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534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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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无倾向
原型 JOJO Melone/Ghiaccio
标签 蜜瓜冰
文集 午夜短波编织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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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4-14 15:19
- 导读
- *关于瓜冰的一点口嗨
*比较喜欢栗子哥的设定,瓜比冰大十岁
*关于官图冰牙齿烫嘴
印象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咬紧了牙关。
他在忍受什么呢?
再过几年我就要三十岁了,所以很难回忆起自己和他一样大的时候到底有什么值得始终咬紧牙关的痛苦,以至于我一度觉得他很像玩具店里卖的木头人偶,分别有一段弹簧把四肢连接在涂成大红色的躯干上,头上顶着五颜六色的高帽子,拧紧脖子后面的发条就会张嘴发出不可辨认的声音,上下嘴唇的位置画着两排白牙模拟一个灿烂的笑容,两排牙随着发条转动咔哒咔哒地打架。
身上没任务的时候我带他去街角新开的日本料理店,他用整个餐厅都能听见的声音发牢骚,说为什么好好的脆生生的洋芋片要揉碎了拌进炒饭里,一边用指尖和勺子把悄悄在饭粒间发苦的萝卜婴挑出来,皮肤和金属的接触既不聪明也不熟练,寸草不生的盐碱地上凭空立起一座荒草丛生的无名山。我把他放在我碟子边的酸梅放进嘴里,牙尖划破老人脸颊一般的表皮,被紫苏催化过的酸味就瞬间爆炸开来,少年心性和无法控制的暴脾气在柔软潮湿的舌叶上飞驰,所有酒精和冰糖的瞳孔后都有一个手握利刃的俄瑞斯忒斯,身后是克吕泰墨涅斯特拉穷追不舍的幽灵,姗姗来迟的无罪票被护城河围困在玻璃缸里四面楚歌。
我记得在我们刚刚认识彼此那一年的冬天,恼人的低温破坏了空调的供暖系统,被褥薄成一张提前庆祝圣诞的彩色卡片,我招呼他来,和我缩在同一个被窝里取暖。少年的手指和脚趾比他的名字还要凉,带一点粗糙的薄茧的质感,像翌日修空调时刮下来的白霜。他睡不着,我就拿我的床头书给他消遣时间,带插图的《马尔多罗之歌》,“古老的海洋,水晶的浪花,你仿佛是小水手背上扩大的蓝色疤痕;你是一片辽阔的青痕,印在大地的躯体上。”他念出声,这本书之于我不怎么有意思,阅读进度长久停留在第一支歌,所以我没有办法向他解释人如何能美成雨伞和缝纫机在解剖台上的相逢,只能说因为那是被有罪的少年所爱着的麦尔文。我掌心里握着他的手腕,生锈的剃刀曾忘情地舔舐过那里,内侧的青筋上方干涸的痕迹咬牙切齿,划破蓝丝绒夜空的星星绕着少年的手腕一圈一圈地打转,每一道椭圆都有自己的曲调和节奏,缓慢又深沉地喘息,像蝴蝶拍打翅膀呼唤风暴或是一枚愚人金的硬币旋转着落地。
等到教堂的钟声将满街的空气震成磷磷的粉尘,就到了圣诞节,大群的人像归巢的飞鸟踏着夕阳涌进那扇木门,它从不知道自己竟然有如此多的信徒,我想到了更早之前作为床头书的《白鲸》,他与我争论那些无谓的宗教暗示,争论不过便恼羞成怒,大喊大叫着撕破了封皮,我只好把它救上了书柜顶层,也不知道亚哈船长和他的“裴廊德号”有没有像这些信徒一样回到故乡,还是只剩以实玛利一人循着风浪寻找伊萨卡岛的踪迹。他趁着天好放风筝,颜色鲜艳的尼龙布糊成翅膀,被风举得很高很高,直到纤细的风筝线在风的唆使下一圈一圈将教堂钟塔的尖顶扼紧。他对着高处断了线的风筝生气,我猜想今天晚上一定是要下雪的,他便是雪中一个斑斑勃勃的少年,色彩从头顶开始剥下,一整个搭建在冰面上的、由下水口刨成细丝的光编织成的世界倾斜滑落,想要踩着耳机里的贝斯和鼓点爬上那个尖顶去取下一枚风筝却连一个狭窄的着力点也无法找到,无数闪闪发亮的东西擦着他冻得通红的耳骨向天穹渗漏而去。
他问我为什么童话里负责拯救公主们的小白脸全都喜欢骑白马,我说大概是因为在圣经里灰马散播死的音讯、红马载着杀戮飞驰、黑马宣告衡量世界的尺度,唯有白马是胜利的化身。我们从杰拉德和索尔贝的葬礼上回来。夜里他把我摇醒,脱力似的趴伏在我的身边,不甚柔软的卷发刺刺地摩擦着我的肩膀,发烫的额角抵着我的胳膊。可是杰拉德等到的是一位骑着灰马的爱人啊,难道他真的毫不在意吗?碎不成形的声音从咬紧的牙关里漏出来。这次我所拥有的任何一点知识和经验都不足以向他解释了。人真的可以不问缘由也不问结果地去迎接、去爱一匹灰马吗?那分明还不如夜空里一轮熊熊燃烧的月亮,不可触摸、不可拥有、不可掌控。罗得带去所多玛的天使收敛翅膀落在针尖上,被提到的人是那样尖锐又锋利,竟也能够接纳这一切,一面被三十五道罅隙间流淌的爱弄得遍体鳞伤,一面又能确凿地坚信着倾泻而下的爱必定深切而坦然,因此即便赴死也是无上的幸福;还是说这个人已经放任或强迫自己去相信了,垒山不止就是幸福。两人携手向死亡迈步的姿态变成夏天来临之前一场映着春色的细雪,不真实的色彩在稀薄的日光下熠熠闪耀,一部分吸入天空的缝隙、一部分被寸草不生的荒地容纳,剩下一部分落在他漆黑的眼睛里融化成一道涟漪顺着眼角的褶皱淌下来。
在荒地开满丁香和风信子之前,一道拉链从那不勒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威尼斯,拉开后的伤口里空空荡荡,全是没有印刷油墨的空白纸页,摆在书架最顶层的盗版书,永远无法读完的诗集或者小说,时间在所有硬质封面的夹层里被夺走了保质期。我和他,并排坐在教堂前的广场上迎接第二天的清晨,坐钟塔上摇晃双脚的风筝已经作为伴手礼送给了晚风。他颈后时时拧紧的发条奏响了最后一个音节,便在黎明到来前一刻停止了转动。他一定很不甘心,但我看到他咬紧的牙关松了,一如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