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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隆。
那时他正在夜幕上飞，在高处休憩，齿间咀嚼零食，发出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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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le到教堂去，一般坐在后排长椅上。他不很了解严谨的祷告方式与念词。他去那里也不是为了和什么人接头。
只是这里特别安静，有人说话也很小声，浅色的小污点难以被察觉，有个好氛围。他粗糙地交握双手，低下头颅。而他并不知道要面朝哪边。
室内有风。他扬起头，房顶上破了大洞，光从那里照进来，是从天堂来的。石头砖块纷纷砸落在前排长椅上，砸断了木头。
他拿上靠在身旁的手杖，听着一些碎沙石掉落的声响，脑海里联想到某首小提琴曲，跟着那个节奏，从来时的门口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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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在路上，一直听到风声。有个东西在他头顶上空疾速飞过，他注意到了，头稍稍跟着侧转过去，很快转了回来，步伐节奏其间并无变化。
那带着风的东西远去了，声音减弱消失了。几个瞬间后，又从那个方向重新响起，原路绕了一个弯飞回来。
那个东西飞得很快，越接近他身后越慢下来，双脚在几米距离开外轻触地面。
那个会飞的人一点点靠近，跟上他的脚步，距离时近时远，忽而突进忽而迟疑。让人以为就要拍他肩膀了，但那只手并未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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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le先停下转过身来。早上好先生，或者说小姐；他手指敲了敲他的镜架。
呃早上好。
那么是先生了。他手撑在手杖上，继续说，有什么事情？
我只是奇怪……您在这里做什么，先生。
我正在晨间散步，Mole回答，现在正要转回家去。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们见过？我不熟悉你的声音。
不，并不……这只是……他得好好想想怎么说，噢要记得，这位先生不能目睹。你不觉得今天街上十分安静吗？于是他这样说。
没错。虽然这里平时就不热闹，但今天格外寂静。Mole左右扭头，侧耳倾听。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你昨晚有听到什么响声吗？
我睡得很好。噢，我应该有听到什么，但那时我仍在梦中，分不清真假。
那声音就像是成片巨木从地底深处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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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比喻……哈，他说，我不清楚。
我发觉今天一切都安静了，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好像我的家门连接到了另一个地方。Mole说。
今天的路特别不平整。他的手杖敲了敲地上的一块小石头。
我想到它可能是片森林。我觉得我身后有棵倒下的老树，挡了风。
那里有座楼房倒塌，一堆水泥块占了大半路面。
呃……对方说。
只是我还没睡醒？
不，没错，这是个森林。那个人说，不知怎么地，我们跑到森林里来了。
这事情的发生无法解释。Mole说，不过没关系。这里又宁静，又有香气。
对方不太能理解究竟他能闻到什么。那前边的确有棵老树挡路了，他说，你要回家的话得绕道走。
而这些路径并没很大变化，Mole说，我还知道要怎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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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块儿走。路上障碍很多，那个人说，注意前面有……一截地上树根。
过会儿，他问，我想知道……你的房子还是完好的？
我没发现它哪里有问题。它在地下，很坚固。几棵植物不能奈何它。
居无定所的对方小声笑了笑。
那你的住所如何？Mole回问。
呃，我并……
我听到你从天上飞过，他说，你不会说你住在云上头吧。
不不，对方急忙回答，我只是住在，高层楼房，现在是树顶上了。最高的那棵树上面。
他擅自将他的观景台说成了住处，不过说到常停留休息的地方，也并不算撒谎。
Mole听了，原地抬头仰望，一座居然没有塌掉的高楼，一棵并不存在的巨树。
那里大概风景不错。
那里除了风景就没有什么……好的了。风景倒是的确很好。你应该也去看……呃抱歉我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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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Mole说，从这里向下走就是我的地方了。那么，你要下来坐一坐吗？
嗯……对方迟疑着说，我十分乐意，（这句话十分真实，）但我现在更想先在这森林里转一转。
我到这儿这么久，才只见到你一个人，他说，我想去看看有没有人还迷失在林子里。
他顿了顿。等我……处理好了以后，我再来敲你的门好吗？
可以，我会等着你来。这样的路况也让我暂时不太想出门了。
好的，他说，无声地微笑了，我们还可以去树顶上……
会飞是件很便利的事。
他告别，然后起飞快速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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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le在原地扬起头，朝向那个方向。
能飞的人，他的呼吸，骨头总仿佛轻薄如纸，仿佛是由纸和胶水、细线所制成的。
世界也由灰白的纸构建成，轻易地就能被捅破撕裂，凡事处理必须小心翼翼。
投掷出去的东西，必将再飞转回来。
他在心里做祷告，转身走入地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