用背负一整架飞机的人命。

气流呼啸的声音大得像是山崩地裂,驾驶舱里的一切没有固定的物体已经在失压的几秒钟内逃逸,飞行记录像天女散花一样被吹出去抛在了脑后——飞机还以原来的速度飞行着,压力释放后安迷修被迎面的风压回座椅动弹不得,无法呼吸。这里冷得像是珠穆朗玛的顶峰,不,比那更冷——9800米的高空,零下40度。

“你刚才差点飞出去!!!“安迷修拼着力气向副驾驶喊,却连自己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那人在意外发生的瞬间没系着肩部安全带,只靠一条腰上的活了下来,此时还没适应状况。

两人都没有精力回头查看后座的第二机长了,安迷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驾驶权还在他手上,面对满屏根本来不及看的故障信息,这种时候,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仪器。

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却难以抉择——身为机长,他必须稳定机身,保持姿态,保证飞机可控,既需要降低飞行高度以保证氧气,又不能让飞机的速度过快,否则不仅仅是机体损坏的问题,他自己失去意识的风险才是最大的。

持续的凛风吹拂让他的体温迅速下降,几乎握不住控制杆,他动了动手指,估计再有一会自己就感觉不到上面的按钮了……




接过凯莉退回来的餐车,雷狮忽然没来由地一阵心悸。飞机机体开始了一段不正常的震动,这样级别的颠簸已经能引起乘客的不适,他掀开帘子,例行广播。

“女士们先生们,受到航路不稳定气流气流影响,我们的飞机正在颠簸。请大家在座位上坐好,系好安全带。在此期间,洗手间将暂时关闭,客舱服务也会暂停。谢谢您的合作。Ladies and gentleman: As we are experiencing some air turbulence……”

放下广播电话,皱起的眉头还没有消下去。

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不正常的声音。

如果强风失压和轰鸣中安迷修还能感知到这样微小的异样,他会明白这不是什么上升气流,是风挡碎片进入了引擎。

叩叩。

“机长?“

黑发的乘务长靠在机长舱门口,敲了第二遍门,没人应答。

安迷修,你在干什么。

忽然他的手掌心在舱门边缘感受到了一丝气流,下一瞬间,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剧烈的击打、狂风、低温猛地席卷了周身,他被吹开的舱门打到身体,狠狠撞上了后面的座椅扶手,剧痛眩晕过后,周围已经尽是惊慌尖叫。

入目是一片黄黄白白,氧气袋尽职地落下,引起乘客们更加绝望的混乱。

客舱释压了!

雷狮后腰撞到扶手后几乎失去了知觉,他用力攀住两旁的座椅靠背,咬牙重新向前走去。

气流实在太强了,如果是女性,不可能还有力气起身,甚至迎风而上。如果非要描述一下有多强的话——整股合流能托起一加飞机的重量。

他艰难地看清自己仅仅几米长的前路,平时两步就能迈过的距离此时却长得像世界尽头。

这个舱门后通往的,确实是他的世界尽头。

他经历过最绝望的攀登,也不过如此了。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凯莉,她躲在机长舱和客舱之间仅容一个人转身的小空隙里向雷狮伸出了手,再一点点就能抓到了。

没人有能力说话,即使说了话也无法听见。

发丝在强风下不断抽在脸上,他和凯莉交换了一个眼神,有无奈,也有决绝。

凯莉深深地看着他,知道哪怕这就是最后一眼——而这是完全可能的——雷狮也会这么做。

——他全力关上了舱门。




“雷狮,雷狮?“

他猛地颤抖了一下,被身边的人弄醒了。

安迷修担心地盯着自己,搂紧了一点。

“我梦见那个时候了。“他迷茫地说。

回答他的是一个吻,安迷修轻轻拍了他的后背几下:“我在这里。“

他凑上前搂住安迷修的腰,闭上眼睛,重新落入梦境。




“呼,呼,呼……“

客舱里终于回归了平静。

一个黑色头发,穿着乘务制服的人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拉下了专用的氧气袋扣在鼻梁上,一边大口呼吸着,一边失神地去拿广播电话。

雷狮额头无力地靠在挨着驾驶舱的那面墙上,压抑着颤抖。

清晨的工作餐,他们还若即若离地撩拨着彼此。

“……全体乘客注意,我们的飞机刚刚经历了释压。“

广播的间隙他戴上氧气,急促地呼吸。

无数次擦肩而过,无数差点说出口的瞬间。

”请所有人使用氧气供应装置。“

他明明看见了安迷修就在那里,也看见了消失不见的风挡玻璃,更是亲身体会了驾驶舱残酷的温度和风压。每多一秒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都担惊受怕得快要死了。

“保证自身安全后再去帮助其他的人。“

在无法逃脱的灾难面前,他所看见的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男女老少。

“我们经过了严格的训练。“

如果还能活下来,他想跟安迷修结婚。

“会以最大的努力维护你们的安全。“

哽住,短短的应急语句说完后又重复了一遍,他挂上电话,终于支持不住,捶打着驾驶舱的墙面,缓缓下滑。

安迷修,安迷修,安迷修!

他亲手关上了舱门,亲手把所有的压力和痛苦都推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可是还能做什么呢?!冲过去分散他的精力吗?!

客舱暂时又脆弱的安全,此刻显得那么可笑,但却不得不身体力行去保护它。雷狮低低地笑了,他靠在那休息的时间长得像是回顾完了自己的一生,又短得连附近一声拉长的惊叫都没结束。

那就是他的品格。

突然间,原本明朗的窗外变成了黑暗,隐约有敲打的声音穿透所有乘客的惊呼传来。飞机突然猛地倾斜了一个角度,行李箱冲了出去。

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孩子坐在离过道最近的位置上,眼看就要被砸中。雷狮什么都没想,丢下氧气罩冲过去。

“乘务长!”

是安莉洁的声音,她很少这样大声说话。

像过山车一样,但比起过山车确是实打实的危险。餐车从帘子后滑出,认准了一个方向开始加速。回神时雷狮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站不稳。要不是乘客眼疾手快抓了一把,雷狮一定会被高速滑来的餐车撞倒。刚刚松口气,飞机一个失重,向另一个方向倾斜。

安迷修,你到底……在干什么?

强烈的担忧再次占据了他,不行,这样不行,俯冲的速度太快了,那样的冲击会让他昏迷的!

他再次踉跄地向机长舱走去。这样的决定需要很大决心,比搭上自己更需要背负的是机舱里的其他人。要开吗?安迷修应该还能撑一会吧?他还在掌控这架飞机吗?他……死了吗?

“喂……你要干什么!!”

这时,有人竟抢在了他前面,去够舱门的把手。雷狮急呼出声,这个人显然释压时在机舱后面,没有搞清楚破口的来源。

“机长到底在干什么!没看见飞机都这样了吗?为什么还在兜圈子不降落!”那人破口大骂。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雷狮立刻把住他的手,不能让这个人打开舱门。

“让开!谁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雷狮竟被那人一把推开,周围乘客来不及阻止,机长舱的门再次被打开。

可以知道那人一瞬间就后悔了,强烈的冷风刮着他的脸,客舱由于高度已经下降不少,外面的空气进入了些许,可对于已经稍微适应低气压的耳膜来说又是一个冲击。还有力气,要是松懈就完了——雷狮咬了咬牙,进入了驾驶舱。

他继续攀住第二机长的座椅,驾驶舱里亮着的灯光只有应急警报灯,红色刺目,一闪一闪的瘆人。他看不懂那些警报,只知道眼前的人如果再不抢救的话,就真的不行了。

机长舱的氧气装置在上次看见舱内的时候就已经垂下,但安迷修却到现在都没有戴上,这意味着什么,雷狮不会不知道。

可现在能让副驾驶或者第二机长接替吗?他们也都面临着一样的危险,也都没有反应了。
他终于抓住了安迷修的身体,他的侧脸虽可触及,却坠入深渊般的遥远,痛苦的神情并不明显,仿佛睡着了一样,狂乱的发丝挡住了眼睛。

雷狮用力拉下氧气面罩,摁在安迷修脸上,然后把他的头抱在怀里,拿下他还攀着拉杆的冻僵的手,用身体替他挡住外界的侵害。

面罩上没有白雾,安迷修完全没了气息。外面的冰雹劈里啪啦打在雷狮背上,疼到失去知觉,可他一点也没有放手。

直到透明面罩上出现了一丝微弱的雾气。




“你当时意识到自己没有氧气了吗?”

安迷修问。

“你说呢?”雷狮在淋浴的落水中转身,还带着些许泡沫,看见安迷修在一边脱衣服。

沐浴露的味道绕着雷狮,这个男人每逼近一步,安迷修都不可抑制地热起来。

“嗯……轻点,我腰还没好。”




硬要说的话,是雷狮牺牲自身救回了安迷修,安迷修又救了全机的人。

后来一切都很顺利,当安迷修睁开眼看到一个“OK”的手势,又指了指后面的机舱,他仿佛突然感觉不到冷了,没等他命令,雷狮自己离开了驾驶舱。

他把所有的安全带都系好,广播工作交给了别人,在与驾驶舱仅一墙之隔的乘务长座位上昏睡,甚至氧气都是别人帮忙扣在脸上的。寒霜在身体和衣物表面结了厚厚一层。




“睡吧。”

安迷修捧着那个荣誉勋章愣神了一会,发觉雷狮在看他,说道。

他们都活了下来,整个飞机的人。

有些事到底还是没说出口,但两人也算是共同出生入死过了,这条捡回来的命随时都提醒着幸存者好好生活,珍惜机会。

“如果没有那次事故,你还打算拖多久?”雷狮懒洋洋地问。

安迷修嘿嘿笑了几声,转念一想,还是不要藏着掖着了,忽然下床去柜子里取东西。

那是……雷狮心跳越来越快。该死,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自己到底是有多不争气。

递到他眼前的是两个黑色绒盒,安迷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像是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

“大概不会很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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