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盘被放到桌上时引起了轻脆的碰撞声，带土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卡卡西？”
过去的好友站在椅子后，这位行动1课的天才恶魔猎人常年戴着面罩，表情并不轻易流露，但起码远不似带土的惊讶。
“这里有人吗？”
卡卡西话里的生疏让带土陌生。
“呃，你坐吧。”
带土后知后觉卡卡西直接先把自己的东西摆下来，是根本不打算听他的回答，铁了心要坐到他身边。说到底，公安的食堂这么大，哪里容不下他这个新生代菁英？旗木卡卡西就是有备而来。
他忧心忡忡：为什么是现在？他们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说上过一句话了。
果不其然，对方也不多客套。
“你什么时候进的4课？”卡卡西低声问他。
带土心头一颤，面上不显，将筷子上缠绕的面条悉数滋溜，“契约签完就...”
“你的身体呢？”
“也是契约签完就好了。”带土故意说的含糊，契约契约的重复了两次，听起来有点儿傻乎乎的。
“我是问...”卡卡西原本低着的声音现在几近气音，“你现在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这算机密吧？”带土笑着抢过话，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回道。
“...有公开成这样的机密吗？”
带土收敛了笑容，“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卡卡西面朝着他，眼睛却低垂。昔日好友眼中道不明的情绪让带土生出想要叹气的冲动，他还是更喜欢卡卡西过去谁也看不上的嚣张些。
“你不会对我觉得愧疚吧。”他恶声恶气地说，“好矫情啊，卡卡西。”
彼时他戏路有限，扮坏大概是不太行，他的话引起卡卡西叹息般的轻笑起来，“琳和水门队长都很想你，但你已经调不回1课了吧？”
半年不见，卡卡西变得柔软的让带土实在适应不过来，只能唯唯称是，“啊。就你也知道的，现在我脱离4课大概只有死路一条吧。”
他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引起了卡卡西漫长的沉默。
“和恶魔融合...很痛吧。”
其实不痛。带土想，大概是因为当时整个右半边身子已经够痛了，融合的时候身体上其实没什么感受，反而是精神上和恶魔争夺身体的主导权让他感觉死了一遭。即使成功后他自认为仍是宇智波带土，公安也没法儿让他当签合同的一般员工了，将怪物编入特别行动4课已经是最后的怜悯。
至于离开4课...那就真的只有战死了吧。
带土心里对此特别没底，但是前队友可怜他的这副态度又让他觉得不舒服。他过去在1课的水门班，总嫌卡卡西搞个人主义，不体贴也不管同伴，现在又嫌他黏着自己关心，他情愿卡卡西还是以前的样子，不然这就搞得他英勇无畏的牺牲是做了件错事一样。
“我吃完了，下次见。”带土忽的起身，僵硬地同卡卡西告别。他注意到对方餐盘里的食物几乎没怎么动过。

带土甩了甩脑袋，将中午的事定义为不值一提的小插曲，准备回4课的办公室小眯一会儿。
新上司宇智波斑是个恐怖的虐待狂，过去带土在水门老师队里的时候他们白天追着恶魔从市郊杀到市中心，晚上照样该喝该玩两不误，双休俱全，奖金喜人。到了4课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首先是4课作为试验课几乎没几个人类，队友都是一群乱七八糟的恶魔。不是人类，也就没有人权，甚至下了班也得被监视，具体来说，4课的编制讲究一个人类队长领几个恶魔队员，同吃同住，随时能打小报告。
带土是最后进来的，其他小队都是一开始成立4课就规划好了的，早已定了型，带土只好归到课长宇智波斑手下。这老混蛋仗着带土非人的身份，对他颐气指使，白天出任务自不用提，下了班因为安排两人住一处，干脆就直接把他当佣人使唤。假期更是不存在的，多数时候就是斑自己去度假，出门前甩一沓报告过来，命令他周一回来要看到这几个恶魔都已经被逮住。
带土一旦要干不下去了，斑就眯着他那双诡异的浅紫色眼睛，好心地建议：“干不了可以辞职。”
然后带土就冷静下来：4课只有一种辞职。

午休算是一天最闲的时候了，带土怀着好歹休息一会儿的心思拉开办公室的门，没想到斑正坐在他的椅子上瞧他，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对方一只手撑在扶手上，手背抵着脸，略歪着头，表情似笑非笑。
带土当即觉得不对，但被“辞职”威胁过不知道多少遍的身体非常诚实，老老实实地来到斑面前站定。
“带土，”斑听起来兴致勃勃，“陪我去休假吧。”
带土毛骨悚然，下意识觉得4课终于是要解散了：“是休假不是打架？”
斑笑容不改，“那当然也是休假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