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551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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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标签 王者荣耀 白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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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3 09:56
狄仁杰不会用剑,也从不用剑。但他却有一把剑。
那是把很普通的铁剑,价值也就五银左右吧,但当时卖剑的商贩却厚颜无耻的把价格提到了三十五银。原因无他,不过是剑柄上刻着"李青莲"三个字。
"哎呦,狄大人啊,您知道最近风头正盛的青莲剑仙不?这一把就是他的佩剑!"
这么说还是个二手货。狄仁杰撇了撇嘴。
青莲剑仙的名号他还是知道的,是这两年刚有点名气的侠客。听说写诗也是一绝。不过就这?一个名字就能让原本价值不过五银的铁剑卖到三十五银?且先不说这把剑来处的真假,就是这样哄抬价格的行为,治安官就不能容忍!
但最终,狄仁杰还是买下了这把剑,以二十五银的价格。
为什么呢?狄仁杰黑着脸,看着手中的剑沉思。半晌,他用指腹摸了摸剑柄上刻着的那三个字。
李青莲,青莲剑仙,李白。
罢了,就糊涂一回吧。反正能写出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家伙,怎么想都不会太差。
至于真假,只要青莲剑仙不站在狄仁杰面前和他说这是假的,他就能当成是真的。
后来青莲剑仙真的站在了狄仁杰的面前,也看到了那把剑。
"呦,这不是我以前的剑吗,怎么在狄大人手里?"李白举着铁剑随意挥舞了两下,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
"这还是我刚出茅庐时的佩剑呢。当时因为没什么钱,对这把剑珍惜得很。害怕丢了,还特地在剑柄上刻了字。"李白说着,指尖轻抚上剑柄。
"那你后来怎么还是把它丢掉了?"狄仁杰问。
"不是丢掉了,而是不小心弄丢了。"李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当初在客栈走得匆忙,把它给忘记了。"
"既然如此,如今见到了也算是缘分。物归原主吧。"狄仁杰说道。
李白却摇了摇头。
"不啦,我也有新的佩剑了。这把剑就给狄大人当做纪念吧。"
李白如今带着的是一把银剑,论做工不知道比那把铁剑高出了多少,的确是没什么必要了。狄仁杰见状也不再强求。
"狄大人会用剑吗?"
"你见过我用剑吗?"
"因为没有所以才问你啊。"
"因为不会所以我才不用啊。"
行吧行吧,李白又笑笑。
若是别人说起狄仁杰,往往离不开刚正不阿、清廉节俭、不苟言笑之类的迂腐词语。但相处久了,李白又觉得似乎并不是这样,至少在他眼里,狄仁杰不太一样。比如说喜欢和他抬杠,又喜欢和他拌嘴,性格起起伏伏的,也不见得有多么死板。
或许是只对李白才这样吧,谁知道呢?李白不问,狄仁杰也不会说就是了。
"那么,狄大人可想学几套剑法?"
"不想。"
"……挺有意思的,学学看嘛。"
"不要。"
"看!我给你舞一套!好看不?"
"……"
"学学看嘛。"
"……"
倒也的确不难学,不过是几个招式,几个动作罢了。狄仁杰照葫芦画瓢用不了几个时辰就学会了。然而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学会容易学精难。纵然是学会了招式,不懂得内在的剑法运作也还是不行的。李白瞅着狄仁杰僵硬动作,皱着眉摇了摇头。
"不行啊,老狄,你还得多练几遍啊。"
"你叫我什么?"
"……狄大人。您得多练习,多思考。不过放心吧,我有的是时间教你。"
然而李白所说的"有的是时间",也不过只有三天而已。
三天时间的确可以让狄仁杰的动作不再僵硬,挽出的剑花也终于有了点韵味。但是要说流畅好看,却仍差着点火候。
不过李白已经要走了。
"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老狄你可不要偷懒啊,等我回来的时候你的剑法必须得漂亮。"
所以说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变成了可以称呼"老狄"这样的关系了?还有李白走之前为什么还要和他说"很快就会回来"啊?这话简直就像……
就像是要远行的旅人,在和自己的家人道别一样。
狄仁杰想要吐槽,但是李白的手已经搭在他的肩膀上。于是狄仁杰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嗯。"李白很开心。他想了一会,又取下系在腰间的佩剑,递到狄仁杰手中。
"就用这个练吧,更好看。"
狄仁杰看着手中的银色剑刃,半晌后又抬起头,看了看李白。
"你把青莲剑给了我,那你用什么?"他问。
李白听后,哈哈笑了两声。
"放心吧,青莲剑之所以叫青莲剑,只是因为我在使用它而已。"
"我用的剑,无论哪一把,它都叫青莲剑。"
于是李白走了,他骑上马,手中只拎了两壶酒,剩下的什么也没带着。
而狄仁杰的书房中又多了一把银剑,就放在那把铁剑的旁边。每当傍晚吃过饭后,狄仁杰都会拿着那把银剑去庭院中舞几下。过了半个月,这套剑法狄仁杰也终于是吃透了,出剑疾如闪电,上挑雷厉风行,收刃柔中不失刚稳,一套下来行云流水,那叫一个漂亮。就连路过的大耳朵密探见了,都要忍不住鼓鼓掌拍几句彩虹屁才算完。
狄仁杰倒也并不想着给李白展示什么,他日夜的练习,不过是想要多学一份技能罢了。俗话说得好,技多不压身嘛。
只不过如此罢了,他可从没想过给李白展示什么的,也没想过要李白回来。
但是李白还是回来了。
为什么要用"但是",而不是"终于"呢?狄仁杰站在皇宫的门口,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这个问题。
面前是久违的李白。也不算久违,不过才一个月罢了。但是莫名的,狄仁杰就是很想用这个词语。
狄仁杰很少见到李白浑身浴血的样子。李白躺在屋顶上,或是站在大树旁,倚在栅栏边,坐在圆凳上。狄仁杰在那么多不一样的场景中见过那么多的李白,却从未见过对方染着血,沉默地站在他面前的样子。
所谓的侠客,本就是刀光剑影中舐血而活的一群亡命之徒。青莲剑仙能在江湖中闯出名号,见过的血雨腥风自然不少,剑上沾染着的血腥气也肯定早就刻进血脉中去了。但可笑的是,狄仁杰和李白相处了那么久,他却始终没嗅到过对方身上一丝一毫的血腥味。或许是李白有在刻意隐瞒?又或许只是狄仁杰一叶障目而已。
这才是青莲仙剑,狄仁杰之前看到的只是李白罢了。但李白为人所熟知的名号,始终都是青莲剑仙。而狄仁杰为人所熟知的名号,本应是长安城的治安官。这才是最开始的他们。
李白杀了很多人,那些士兵的尸体堆在地上,铺出了一条血路。路的尽头,站着狄仁杰。
令牌没有了,箭矢用光了,力量所剩无几。狄仁杰现在站着都有些困难。但他身后就是长安城的最中心,皇宫的大门。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
狄仁杰抽出了绑在腰间的佩剑。
狄仁杰平时从不用剑,也不会带着剑。而今天早上也不知是怎么着,他突然就觉得应该带着剑。直觉这东西还真是神奇。
李白的这把银剑质量的确好,打了好几个来回,剑刃碰撞了半天也一点伤痕都没留下。要知道李白可是丝毫不放水,招招致命的啊。
可惜,剑是好剑,用剑的人却不太行。
最终狄仁杰被李白一剑刺中肩膀。不得不说,李白的确丝毫没放水,那剑直接贯穿左肩,又狠狠扎进狄仁杰身下的青石砖中,将他生生钉在地上。随后,李白站起身,他又看了狄仁杰一眼,随后移开视线,径直跨过去,走向皇宫中。
狄仁杰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后才又接着挣扎起来,可惜他的力气实在是所剩无几,最终还是赶来支援的士兵把他给拽起来的。而等到狄仁杰被人搀扶着站起身时,李白已经从皇宫里走出来了。
狄仁杰粗略的打量了对方几眼,目测李白没缺胳膊少腿。唯一的不同就是气质。如果说之前进去时李白是提着剑雄赳赳气昂昂,那出来时简直就是一条被打蔫了的落水狗,剑也不好好拿着了,吊在手里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着让人直皱眉。
周围的士兵又再次举起来武器,狄仁杰也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剑。无数的刀刃对准了李白,但对方却丝毫不慌,甚至完全没在意。李白一步一步慢慢走下阶梯,那步伐狄仁杰看了都替他感到沉得慌。就这样,一步,一步,一步。最终走到了狄仁杰的面前,停了下来。
为什么停了下来?因为狄仁杰把他的去路挡住了。李白这才抬起了头。
那究竟是怎样的目光呢?日后狄仁杰闲来无事,又仔细琢磨了好久,除了绝望,愤怒,似乎还带着点迷茫的痛恨,还有什么?
失望。狄仁杰琢磨过来了。
是对谁的失望?
狄仁杰不太想接着往下琢磨了。
而再次回到那个晚上,回到那个场景中。狄仁杰只记得,李白当时一句话都没说。没对他说,也没对任何人说。
李白只是沉默的扔掉手中的剑,又沉默的绕过他,接着向前走。
狄仁杰突然很想转过身,抓着李白的胳膊问他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究竟为什么。或是直接问他要去哪,接下来要干嘛。反正,狄仁杰有一堆问题。
他甚至还想问问李白还要不要看他舞剑。
但最终,狄仁杰什么都没问。他挣脱开搀扶着他的士兵,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一个健步冲进皇宫中,决定先看看自己的上司。
女帝没事。万幸。
狄仁杰跪在殿中,嘴里说着"臣该死"之类完全没过脑子的官话,心里乱七八糟的,啥也想不出。
最终,女帝叫他回去,又和他说免了李白的罪责,不予过问。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狄仁杰还是不知道,从他傍晚稀里糊涂的接到命令,稀里糊涂的跑来防守,稀里糊涂的和李白对峙,再到如今稀里糊涂的收拾残局。
有的士兵在搬运着死去士兵的尸体,有的士兵在清理石砖上的血迹,有的士兵在统计伤亡情况。有的士兵走到狄仁杰的身旁,问他接下来的行动安排。
"李白已经快要出长安城了。"士兵说。
狄仁杰点点头,又把女帝的指令传给下面,告诉他们不用追了。士兵听完有点不可置信,却还是接了旨,没再多问。
多问一句啊,这样我也能多问一句。
然而谁也没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狄仁杰捡起之前李白扔在地上的那把剑,仔细检查了一遍。不是河洛地区的剑,花纹、做工都带着明显的异域风格。掂在手里有点沉,也不是李白惯用的轻剑。
是哪呢?
狄仁杰想起来,李白之前依稀和他说过,想要回家乡看看。
家乡……李白的家乡是哪?他从没和狄仁杰说过。
倒也不是很难查。狄仁杰手中握着李元芳寻到的情报,他握得很紧,甚至将那几页薄薄的纸抠出了好几个窟窿眼。最终,狄仁杰的手颓然松开,那几页轻飘飘的纸随着吹进来的风滑到了地上。白纸黑字,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狄仁杰在椅子上坐了很久,从白天坐到晚上,直到掌事的阿嬷叫他去吃晚饭,狄仁杰才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当然了,他不是去吃晚饭的,他吃不下。
于是,又有一个人雄赳赳气昂昂走路带风的闯进皇宫中,并且在一炷香后像一条落水狗一样半死不活的出来了。
狄仁杰毕竟是站在武则天这边的,他与女帝十几年的君臣情谊,自然也能理解女帝的做法。有些事情,身居高位,也由不得情感驱使。狄仁杰都懂的。
他懂,李白自然也懂。说出来大家都懂,但是谁都不能接受。
狄仁杰握着手中的剑。他又仔细研究了这把剑的构造,剑身是由一种在河洛地区见不到的矿石制作而成的,那种材料,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地区盛产。
碎叶。
可惜这把剑在那一晚被使用得太过,剑身上尽是划痕,剑刃也不锋利了,甚至还有不少豁口。现如今用来切水果都费劲。
终究是一把废剑,自然是不配被称为青莲剑,不配待在青莲剑仙身边的,难怪会被扔掉。
狄仁杰站起身,走到书房的一角,将手上的剑放到之前那两把剑的旁边。
铁剑被摆在最上层,狄仁杰抬起手,用食指缓缓拭过剑柄上的那三个字。
李青莲。
银剑被摆在第二层。狄仁杰曾每日都拿着它,在庭院里东戳一下西戳一下,把原本僵硬的招式练到行云流水。
然而有什么用呢?甚至抵挡不住李白的一招。
最下面,那把残剑被搁在桌子上,因为狄仁杰还没给它制作相配的剑架。
要什么剑架啊,不过是一把废剑罢了。
不过只是……一把废剑罢了。
狄仁杰突然就有点想笑,不过人前人后治安官都得保持不苟言笑的人设,不能失态。所以他只是颤抖着,死死咬住嘴唇。
废剑,是啊,废剑罢了。
青莲剑之所以被叫做青莲剑,是因为被青莲剑仙拿着,仅此而已。没了青莲剑仙,这些东西也不过是一把把普通的废铁,没什么意义。
你留着它们干嘛啊?
纪念,是最没有意义的事。
纪念不可能回来的时光,是最愚蠢,最可笑的行径。
人都得往前看。
然而最终,狄仁杰还是去配了新的剑架。
再次见到李白,仍不是什么好日子。
狄仁杰那天本来就有点落枕,脖子疼得厉害,结果李白这厮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就偏偏往他脖子上踩,力道还挺重。
随后,长安城大乱,狄仁杰只在床上躺了一个晚上,就又缠着厚厚一层绷带投入到长安城的秩序维护工作中了。
他真是恨死李白了。这混蛋,出现在长安城准没好事。
但是在仇恨之余,关于那天晚上的战斗,狄仁杰还是得好好调查一下。
那天晚上他出场的不多,比较活跃的是他的手下密探李元芳。元芳的大耳朵都快甩飞了,面目狰狞的陈述着关于"李白这厮拿酒泼我!""李白这厮毁坏房屋建筑!""李白这厮他娘的太菜了!让那个外国人把东西带跑了!到手的鸭子都能飞!""李白卧槽尼玛!!"之类的。总而言之,狄仁杰也算是大致知道了当时的情形。
"那李白如今在哪?可有查明?"
"不知道,这货溜得贼快,画个圈圈就跑没影了。"
好吧,线索又断了。狄仁杰只觉得他的脑子和脖子一样疼。
而在当天晚上狄仁杰趴在桌上打瞌睡时,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他梦到了李白。
所谓的梦,不过是情景再现而已。他看到李白跳上屋檐,轻巧的躲过他的令牌,转过身时,还对着他露出了冰凉的笑意。
他看到李白挥舞着剑。那又是一把新剑,大概率是铜钢混着点铅制成的,虽说外表上不太好看,但是又轻便又柔韧,突刺划砍样样行,堪称江湖侠客刀尖舔血的必备神器。每一个有梦的少侠都应该有一把。
不过,这实在不应该是李白的剑。狄仁杰执拗的想着。
李白的剑,不应该这么没有特色,不应该这么实用,却又如此普通。他明明应该更张扬才是。
梦里的狄仁杰这样想着,当他睁开眼时,对着空荡而又黑暗的房子,只是无声的轻笑。
长安城很忙,治安官很忙。先不说灾后重建这样的大事,与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的张家长李家短这样的小事。如今狄仁杰还要处理的问题,一、关于明世隐幕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组织与势力,而这些势力内究竟牵扯到了多少的人,埋下了多少的祸根。二、关于长城内部的隐患,和与长城小队的日常衔接问题。三、关于邻国玄雍莫名其妙的突然参战,还莫名其妙的站在了明世隐的一方,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总而言之,问题叠着问题,由小至大,都需要去解决。
李白?无关紧要了。
花木兰来到了长安城,这次只带了百里守约,剩下的都负责驻守长城。如今不太平,身为队长,花木兰也不敢太过松懈。
关于长城小队之前的作战,花木兰和狄仁杰仔细说明了当时的情形。又涉及到上古力量,魔方重现,机关巨人,方舟核心,长安城与长城。一切一切。
狄仁杰曾和刚刚登基时的女帝一同踏入过长安城中心的那片神迹中,对这些事情也有所了解。如今听了,更多的是担忧。
"要变天了。"狄仁杰看向远方,窗外仍是一片好风景,那些隐藏着的暗涌与风暴被无形的大手翻弄着,一时间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花木兰点点头,过了半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女人突然就把话题引到了奇怪的地方。
"李白也来帮忙了。"花木兰缓缓说道,她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瞟着狄仁杰,后者发现了,突然就不自在了起来。
有什么好不自在的呢?狄仁杰也不知道。他明明和李白毫无关系,别人却好像总觉得他俩有什么关系一样,真是可笑。
"你可有判断,青莲剑仙的阵营,是否站在咱们这一边?"狄仁杰听到他自己这样说。
"应该是的,反正肯定不是和明世隐一伙的啦。还有一点很重要,关于玄雍……"
花木兰又把话题转移开了,很好。狄仁杰微微呼出一口气,这才又重新轻松起来。
李白在说完所谓的盟友之后就又消失了。这位毕竟是像风一样自由的男人,长城小队自然也没去挽留,任由着对方突然消失,就如同突然出现一样。至于"盟友"指的究竟是谁……
"玄雍?稷下?但是玄雍不是已经站在明世隐那边了吗?"
"玄雍的新君主很不好琢磨,与长安的关系也不知究竟如何。一切都难说啊。"
探讨了一天一夜,双方情报对接的差不多了。花木兰休息了一晚后就快马加鞭的赶回了长城。而狄仁杰也照旧当着他的治安官,明面上处理着灾后重建,鸡毛蒜皮的大事小事,私下里关于"尧天"组织的调查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大约过了一个多月,狄仁杰脖颈处的伤终于好了,而关于"尧天"的调查,也像他的绷带一样慢慢被拆开,逐渐露出了端倪。
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事情。对于长安城不大,对于狄仁杰不小,虽然他不想承认。
李白回来了。不是回到长安,而是回到了狄仁杰的家中。
李白此次回来的极为隐蔽。李元芳都没能寻到他的踪迹。还是狄仁杰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福至心灵的抬头看了眼房顶,才看到悄咪咪藏在上面跟做贼一样的青莲剑仙。
"嗨。"李白躲掉朝他射来的令牌,对着狄仁杰笑眯眯的打招呼。
"老狄,别来无恙啊。"
无恙?他抱得恙才刚刚好,就是因为对方神来之笔的那一脚。
无恙个屁。
狄仁杰已经决定不理对方了,他和李白没任何关系了。如今的治安官和青莲剑仙就只有逮捕和不逮捕的关系,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也不应该有。
其实仔细想想,狄仁杰觉得自己还欠对方一句抱歉。在那天晚上,他至少应该安慰下对方,以朋友的身份。
但是以长安城治安官的身份,一切又变得讽刺起来。他有什么立场安慰对方,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更显得虚伪。
所以还是算了。干脆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耗着,直到所谓的愧疚,愤怒,不甘,懊悔,痛恨,思念,都化为虚无,变成一声长叹,最后老死不相往来,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狄仁杰每当夜里睡不着时总会这样想。慢慢的,还真就给自己洗脑了,真的觉得这样的结局可以接受。
毕竟他是长安城的治安官。
但是偏偏,李白这混蛋,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就那么随意的站着,剑系在腰间,手上还拎着两壶好酒,笑吟吟的看着他,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莫名其妙的,让狄仁杰也想回个"嗨。"
于是他真的回了。
于是李白从屋檐上跳下来,轻巧的落在他面前。
于是,真的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李白又重新住到了狄仁杰的家中。
李白的日子突然就过的很单一,这位风流浪子一改之前的潇洒,也不再出去招摇了,每天就躲在狄仁杰的府邸中,睡睡觉,吃吃饭,或是跟着狄仁杰破破案。偶尔出去喝喝酒,也一定不会喝醉。更多的时候,就是在庭院里练练剑。
说到剑,狄仁杰注意到,李白又换新剑了。
这次的剑很不相同,一改了往日的轻便,看上去有些厚重。黑色的剑身,上面还刻着复杂的纹路,血槽很深却也很干净,应该还没沾染过多少人血。灰色的剑柄,用麻布裹着增加摩擦力,却也并不显得粗犷,依旧很精致。
真是一把好剑。并且又是一把不属于长安地区的、带有着明显异域特色的剑。至于李白是从哪里搞到的,狄仁杰没问,他心里估摸了几个来回,如今也大概有了答案。
玄雍注重军事武力,锻造出的兵器自然也不会差。
这把剑,才是真真正正配得上青莲剑的名号,值得被青莲剑仙拿在手中的。只不过那样纯黑色的剑身,看上去实在有些沉重,没了那份灵动飘逸,狄仁杰总觉得少了点味道。
李白已经在狄府住了一个多月了,天天干着重复而又没有意义事情,狄仁杰都替他觉得无聊。而终于在某一天,也就是今天,李白又放肆了起来。
之前说过的,李白这次回到长安城,待在狄仁杰身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有刻意在戒酒。狄仁杰刚开始还觉得奇怪,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什么都没问。如今酒剑仙突然就又显露了本性。
夜半已过,李白才珊珊赶回,醉醺醺的站在大门口,眼睛都没睁开就和狄仁杰打招呼,他的手里还提着两个酒坛。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狄仁杰本不该问的。然而最终他没能忍住,还是问了。并且是站在大门口,穿着睡觉时的里衣,叉着腰皱着眉一脸不高兴,就好像看到自己老公半夜出去鬼混又晚归的家庭妇女一样。问的话还是"你这么晚才回来,跑哪儿去了?"这样的老妈子问题。
搞什么啊。狄仁杰问出来就后悔了,他本来应该什么都不管的,什么都不去在乎的。结果这样问出来,不就又纠缠不清了吗?于是狄仁杰打算及时止损,赶紧转身回屋里睡觉不在理会面前晃悠着的酒鬼,就当一切都不存在。而就在他刚刚转过身时,李白偏偏在此刻又说了话。
"老狄,能陪我喝两杯不?"李白笑着将手中的两个酒坛提起来晃了晃,里面的酒哗啦啦响着,看样子还是满的。
"三街尽头李家酒馆的女儿红,几日前刚刚酿好。我和你说啊老狄,他家的酒可是长安城一绝……"
李白喋喋不休地说着,他一边往里走,一边用手抓住狄仁杰的胳膊,也不顾对方的反抗,二人你拉我扯了好半天,最终跌跌撞撞的走到庭院。
狄仁杰不喝酒。并不是他不能喝酒,只不过是不爱喝酒。酒喝多了误事,还容易伤身,工作已经很累了,犯不上。
偏偏李白就是个酒鬼,逮着好酒恨不得和全世界分享。他特地带了两坛女儿红回来,原本想的是他自己一坛,狄仁杰一坛。结果老狄这家伙不给面子,好吧,也不能强求人家不是?李白半是忧愁半是惋惜的把属于狄仁杰的那一坛也拿到了自己身边。
"老狄,真不来一口?"
"……我要回去了。"
"唉唉唉别!你看今晚月色这么美,回去睡觉太浪费了!"
月色个鬼。狄仁杰紧紧攥着酒杯,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星。已经快子时了,明天还有工作。他究竟为什么要陪着这个酒鬼大半夜的耍酒疯?干脆直接把杯子摔了,把对方也赶出自己的府邸不就好了?说到底李白这厮还算是私闯民宅来着!
然而只是这样想想罢了。狄大人依旧坐在冰凉的石凳上,依旧紧攥着手中的酒杯,也依旧听着李白没啥营养的絮叨,他哪也没去。
究竟是为什么?谁知道呢。
酒过三巡,李白兴致越来越高,也逐渐不再满足于单纯的唠嗑。剑仙的表演欲望突然就涌上来了,他干脆离开了酒桌,拿着那把新的青莲剑跳到庭院中央的空地上,随手挽了个剑花。
"此等良夜,此等好酒,又有狄兄作伴,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李白大笑两声,举起剑对着空气又是一顿猛烈的操作。树叶哗啦啦掉一地,剑挑起的风压挂了狄仁杰一脸。狄仁杰坐石桌旁一脸郁闷的看着,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舞剑。
舞剑啊,好久没有听过的词语,好久没有看过的景色了。
李白舞得很漂亮,剑锋轻巧的划过空气,时而如同水一般轻柔沉静,时而又如闪电快速狠戾,虽说动作一个个都并不复杂,但蕴藏在其中的磅礴气势,没有个绝对的硬实力是怎样也做不出来的。
过去了这些年,李白又强了许多。与之前的肆意张扬不同,如今的青莲剑仙洒脱中还带着点沉稳,纵然仍旧是潇洒张扬,却又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内敛。
要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一坛酒,酿了这些年,风刀雨血的,味道也变得深邃了。
李白的剑舞没停,仍旧继续着。作为唯一的观众,狄仁杰也沉默的看着。但是他看的不认真,中途还开了小差。依稀间,似乎仍是这个庭院,仍是李白和狄仁杰,仍是一个给另一个舞剑,只不过那又是另一套剑法。
论起观赏性,那套剑法远没有李白现在舞的这一套好看。毕竟当时为了教某个啥也不懂的初学者,青莲剑仙有刻意省去难度系数略高的动作。论起杀伤性,那套剑法就是个绣花枕头,甚至接不下实战中真刀真枪的一招。狄仁杰为什么会在看着如今的李白舞剑时,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一套剑法呢?他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那套剑法实在练习了太久,久到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流程都刻进了骨子里,简直要成为狄仁杰日常的一部分。举手投足间,总是带着点那个意思,怎么样都忘不了。
一舞完毕,李白收了剑。转过身笑吟吟的看着狄仁杰。
"老狄,觉得怎么样?"这语气,简直要把"求表扬"三个字用大喇叭广播出来了。
"嗯,挺好。"这是实话实说。
"当然啦,也不看看我是谁。"完了完了,表扬了一下,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嗯嗯嗯,你最棒。"这就是敷衍了。
"老狄,我记得之前还教过你一套剑法来着,你还记得不?"
"……忘了。"
这是撒谎。
"这样啊……"
不是这样。
"那你想不想再新学一套?"
李白仍旧轻笑着,他举起手中握着的酒坛,仰起头喝了一口。
"放心,我有的是时间教你,咱们就从今晚开始。"
从哪一晚开始,倒也无关紧要。
只不过,狄仁杰突然就感到了累。
为什么会累呢?他皱着眉头想着。或许是因为长安的重建工作还在继续,或许是因为明世隐的阴谋,尧天组织还没覆灭,或许是因为女帝如今的政策正慢慢和他所想的道路分离,或许是因为前朝官员明里暗里的互相争斗惹人厌烦,或许是因为……
或许是因为,李白,这次回到长安,回到狄府,回到狄仁杰身边,本就是带着目的,带着算计来的。
但为什么偏偏是李白呢?狄仁杰可以游刃有余的周旋在各处,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装得八面玲珑,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但为什么偏偏是李白呢?
真没意思啊。
"李白,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赶紧问,问完赶紧滚。"
狄仁杰把酒杯扔到桌上。
李白先是沉默了许久,他低着头,盯着地上的一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半天,他才轻笑出声。
"老狄啊,你真是……"
真是什么,狄仁杰还在听着,但李白却不说了。
于是李白抬起头,那双眼睛里的笑意消失了,围绕在他周身的酒气也没有了。他看上去清醒得很,丝毫没醉。
李白开口。
"长安城内部载有的方舟核心,你是否知道?"
"知道。"
"你和武则天曾经有没有触碰过那份力量?"
"有。"
"明世隐的尧天,内部成员你可清楚?"
"清楚。"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无可奉告。"
"长城隐藏着碎片,被守卫军守护着的,是哪几个?"
"无可奉告。"
"关于魔种与边境的计划,武则天是怎样安排的?"
"无可奉告。"
"狄大人,无可奉告不能算是回答。"
李白死死盯着狄仁杰,狄仁杰也不甘示弱的看回去。
"那就是不知道。"狄仁杰说。
于是他们两个又沉默的互相盯了好一会儿,时间一久,狄仁杰忍不住又想要开小差,他看着对方的眼睛,慢慢的在那一片墨绿色中又品出了一点蓝色。月光照下来,还挺好看的。
最终,还是李白先移开了视线。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又低下头,看了看手里握着的青莲剑。
"最后一个问题。"李白缓缓开口,每一个字说得都很慢。
"碎叶城的围剿计划,你是否知道?"
还真是……一个好问题。
"你觉得呢?"狄仁杰说。
李白半天都没回答,大概是没能感受到他难得的幽默。于是狄仁杰只好又老老实实的说了一遍。
"不知道。"
半晌,李白笑了。他举起手中的酒坛,仰起头将里面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又将空了的酒坛随意扔到地上。
"敬你的,狄大人。"说完,李白把手里的剑一扔,跳上屋檐,下一秒消失在黑暗中。
而又过了好久好久,狄仁杰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从石凳上站起来走到庭院中央,看着躺在地上的青莲剑,半晌后又蹲下身把剑捡起来。
周围还依稀能闻到酒香,但似乎又只是错觉。
不会是在做梦吧?狄仁杰后知后觉的想。会不会他一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李元芳在锲而不舍的敲窗户,阿嬷正要叫他去吃早饭。他从床上坐起来,抻个懒腰,感叹自己做了个什么鬼梦,然后开始新的一天。不会吧不会吧?
当然不会了。
那把青莲剑沉重的手感透过肢体传进大脑,周围的酒气迟迟不肯散去,即便是夜晚的凉风吹过来,也未曾吹散半分。
最终,狄仁杰拿着剑站起身,离开庭院,往自己的卧室走去。然而走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转过身再次走入庭院,走到石桌旁。石桌上是另一坛被打开了的酒,还有一个盛着酒的酒杯。
狄仁杰先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过会他又干脆举起酒坛,仰起头吨吨吨喝了起来,直到全部喝光。随后狄仁杰用袖子擦了擦嘴周围溢出的酒液,重新拿起青莲剑,转过身离开了庭院,回到自己的卧房中,睡觉。
后来的日子,又是稀松平常,又是惊险环生。
李白离开了长安城,但是关于青莲剑仙的故事仍在继续。
在长城,在玄雍,在稷下,在三分之地,在云中漠地,在许多许多狄仁杰不曾去过的,被称之为江湖的地方。行侠仗义,逍遥自在。
而狄仁杰呢,他继续当着治安官,坐镇长安城内。这个地方说小不小,说大又没有非常大,狄仁杰待了二十多年,称不上束缚,但总之不是很逍遥。况且治安官要处理的问题太多了,且不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是探案之类的官事,就单说尧天的追查,方舟核心力量的争夺,还有如今朝廷内各方势力的暗流涌动,这些事就足以让狄仁杰忙得前脚不沾后脚,自然是没有什么闲心想那些无聊的私事的。
后来,大约过了半年多吧,狄仁杰又从密探那里得知了李白的行踪,原来对方在这大半年里也并不是闲逛,而是在有谋划的干着些什么事。看来对方也不是很逍遥啊。狄仁杰想着。莫名其妙的觉得心情不错。
关于李白究竟在忙什么,大抵和狄仁杰一样,关于长安城内部的力量,方舟核心啦,机关巨人啦,长城啦,之类之类的。总而言之是关乎整个世界生死存亡的大事。不过狄仁杰只想保护长安城,拯救世界什么的还得是青莲剑仙来。
但总而言之,李白和狄仁杰还是属于一个阵营的,这点比较让人省心。狄仁杰可实在是没精力再去对付一个身手不凡的剑仙了。而有了李白这样非凡的武力值加入,想必进度会快很多。相信这一切的烂糟事很快就能迎来结局。
后来,狄仁杰又经历了几场大战,天翻地覆血沫横飞,幸好地点不是长安城,要不然又得是好久的灾后重建。
后来,方舟核心的秘密被解开了,机关巨人重组失败了,尧天组织覆灭了,帝辛的复活计划暂时被制止了,似乎这场戏的大结局终于要迎来了。
那究竟什么才是结局呢?一春一秋,一夏一冬,相同的景色轮换了好几番,狄仁杰看着外面飞舞着的雪花,是和去年前年大前年一样的景色。
尘埃落定,这算结局吗?
狄仁杰合上手中批改完的案卷,站起身脱了官服,又披上斗篷,走出了屋。
"呦,狄大人可算是忙完了,终于要回家啦?"大理寺门口扫雪的老大爷见到他,笑着打招呼。狄仁杰点点头,让对方也赶紧回家。大爷笑着答应了,说把门口的雪扫完就走,于是狄仁杰也留下来帮忙扫雪。扫了得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是把大理寺内外大门口扫了个干干净净。
狄仁杰又和老大爷告了别,二人一同踏出大理寺的门,这才算是正式下班。
雪下的真的很大,一路上白茫茫的,见不到几个行人。狄仁杰先是去三街尽头的李家酒馆买了一小坛女儿红,又去吴大娘家买了半只烧鸡。他把烧鸡裹起来放进衣兜里,手上拎着酒坛慢悠悠的往家走。
阿嬷放年假回家去了,如今狄府没人做饭,倒成了狄大人每天点外卖的好借口。
到了狄府的门口,狄仁杰远远看到有个人坐在石狮子上,他又走得近了些,这才看清了那人的全貌。
那人一看就是刚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的,穿着一身不合时节的轻薄衣裳,只在脖子上象征性的围了个小围脖,被冻得缩在石狮子上瑟瑟发抖。那家伙手里还拿着根糖葫芦,却一口没动,也不知道是要留给谁吃的。
那人远远的也见到了狄仁杰,便从石狮子上跳下来,抓着手中的糖葫芦向他走过来。
离得又近了许多,狄仁杰还看到对方很开心的在笑。
"嗨,老狄,别来无恙啊!"那人说道。
于是狄仁杰快速从那人身边走过,目不斜视,丝毫不停。
"唉唉——别走这么快啊!"那人说着,赶忙转过身跟在狄仁杰身后。
"老狄!怀英?狄仁杰!狄大人!!"那人快跑几步,一把抓住狄仁杰的胳膊,强迫着他停了下来。狄仁杰挣脱不开,只能转过头面色不善的看着对方,恶狠狠的开口:
"李白大人远道而来真是稀客!所以呢?你跑我家门口来干什么?!"
"嘿嘿。"李白摸摸冻红了的鼻子,轻笑了两声。
"我是来报案的。"
"报案应该去大理寺。"
"但是快过年了,大理寺也不开门啊。"
胡扯,大理寺全年无休,也就大年三十晚上放个假。李白这厮就是想要找茬。
"况且啊,狄大人,我这并不是什么大案件。不过是我捡到了个东西,想要物归原主而已。"
李白轻笑着,他将手伸进衣兜里,左掏右掏,费了好半天劲才拿出来一个东西。狄仁杰定眼一看,发现那还是一个熟悉玩意儿。
那是一个金色的令牌。
半晌后,狄仁杰开口问:"你从哪弄来的这东西?"
"很久之前了,当时我年轻不懂事,喝多了在城墙上乱涂乱画,差点被当时的治安官用这东西给打下来。"李白笑着,握着狄仁杰胳膊的手又紧了紧。
"说起来,那时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长安城的治安官呢,都不知道那家伙下手那么疼。于是我干脆把这个令牌私自留下了,算是纪念。"
"既然如此。"狄仁杰轻声说,"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要把它还回来?"
"因为啊,我这次回长安,没给那位治安官带什么礼物。就只能拿出自己的珍藏,希望他卖我个旧情呗。"李白摊开手,冲着狄仁杰展示了一圈。"看吧,我真的是什么也没带回来,甚至连剑都没了。"
狄仁杰沉默的看着,过会目光又移到李白左手中握着的那根糖葫芦上。
"你不是还带了这个吗?"他说。
李白笑着把糖葫芦举到他面前。
"之前一个小孩儿送给我的,你要吃吗?"
狄仁杰没说话,也没张嘴。半晌,他伸出手接过李白另一个手中的令牌,又绕过李白,向狄府里走去了。
而李白仍旧站在原地,他看着狄仁杰的背影,一动没动。
狄仁杰开了大门,转身看到仍站在雪地里的李白,皱了皱眉。
"你还站着干什么?不冷吗?"
于是李白笑了,他抖抖身上的雪,小跑着向狄仁杰奔去。
"我想要点奖励。"
"什么奖励?"
"我觉得自己物归原主,拾金不昧,该赏。"
"……"
"怀英不说话我就当成是赞成了,我想想啊,赏什么呢……"
"你叫我什么?"
"怀英啊。"李白笑着,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还教过怀英舞剑来着。这么久了,怀英有没有学会?"
"都已经过去七八年了,即便是学会也早就忘了。"
"真的吗?我才不信。"
"……哼。"
"算啦,无所谓。就算怀英真的忘了,我也有时间再教你一套新的。"
"放心啦,这次我可是有很多……很多——很多的时间。必须要让你学会,舞给我看才行。"
很多……很多——很多的时间,究竟是多久呢?
大概也不会是很久,毕竟李白就是一个待不住的人。他属于虚无缥缈的江湖,才不会被某个地方,或是某个人用一辈子束缚住。
所谓的很多时间,最多也就三四年吧,最多了。
不过也够了。
够狄仁杰再学一支难度高一点的剑舞,好好跟李白掰扯一下这些年的恩怨,好好喝几坛酒。治安官以前从来不喝酒的,但这几年也莫名其妙的染上了无事爱喝两口的毛病,算了,也不碍事。
也够他给对方好好的,完整的舞一次剑。
想到这,狄仁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