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像是见到了一只湿漉漉的流浪猫一样，桂小太郎在自己暂住的院子外捡到了倒在雨水里的高杉晋助。
桂不知道高杉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一直变换住所的自己连真选组都没能抓到，竟然会被一个许久不见总是在宇宙中闯荡的家伙发现。夏日的阵雨令人烦躁，虽然此刻的自己撑着伞，也觉得身子像是被淋湿了。
倒在地上的高杉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靠近，一动不动地。不会死了吧？桂有那么一瞬间的害怕，不过一想到自己和他的敌对关系，觉得他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反而省去了与他互砍的过程。桂蹲下来，顾不上袖口弄脏，伸手放在高杉的脖颈检查他是不是还活着。可这一碰，桂发现高杉的身子烫得惊人。
“高杉！”桂拍打着高杉的身子，但是面前的人没有回应。
糟糕，这家伙发烧了。
桂扔掉手中的伞，把高杉架起来往院里走，还不忘喊道：“伊丽莎白，快去拿药箱和毛巾，再去端盆冷水。”
把高杉扛到自己的卧室，桂将他放在地上，从橱子里拿出了一件自己的衣服。轻轻解开高杉的腰带，把他湿透的浴衣脱下。桂看到了高杉腹部的疤痕，那还是自己砍下的。伊丽莎白也端来一堆东西，递给桂干毛巾。桂小心地给高杉擦干身子，熟练的动作让伊丽莎白震惊。
白色的毛巾渐渐变红，桂拿开毛巾，看到高杉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还在渗血。“伊丽莎白，把纱布准备好。”桂从药箱里取出酒精，一边说着“高杉你可要忍住”，一边用棉签轻涂伤口。受到刺激的高杉抖动了一下，桂立刻收手，然后拍拍高杉的脸颊。“不要怕，我在这里呢。”
伊丽莎白看着桂，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十分温柔，很难想象他的首领会与那个男人是敌人。
“别看高杉一直是个冷血硬派，他以前在战场上，受伤的时候就立刻变得听话了。”桂回忆起过去，嘴角微微上扬，继续给他上药，“伊丽莎白，我好歹也是他过去的战友，尽管不知道他此番为何至此，不过我还是会救他。”
桂先生，你没有做错。伊丽莎白举起看板。
“这个混蛋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作为在前线作战的士兵每一个都是负伤而归，可他啊，不是掖着就是捂着，非要我们把药让给伤情更严重的。然后一个人回到帐篷自己包扎。我是看不下去了，才帮他一把。拖着那样的身子，真是的。”
桂终于把高杉包扎完毕，又叫伊丽莎白把他扶起来，往他嘴里塞了一片退烧药。
“辛苦你了伊丽莎白，去准备晚饭吧。我看着他就好了。”
等伊丽莎白走后，桂终于舒了口气，擦了擦满是汗水的脸。七月里依旧穿得严实的自己虽然耐热，不过在这番折腾后也感到疲惫。反正伊丽莎白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做好饭，自己先休息一下吧。随即躺在高山的身边，看着眼前穿着自己衣服的人，渐渐合眼。
（二）
高杉不知道自己拖着这副伤痕累累的身子走了多久。好不容易把身后的一群人甩开，但是如果得不到治疗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其余的人应该在武市变平太和河上万齐的帮助下暂时安全了，可是自己现在还无法和他们汇合。好久没有到这种平民百姓的地方来过了，自己在宇宙中漂泊太久，看惯了寂寞的星球，反而忘记了普通人的生活了吗？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小路的尽头，最后还是来了这里吗。先前武市告诉过自己桂小太郎现在的藏身之地，还问是否突袭。幸好当时没有下令，不然现在自己连个落脚点都没有了。
高杉踱步到院子门口，体力不支的他眼前一黑，最后还是到了下去。
假发，假发……我回来了……
……
……
“喂，假发。快点开门啊！”高杉用力敲打私塾的门。
“不要，松阳老师说了，要是你再去和别人私自打闹就把你踢出私塾。”在门另一边的桂如此回应。
“明明是他们先来挑衅的，我不过是去帮老师讨回公道，还不开门吗？”高杉生气了，开始用肩膀顶撞。
“不管你今天怎么样我都不会给你开门，老师一定饶不了你。”
听到里面桂离开的声音，高杉更是郁闷，一屁股坐在门口等着他回来开门。
可是桂也是个死板脑袋，松阳要他不开门他还真的照做了。一直到天黑，高神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门口。饥饿的感觉很不好受，高杉又气又饿地想，要是桂那家伙赶过来开门一定要狠狠揍他。
“啪——”眼前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高杉上前一看，是个荷叶包，剥开荷叶里面是热乎乎的饭团。顾不得形象，在饥饿的驱使下高杉大口大口吃着。里面香浓的肉馅让他不由得想起先前在讲武馆的时候，桂也是这样包好饭团丢给不听话的自己。
吃完饭团，高杉走回门前，对着老木门说：“假发，我知道错了。”
“不是假发，是桂！”门那边很快就传来桂的声音，“以后还会这么冲动跑去打闹吗？”
听到桂的声音高杉顿时开心了，想要凑他的念头早就抛到了脑后，赶紧回答：“不敢了，假发，你快开门让我进去吧。”
桂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孽缘，每一次高杉闹事到最后都是自己帮着解决，到底上辈子欠他什么了。桂打开木门，看着门口在月光下脸有些不对称的高杉，觉得好笑。“一个饭团不够吃吧，和老师道歉，我再去给你做新的。”
虽然给桂道歉不是难事，可是一想到要吃松阳的拳头高杉还是犹豫不定。
“别怕，有我在呢。”桂回应高杉一个微笑。
……
不要怕，我在这里呢。
……
迷糊中好像听到桂说话了，果然又梦到过去了吗？
高杉艰难地睁开仅剩的右眼，狭窄的视线里是桂睡着的脸庞。假发，高杉发不出声音，只能顶着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模糊一片中的怀念的那张脸。可是发烧的缘故让高杉撑不了多久又睡了过去。
算了，现在假发那家伙，怎么可能给我开门啊。
睡糊涂了吧。
（三）
整整一个晚上陪在高杉的身边，不知端了多少盆冷水，换过多少次毛巾。临近午夜的时候高杉终于退烧了，可依然没有清醒。
桂依旧如白天躺在高杉边上，熄了灯后继续睡在他的身边。一天下来的疲惫，仿佛是回到了十年前硝烟弥漫的战场，那时候的他们还是肩并肩的伙伴。每一次负伤都尽力不让对方知道，却总是挂念着对方。从来没有用言语表达过对他的担忧，可是在前线时，总是会偷瞄他的方向。
不过是从小打到大的损友罢了。
听着高杉逐渐平缓的呼吸声，桂也进入了梦乡。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阵雨早已停住。屋檐上偶尔滴落的雨水打在泥地，安静地清晨令人放松。但今天的晨练，不是挥剑，而是帮这位损友洗衣服。
一直都被银时和辰马笑作人妻，并不仅是因为自己真的有人妻情结，而是独自长大的自己确实锻炼出了过人的生存能力。在战时衣物紧缺，如果没有严重的损坏，稍微被划破割破的衣服是不能抛弃的。而都是男人的队伍，这种缝补和清洗的工作，在传来传去后被桂揽下。经常看到桂在清晨的时候默默地洗衣服，为的是白天能够晒干，晚上就能发还给部下。
蹲在水池边上，桂把头发束起来，挽起宽大的袂，把高杉的金蝶紫浴衣泡在水中。撒下皂粉，过一会儿再轻轻揉搓。不由得感叹一下高杉真是个有钱人，即使是与家族断绝关系后依然不愁吃穿。想想自己柜子里寥寥无几的衣服，嫉妒心使得桂加重了力道。
不过这件衣服上，刀口一道道地肆意裂开，已经宣告了它的终结。这样破败不堪的衣服，高杉还打算留着吗？已经没有用的东西，大概会舍弃吧。想着对高杉大少爷来说再买一件不在话下，桂还是觉得，作为武士还是节俭点好。
把水倒掉，又接了一盆清水。桂擦了擦额头，又是一头汗。为了这个家伙自己可真是把体内的水分给排空了。往返两三次，桂把衣服拧干，晾到衣架上。
究竟是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明明可以对他不管不顾的。桂想起几个月前，十年未见的二人在鬼兵队的船上相遇，当时的高杉就穿着这件衣服。浴衣上金色的蝴蝶太过显眼，可是面前那个一脸冷峻的家伙的确适合那些似乎在起舞的金蝶。而自己呢，朴素的羽织下朴素的衣着，用心呵护的长发还被人剪了。果然有点狼狈。
明明已经分道扬镳这么久了，可自己还是忍不住对他产生关心。就像在私塾时，明明可以不去理会问题少年，却还是不忍心他饿死。桂小太郎，对于一个朋友到如此地步，你究竟是怎么了？
风过，桂听到了身后的咳嗽声。
转过头看，高杉靠在门口，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忧郁。
“伤员给我进去躺着。”桂朝高杉走去。
“假发，你坐月子呢，衣服这么厚。”
“既然嫌弃就脱下来滚出去。”桂也不打算给高杉好脸色。真是奇怪，那家伙醒了之后，自己像是被摁了开关一样，突然就切换到厌恶模式。
从他身边走过，竟然还冷眼斜视对方一下。
但是高杉突然伸手抓住了他。
“假发，”高杉依旧看着院子里，没有理会桂被突然袭击后震住的表情，“别走，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却怎么也无法从口中说出。就这样感受高杉没有多大力气的握住，完全可以轻易挣脱，可桂却僵住了，任由自己被凉水浸泡的手臂和对方温热的指尖相碰。
“手好冰，假发……你也生病了？”
是啊，看来自己，病得不轻啊。
（四）
望不到边的黑暗包围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水声。
可恶啊，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是……总觉得很熟悉的样子。
缓缓睁开右眼，渐渐可以看清头顶的天花板。头脑似乎清醒了一些。撑着手慢慢坐起来，瞬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金蝶浴衣，而是……两层墨蓝色的色无地。感觉自己像是被紫菜包起来的饭团。而且还盖着棉被……七月的夏日，高杉觉得自己是要中暑的节奏。
好不容易把自己从闷热的被窝挪动到门口，才发现淅淅沥沥的阵雨已经停了。清新的空气中没有恶心的血腥味，雨过后湛蓝的天空也没有弥漫的硝烟。这下子真的可以确信，自己是活过来了。
高杉看到桂埋头洗衣服。这么多年过来还是没变，一个人默默地做这些细活。想起从前，高杉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在黎明爬起来，站在桂的身后远远地看他清洗战士们的衣物。不过也只有在这时，高杉才能看到桂把头发束成马尾。
在私塾里顶着高马尾跟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收拾一切的小男孩，已经把头发散下来了。但是高杉觉得，还是喜欢马尾辫的桂，睁着大眼睛被自己气得鼓起脸的样子有趣极了。
好热啊。高杉不由得把两边的挂衿拉扯开。果然是要中暑了。
但是尚未痊愈的身子稍微受了点风，便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接着桂和自己拌了一句，高杉还有点迷迷糊糊，却不自觉地拉住了桂的手。
不想放开，尽管会受到桂的挣脱和怒骂，但是不想放开。可以的话，高杉真的希望就这样两个人背对着，互相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牵着手。稍微暧昧了点，但就像酒精一样是使人上瘾。
然而高杉还是主动放开，从桂的身边走过坐回被褥，说道：“饿了。”
桂默不作声离开了房间。
假发啊，我是病入膏肓了吗？你这个榆木脑袋的家伙，究竟哪一点让我不想放手了。
……
“先喝点粥，再好些了才能吃荤的。”桂端来食物和药。看着高杉把粥喝下，觉得是时候了。“高杉，为什么来找我。发生了什么？”
高杉闭眼，耳边像是回荡起部下们的惨叫声。“晋助大人！”、“又子别过去，快回来！”、“可是晋助大人还……”、“不行，这艘船撑不住了，武市快拉她离开。”“不要，晋助大人！——”
“高杉？”桂又问了一句。
沉默了好一会儿，高杉才睁开眼，开口：“这么关心我吗，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然后就看到高杉伸手把自己的一簇黑发放在手中，“你这是干嘛！”
手中柔顺的黑发被主人呵护地恰到好处，高杉相信，就算是把不梳起马尾，桂也十分好看。
不想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如果把如此狼狈的事情说出来，岂不是有损我的面子？假发，就不能当收留一个伤员收留我吗。在我还是个伤员的时候，就让我做一个普通的待在你身边的同伴就好了。
“假发，是不是该喂我吃药了？”
但是我不能开口说出自己的渴望。不能让你发现，高杉晋助是多么需要你。
“不想说就算了，伤好了就立刻离开。”
高杉吃过药后，桂觉得还是让他多躺比较好，就扶着他的腰把他放平。正要抽手时被高杉抓住，一个重心不稳倒了下去。想要爬起来时却听到高杉说：
“就这样陪我一会，假发。”
（五）
假发，那个家伙似乎深藏不露呢。银时和高杉在一旁窃窃私语。别看他老妈子的外表，比试起来没准还能干过你。
高杉不论在来到私塾前还是正式成为学生，都习惯和银时比试。可能是一开始就认准了这个银发的能力，高杉也觉得和他对打更刺激。你说假发？高杉还真没比过。就算是从前也在讲武馆一同上课，高杉也不知道桂的实力，只知晓他是破格录取的神童。
“假发，和我比一场。”高杉拿起竹剑走过去。
“今天的练习已经结束了，明天再比。”桂拒绝。
“话说回来，我和你认识了这么久，还没有堂堂正正比试过，怎么，怕我不成？”不想动手我就要逼你动手，高杉突然很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桂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妥协。银时蹲坐在一边充当裁判，一声令下，两个少年冲向对方。
“哈……哈……”过了不知多久，两个家伙都趴下了。
“喂喂假发，你怎么这么强啊？”高杉调换了个姿势，仰面朝天花板，“我以为……你这家伙只是个……”
“只是个什么，我也有在努力啊。”桂依旧面朝地板，难得用尽全力后实在是没力气了，反正刚才银时看得不耐烦早就走了。
果然银时是对的，身边这个家伙很强。高杉扭头，看着头发都被主人散乱地不管不顾的人，认识到了叫做桂小太郎的认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暗自庆幸，现在只有他和桂。空荡荡的道场只有他们俩的喘息声，累到不想说话，但是只要想到那个人也在身旁，就满足了。
“好了，已经傍晚了，我要去帮松阳老师准备晚饭。”桂用手撑着身体缓缓站起。
高杉突然开口：“桂。”
桂停住，惊讶于高杉竟然叫对自己名字了。
“……，”高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按耐不住，但还是把通红的脸扭向另一边说：“陪……陪我一会吧。”
结果，桂也躺下来背对高杉，两个人就如此缄默到天黑，被松阳老师拎走。
……
感觉到脑袋下面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像是肉球一样好舒服啊。桂睁开眼，正想看看是什么可爱的小动物却发现自己竟然枕着高杉的手臂睡着了！抬头的一刹正好与高杉对上，桂有些尴尬地动了动，刻意与高杉保持了三公尺的距离。刚才……高杉是在看着我吗？他难道一直在看我？不会吧不会吧……完蛋了要被杀了，武士刀还在伊丽莎白那边放着……桂死死闭上双眼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高杉看到桂一脸纠结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自己不过是看到桂睡着之后也迷糊了一会儿，不过还是给热醒了，正要问桂有没有凉快点的衣服的时候和他对上。要不说明一下？假发的脑子有时候呆地不行啊。
“假发。”
“高杉。”
同时叫住对方，又添了一份尴尬。
“假发，我刚才……”
“高杉，下雨了。”桂爬起来，“衣服还晾在外面。”说着就跑了出去。
算了，碍事。高杉听到外面不停的雨声觉得烦人，果然，讨厌下雨。看到院子里手忙脚乱的桂，高杉起身，硬是有些不耐烦地把包住自己的色无地扯掉，在桂的房间摸索到自己的烟管和打火机，点上，猛地一吸。
那帮家伙，应在找自己找得很辛苦吧。随即吐出白烟。
（六）
没有真选组追杀逃亡的少有的清闲日子，桂无非是看看旧书、和伊丽莎白打uno、偶尔召集一些攘夷志士在特别的地方拟定下一步毁灭幕府的计划、乔装打扮之后去万事屋聊聊天……其实自己也还是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就算是屋子里多了个高杉晋助。
那个人不打不闹，每天都乖乖地按时吃药，与桂也没有过多的交谈。阴雨绵绵的日子二人都不方便上街，即使在同一屋檐下，也没有再发生那天的事。就当是病中糊里糊涂的失态吧。
有一次高杉醒来时发现空无一人，以为桂已经带上自己的奇怪宠物逃走了，突然有一分失望。反正他也是个逃犯，随时都有可能丢下自己不管。可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到桂落汤鸡般地出现在门口。
“本来以为就出去一下不会下雨的才没带伞，还好跑得快。是吧伊丽莎白？”桂脱下湿漉漉的羽织，和伊丽莎白有说有笑。
高杉很不愉快地把干毛巾往桂脸上扔过去后，转身就走。什么嘛，不过是出去了而已，至于么。高杉晋助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他了？
“高杉，高杉，”桂赶紧上前，看着高杉走回卧室坐下，“我看你这几天窝在这里也不好受，所以出去看看有什么可以给你解闷的，这个你应该不讨厌吧。”
桂从伊丽莎白手中接过三味线递给高杉。和面前的人浑身湿透相比，这个十分老旧的三味线却很干燥，没有受到雨水的侵扰。这种时候应该说一些感谢的话吧，可是高杉只是点点头，然后开始给三味线调弦。
“这是细杆的三味线啊，”高杉摸着有些龟裂而导致手感不佳的杆，“从哪得来的？”
“这片的一家古董店里，我对这个没多大研究，怎么了吗？”桂擦着自己的长发。
摇了摇头。高杉不过是有点怀念，在鬼兵队的船上，自己坐在窗边弹奏的时候。“假发，坐吧。”正坐的高杉左手按弦，右手拨弦，抑扬顿挫的音声在屋子里回荡。上一次弹奏是在何时？那时候还有河上万齐在聆听，来岛又子和武市变平太也围坐在矮桌前。万齐和自己一样热爱三味线，在不谈公事时也会互相交流一些。“在下认为这段尾音可以在轻柔一些。”“我倒是认为稍微有力的收尾也是点睛之笔。”意见不同，却不会争执。老实说，鬼兵队对高杉也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但是那个夜晚，死寂的夜空下江户的港口突发连环爆炸。停泊在港口的鬼兵队们也被殃及。在火海和浓烟中好不容易艰难逃生，随后而来的竟是不间断的枪声……高杉隐约记得自己和其他人在一次爆炸后分散开，但是在敌人面前自己不能逃跑。“晋助大人！”“总督！”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又充斥在耳边。直到身后不再传来部下的声音，高杉相信他们可以逃出敌人的包围，这才拔剑对向不知多少人的敌方……
后来呢？厮杀了不知多久，身上被砍伤、被余火烧伤、还不时被浓烟呛到……高杉拼了命才逃出港口，但依旧没能解决掉少数残兵。没有支援的他只得逃命，不顾街道和方向疯了一般向前跑去。该死的阵雨说下就下，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在雨水中发疼，疼得难以忍受却还是要甩开身后的追兵。眼看着雨势变大，密密的雨水更是模糊了眼前的景象。高杉觉得自己就像迷茫的受伤的狼，毫无目的的落跑。
直到黎明时分，隐约看到了有些熟悉的地方……
曲尽，抬头看到桂的脸上滑下泪水，很是惊讶。外面的雨声此刻格外刺耳，仿佛被放大了数倍一般使这种两人正坐地面向对方的画面压抑至极。
桂注意到高杉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地起身，装作自然地抹去泪水。“很好听的曲子，就是最后……感觉不应该在那种调子之后就收尾。高杉，果然给你三味线是正确的。”
真奇怪，自己究竟是听出了什么，竟然会……在他面前落泪。
（七）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桂迅速离开房间，无视掉伊丽莎白的疑问又撑起伞出门。
高杉依旧坐在屋里弹奏，一首接着一首不停。本以为只要弹起三味线就能稍微平复情绪，可惜桂一走，自己就像是被雨声死死围住。什么也听不到，自己拨出的音色也好，想要发出的哀叹也好，都淹没在这场雨里。弦崩，丢开。
穿上木屐，径直走出去。
高杉先生，您要去哪？伊丽莎白举起看板。
“哪都不去。”高杉就站在门口，淋着雨望向远处的街角。
而桂也不知去哪里，脑海中一直重复着刚才听到的曲调挥之不去。这种糟糕的天气街上少有行人，店铺也大多闭门不开。该去哪啊，银时估计睡着正欢，辰马上个月来地球后匆匆就走了。或者可以去几松的店里坐坐？可是之前在她店里接受采访时把她惹到了，现在去也不太好。就连真选组那些人，估计也躺在屯所里吧。
还真是，无所事事呢。
逃跑的家伙不用逃跑，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撕下通缉令告状。倒也奇怪，为什么最近幕府对自己不怎么在意呢？难道是别的势力使得重心偏移了吗？
“呜——”被船只的鸣笛拉回现实，桂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港口。
就算是雨天商船也要贸易，只要没有大风大浪这个港口依旧运转。桂干脆沿着港口往下，在一个地方发现停泊点被警戒线隔开。显然是发生过猛烈的爆炸，地面都被炸开了。空气中有一丝血腥味，经历过战争的脑袋立即反应到此地发生过激斗。会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桂先生？是你吗，桂先生？”一个船员打扮的人叫住自己。
桂知道那是自己安排在港口负责收集船只情报的线人。“怎么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诶呀，一直想要去给桂先生报告的，可是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港口被严加管制，几乎不让员工离开。我也很想托人把这件事告诉您可是……”那个人把桂拉到隐蔽的地方，“前几天的晚上，这里停着一只船被人给炸了，用的是很猛的炸药，然后听说一些人逃走了。不过好像听说爆炸过后也发生了一时的争斗，最后给逃了的样子。因为事发晚上，所以没有什么人目击到，我这也是从别人那听来的。”
“知道是什么船被袭击吗？”
“什么船吗……应该不是和幕府有关的，但也不像是商船。不过我记得有人说，袭击的那一方好像是什么海盗之类的。毕竟我只是个小员工，得不到多少消息。”
“海盗……”桂突然想到了什么。
海盗……春雨……不是幕府……也不是商船……
春雨已经和我们成为盟友……
难道说……
“辛苦你了，继续在这里收集情报吧。这次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了。”桂和线人又说了几句离开港口，朝自己的住处跑去。不顾雨水淋湿衣服，也不管泥渍粘上鞋袜，只想快点见到那个人。
高杉！
站在门口的高杉依然注视着街角，隐约看到一个青色衣服的高个子从街角探出身子。做了几个手势，虽然离得很远，但是高杉知道是汇报一切就绪的意思。万齐啊，这么久才找到这里吗？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鬼兵队的人已经脱离了其他宇宙海盗的威胁，看样子，自己也是时候回去了。
可是假发……算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也不是第一次了。更何况他和自己已经没有关系，若是又卷入这种事情恐怕难保。
多谢款待了，假发。高杉动了动嘴角，轻轻推门而出。
（八）
“高杉！”
刚踏出院子没多久，高杉就听到后面桂的声音。糟糕，竟然在这种关头。背对着桂，高杉朝街角的万齐做了个手势，万齐会意后消失。算了，还是先把假发搞定了再说。
感觉到头顶上不再滴雨，高杉转过身，看到桂把伞分给自己一半。
“你要去哪里？伤还没完全好吧。”桂因为急急忙忙跑来还在喘气。
“……没什么，”这种时候是不是胡乱编个理由比较好，“看你没回来而已。”
这，高杉是在担心自己吗？桂觉得自己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一下，不是离开这里，而是打算去找自己吗？感觉事情变化太快的桂有些无措。
“很意外吗？一个人跑出去对伤员不管不顾？”高杉后悔万分，怎么就想到编出个这样的理由，这下要怎么糊过去？
“啊，没有。可是就算是为了找我也不能淋雨吧。”
没想到假发你竟然相信了！高杉心里一万个谢天谢地，面前这个家伙脑子还是不灵光。
“不过你……，”桂这才注意到，高杉自从来到这里后就很少直起身子，这次还是自己第一次认真注意到穿着自己衣服立在面前的人，“这件衣服……”
高杉一愣，才发现自己出门前没有换回浴衣。这家伙的衣服什么时候自己就这样穿习惯了？一股呆子和荞麦面的味道真是恶心死了。“只是……”忘记换了。
“这件衣服对你来说会不会太大？”
为什么刚才自己会想着先对付他啊，为什么刚才不直接把他打晕在地然后和万齐一走了之？可以的话，真的很想把他直接弄死。早知道当时就直接把他砍了算了……幸亏和他决裂了否则拎着这样一个呆子在身边指不定捅出什么篓子。这样的脑袋是怎么成为首领的，高杉真的十分好奇。
不觉得自己说错什么的桂拉着高杉的手臂就往院子里拖，丝毫不顾高杉的挣脱死死拽住。“放手啊你这家伙！”高杉觉得真是失策，竟然还会在意这种人的心情。
“赶紧回去换件衣服，伤口感染了怎么办？”由不得高杉拒绝，桂硬是把高杉拽进卧室，然后丢给他干毛巾让他自己解决。“衣服的话柜子里有，反正对你来说都够穿。”
“有你这样对待伤员的吗，还有解释一下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高杉把不偏不倚砸中脸的毛巾抓下来，怒视对方。
“一点也不体谅照顾你的辛苦，也不带伞就跑到雨里去，你还没向我道歉吧。”桂更是将话顶了回去。
“是我该道歉吗？我可没有拜托你照顾我。”
“那我可以把你扫地出门了。”说着桂就去拖高杉。
意识到桂这是真的要赶自己走了，高杉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假发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去留。于是用仅剩的右眼怒瞪前面的人，硬是叫桂已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缩了回去。这种时候还要闹脾气，假发你真的没有长大。看着桂不再对自己动手，高杉也扭过头去，慢慢坐下。
桂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开始只是想上前问高杉是不是鬼兵队被袭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嘴巴就是不听使唤，愣是把重要的事情给忽略，扯上那些有的没的。这下好了，又回到僵直的状况。
任凭外面雨声大作，屋里二人就是谁都不愿意先开口。纵然心中有无数想和对方说，可就是下不了这个台阶。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直到光线也黯淡下去。
高杉觉得有必要和桂阐明，自己已经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反正也需要有人打破僵局不是吗？
“假发，我……”
“别走……请，不要走……”抬头看到的被刘海遮住，看不到表情的桂。
（九）
糟糕，竟然把这种话说出来了。看到高杉惊讶的表情，桂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假发，你……”高杉也说不出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桂。
“啊哈哈，开个玩笑嘛。高杉你也真是这都听不出来吗？”桂假装不在意地拍了拍脑袋，又露出一副笑容，“我先去准备晚餐，有我在这里你也不太自在吧？啊哈哈。”
大快步走出房间拉上门。桂又把头垂下去，紧紧握住拳头。
不想你走，多一分也好多一秒也好，高杉你不要走。你知道我们能再次见面有多难吗，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求求你不要走，用什么办法都好但是请不要把我丢下。我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你，为什么在你面前我会变得这么不像我。在你身上的伤口就像是在我身上一样痛苦。高杉，我好难受，好想就这样不顾一切抱住你不让你跑掉，但是你终究要离开的。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为什么就不能留在我身边……
仰头把泪水憋回去，桂还是走开。
在门另一侧的高杉，同样不是滋味。有些话只要说出来就能继续，但是碍于现状，他们实在无法越过一些门槛。或许只有像这样，隔着一扇门背靠背才能直视心中的情感，只有不面对他，才能把要说的对着空气说上无数次。
听到桂离开的脚步声，高杉走向院子。那里几天前还挂着自己的浴衣，现在已经整齐地叠好收进柜子里去了。高杉坐下来，对着屋檐滴落的雨水发呆。
“晋助。”
高杉听到有人用很轻的声音叫自己。
“晋助，在下在外面。”院子外站着万齐。
“怎么样？”高杉悄悄走到墙边。
“已经准备好了，之前的船没法载人，只能先搭乘别的商船回春雨再说。”
“他们呢？”
“部下们都没问题，随时可以出发。那些海盗们已经被赶过来的第七师团解决了。”
“是吗，又欠了他们一个人情呢。”高杉停顿了一会儿，又说：“什么时候合适？”
“在下认为，午夜比较合适。”
“行，你到时候过来。”说完后高杉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而另一边在准备晚餐的桂，倒有些心不在焉，几次都差点把碗碟砸碎。
桂先生，我来做吧。伊丽莎白看不下去，从桂手中接过碗碟放在桌上。
“抱歉呐伊丽莎白，还要让你帮忙。”桂站在一边，觉得自己有些碍事。
桂先生，我刚才收到了线人的消息，似乎真选组准备在这附近进行地毯式搜索。伊丽莎白举起看板。
“为什么？真选组不是很久没有调查我们了吗？难道暴露了？”
真选组之前因为港口爆炸的案子抽调了大部分人力，据说是查到了相关人员藏匿地点在这附近，所以要来搜查。
“可恶……”桂猜测，多半是来找高杉的，“伊丽莎白，准备一下，要离开这里了。”
明白。可是桂先生，高山先生……
桂知道没法带高杉一起，就算是能躲得过真选组的搜查，可是以后呢？高杉还有自己的鬼兵队，桂也有率领的部下们，本来就已经火并，怎么可能容得下彼此？
“顾不上他，伊丽莎白，相信他能处理好。”桂下定决心，“明天一早出发。”
之后的晚餐时间，高杉和桂都十分默契地没有说话，平静得就像是暴风雨来袭的前夜。然而两个人心里都在纠结，要怎么向对方开口，要怎么才能离开对方。
夜幕降临。
    各有所思。
（十）
午夜的时候听到墙外传来断断续续的敲击声，装睡的高杉一听就知道万齐来了。
轻声地坐起。低头看了看还在熟睡的桂，不忍心吵醒。
假发，我要走了。不能和你道别，因为我也怕控制不住自己。就这样好了，看着你能安心入眠我就放心了。高杉把桂身上的被子提上去了些，盖住了露在外面的肩膀。
高杉站起来，看到万齐趴在墙上，然后扔个自己一件浴衣。虽然不是金蝶的花纹，不过也罢。高杉换下桂的衣服，整齐叠好放在桂的身边，随后穿上浴衣，轻声走到门口。
“高杉，路上小心。”
高杉被桂的声音怔住，转身一看，桂依旧闭着双眼，仿佛刚才的不过是句梦呓。
在黑暗中露出微笑，高杉离开了这个暂住了几天的地方，和万齐一起朝港口走去。
登上鬼兵队暂时借用的商船，见到了一直挂念着的部下们。稍微解释了几句，让船长开船。目的地是遥远的宇宙深处。
站在甲板上，高杉望着依旧熟睡的江户。逐渐升高的自己，逐渐模糊的城市，已经不知道桂的住处是在哪个地方了。
假发，我不是个能坦率表达情感的人。虽然隐约感觉到你也受到了同样的困扰，可是我不能开口，只能装作没看到。一旦开口了，或许就舍不得你了。很可笑吧，明明是要亲手杀死的人竟然会舍不得。
但是这就是我，就算是和你在同一屋檐下暂时回到了作为朋友的时候，我也不会舍弃鬼兵队的他们。所以一定还会再见，以敌人的身份好好地闹一场吧。
所以假发，给我活着。你要由我杀死。
商船开足马力飞往宇宙，直至消失在夜空中。

清晨的时候，桂是被院子里的鸟叫声吵醒的。
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是因为最近都在下雨吗？桂揉揉眼睛，下意识地往左边扭头，看到的是已经叠好的衣服。
走了啊……
一声不吭，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呢，高杉。所以最后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吗，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些什么，自己有没有回应什么？感觉像做了个梦，什么都记不得了。
门被拉开，伊丽莎白已经把东西收拾好挂在身上。桂先生，现在走吗？
“嗯。”桂打开柜子，把不多的衣物放进方布里，很快就打包好了。
那高杉先生的那件浴衣呢？伊丽莎白从柜子里抽出来给桂，桂拿在手中，最后和放在一旁高杉换下的衣服一起扔进了垃圾袋里。“丢掉就好了。”桂笑着说。
走出屋子，桂才发现下了不知多久的雨已经停了，难怪清早会有鸟叫声。抬头一看，一直乌云密布的天空终于显露出美好的蓝色，橙红的朝霞也即将漫上这片蓝天。
高杉，这场阵雨带你来到我面前，而你也在阵雨停息之际离开。我多么希望阵雨可以不要结束，这样你或许就能永远在我身边。
可是最后我也选择离开，一同待过的地方不会被谁保留。以前我们一起在讲武馆上学，后来我们一起抛弃了讲武馆来到了松下私塾。再后来我们看着私塾被火焰吞噬，而我们为了各自的信念踏上了同一片战场。我们共同待过的地方都不曾保留至今，就算是和你决裂的那艘船也被炸毁。
我不知道我们该不该再见，但是我们是敌人，是朋友，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我对你的感情也好，你是否和我有着同样的感情也罢，都已经过去了。但我不会否定那个时候想要留住你的心情，即使可笑我也相信这是我一直以来都希望的事。
所以你不在我身边也好，比起面对面连话都没有头绪，我们还是作为敌人痛快地打一场更合适吧。
桂把垃圾袋丢进街边的垃圾桶，然后和伊丽莎白一起消失在黎明江户的巷子里。




番外

那个夜晚河上万齐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虽然靠着自己的嘴皮子功夫得到了春雨的支援，但是这一举动让别的宇宙海盗团伙不爽。高杉早已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鬼兵队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夜袭。
火光冲天，浓烟充斥着整个船舱。河上万齐率领一大批人从大火中逃出，然而在码头上没有看到高杉的身影。难道说，他还在船上？
万齐又折回去。在甲板上看到了又子和高杉。而他们前方的是一群海盗。
“高杉大人，春雨的人就要到了。”武市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众人身后。
“你们先走，这些家伙由我来牵制。”高杉说完就冲向前方。
“晋助大人！——”又子被武市和万齐拦住。
天亮之际大火被雨熄灭，码头除了浓烈的烟味和血腥味以外，诸如平常。但是这样的躁动早晚会被发现，剩余的鬼兵队队员只能在春雨的帮助下先藏匿于别的地方。万齐把整个码头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高杉，地上血迹混杂在雨水中，根本看不出高杉沿着哪个方向跑走。
但是晋助你一定会活着的吧。万齐最后也离开了码头。
这场夜袭损失很大，倒不是在伤亡人数上，鬼兵队一直栖息的船被烧个精光。大部分物资都没能被转移，眼下的鬼兵队十分困难。
万齐和武市商量过后，决定借用商船离开地球，等回到春雨的基地之后再重振旗鼓。伤员的救治得到了保障，剩下的就是途中物资的收集，以及找到他们的大将。
江户这么大，这种时候外面都是真选组的人，若是派队员到城里挨个问风险太大。如果能知道高杉可会去的地方就好了。这种关头，高杉会到哪里去，绝对不可能是什么风流场所。但是高杉和从前的同伴已经决裂，和家族也断绝关系，孤生一人能去哪？
“武市前辈，你有何看法？”
“这种事情对于我这个参谋来说还是太难，虽然我跟在高杉大人的身边最久可是他会投靠谁我也不得而知。”武市说，“不过，我觉得高杉大人可能会去他的老朋友那里吧。”
“你是说白夜叉？”
“不不不，白夜叉的话是不可能的。倒是如果是桂的话，你要不要去看看？”
“为什么，晋助会去桂那里……”
“这我也不清楚了，高杉大人的过去他很少向我们提起。回地球之前高杉大人有问过桂小太郎现在的藏身之处，我想那个应该也是高杉大人现在唯一能去的地方了。”
为了躲避真选组的视线不易，万齐差不多摸出了一条不会被发现的路径也过了两三天，只能趁着连续的阴雨天气出门。武市告诉自己的那个地方七拐八拐地很难找到，为了避开真选组的追捕躲在这里实属不易。
果然在那边的院子门口站着高杉。万齐朝着高杉的方向做了几个手势，高杉会意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桂的声音。万齐只能离开。

在夜里踏着水洼又来到了桂住的地方，万齐在围墙上轻轻敲了几下，然后爬到了墙上。
高杉已经醒了，万齐把衣服扔过去。
两人直到跑出几条街才放慢步调。
“感觉如何？这几天的日子。”
“还不赖。”高杉语气轻松。
听得出高杉的音色比较欢快，万齐也放心了。
“万齐，等下一次回江户，一口气把他们打倒吧。”高杉笑着走上了甲板，迎接他的是他最为骄傲的部下们。鬼兵队，再次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