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您从来没有爱过我是吗？]

橘发的青年从睡梦中惊醒，环顾一圈的凌乱，衣服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玻璃残渣在月光下发出亮光，他做噩梦了，梦到爱人离去，想去摸索矿泉水瓶，结果只摸到一滩冰凉的液体，强忍着疼痛下床找水来缓解他的难受，可惜玻璃渣子比水能让他更清醒

[这不是梦]

他一言不发看着脚底板上的玻璃和渗出的鲜血，他觉得冷，又冷又疼，冬天的风好像偷跑进来了，可窗帘纹丝不动的样子和外面飘着的细雪告诉他不是风，究竟是什么让他觉得冷呢？是离开温暖被窝的不适？是只穿着一条裤子的裸露感？或者是沾到手上的酒？

室内的暖气还在运作，养着的猫钻到他怀里，正在呼噜呼噜的索求抚摸，不是风和温度，是那个人离开时的不适应，屋子里空荡荡的，枕边也不再有他的面孔
“亲爱的猫，我是不是明天该把你送回去呢？再见一见他脸上的决绝？还是再听他叫我一声阿贾克斯？”

第二天清晨，开门的声音传到卧室里，青年不想知道是不是小偷，现在他只想把自己埋起来，埋到这个冬天结束，春暖花开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达达利亚，起床了，昨天我听钟离说你喝了很多酒……不过他不会再来看你了”金发的少年踩着稀疏的玻璃拉开窗帘，雪白的亮让人晃了眼睛

[居然还会让空来看我，钟离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吗？空，麻烦你今天把若陀送回去吧……当然我会给你报酬”

达达利亚埋在被窝里闷声说到，空盯着一地狼藉，知道这人肯定不好过，他在内心里惋惜两个人的恋情又感叹钟离的决绝，丝毫没有看出爱人的痕迹，带上单边眼镜的他又是那个璃月大厦最顶层的人，他的爱是虚假的，名字是虚假的，一场名为[爱情]的游戏里，只有达达利亚一个人和木偶演着独角戏

“好……不过今天有兴趣和我们出去玩吗？换个心情？我觉得也该让家政公司来打扫你家了”食指滑过桌子，烟灰掉落在地上，手指也有了一圈漆黑的印子，客厅的花瓶也好，走廊的画框也罢，全都是关于钟离的回忆，现在花瓶粉碎，画框里的画美工刀划得不堪入目，只有一只猫在灾难中幸存下来

[我想逃避，不想回忆起这些，只需要睡一觉，这些都没有发生过]
“我并不想去”达达利亚露出那张憔悴的面容，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达达利亚，他印象中的，该是阳光，直面困难越挫越勇，而不是现在颓废的像个流浪汉

“我叫了几个朋友，我就不相信整个提瓦特没有一个你看顺眼的，钟离有那么好看吗？比他好看的人多了去了”达达利亚听出空的声音逐渐小下去了，他和空见过无数人，曾混迹过全市酒吧，就没找出几个比钟离还漂亮的人，他是一群人中的佼佼者，也是唯一一个受害者

[也是，见过先生的人哪个不说他漂亮]
“算了，就和你走一趟看看你找的都是什么货色吧”达达利亚掀开被子，走下床往衣柜里随意搭了几件衣服，站在镜子面前仔细看身上还缺点啥“或许我该去洗个头”

“都随你，我下楼等你，今天我开车”空甩着车钥匙晃悠悠的走出去了

[出去散心吧，世界上也不是只有钟离]达达利亚这样想着，仰着头让温热的水打湿他的头发洗净身上的酒渍和血液，眼睛闭上一瞬间就堕入无尽的回忆，眼睛一酸，分不清是泪还是水，只能堪堪关掉淋浴大口呼吸

穿好衣服下楼看到茫茫的白雪
[好像钟离先生很怕冷来着……]

空坐在黑色的轿车里等候多时了，达达利亚一上来就被递上了一杯热咖啡，车后还有散兵，托马和凯亚，他们三个面色凝重地盯着手机，他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没事，我今天和卢老爷约好了，去他那个KTV喝酒，顺便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叫几个过来，你，散兵凯亚玩玩就行了，我有对象，托马是家政官不方便，今天全场消费卢老爷请客”空兴致冲冲地启动发动机，开着车直奔迪卢克名下的迪厅

外面寒冷的风吹的人瑟瑟发抖，即使是至冬出生的达达利亚合遭不住，推门进去十分热闹，激昂的乐曲舞动着人心，暖色的红灯不停闪烁
[好吵……]

“我说公子，至冬事务暂时不需要你处理了，最近今天我们几个放假”散兵摘下了围巾和针织帽，这是他母亲巴尔给他的
“伙伴，别闷闷不乐的了，看到那个卡座附近的人了吗？听说是迪卢克那个家伙帮你找的”凯亚搭上他的肩膀指着远处的小男孩说道

达达利亚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向那个位置，脸上没有往日的笑容，更多的是冷漠，当他看到那个小男孩脸的时候恶心的感觉一下就上来了，捂着嘴就远离那个男孩，其他人看到他这个样子纷纷凑上来看情况
[为什么那么像他]

那张脸基本上可以说缩小版的钟离，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尾的绯红不似成年那般色气，反而多了些水灵，连发尾的辫子也一模一样，可那副傲气令人的面孔看着让人不爽“这张脸，迪卢克怎么找的，简直就是天才”
“而且这是未成年吧，迪卢克怎么允许放进来的”凯亚一脸震惊之余连忙给还在酒庄处理账单的人打了个电话
“空？！”

达达利亚闭眼不去看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的面孔，直到这喧闹声中传来清亮的一声‘空’他才肯睁开眼睛，一睁眼就发现挑染着几缕绿发的魈抱着刚刚那个小男孩站在他们面前

[魈？？那他抱着的不会是私生子吧]
“我说魈，这样喧闹的地方，不是你们这些清心寡欲的人该来的地方吧”

深蓝色的海水想要把魈吞没，魈怀里的小男孩不甘示弱的回敬了一个眼神，奶凶奶凶的没有任何杀伤力，但只是注视着就让海水安静了下来

[果然是私生子吗……]

那个小男孩看达达利亚盯着他许久没有做声就开口问道“亲爱的先生，您是想到了什么吗？”说完还打了个奶嗝，软萌软萌的声音和他的脸完全无法划等号

这个时候托马站出来拉走了达达利亚“这样的场所或许并不适合小孩子进入，魈先生，您违规了”
魈自知理亏，没和他们做争辩，离开的时候让空时不时发消息给他，他晚上在璃月大厦等他，以及别喝酒，随后就抱着小孩走了，匆忙离开了这个地方

“伙计们，有两个坏消息？”
“有事说，别老卖关子，凯亚”
“听着，卢老爷准备的人在KTV的包厢里，以及刚刚那个可能是钟离，今天只有钟离的特殊预约”
[早就听闻尘世七执政的有特殊的能力，果然这4年都是在骗我吗？]

本来是来散心的，可这个心情越来越差，倘若没见到钟离或许会是愉悦的一天，他想掐着钟离的脖子质问他的爱，他刚刚甚至想抢走那个不存在的私生子然后带回去让钟离也体会一下失去挚爱的滋味，可他没有在一切揭穿的时候掐住他的爱人，也没有对那个小朋友下手，他不舍得，哪怕这一切都是虚假的爱，都是他营造出来的温暖，可他对钟离的爱是炽热的

音浪一波又一波冲刷着达达利亚的大脑，身旁坐上了一个香软的女性挽着他的手，柔软的胸部都快挤到脸上了，达达利亚漠视着，他只觉得恶心，香水的味道刺鼻，可他只能强忍着难受“抱歉小姐，我对女性不感兴趣”他还是更习惯闻霓裳花的淡雅

那位小姐走了，但是身边多了几个男士，他只是叹了口气“抱歉先生们，我是0而且喜欢sm，喜欢滥交，如果你们能接受的话，或许我们会玩的很开心”他又说谎了，离他最近的散兵听到这话差点没一口酒喷出来，只能上去搭上话“如果你们不介意六七个一起玩的话”，实际上这里的人只是喜欢喝酒，也不喜欢什么群趴，来这里只是因为让达达利亚换个心情

“什么扯淡理由哈哈哈哈哈又是0又是sm的，你们这也太扯了吧”凯亚递上了一杯酒跟着音乐摇了起来，这里面或许就他是最契合迪厅氛围的
托马盯着达达利亚，喝了一口清酒“或许你们该去见见？”
[见见……吗？他是高高在上的执政，我只是至冬集团麾下的执行官，能有什么可比性啊]
“算了，太遥远，不见了”达达利亚倒上一杯烈酒就往肚里灌，空在一旁劝都劝不住，烈酒刺挠着他的嗓子，四年没碰火水的人再次接触只有不习惯的难受，没有所谓的亲切，空要开车，他只能对果盘下手

风雪小了点，但达达利亚的脸颊通红，头埋在托马的肩上不停的抽泣，嘴里还一句一句的重复着“您真的从来没爱过我吗？”他们还在犹豫要不要去KTV，商量之下还是放弃了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小时候的图绘本上画着至冬集团管理者掌管提瓦特的冰雪，梦到父母给他围上围巾，第一次离家出走遇到丝柯克，成为执行官，然后来到璃月执行公务，碰到一个马虎面带微笑的男人，那个人记性很差，经常记不住带钱包，还一直喜欢大买特买，和他搭档的日子很快乐，很幸福
“钟离先生……”[我喜欢你，请和我一起看提瓦特的四季]

这个声音在车里久久不能散去，空回味着那喜悦中带着遗憾的声音叹了口气“钟离有什么好的，还想着呢”

夜晚再次来袭，达达利亚从梦中睡醒，踩着柔软的拖鞋倚靠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看着从天而降的白雪覆盖这座城市，他试着回味茶的甘甜，最后只品到发涩的茶叶
[这茶真难喝]
[我居然想妄想得到神明的爱]
达达利亚倒掉了那杯茶，他应该忘记四年前那个马虎打翻文件的人，那个掳走他心的笑容，那个不小心跌到水池里傻兮兮的人，那个抱着他说很爱很爱的人，可他不行，四年的爱沉淀太久了

天还没亮达达利亚家的门铃就响了，一头凌乱的去打开那扇门，庄严的女皇牵着一个小男孩走进来“公子，这是……摩拉克斯的孩子，我最近有些忙就先寄养在你这，晚上我会托人带走他的”达达利亚盯着那个小男孩良久“真像他父亲啊”
[连女皇都下场干涉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那我就先走了”
达达利亚送别女皇后就盯着那个小孩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蹲下来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他没有戳破这个谎言，抱起小孩子就继续回床上睡觉了“你爸也真是的，那么早就带你来这，还没睡醒吧，来睡会”

他原以为钟离会很抗拒这点的，没想到他自己把外套脱了钻到被窝里，露出双金灿灿的眼睛看向他，全程没有说一句话，达达利亚就若无其事的躺在身边，没有伸手去抱他，他知道这不合礼数，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钟离抱着他的手臂缩成一团，达达利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要来见我呢]

等到醒来的时候，睡在他身边的钟离早就不见人影了，如果不是衣架上挂着的外套他真的会以为刚刚那个是梦，最后在衣柜里一团乱的衣服上找到钟离“你父亲没有教过你不要弄乱衣柜吗？”一脸无奈地抱着他到餐桌上，为他做早饭“小朋友要喝牛奶才能长高”推了一杯热牛奶到他面前

门铃又响，达达利亚略带笑意地看着喝奶的人，然后走过去把门开了，一开门空和散兵还有凯亚就领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进来，甚至蒙德协会的温迪也来了，钟离一看感觉大事不妙
[先生呐，你现在要怎么装呢]

“钟？钟离？你怎么在这，还变的那么小”温迪凑上前仔细端详着慢条斯理喝奶的人“这是又劳累过度恢复不过来了？哈哈哈哈哈”

“这是摩拉克斯的私生子，钟离先生还会返老还童？”达达利亚还不想让计划落空，只能先帮着钟离打圆场，既然这人自投罗网了上来，那就一点点全讨回来

钟离装出一幅给吓着的样子，跑到达达利亚身后缩着，委屈巴巴的眼神让温迪看的害怕，每次就是这种眼神让他成为璃月大厦的公敌被上上下下的人追了半天“当……当然不会啦，我一不小心认错了，来玩game？我还买了好多饮料，当然也有你托我买的奶”

温迪从袋子里拿出那瓶特殊的奶味酒，其他人貌似都懂了什么意思也就把钟离当成一个小朋友哄着，不过这个钟离一直黏着达达利亚不放，好像也没有他展示的那么无情
“那么喜欢我？”
钟离点点头，然后伸手想要一个抱抱，可是达达利亚没有如他的愿，倒了点奶味酒给他“可是我喜欢的是你爸爸诶，这怎么办呢”听到这话的钟离装模作样不满地嘟着嘴，然后心满意足的喝下那杯奶味酒

“明天去酒吧？你昨天盯上的那个男的我约上了，一起看看去”凯亚看到这样的钟离坏心眼的也想逗逗他，毕竟这种机会可不多
“哦？是吗？那明天一起去吧”达达利亚也喜欢逗钟离，以前特别喜欢把他逗哭了再哄回来

谁能想到小钟离跑到温迪的身边，垫着脚尖想要再喝一杯奶，温迪给他倒了一杯，他就静静地坐着睁着大眼睛不明所以看着他们两个
“空哥哥抱”
“诶？？”

达达利亚笑出了声“麻烦你了空，我们先进去打游戏咯”
“噗，幸好他不认识我呀，谁让你和魈在一起的”散兵再一次庆幸自己单身
“小孩子要多喝奶才能长高高哦”温迪摸着小钟离的脑袋，然后拿着手柄去娱乐室了

只留下空抱着三大瓶奶味酒喂着钟离，不过也奇怪，这人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是酒吗，他站在门口听着里面键盘的声音，叫骂的声音，他也想进去玩，可他只能坐在位置上给钟离倒上一杯又一杯的奶味酒

“达达利亚！他醉了，喊你名了，自己滚出来照顾他”空抱着哭唧唧的钟离一时间不怎么该怎么办好，只能先把达达利亚喊过来

为了之后计划的推进，达达利亚只能推走他的几个好兄弟，他盯着眼前这个小孩，一看时间已经是四点多了，如果时间再迟点女皇就该派人来把他接走了，他还不想那么早就和他分开，还有话没有问出口

“阿贾克斯”小钟离缩在沙发上，眼角滑落了一滴泪
“先生爱过我吗？”达达利亚没有得到答案，他只得到了一个漠视的眼神，他以为钟离会不爱他，既然不爱为什么又要来找他

正常情况下的钟离都没有回答他，现在这个喝醉哭唧唧的也不会，达达利亚叹了一口气，只能等之后女皇派人来接走钟离，即使他千万个不愿意但没办法，只能给钟离盖个小毯子然后回去清理那群人留下的垃圾

等到他哼着小曲走到客厅时，他虽然没指望钟离会在沙发上睡觉，但看到沙发上只有一条小毯子还是心里落了空，调整心态打算回到房间点个外卖凑合吃了，结果推门就看到钟离穿着他的卫衣坐在床上“阿贾克斯，你回来啦”在那张通红的脸上有着熟悉的笑容，达达利亚一下失了神，本来想着喝醉就那么放他走的

“是你先离开我的”
“阿贾克斯，能再亲一下吗？”
“只要先生想，都可以”

那天晚上所谓的门铃再也没有响起过，女皇也没有发来短讯，达达利亚贪婪地索取钟离身上的一切，他想听钟离说爱他，一直听，在他眼里哪有什么尘世的神，只有一个喝醉之后抱着他疯狂示爱的可爱恋人而已

他一晚上都没有睡觉，生怕这个人会不辞而别，清晨的阳光慢慢的落在被子上，好像最煎熬的一夜结束了一样，吻上了钟离的额头“先生，能不能别离开我了”钟离还在安静的睡着，等他醒来估计又是穿上衣服走人的情况，和个渣男一样

预料到这个结果的达达利亚也没有多挽留，只是一言不发的看钟离吃完他做的饭，他已经放弃了，想走的人留也留不住，终究这个人会回到那个大厦的顶楼俯视着他

“阿贾克斯，关于之前你问的问题”
“什么问题？”
“我是否爱你”
“先生的答案不会是不爱吧”
“没有爱过，一直都在爱”

他很想回复一个‘我爱过’来掩饰自己对钟离的爱，但做不到，听到这话只是楞在原地，嘴好像被人拿胶水粘住了，如果一直爱的话为什么要离开呢，这样的话他问不出口，这样的问题太傻了，沉寂了十分钟

“路上小心，以及……我爱你”
“嗯，就此别过了公子阁下”

钟离走了，达达利亚从楼上向下看去，是车来接他回去的，他刚刚好像没有看到一点钟离伤心的神情，看起来自己又给骗了一样，他不在乎，需要的仅仅只是那句“一直在爱”而已，这句话来结束他四年的感情再合适不过了，只不过需要时间来缓缓，具体需要多久他不知道

“钟离先生，法蜕已经制作成功了，如果您想的话可以时不时去和公子阁下见面”

“不必了，如果我是普通人我现在应该还在那间温暖的房间里，可我是七执政，需要履行天空岛和提瓦特的契约，忙不是离别的理由，我的身份才是，文件快送到天空岛吧，不然那位天理女士又要降下无尽的冬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