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55085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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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山河令 温客行,周子舒
标签 山河令;温客行;周子舒;温周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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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4-26 13:10
- 导读
- ——今天也是起点男主成岭要坚强的一天,他还不懂为什么叶前辈都说了他们下山无碍,但师父师叔就是不下山…
“即便能活着离开此处,从此也要隐居极寒之地,食雪饮冰,没完没了地活下去啊。”
“那样的活着,还是就此死去,我得衡量衡量。”
其实温客行和周子舒彼此当时在武库说的话,皆是言不由衷之语。
最早,是没想着活。
后来不是有你了吗?
但真到了那时,却也没觉得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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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白衣对温客行说的那些以及传授给他的六合神功,说实话结局究竟如何,叶白衣自己也不知道,毕竟,当年他也没有长青跟他一起。
所以当看到信号弹,他们一众人等赶上雪山冲进武库时,发现被周子舒牢牢抱在怀里一头银发如雪的温客行时,心里都是不抱有什么希望的。
还没等谁说什么,又或许是他们的神情也已经说了什么,周子舒便狠狠地说道,“他没死,老温他没死!”
我也不会允许他再一次死在我的面前。
七爷都怕他是人活下来了却也是疯了,叫着子舒便急忙忙地想上前,是被大巫给拉了回来。
“你干嘛……?”
大巫抬手轻轻抵住了唇,“先不要靠近他比较好,温客行确实还活着。”
温客行是还活着,只是看上去跟死了也不过就差着一口气罢了,他内息全无,全身冰凉,心跳都半晌也摸不出一下来。
但只要是还有一口气,当世顶尖的高手几乎都在此处,大巫亦在,就没有救不回来的人。
只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剩下的事里,最难搞的不是温客行,而是周子舒。
温客行自从醒了之后,大概是发觉周子舒活着,他自己居然也活下来了,也便没什么再所求的了,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温和得就像被早前那个不想活了的阿絮附体了一般,什么都可以,一切都随便——前提是阿絮说的他才这样。
他是被阿絮附了体,周子舒倒是被鬼谷谷主上了身,难弄到叶白衣梦回四季山庄树林那一晚想一剑砍了他。
“我已天人五衰时日无多,该还的恩情我也还了,剩下的事,你这做小徒弟的自己去承担吧。”
叶白衣重剑一背,拍拍成岭的肩便下山去了。
——啊不是啊叶前辈,大巫说你这把年纪了再天人五衰自己不瞎折腾也有得些日子(活过普通人是没问题……)可以活呢!?
成岭想伸出的手显然是来不及,心中腹诽也只能是腹诽。
叶白衣走之前倒是对周子舒说过,他们俩不用跟他似的,下山也应该是无碍的,周子舒只是摇了摇头,“暂且,还是在山上住着吧。老温如今这样,我也不想他有任何折腾。左右对我来说,是没什么差别的。”
此后一年有余,周子舒就只在雪山上待着,什么江湖、朝堂、苍生……他都不再关心,眼里只一个温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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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的只有成岭。
有七爷和大巫在,四季山庄的重建、对周子舒那些莫名其妙要求的满足,倒都不是问题,只在教导成岭这一事上,七爷表示他真的爱莫能助。
“成岭你想啊,你师父十六岁便扛起了四季山庄,现如今倒也不需要你扛多大的责任,你好好长大,好生习武听你师父的话便是了。”
——说得好轻巧哦。
成岭深深叹气,被他师父吐槽像狗熊跳舞的流云九宫步,在这些日子里因为不断地上下雪山还要应付时不时的小雪崩,又是负重背着师父师叔要用各种的日常所需,倒是越发精益了。
“这武功嘛,就是练出来的。”温客行如是说。
他靠在贵妃榻上(七爷送上来的),手里拿着卷书(周子舒替他在武库里翻寻来的),一身流光缎衬得整个人都仿佛是玉雕的一般。此时的温客行在成岭眼中,真是一点儿都找不到当初鬼谷谷主一袭红衣满身戾气的模样。
话说他身上的这流光缎还是周子舒让人快马加鞭从京城如意庄送来的,顶顶好的料子,被温客行坐没坐相地揉成了一团咸菜。
成岭感到了莫名的肉痛。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虽说四季山庄名义上也有了近二十个师兄弟,然而他师父真正收入门下教导的,现下也只有他一人,七爷也知道了他这日后须得继承四季山庄镜湖派龙渊阁种种之因由,一脸同情却也毫不留情地开始了他又一门新的功课——管账。
人生前十四年,就连买糖葫芦的钱都是爹娘给的,真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如今这才一年多,他竟要开始担忧一庄之生计……
成岭只想想就压力山大,开始真心觉得专心习武才是人生第一无忧之事。
尤其在看到这一年多来,他只悄悄抱怨过背上山的东西多又杂,却从来不曾想过这些他师父给温师叔穿的用的,是多厚一本账时,成岭真的目瞪口呆。
“养一个温师叔,竟这样贵吗……?!”
他是知道他师父从小养尊处优地长大,老庄主在时,是庄里的小祖宗,即便后来跟在晋王身边,那也是天窗之主,西北一地,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并不为过。
可没人告诉他,师父这么能花钱啊!!挥金如土石崇比富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这小傻子,你以为你那师父当初扮乞丐是为什么,就只是乞丐看着不引人注意吗?这红尘千丈锦绣堆中,他周子舒不知滚过多少。”
这世间,只有他不想享受的,不曾有他没有受用过的。
而如今,周子舒是只想把世间最好的都给了温客行。没有最贵的,只有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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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只有两人的武库中,当周子舒摸到温客行还余一息之时,他对上天就别无所求了。
这之后叶白衣也曾对他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这世间因果,一饮一啄,若一切皆有定数,这一线生机许是老天给他的补偿。”
周子舒便想着,老温欠了他的,拿他自己来还。而这世间还欠了温客行的,也不用老天再来还什么,就由他来给老温。
“又找你师叔撒什么娇?”周子舒一如即往般穿得素净,施施然走了过来,抬手便敲了敲成岭的头,“少跟北渊学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经意地,成岭就想到了也就是一年多前,也是在一个山洞中,师父穿得和现在也差不离……
只是,哎……那时还会担心他是不是饿了的师父,现在就只会想到是不是饿着了他温师叔了。
“师叔是夸我最近流云九宫步长进了呢。”
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不再那么担惊受怕能好生安顿下来之后,成岭的个子蹿得也快,转眼就都快赶上周子舒了,只是这性子还像之前,他毕竟是幼子,在长辈面前,就会忍不住有点黏黏糊糊的爱撒娇。
周子舒却不是个惯孩子的。
“若还是没长进,定是在我没看见的时候你没好好用功,要是被我发现了,看我不打折了你的腿!好了,去外头再练两遍剑法,我一会儿考考你,不要打扰你师叔休息了。”
成岭偷偷瞅了眼在师父进来时就换了姿势,软绵绵倚在榻上一副虚弱无力模样的温师叔……行叭,他就知道指望师叔那是只能更绝望了的。
“那、那我去练剑啦。”
目送成岭耷拉着肩膀走出去,温客行忍俊不禁,确定人彻底走到外头去了,他才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这傻小子。”
“笑什么笑。”周子舒坐到了他身边,一手搭上了他的腕子,下意识摸了一把脉,这已成为他的习惯。
“没什么,就想着成岭这性子,就算真长成了位大侠,怕是在你这师父面前,多少年也都是那傻呵呵好骗的样子。”
“今日的药你喝了没?”
“喝了喝了,阿絮啊,大巫给的药可太苦了。”
温客行侧身便扑到了周子舒的怀里,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还往他胸前蹭了蹭。
真不知,刚才是谁有脸说成岭又在撒什么娇,瞧瞧周子舒怀里的这个,这才叫恬不知耻地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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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多的调养生息,有大巫专门给他配的药,有周子舒跟他一起双修,温客行的武功也慢慢恢复了,只是不知怎么的,总是时灵时不灵的,身上也一直冷得很。
周子舒从一开始抱着他就仿佛抱着块冰,到如今,只是觉得他身上凉凉的,竟也习惯了。
“阿絮身上暖和。”温客行就这样说着,然后人就跟长在了周子舒身上似的,只要周子舒在他身边那便贴得片刻不离。
温客行刚醒来的时候,跟活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他看什么都是模糊的,耳朵里听到的声音也是飘忽的,所有一切感知,都跟他隔了一层纱似的。与他来说,只有周子舒的温度才是真实的。
“我骗了你这一回,便让我也尝一尝这五感尽失的滋味,也是公平。”温客行还笑着这样说,修长的手指却紧紧地扣着周子舒,十指交握。
重返人世,温客行格外贪恋周子舒身上这份温暖,他就喜欢贴着他,紧紧地环抱住他,双手感受他腰肢的轻颤,埋首在他颈间感受得到血液流过那脉搏的起伏。
这是鲜活生命,他的阿絮还活着,而他也活着。
“阿絮,你冷不冷。”
周子舒自然是冷的,温客行一头银发胜雪,脸苍白到不见血色,握着他的手比武库门上结的冰还要冷。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放开。
“老温,若这是老天让你活下来的代价,我想总比留下我一人疯魔了好,你说是不是?”
“……那一个雨夜,我总记得,我对你说,我这一生总是不合时宜。想要的,来不及;想留的人,留不住。所以我不敢赌,我也不敢去相信。只因上苍从不曾眷顾于我。”
只有被偏爱的人才会有恃无恐,而温客行从没有那个底气——自己是会有那份运气的人。
自入了鬼谷之后,在那挥之不去的梦魇之下,他去争去夺去抢,满身血污终从魑魅魍魉间爬回人间,他可以掩饰过往,却骗不了自己。
“阿絮,我配吗?”
“你说你配不配?”
黑发与银发交缠在一起,冰冷与火热相融,正如他们的命运相交,再不可分。
温客行不信自己会被上苍眷顾,周子舒也自认自己是这世间最薄情冷血之人。
在暮春于越州相遇之前,他们都不知往后余生会出现这样一个变数。彼时,他放下一切,只想醉死即埋;他布下棋局,只愿与这浊世共焚。
何曾想过,一入红尘,便生因果。岁月往复年华流转,他们再次相遇,于千万可能中,踩下最恰好的那一步,重启命运的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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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旧是成岭孤单单下山的一天,依旧是又被师父师叔遗忘的一天。
没关系,成岭很坚强,成岭习惯了。
——呵,我才不哭呢。
“叶前辈不是说他们下山也是无碍的吗,这雪山上有什么好玩的,竟是都不想下山。”成岭百思不得其解。
“傻小子,你还小,自然不懂。”
“你们就总这样说,我不小了。”啃着七爷买回来哄孩子的糖葫芦,成岭这么说道。
——这雪山上有什么好玩的?
——这雪山上,你师父有他的老温在,你温师叔有他的阿絮陪着,那便是世间最无忧无虑的地方了。
人生所求,不过,唯君与吾,足矣。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