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深夜的es大楼里，走廊灯随着脚步声亮起。
灯一盏一盏开到健身房前，然后连锁停止了——房门虚掩，呼吸声和灯光一起从门缝中渗出来，分明是有人在锻炼。

南云立即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想要转身离开，房间内的人却停下了动作，冲着门口的方向发问：“谁？”
骑虎难下。
南云推开门扬起一个笑脸：“我来活动一下身体——大将？”他做出刚反应过来的样子。

空手部这两位成员在不擅长演技方面有出奇高的同步率。鬼龙立即皱起眉：“铁？”
一年前的南云晚上从来撑不过十一点，据本人说现在能勉强熬到半夜了，但鬼龙十分清楚，偶尔聊天聊到十二点就莫名失联的南云铁虎，面色惨淡一个人出现在深夜一点的健身房，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鬼龙大致能猜到南云的心结在哪里，流星队N——或者说前流星队N两天前正式解散，前队长南云铁虎现在作为流星队的流星黑继续着偶像活动。无论是出于对相处了几个月的新人的担忧，或者是出于身份切换的不适应，南云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状态。

但此刻的鬼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我突然醒了睡不着所以想着干脆到这里……运动一下，”睡前洗净了发胶的乱发格外蓬松，南云轻松把头发揉得更乱，“倒是大将怎么在这里？”

凌晨一点真不是个适合聊天的时间，鬼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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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和妹妹聊天到太晚所以精神了。鬼龙临时准备的说辞被卡在的嘴边。少年人的本来游移的眼神，一说到自己的话题时立即变得专注。而且鬼龙确定自己没有错过自己避开他目光时，南云一闪而过的落寞表情。

这种事情告诉南云也不过是徒增他的烦恼而已——这样的想法终于败给了对年轻人的信任，鬼龙把背靠在墙上，叹了口气。

“我今天和上层约谈时，得知红月可能会被拆成两个队伍——我和他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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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大楼中，除了偶像团体之间有相互合作，管理层之间物理距离的缩短让其互相的影响也随之扩大。流星队MN合并后，被分流走的新人如何发展暂且不论，流星队本身的人气的确回复了，甚至相比之前更有了上升趋势。现在受结果刺激的高层愈发认同了“改变”这一概念的价值。而被影响的人中，不乏RhythmLink的管理层。

红月作为主打传统艺术的团体，收获了一批较为固定的观众。可惜当下时代变化太快，即使是借用了传统的文化底蕴且风格固定的队伍，随着时间变化也会有不低比例的粉丝流失——毕竟不是所有人的兴趣都能坚持很长的时间。
而由于演出风格的限制，红月的粉丝面本来就不如大部分团体广。这段时间里，他们面临的便是这样“粉丝流失较慢但反过来增长得更慢”的窘境。

关于现在的决策，鬼龙不是毫无预感。前几周内RhythmLink已经有过较频繁的试水。比如以莲巳与神崎为主进行了和乐器与剑道同台的舞台表演，以及受杏邀请之下鬼龙“本色出演”的校园短剧。由于前者优秀的舞台效果，以及后者剧本与演员的奇妙化学反应，最终两方面都收到了不错的反响。
现在RhythmLink想进一步让红月从组合层面分开活动以拓宽受众，这种展开也不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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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不奇怪了？南云立即想要反驳。

但鬼龙看上的确对此很在意。
如果想要把“主打和风元素”深化到“和风艺术”的话，莲巳和神崎相对更有优势不少。分队而不是暂时分开活动的决策，一方面可能是受StarPro的刺激，一方面应该也是便于活动策划——按照原先企划书上的大致方向，他们的活动的确是分大于和。

鬼龙说着，眉头皱得愈发深了。“我不确定我们的选择是否正确。”


Chapter 2

南云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心里的那句“红月的大将就是最好的！”过去的一年多，他对鬼龙红郎投入了过多的关注，因此他很清楚，他的大将不愿意一直单独活动，红月也是鬼龙红郎最合适的容身之所。无论是作为“粉丝”、作为后辈、作为不知道能否被承认的友人，南云都拼命想否定这个犹豫不决的鬼龙。

“如果大将和其他人不愿意的话，那当然是三人在一起更好……”南云的台词被他自己扼在喉咙里。
这种想法有多少是出自我对自己的不甘呢？我有没有把自己的想法投射到这个我最尊敬、最喜欢的人身上呢？南云猛然意识到了自己欲言又止的理由。
先行动再思考会让只事情变得更糟，先行动再思考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南云闭上眼，在心里重复了几遍这句话。
“……无论怎样，大将都一定是最帅气的！”他生硬地接上这句话。

鬼龙揉揉南云的脑袋，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南云的顾虑太过一目了然，所以他并没有期望得到南云具体的答复。黑色的流星现在状态非常糟糕，更糟糕的是作为南云的前部长和信任的前辈，他现在罕见地抽不出精力再宽慰和劝解对方。

他们带着自己的烦恼偶遇，又即将装走两人份的烦恼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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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龙借故回宿舍的同时，南云也没了进健身房的想法，高大的龙和还没抽高的流星并排且沉默着在楼梯口分手，再转身去往各自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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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云轻手轻脚爬上床，摊成大字倒下，重重叹了一口气。

“铁虎君？”
鸣上在半梦半醒间听到室友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眯起眼睛看看对床看起来睡得正香的七种，悄声询问这个学弟的情况。

******

南云似乎没有听见自己世界以外的声音。

鬼龙郁结的侧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于是南云逼迫着自己去思考其他的问题。可这个“其他”事并不是个睡前考虑的好选择。

一个季度的相处后，流星——前流星N的队员们和他已经很熟悉了，因为对队内安排不情愿懒懒散散到最后的小孩几乎都没有留下，剩下的人们在汽车展后认真和南云谈过心，讨论未来的安排。
“南云队长”——他们是这么叫他的，带着笑意和后来日渐增加的敬意，语调和一年前的他有些相似。

“没有人照顾和带领，他们现在会不会正乱成一团呢？”歉意和悔意不受控制地占据他的内心。
南云放弃地闭上眼，他想睡过去逃开这一切，但睡意似乎也和其他想法一起被挤出了大脑。而且在放心不下后辈的心情以外，南云更不愿意去想、也害怕去考虑的，是对是否有人会怨恨他“放弃了他们”的不确信。

流星N的正式解散与流星队的重建被安排在了彗星活动一周后。虽然互相给了一周的缓冲时间，但南云一直没能做好面对流星N的准备。这段时间南云参考自己的了解和队友的看法，尽量在背后给小孩们安排好了可能的分组，并且在力所能及的层面上对上层给出的校内流星队的企划大纲提了修改意见——大部分的工作都是一年生明面上不知道的内容。
南云本人的心虚加上一年生那边的兵荒马乱，直到仓促当面完成说明后的第三天，他也没能和前流星N的队员有过单独且深入的交流。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不负责任的南云也难得失眠了，才在深夜跑去健身房。
对于明显有些焦虑的鬼龙，南云本来无意过问太多——分属不同的事务所，他不了解对方的具体情况，因此担心自己问到鬼龙不愿触及的痛处。南云很感谢鬼龙愿意把他当成可以分享与倾诉的存在，但此刻的他也没有信心能做出冷静而正确的回答。

在两件同样让他痛苦的事情面前，南云只能艰难地选择先面对一件——这算不算逃避呢？他不敢确定，可他不觉得自己能有同时接受双倍揪心感受的余裕。


Chapter 3

“铁虎君？”鸣上重复了一遍对方的名字——正常情况下他会尽量无视掉影响睡眠的大部分外物，如果邻床的气场没有这么阴郁的话。

黑发男生蹭地弹起来：“啊……哦、没、没什么……”
南云的床靠窗，借着月光，鸣上了然的表情清晰可见。“男子汉可不能骗人哦。”高大与柔美兼并的男生单手简单整理着挡住眼睛的碎发，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彗星活动以及后续的事情鸣上大概都听说过，现在眼前小男孩的眼神更是暴露了不少他内心的动摇，鸣上再度确认了一眼对床的室友，伸手轻拍南云的后辈：“大晚上拉男孩子出去夜谈不是很合适，所以我只说这一句——男子汉如果不对自己好一点的话，是没有精力对别人好的哦。”
男生的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南云一瞬间觉得脸和眼眶都有些发热。
“谢谢鸣上前辈。”他在床上坐直，向金发的前辈低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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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上回自己床上后，南云也拉上被子再度躺下。
“或许我还是应该思考一下该怎么做。”他把自己蒙进被子，闭上眼睛。

“叮——”枕头一侧传来细细的提示音，南云打开手机，携手空间的图标在屏幕闪烁。
“忍？”南云小心地缩在被子里查看队友的消息，近期同行不算少，仙石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等有空的时候，在下和铁虎君也许可以回梦之咲再联系一次前流星N的队员们，阁下意见如何呢？”
南云尽量轻地打字：“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吗？”
“欸？”仙石飞速回复了一个大大的惊讶表情，“在下近期因为‘间谍活动’经常晚睡，况且作为夜行性忍者，在下之前便经常为了观摩忍者的动画熬到很晚。倒是铁虎君在升入二年级之后作息愈发混乱了——这样没有关系吗？”
“我还好。”南云先回复了仙石的后一个问题，打字的手很快慢下来。输入框里的文字被删删改改，终究只剩了一片空白。
没有等到队友的回复，大概是担心南云想太多，仙石又飞速补充了很长一段话，他担心这些新人们没有人带可能会不太顺利，以前队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南云一个人担着，高峯个人活动依然很多，但现在没有“身份”的障碍后，仙石希望自己也可以帮上忙。
“虽然忍者的宗旨是隐秘行动，但作为偶像和前辈，在下愿随时挺身而出！”忍者小男孩用这句话总结了自己的态度。
南云默读队友的文字，忍不住挑起嘴角。偶像的使命就是回应他人，既然还有人对自己怀有期待，那他现在还没有资格泄气。这么想着，南云轻轻敲击手机屏幕：“关于这件事，我们明天早上去训练室时再给答复可以吗？”
发完之后他赶紧加了一句：“请放心，我已经想通了，我会尽全力不让流星N的后辈、让翠还有你失望的。”
黄色流星似乎奇迹般地透过屏幕感受到了黑色流星的释然，飞速回应完“明天见”便没有了后文，像是安心睡着了。

下意识想要逃避的你实在太过怯懦了，如果不是前辈和忍提醒，难道你要这么窝囊一辈子吗？你既是“前”队长又是尊敬的大将的后辈，所以本应当能够以不同的角度考虑更多，并且做好准备才对，就像一年前的大将和队长一样。
南云合上手机，对自己说道。
虽然你远远没有大将和队长做得优秀，但就像你能明白他们的好一样，曾经的流星N队员们也不会是石头一块。不如说在车展之后，愿意留下来的小孩都是真心想要做偶像的。虽然在一些方面不够优秀，但正因为是一个整体所以可以相互补足，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这不正是流星队的特色吗？——你正是因为这么看待他们、对他们有期待并且明白他们也能理解你，才接他们来的流星N，不是吗？
他们奇怪的棱角让他们比常人更加敏锐，因为对周围的人有关注所以不会太过忽视他人的真心。何况就算被质疑或者怨恨，你也应该坦然接受——如果因为害怕就逃避的话，你与自己尊敬之人的距离会变远的。你没有放弃成为英雄，对吧。

上层也没打算彻底放弃流星队N，在企划书里面，预留了短期内的时间与活动的启动资金。南云悄悄查看过新的小队长们的动态，并没有活动相关的更新。估计是因为进一步分队加上之前带队的自己突然离开了一时没有很好的计划。

虽然显得不堪，但哪怕是强装样子也好，我也要成为一次他们的英雄。
南云下了决心。

而现在，比起草率的回应，他希望能好好整理自己的想法，至少明天先给仙石一个正式的答复。
明天向忍和翠道个歉吧，还有那些后辈们……南云脑海中再次出现了熟悉的红色影子。不知道是否因为其中一件事在心里有了方向，另一件事的存在感愈发高了。
“我没有大将和队长那么厉害，把事情搅在一起反而会乱作一团，”南云回忆着队长时期的杂事，确认自己有留过莲巳的邮件地址，“所以我更需要一件一件来处理。我不能一味盲目地模仿大将和队长，我应该有我的解决方式才行。”

梳理完第二天的行程后，南云觉得自己脑中堆积成山的杂物少了大半，很快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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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心结解开了一些，辗转了一晚上的南云第二天竟能一反常态很有精神地一大早就翻起来给队友发消息，刚走到宿舍大门口便撞上同样准备出门的仙石。
“早上好是也！”露单眼的小男孩黑眼圈有些重。
“早上好！”南云想到方才镜子里自己的同款眼睛，弯起嘴角向队友发出邀请，“要一起去吃早饭吗？”

食堂在过早的时间段内人不算太多，南云飞速排到自己的早餐，帮两人点好饮料。
“唔，”南云清清嗓子，“昨天让你担心，实在非常抱歉。”
“！”仙石端着食物走过来，被正坐的队友和正式的发言吓到退了半步。

“因为大将说过，真心道歉时态度不可以太轻浮。”南云等仙石坐下才开口。

仙石把餐具放到一边：“总觉得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铁虎了——我是指，好的意义上。”
“是吗？我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改变。”
“从二年级以来，因为队里的事情，铁虎就一直有些压抑。虽然在下希望可以带来支持和改变，但看上去收效甚微，因此在下很担心铁虎君会不会太过痛苦。不过看现在的样子，我们的队长已经自己变成了不起的大人了。”
“我现在不是队长，”南云自嘲地笑，“只是对于他们来说，我曾经是。所以今天我是想请问你和翠，最近有没有时间可以回梦之咲，和流星N的小孩们谈一谈——毕竟因为忙于文书上的变动……还有我自己的逃避，这段时间一直都没能和他们见面。”
“当然没问题！”小个子忍者点头，划出亮色的弧线。

“虽然有预感忍会支持我，真的听到肯定的答复时还是会忍不住松一口气啊，”南云拿出手机给高峯发消息，“上午流星队没有练习，我先问问翠和原流星队N三个新小队长的意见好了。”
“嗯嗯！”
“谢谢。”
“嗯——？”南云编辑完消息，合上手机之后的发言对仙石来说有些突兀。
“冷静下来才觉得，忍不愧是黑暗中带来奇迹的黄色流星——谢谢你的关心和帮助，如果像你说的，我真的有什么改变和成长的话，那一定是因为有你和大家在我身边。”
看到队友逐渐红起来的脸和低下的头，南云拿起餐具：“我们先吃饭吧。上午虽然没有课程和队内训练，但个人练习也不能偷懒不是吗？”
脸皮薄的忍者重重地点头。


Chapter 4

Warning:有原作未提及全名的角色出现请注意。

回复的消息来得很快，刚吃完早饭两人就收到了双方的回复。高峯最近模特的工作非常密集，连队内训练都抽不出时间参加，因此最后约好午休时在梦之咲空手道场聚头的只有包含三位小队长在内的五人。

南云难得在个人训练中心不在焉，草草完成之后便先回了校内。
上周校内正好也有活动，暂停了部活的空手部场地被Ra⭐bits借走、成了暂时的休息室。因此现在的道场被撤走的几位收拾得异常干净，连借出场地之前忘记收拾的杂物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对Ra⭐bits的几位比较放心，所以南云允诺他们必要的话可以在道场的角落进食——如果不弄脏榻榻米的话。于是之前的茶具被翻了出来，有序地倒扣在角落壁柜的下层。旁边的保温壶沉甸甸的，应该是有人在走之前细心地烧好热水灌了进去。

上次在道场的角落看到一大堆布料，和布料旁边忙于针线活的、偶尔因为太累昏昏欲睡险些被埋在里面的大将，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尽管对于工作学习以外，大半休息时间都泡在空手部道场的南云来说，这是一年前习以为常的光景。

“部长好！”恍惚之间忍和三位小队长也陆续到了——说来也巧，这三位小队长都是空手部的部员，这之前也经常在错误的场合“部长”、“队长”地乱叫。
现在不用担心再搞错称呼了。南云忍不住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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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位置有些偏僻，加上一年前的空手部很少有部活和鬼龙的衣装委托以外的对外交集，空手部道场很少会被用作正式的会面场所。南云印象中最接近“正式会面”的场景，还是刚入学不久、现在已经成为制作人的转校生刚来学校时，因为交还手帕被误会，而啼笑皆非的那次。

“非常抱歉！这段时间因为我的软弱没有及时联系你们。”南云低下头认真行礼。
北原——现在负责最多人的分队小队长以同样的礼节回礼，难得打断了南云想要继续的话，解释道：“部长您本来就没必要再接手新流星队N的事情，而且之前部长已经带着我们学到很多了。我们现在暂停偶像活动，并不是因为自暴自弃——我们三个也都各自和队员商量好了，在认识了部长，从浑浑噩噩到明白‘偶像’二字的意义之后，我们也都想要坚持现在的路。”

看到南云无所适从的苦涩表情，北原接着开口：“我们这次不参加学校的大型活动，是因为没能决定要一起还是分开行动，也不确定要不要和其他团队一起合作。我们的初步计划是在遵照被划分出来的三个队伍的基础上，仍然作为一个大团体一起行动，这样可以缓解队伍的经费问题。和之前一样的问题是，每个独立队伍的存在感可能会被淡化，但这样合作的话，我们可以整合预算，设计更合适的活动场所。如果能再申请到一笔经费，甚至可以有室内的特效舞台，相比单个队伍的经费只能做到的室外舞台来说，实在是天壤之别。
目前我们最大的问题是确少具体的活动企划，制作人科虽然人多了起来，但面对我们这样严格来说还是人数众多的大队伍，很少有人可以帮助我们筹划全局或者敲定细节。”

小队长说得很流畅，应该是讨论了很久、甚至预想过这次的见面，最后补充了一句：“汽车展之前的那次对话中，我们已经在您这里学到了应该‘思考未来’这件事，所以部长不用认为自己有任何没有做到的事。相反，我们今天除了想表达一直以来的谢意以外，还希望可以获得来自一些意见与帮助。因为您总劝诫大家‘三思而后行’，我们这次想在准备更完全的状态下重新起步。”

“在下的意见也不算成熟，不过在下看来，一起活动大概更合适，分散行动的话预算太过拮据。”忍悄悄伸手拍着队友的后背，率先给出建议。

南云紧紧闭上眼睛好几秒才张开，他希望自己的眼圈看上去不要太红：“忍说得对，这基础上假如有合适的可合作团队就更好了。一方面可以争取预算丰富细节，另一方面如果整合预算争取到了室内舞台，路人参与度下降反而是劣势，而合作的方式可以吸引更多的人来观看。至于全局安排，的确需要找到更擅长这点的人负责才行。”
虽然场合不算合适，但南云实在想做点什么，以防止自己真的哭出来。于是他站起身，打开壁柜给在场的人沏上茶。

熟悉的茶香中，南云终于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再胀痛了：“听起来你们其实已经定过合作的初步计划。那大致的主题定下来了吗？”他把热茶一一递给四人。

“星尘*。”三位小队长异口同声。

南云想问为什么要用这个主题，开口前看到氤氲的水汽中一年生闪闪发光的眼神，突然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

“请问——日向在这里吗？”门被打开一条缝，熟悉的声音扰动了道场的空气。

“制作人！中午好！”铁虎几乎在杏话音刚落时便开口打了招呼。

听到南云的声音，杏推门走了进来：“原来是铁虎和忍，还有——是一年级的各位吧？在讨论工作的事情吗？”es大楼的工作很忙，杏很少负责校内组合，所以对原流星N的小队长不算眼熟。

“前辈好！”三个一年生连忙向起身学姐打招呼，川村顿了几秒，回答了杏的问题：“我们希望可以找到合适的合作者和制作人，作为半个月后队伍重新开始的首秀，现在只是暂定了主题，正在向部长讨教细节。”

流星队重整这件事在es大楼不算秘密。听到“重新开始”几个字时，杏大致猜到了几位一年生的情况。不打算久呆，她摆手拒绝了森山递过来的茶：“如果只是一个主题确定的活动，也许我可以接受策划的工作。”

“真的吗？”川村的眼神雀跃起来。
森山语气有些犹豫：“会不会太麻烦您？”杏在梦之咲是不折不扣的名人，连一年生都多少听说过这位前辈有多忙。

“近期大楼那边的活动已经暂告一段落，只是活动本身的话我可以负责策划，”杏笑着看了看一脸担忧的森山，“我的确接手了2wink计划在校内新活动上用的服装，所以你们的服装以及合作者都需要自己去联系。这个前提下就不用纠结了吧？”
“谢谢制作人！”南云把手搭上森山的肩膀，向杏鞠了一躬，“服装和合作这边我来想办法，到时候就辛苦了！”
忍不动声色地戳了戳呆愣的北原和川村，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起感谢制作人的帮助。

“没问题，明天之前把大致的主题和框架构思发给我就好，铁虎你有我的联系方式对吧？我先去找日向了——2wink服装的初稿我完成了，但电话联系不上他，今天之前我得确认设计图才行。”见事情拍板定下，杏重新推开门，打算满世界寻找双子的队长。

******

“不用担心，制作人很厉害的！”见三个小队长还在恍惚，铁虎示意他们坐下继续讨论。
“我们知道杏前辈是很优秀的制作人，”川村拉着队友坐下来，“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主动接了我们的委托，讨论了几天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尘埃落定，甚至有些不真实。”

“我大概明白制作人的心情，”忍看向身侧的茶杯，一粒茶叶梗稳稳地立在水中，“这么表达可能有点自傲，但对于我们来说，你们就是应该关心的后辈，是未来，所以制作人阁下大概只是希望给予各位一点来自前辈的帮助吧。这个时候作为后辈，安心接受并且不负期望就好。”

注解*:
星尘，日语为星屑（读作 ほし くず ）
1. 散落着发光的无数星星。
2. 由恒星制造的元素。
ほし就是“星星”之义而くず有“废物”的意思，两个字的组合却意为满天繁星。


Chapter 5

黄色流星的说法成功安抚了或担忧或不安的一年生，南云与小队长们再度确认了大致预算与合作要求之类的细节后也跟着离开。

南云认为服装或者合作者这些事，他和仙石来想办法比较合适，这样一年生们可以专心准备表演。只不知他们希望和怎样的团队合作。

北原听到问题时甚至没有犹豫：“目前的我们对合作者没有什么要求——梦之咲的偶像团队我们至少都了解一二，只是短期合作而不是长期组团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校外的队伍我们暂且不熟悉，我们相信部长您的选择。”

下午二年级有课程——虽然在偶像活动优先的梦之咲内，以“偶像工作/训练”为由可以很容易地请假或者暂停上课，但暂且没有活动安排的两人选择了回到教室。
“服装上我们还是联系es大楼这边的外包设计师吗？”
“我想这次可以委托校内手工部。”流星队N时期队内经费一直很拮据，南云渐渐也学会了怎样从各个途径省钱，“手工部多了新人，现在渐渐拓展了接服装的业务。大楼内同样可以用es币支付，但校内的花费只有前者的一半不到。近期刚刚结束了大型活动，除了我们以外应该不会有很多单子，不用另付加急的费用也可以很快拿到成品。”
“真可靠啊铁虎君！”仙石翻出课本，下午的第一堂课是和偶像知识无关的基本课程。
“好多都是大姐头主动告诉我的，手工部一般只接有设计图的单，所以我们还是需要费点功夫的。服装倒还好，”南云挠挠脸，“共演的合作者我现在完全没有头绪。”
“我们一年级前期都是被队长推着前进的，虽然有过紧张的时候，但因为队长大人和深海大人，最后总觉得自己有后盾支撑所以很安心。一个由全是新人的队伍组成的大舞台，如果有合适的前辈带领的话，也许是不错的起点。”
“现在的他们比去年的我们强大不少。我希望可以避开舞台效果过于张扬大胆的合作者，这对于几乎是重新出道的他们而言弊大于利，但更不可以随便找个凑数的家伙垫经费。”
仙石犹豫再三：“这个时间点提可能有点尴尬，铁虎君有想过让我们和他们再合作吗？”
“我们——包括队长在内的整个流星队，可能都是最差的选项。合作关系倒是次要的，本来是从流星队N独立出来的他们，如果首秀就和我们扯上关系的话，观众会很混乱的吧？而且……”
“而且铁虎君不想出现在舞台上？”
“嗯。准确地说我唯独不想出现在他们的首秀舞台上。当然这次不是因为逃避或者感到痛苦，当上领导者——虽然是个蹩脚的领导者——之后，我好像越来越能理解队长的想法了。这对新人而言是一次绝好的锻炼的机会，如果我连舞台都要插手，他们成长的难度会更大。”
“就像一年级时懵懵懂懂的我们一样？”
“是的。我没有觉得队长的过保护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一年来我们……也许也是有所进步的。或许是因为我自己不那么争气，才会想办法让他们作为‘自己’的成长道路顺利一点。”
“铁虎君没——”辩解的话被上课的铃声打断，老师准时踏进教室，扫视一圈，课堂安静下来，仙石也只好乖乖闭嘴听课。

******

国文课的内容有点枯燥，前夜的失眠往往在隔日下午格外有存在感，明明是秋天，南云却几乎听到了夏日的蝉鸣。温暖到有些燥热的午后阳光，伴着脑内若隐若现昆虫的声音，让平日精神十足的流星昏昏欲睡。
不幸的是，因为张扬的挑染发色，南云耷拉下来的脑袋在任课老师眼中格外扎眼。“南云同学？”
“是！”半梦半醒间，南云感到腰部被谁戳了一下，配上不远处语气不善的声音，他猛然弹起来站直。
老师神色不善地踱步靠近：“相逢江海上，难辨旧君客。夜半云中月，匆匆无影踪。*”
“啊……啊？”
受es大楼的影响，梦之咲的入学人数比去年多了不少，因此也扩招了一批新老师。偶像以外的课程基本上都是生面孔在讲课。新的国文老师是一位看起来有些古板的中年人：“刚刚我们说到了紫式部，正好这首和歌你也很熟悉吧？”
“讲的是……偶然和旧友相逢的故事？”南云模糊地记得大致的意思，却想不起更多可以讨论的衍生内容。
“不知道南云同学是不是打算在梦里碰见旧友呢？”大概是男生一脸认真、冥思苦想打算多说点什么的样子太过有趣，老师皱紧的眉头忽然松开，拍拍无措的学生示意他坐下之前，甚至还调侃了一句。

忍者小男孩趁老师转身，递过来一张写着教科书页码的纸条，纸条的角落还附了一行小字：“我也很困 ┭┮﹏┭┮ ”表达同感的句子后面是夸张又可爱的颜文字。

老师还在往讲台方向走，南云趁机侧头看向施以援手的同伴，对方正不好意思又心有余悸般缩在立起的书本后，露出半只眼睛。
“谢谢。”南云冲队友做口型。

******

注解*：此句为《小仓百人一首》第57首，作者为紫式部（970-1014）。
全文如下：
めぐり逢いて　身しやそれとも　わかぬ間に
雲隠れにし　夜半の月かな
在此附上刘徳润译本中的另一个翻译版本：
悲喜交加意外相逢，
你脸上已难寻昔日的面影。
转眼间又该各奔东西了，
就像这夜半云中的月儿，
只留下依依别情。


Chapter 6

课上的插曲让南云及时清醒过来，课程内容甚至渐渐没有那么无聊了。而在他打算继续和仙石讨论合作问题的课后，黄色流星的手机开始疯狂闪起提示。
“放送部今天需要临时检查设备的维护情况。之前连续的大型活动对设备消耗不小，为了防后期忙不过来而错过了隐患，我们需要稍微加个班。”仙石看看手机，又看看南云，一脸为难。

“别担心了，”在仙石做出决定之前，南云推着队友的肩膀往外走，“我现在工作可是少了一半，正好有时间考虑这些小问题——你的包我帮你拿回宿舍。”
“那……也许可以找制作人殿下讨论一下？”仙石挣不过对方的力道，不放心地频频回头，“或者其他人也行！”
“好的好的~”南云应和着，确定仙石往放送部走之后，才折回教室收拾两人的包。

“其他人……”
他的确有一个“其他人”想联系。“事情要一件一件处理清楚。”这么再三告诉自己，所以南云一上午都只在处理原流星队N的事。现在小队那边逐渐明朗，他想要尽快处理自己关心到几近失眠的另一件事。

他打开草稿箱，把那封睡前删删改改编辑了一半的邮件补完，按下发送键。
“滴——”回复来得很快，莲巳的回应一如既往很简洁：“谢谢关心，想见面讨论的话，晚饭时间如何？”
“当然可以！”南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校内的天台餐厅可以吗？”
“好。”

******

南云庆幸莲巳没有多问便接受了他选择的地点。无他，他只是不希望被鬼龙正好撞见这个奇妙的会面。按照鬼龙的性格，“被应该担心的后辈担心”，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南云努力揣摩了红发前辈的想法后，决定先保密为好。

梦之咲对毕业生全天开放，校园与es大楼间互相流通的虚拟货币也让两个机构之间的交往更加便利，但对应的生活设施在es大楼都有更好的配置，在返礼祭与毕业后，“完结”的仪式感驱使下，大部分毕业生很少会主动回梦之咲。
南云把莲巳从校门接回了天台餐厅，顺势帮对方点了餐。
“你不吃吗？”高层的决策和有点别扭的队友让莲巳最近颇为暴躁，但面对主动施以关心的后辈，他的态度柔和了许多。看到从坐下开始便不自觉眉头紧锁的南云，莲巳跟着皱起眉。
“抱歉我最近不太吃得——”南云的话说到一半，肚子极不配合地咕了一声。
“趁年轻还是善待一下自己的胃吧，”莲巳叹口气，自顾自打开手机的菜单，“不过暴饮暴食也不太好，中份的烤肉套餐可以吗？没有吃腻吧？”
“可以——莲巳前辈怎么会知道我喜欢的食物？学生会对个人的调查会详细到这个程度吗？”南云盯着对方的眼镜，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年级时听到的传言。
“你们究竟把学生会当成什么了？”莲巳闭上眼睛，“不用想也该知道是因为鬼龙吧？”
“大将？”
“队友这么多年，总会聊一些公事以外的内容。在红月共同的交际圈以外，那家伙聊得最多的就是你了，”莲巳好笑地看着南云的表情从心事重重变成局促不安，“放心，那家伙没说过你坏话。”面前后辈的反应和自家队内那位小孩犯错时神似，于是他忍不住开口调侃起来，郁结的空气散了大半。

“……
“我……我去取餐！”南云落荒而逃。

******

食堂不算拥挤，莲巳挑选的位置离取餐点也不远，黑色的影子几乎是在这条直线之间横冲直撞。

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速度差往往会成为事件的前兆，毕竟食堂内没有车道之分。“小心——”心绪纷乱的南云步伐也比平时快了几分，回来的路上险些撞上一侧同样端着餐盘的人。“抱歉，我刚刚没注意看路——大姐头？”
“没关——原来是铁虎呀？”杏条件反射回答着对方的道歉，说到一半也认出了熟人，“我以为大楼里的各位都不太回学校吃晚饭了。”
“哈哈，大楼那边的确更方便没错啦。”
“正好，我们要讨论一下关于‘星尘’的内容吗？虽说这两天会收到电子版的资料，但有些内容还是直接面谈比较方便吧？”
“我是和莲巳前辈一起来的，”南云抱歉地笑，“今天稍微有别的事情要商量。”

“是我唐突了。”杏顺着南云的目光看过去，几米之外的莲巳正撑着脸看向这边，像是在好奇这两人为什么一直杵在原地聊天。
“莲巳前辈。”出于礼节，杏走过去打招呼，莲巳却起身为她拉开了椅子。“一起吃晚饭吗？”

“铁虎说你们有事情要谈。”担心打扰到两人，杏没有坐下。
莲巳主动接过杏手里的餐盘放在桌上：“也不是什么需要向你隐瞒的内容，何况作为制作人，你可能很快就会知道相关消息了。”

******

“我不否认偶像需要随观众的需求做出改变与调整，但这次高层的激进决定我认为不够明智。”饭后莲巳简要地向两人描述现况，“之前试水的好反响并不单纯是因为做了合适的改变吸引到了新人，红月的固定粉丝比例本就偏大，偶尔更换风格的活动会让一些平时不太活跃的粉丝感到耳目一新，参与度上升也有他们的原因。”
“我有留意过各组合活动后网络上相关讨论的数据抓取结果，”杏点点头，“联系红月整体的业绩，现在的情况一方面属于正常波动，而另一方面，在当事人不愿意的情况下，多此一举做出高风险的改变实属没有必要。”
“我可不清楚当事人意愿。”莲巳抄起手臂。
杏忍不住笑了出来：“莲巳前辈是和鬼龙前辈赌气了吗？至少我面前这位当事人看上去不算愿意吧？”
莲巳假装没有听到杏的回复：“现在我头疼的是拿不出可以说服那群老古——那群人的证据。”

“我们不可以重新收集一些观众的意见或者态度吗？”沉默了很久的南云小声开口，“粉丝或者说观众的意见，即使对于高层来说也是重要的筹码吧？以前可能不完全是，但es大楼的新制度下，这一点正在变得重要。”
“我们缺少一个契机。如果近期有个主题合适的中大型活动能引发话题就好了。”杏看向敬人，等待他的意见。
“我也希望如此，可惜近期的红月不适合再单独申请大型活动，至少批不下来的概率很高。如果没法拿到许可的话，自行掏腰包进行筹办的成本是正规程序的数倍，很多环节还不能使用es币，这样成本就更夸张了。”

“单独申请不行的话，合作的项目可以吗？”南云想到自家那群小孩。
“原流星队N的一年生为了重新起步，正在准备一中大型的演唱会，中午的时候你们还在讨论合作者的问题对吧？”
“对。”南云深呼吸一口气，“请问莲巳前辈愿意与我们合作，完成这场演唱会吗？”
“我还没有正式开始写策划书，所以大纲随时可以修改。好在活动许可已经提前拿到了，经费方面也足够，如果增加一个小型活动的预算更是可以优化很多细节。”杏点点头，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案，但接受与否全看被邀请人的意愿，于是两人一起看向唯一的毕业生。

“与‘我们’合作吗……”莲巳在心里重复南云的提问，“鬼龙看重的小孩这么提问，我怎么可能会有拒绝的理由呢？”

“我自己自然同意，如果鬼龙和神崎没意见的话，就按你们的安排来吧。”说着他拿出手机给自己的队友发消息，“神崎用手机肯定是联系不上了，不过鬼龙一般会及时回复的。”
南云站起身：“事不宜迟，我们去找人吧，神崎前辈这个时间会在校内吗？”能邀请到红月与一年生们合作，这是南云意料之外的惊喜，得到莲巳的允许后，他迫切希望能趁热打铁问到另外两位队员的意见。
“神崎平时课后会直接去es大楼，不过今天他知道我不在，或许会在校内活动也说不定。”

“这次似乎比我们想象中更好找哦。”杏拿出手机，携手空间的“动态”界面第一条就是仙石新发的照片，黄色流星大大的笑脸旁边，是熟悉的带着佩刀的背影。
“我现在就联系忍！”南云飞速拨通电话。

放送部这次临时新增的检查很是突然，大半的成员都不在校内或者有队内的安排。偶遇仙石的神崎便主动请缨来帮忙。
仙石解释了情况，说完“请等一下后”，电话那边一片混乱。南云甚至模糊听到队友疑似“那是挂机键，请不要按——”的声音。
“您好，我是神崎飒马。”神崎的声音紧跟着奇怪的动静之后响起。

“神崎。”正好南云听到对面安静下来时，便把手机递给了莲巳。
“哦！原来是莲巳殿下——”

莲巳在神崎做出更多对手机的感想之类的发言前及时截住了话头，再次简要说明了前情。
“……这次我们可能会和之前几乎没有接触过的人合作，所以我特意来问问你们的意见。”昨天红月三人分开时，气氛有些尴尬，莲巳担心神崎是否会受到影响。
少年毫不犹豫、中气十足地回答：“莲巳殿下同意的话我当然没问题。而且……”
“嗯？”
“而且对于红月未来的问题，我的态度和昨天一样。莲巳殿下不也是吗？要不是鬼龙殿下拦下了你，你差点就要对床板拳打脚踢——”
“嗯，我知道了。还有别的问题吗？”莲巳轻咳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神崎的声音很大，坐在对面的两人或多或少能听到从电话里漏出的声音。
“因为上层的安排，总觉得好久没有和鬼龙前辈同台表演了。所以这次我会全力以赴的！”神崎音调洪亮地做出宣言，紧接着莲巳听到后辈明显压低了的声音：“请问这个设备该怎么停下来呢？”
那边仙石接过了手机：“抱歉莲巳殿下，今天的工作还有很多，为了尽量不晚归我们就先去忙了。”听到莲巳的“嗯”声之后，黄色流星挂掉了电话。

******

“所以现在红月就算同意了对吧？”杏拿出随身的笔记本，记录下几个舞台相关的灵感。
“……”
“怎么了？”
“鬼龙还没有回复我，”莲巳皱起眉，“平常他手机几乎不离身的，今天他也没有需要关掉手机的工作安排。这家伙别钻进牛角尖反过来支持上面的意——”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糟糕到离谱的假设，莲巳闭上了嘴。
“……我去找找大将。”听到这里，南云重新站起身，向两位前辈鞠了一躬，在杏和莲巳反应过来之前飞速跑出餐厅。


Chapter 7

es大楼的下班时间比梦之咲的放学时间晚了一个小时，现在正好是楼内正冷清的时候，大部分会晚归加班的人也正在食堂吃晚饭。
天色渐晚，楼内的灯光大都随着人员的离开而暗下来，于是绛色的晚霞影子被窗户尽数反射，像是正在燃烧的火焰。在周围没有与之相称的亮色建筑的前提下，这栋建筑像一块巨大的水晶，随着路人的步伐变化闪闪发光。
跑到楼下时，南云忍不住停下来，抬眼望了望这个已经快看习惯了的庞然大物。大楼的诞生太过突然，对于假期不在的人来说几乎就是一夜之间的事。片区的经济和文化都以此为中心安定地发展，可CrazyBee的出现让他鲜明地感受到，大家可能只是挤在了同一个狭窄的不稳定平衡点上——不如说之前大家也不是没有感受到，只是所有人都在忙于处理大楼所带来的改变或者在这之前就没有解决的困绕，几乎没有人顾得上感知平静中的暗流。
他无意否定这一切，只是作为队长的经历让他开始注意闪耀的背后不那么耀眼的部分。

“不行，得先找到大将才行。不知为什么最近很容易不自觉停下来胡思乱想，总是横冲直撞不好但这样也不行啊。”南云径直走进大楼。
天色刚暗下来的时候，走廊灯是常亮的。只有过了晚上11点才会切换成声控模式。灯光和单向玻璃的组合让傍晚的室内就有了灯火通明的感觉。

南云推开健身房的门，毫不意外，里面只有一个红色的影子。鬼龙正背对着大门做力量训练，手机被扔在进门处的外套旁。

“大将！你没有去吃饭吗？”他假装若无其事地提问，“我以为今天大将会接完妹妹直接回家。”
“我不太饿，”鬼龙避开了后辈直视的目光，“早上我爸说妹妹他来接所以一下午我都在这里。”他放下哑铃，刚往门口走两步就一个趔趄。
南云一把架住高个子的前辈：“大将你没事吧？”这个姿势让他得以平视比自己高的鬼龙，对方的发胶抹得相当随便，碎发脱离束缚，争相往旁边支起或者垂下来。即使是体能训练后，鬼龙的脸色也显得有些暗沉，黑眼圈更是比他每一次见过的都要明显。
“只是有点困，我出去吹吹风就好。”
“好，”南云放开了想要站直的鬼龙，“但是我要一起去——就算大将不同意我也会跟在后面的所以请不要拒绝我！”
“唔……哦。”不知道是真的太困还是被南云难得的气势压了一头，鬼龙下意识地点头。

******

阳光斜射到街道上，正午时可以遮荫的高大行道树现在反而漏过了所有的光线，在被染成橘色的地面映出一道道平行的影子。两个沉默的影子从树干的投影间穿过，高的那个单手拎着外套，步伐缓慢；矮一点的看起来可以走得更快，却用了稍微急促的小步子跟在后面。
傍晚的风恰到好处地吹在脸上，鬼龙了摇头，又清醒了几分：“铁，你是来找我的吗？”
“嗯？对！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希望可以代表流星——前流星N的成员向红月发出合作演出的邀请。详情莲巳前辈应该发送过来了，我想着大将可能没有看到所以就特意来这里找你。”
“我其实看到了。”
“？”
“只是觉得难以答复所以暂时没有给出回应。”鬼龙停下来，声音暗哑。

南云没有见过这样的鬼龙。他的大将，能轻易捕捉到他的视线，所以梦之咲的一年里他几乎没能抓到鬼龙“高大帅气”以外的一面。即使是一年级末的龙王战后，在他得知了梦之咲的过去，并试图去翻找出更多的资料时，也没能从想象中拼凑出一个“曾经的大将”的形象。
没来由的，南云觉得现在的鬼龙，和他所没能认识到的过去的鬼龙十分相像。

******

“大将！”南云拽住状况外的鬼龙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
南云预感到了鬼龙的沉默，于是率先开了口：“我想为昨天晚上的回复向您道歉！”
“……？”话题被突然扯开，鬼龙疑惑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后辈。
“我明明觉得大将适合红月，并且我知道大将不希望独立活动，却因为自己的心虚做了不干不脆的回答。”南云顿了几秒，“对于流星队N的队友和后辈们，我认为自己做得很不好，所以我害怕我本来的想法只是把自己的愿望强加给了我尊敬的人。但这是不一样的，我的不甘心和我不希望大将离开红月的心情，初衷并不相同。因为害怕就做出不干不脆的回答，这样的我很愧对信任我的大将。”
“可能因为现在不在同一个事务所，每次重新见你，都会忍不住觉得‘铁这家伙又成长了不少啊’。”
“嗯？”
“想不到反而被后辈教训了，真是不像话。”鬼龙自嘲地笑了一声。

“大将才没有不像话！”南云条件反射般反驳，随后才反应过来，“而且我才不是在教训大将。我只是在为自己的不像话而反省而已。”
“……”鬼龙稍微放松后背靠住椅背，又重新坐直，无声地把手放在后辈身旁。
“……那大将为什么要犹豫呢？”距离的拉近让南云鼓起勇气试探着问出方才的问题，这样的大将太少见，少见到他想了解更多更多，但他不忍心看到这个像是被困在阴霾中的人踌躇不前的样子。
“我想了一下，觉得之前高层的决策过激但不无道理，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现在的大将、还有莲巳前辈和神崎前辈，不就已经受到伤害了吗？”南云顾不上隐瞒方才和莲巳谈话的更多细节，“和大姐头讨论的时候，我也认同大姐头和莲巳前辈的意见，不是改变都需要这么彻底的。因为大将，我试着了解了梦之咲的过去，留下的可公开文字记录太少，所以就算有大将告诉我的内容我也没能彻底清楚当时的内情。可现在不是那样的情况对吧？大将和莲巳前辈，还有天祥院前辈当年做的事，一定程度上不就是为了避免这些莫名其妙的情况吗？”
“早就说过，那件事中我不过是个浸透了‘恶’的糟糕工具罢了。”
“可能我的理解比起大姐头或者大将来说还是太过浅薄，但我想，大将当年选择站上龙王战的舞台时，不会是内心空空如也只作为工具而存在的吧？”以此为契机，龙王战上没能说完的内容，空手部的后辈在思索很久之后全部吐露了出来，“大将会觉得痛苦，是因为那是大将自己做下的决定。我查过一些更早的梦之咲相关资料，文字很零碎所以我拼命思考才能勉强猜到大致的情况。然后我理解了大将为什么愿意这么做——您应该也是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吧？
“所以即使现在知道自己会做残忍的事，再回到过去大将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对吗？既然如此，把自己的行为推到作为‘工具’的那个自己身上，可以称得上男子汉所为吗？”
“……你这家伙，比起以前能说会道多了。”没想到说得上不善言辞的后辈竟能说出这么多评价——听上去甚至为此做了相当多的努力，毫无防备的鬼龙有些语塞。
“我只是努力设想了，我认识的大将会怎么做而已。”

“所以这就是你的结论？”
“大将您说过，‘暴力不能解决问题’，我一直觉得说出这句话的大将很帅气，也认为大将说得很正确。但是大将的武力是温柔的武力——至少我接触到的大将是这样的。暴力是错误的，可力量本身没有任何错。如果说大将不认同龙王战上的自己的话，您不认同的应该是同意上台表演的那个您才对——可您刚刚也没有否认我的说法，所以您不后悔这个选择。大将对我说过要‘堂堂正正’，我想男子汉的堂堂正正，就是正视自己的选择并且承担这之后的结果吧？大将知道暴力不正确，又按照自己的意志使用了它作为武器，那么就应该堂堂正正面对这个做出了选择的自己然后堂堂正正地后悔。”
“什么叫堂堂正正地后悔啊……”年轻人的态度太过认真，鬼龙没有开口纠正对方语言中的毛病。
“我没有经历过大将经历的事，所以这些可能都不过是我说的大话罢了。可查完能调查的资料后我也想过，我能在梦之咲度过平稳的第一年，除了有大将队长的保护以外，也因为有人根除了这个学校与行业最深的弊病吧。那时候的我太过弱小，只一心想追求觉得帅气的东西，如果是在毫无改变的梦之咲入学，可能就一点点被大环境吞噬了。所以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我都很感谢有大将这样的不惜后果做出改变的人，也感谢大将能让我看到帅气的一面并且追随到现在。”

南云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发言很像毕业的宣言，好在听的人也没有注意。半年前的龙王战，是他思虑很久后做出的艰难决定，但也不能说这不是他的“一时兴起”，他希望可以给看重的后辈带来改变的一时兴起。现在看来，不知不觉间这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已经成长到了要让他跟上的程度了。
“……谢谢。”

“说什么呢，现在不是我感谢大将的场合吗？”南云挠挠脸，“虽然这件事也很重要，但我们的话题跑得太远了。我过来没有要强行劝说大将和我们合作的意思，我特意来找大将，只是想说：我不希望看到大将在‘分队’这件事上犹豫，这单纯是因为我喜欢大将，尤其是红月的大将。”
因为喜欢，所以不希望对方做出违背内心的选择；因为喜欢属于红月的他，所以希望他可以作为红月继续在舞台上闪耀。


Chapter 8

鬼龙愣住了。

平心而论，他不愿意和相处了两年的，自己认可与爱护的队友分开，转而和未知的、方向性不同的人组固定组合——es大楼几乎是否定了单人偶像的存在，而上层在提议时并没有提到新队友的事，这说明上层彻底放弃了他作为“偶像”的道路，或者这个提案不够成熟、甚至可能只是个一时兴起的建议。
莲巳没能直接参与会谈全程，这个漏洞鬼龙也没来得及和其他人提起。不如说因为红月之前偶像活动的低迷情况，上层的压力以及他的自我否定，他几乎就要赌气般选择那个自己最不想要的选项。

可现在，他庇护过、也以后辈的身份带给他温暖的年轻人，以成长了的姿态认真地宣告：“我喜欢红月的大将。”
他不是什么精明的人，为未知的发展而思前顾后，也许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真傻啊我。”
“诶？”
“什么道路对以后的红月来说是合适的，这种问题就应该丢给莲巳来处理嘛。我又不擅长想这些事情，作为队员而任性一点选择自己希望的做法不就好了。”鬼龙无视对自己挤眉弄眼使眼色的南云，提高了声音。

“确实，这种事情让我来考虑就行。更何况，红月的队长是我，队员在未经我同意的前提下想要离队，这种事情我可不允许。”
“是是，莲巳旦那您说的对。”鬼龙没有回头，应着从背后赶来的莲巳的话。

“所以那个合作的企划，你愿意参加了吗？”以为自己吓到了人，却反而被对方的回应吓了一跳，莲巳有些不服气地走到长凳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队员。
“铁提出的合作，又是莲巳你同意了的提案，我当然没什么拒绝的理由。”鬼龙双手交叉垫住后颈，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真的吗？！”被莲巳的突然到来打断了思绪，南云这才反应过来，欣喜地扑在鬼龙身上。
“当r——”路边的长椅靠背不算很高，鬼龙及时抽手抱住身上的大型挂件，才堪堪维持了平衡，“铁，你比以前力气大了不少啊。”
“有吗？”
鬼龙没有松开手：“只有你自己没注意到罢了。”

“无可救药。”方才看到杏发来的照片，莲巳匆匆赶到es大楼前的人行道处。看起来在后辈的宽慰下鬼龙已经想通了，此刻的莲巳不想和长椅上挤作一团的两个小学生一般见识。
“咳，关于企划的框架，制作人说今晚发给我们。这次时间还算充裕所以服装我们可以自己准备。明早在练习室讨论曲目之类更详细的内容，不要迟到了。”绿发的队长稍稍整理自己不太平整的衣服下摆，径自走向es大楼。

******

空手部的成员大半是前流星N的队员，天城更是意料之中的好说话，活动的大致内容确定之后，空手道场顺理成章地成了临时的训练场。

杏发来的企划只有场地规划和大致流程，“具体的细节可能要视情况再更改”。担心合作企划对这群新人后辈而言会不合适，杏的计划定得相当谨慎。
一年生这方沿用了“星尘”的主题，因此衣服的风格很容易被确定下来，在杏的建议下共演的衣服主体被设计为有一点正装风格的短款修身外套，一部分面料使用了金葱布料展现舞台上的光线效果，袖口和领带都用了碎钻做装饰。鬼龙说着“还是在这里效率最高”，干脆从手工部搬来购买好的布料，在道场找了个角落直接开工。
“不需要更进一步的区分吗？”杏来空手道场和小队长讨论企划细节时，发现三个队伍的服装只以队伍为单位有不算张扬的颜色区别，忍不住问在一旁帮忙修改企划书的南云。
“这是他们主动提出的，说希望首次的舞台可以作为整体行动。这可能是三个队伍作为一个集体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合作，他们坚持要删掉这次的服装中区分度过大的内容。”南云看了看不远处的鬼龙和正在练习的一年生，解释道。
“那你呢？”
“我？”
“铁虎你这次不需要上台表演吧？队里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为什么要专门抽时间过来参与？”
“……这是我能送出的最后一份礼物，”南云稍稍降低了音量，像是害怕前辈和后辈听见，“现在我有一点能理解到之前大将的心情了，就算是我这个不成器的队长对队员们的歉意和敬意吧。”

在杏开口之前，南云已经合上企划书，往鬼龙那边走了几步：“之前的主题是以流星队N为主体决定的吧，现在红月加入后，不用对主题的名字做微调吗？”
杏跟着南云在忙于针线活的鬼龙身旁坐下，之前鬼龙特意说了“不会打扰”，所以不远处摆了好几瓶运动饮料，不时也会有队员过来喝水。
“不然就叫‘星月夜’吧？”熟悉的场景让杏难得开起了玩笑。
“就算没有版权问题，被标题骗来的观众发现风格完全不对后也会各种意义上的问题的。”鬼龙头也不抬地插了一句。
“前辈有什么意见吗？”关于这点杏一直想当面参考红月这边的意见，但红月另外两位成员还在进行收集数据的事前准备，前两天的训练里，红月到场的只有以“先来看看也好”和“这里效率更高”为名义窝在道场角落忙着做衣服的鬼龙。
“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发言权”，鬼龙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只说个人意见的话，用原来的主题就行。这次的活动对我们双方都很重要，但意义不一样。根据莲巳的解释，我们只要合作参与活动就够了，不用在活动主题上也过于强调组合的名字。星尘（星屑、ほしくず），取的是群星的意思吧？星星闪耀的时候，月亮本就应该暗淡才对。”
“为了刺激网络上的讨论，出了事前准备预告和话题以外，红月以组合为单位在活动中的参与度也很重要。”杏迅速反驳，“月亮一般在刚升起的时候才容易是红色的，这种时候的月光甚至可以和银河一起在夜空中共存。”
“不愧是制作人，”鬼龙抬头笑笑，“我在知识问答这方面果然不太行。”
“大姐头都这么说了的话，不如就叫‘银河’吧？”南云提议。
“好像也不错。”杏点头，正好一年生的训练告一段落，几个小队长正走过来想趁休息喝水的时间向制作人请教之前不懂的流程细节。


Chapter 9

改名的提议得到了一年生们的一致同意，企划的修改与服装的进度稳定推进时，莲巳和神崎那边的准备工作也基本完成，投入到演唱会的训练中来。至于南云，虽然不是每天都能按时赶到，但只要流星队没有集体训练的时候都会尽量来道场帮忙。

“诶？”活动前一天早上，南云接到一个电话。
“怎么了？”离演唱会还有一天，南云提前以“需要保养嗓子预留体力”为由，把一年生们都赶回去休息，道场里难得冷清，只剩下不用参加的南云和前一天按照每人的上身效果对服装进行最终修改后，来收拾剩余材料的鬼龙。
“队长说自己以队伍的名义临时接了一个小型活动……在明天。”
“你之前没有和守泽说这边的事吗？我记得上次你告诉我打算带流星队的人一起来看演唱会的。”
“我本来想今天下午流星队集体训练时说的，”在鬼龙的眼神中，南云心虚地偏开头，“呜咪……好吧是我之前总是开不了口——但我的确打算至少在今天告诉流星队的各位……本来是这样计划的……”
“活动是下午三点开始，流星队那边呢？”
“一点到三点……”南云声音越来越小，“但是两个场馆隔着半个市区，光是路上就要花一个小时。”
“守泽会临时接下的项目，应该不会是你们需要全程参演的大型活动吧？”鬼龙拍着后辈的肩膀，“如果是可以调整出场次序的活动，也许你可以自己提前出发——虽然现在整个流星队都来不太可行。”

“我是不是明天不——”鬼龙捂住了南云的嘴，弯下腰直视他的眼睛：“男子汉要‘堂堂正正地后悔’，对吧？”
“……”南云闭上眼深呼吸，再睁开眼睛，“我明白了。”

******

守泽接下的活动，是某个商场汇演的一个环节，调整时间比想象中更加容易，于是南云的单人片段和流星队的集体出场都被前调到了上半场。

“铁虎君你拿着手机在想什么呢？”汇演开始前流星队五人聚集在休息室，忍发现自己的好友难得地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虽说我已经调整时间准备赶过去了，可我担心交通不好赶不上。我在想，为了不让那些小孩失望，我是不是应该提前发邮件解释一下。”
“我刚刚看到铁虎君的手机屏幕，像是已经编辑好内容了？”
“嗯，”南云皱起脸，“我担心这样反而让他们对我失望。”

“我想，铁虎君既然都决定要去了，就算后辈们有什么不满，到时候再单独道歉、想办法解决就好了吧？而且我想，能理解汽车展上的铁虎君的后辈，现在也一定都是好孩子。”黄色流星抬起头，假装摆起“前辈”的架子。
“说得对。”南云失笑，一边按下了发送键——然后迅速、几乎同时收到了三封高度一致的回复：“我们没问题的，请部长不要太勉强。”
“你看，大家都是好孩子对吧？”仙石凑过来看屏幕上的文字，对好友笑道。
“嗯。”

“比起一年前的我，”南云吸吸鼻子，“大家厉害多了。”
“在在下看来，”仙石伸出拳头，抵住南云的背，“一年前只有我们三个作为流星队出演的那次活动，铁虎君也一样可靠哦。
“就像我们正慢慢从队长殿下和深海殿下那里学到各种东西一样，现在一年级的大家，也许就是从铁虎君这里，学到了这种可靠与强大吧。”

******

“是服装的调整不够合适吗？”开演前鬼龙挨个替一年生们整理服装，正式演出的两天前，所有人已经穿正式的服装排演过，也根据众人的表演效果对服装进行了微调，但鬼龙觉得现在的几位一年生，尤其是小队长，反而比彩排时更加束手束脚。
森山的个子比鬼龙矮了接近半个头，空手部的前部长干脆半蹲下来调整几位小队长衣服上附加的丝带。“谢谢鬼龙前辈，”听到前辈的声音，森山有些惶恐地低头，“衣服非常完美，只是……只是一起训练和彩排的时候，队——部长都一直陪着我们，虽然知道部长正在赶来的路上，但看不到人的时候，就像理所当然一般存在的支柱突然离开了一样，忍不住觉得忐忑。”

“哈哈，你们和一年前的铁真像啊。”
“和部长？”
给丝带系上最后一个结，红郎站起身：“我也只是事后听莲巳说的，一年前铁第一次与红月合作时，也说过担心自己失误的话。
“所以我也就依样画葫芦，把莲巳会说的话转达出来好了：这次是两个队伍的合作演出，如果真的有什么小问题，我们作为前辈会想办法圆过来的。你们迟早会作为独当一面的偶像团体活动，‘银河’会成为你们很不错的踏板，在这里你们只需要尽情表现自己可以展现的东西。
“而且，训练和彩排的时候也能看出，你们的表演非常出色——虽然不是完美无缺，但因为你们个性十足、互相补足的特性，就算有细小的失误也瑕不掩瑜，所以像你们彩排那次一样，正常发挥和表演就行。”

“谢谢鬼龙前辈！”森山有些脸红，“和您接触了才觉得，您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看来我果然是面色凶恶啊。”鬼龙想到自己初回空手部时候，的确吓到了不少新入部的部员。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小队长拼命否认，中途听到鬼龙的声音，逐渐围观过来的一年生们忍不住向队长投以带着两分缺德笑意的眼神。

******

另一边，南云险险在开场之前赶到了场馆，如果再去后台就只能在演出中回到座位，南云只好给鬼龙和小队长们发了消息，在第一排坐下——杏因为工作没能赶来，于是早早地为南云准备了最好位置的票。

“不知道大将和大家能不能看到我的邮件呢……”南云刚坐下，灯光便暗了下来，他忙合上手机，把目光移向舞台。

开幕的pv结束后，便是作为“星尘”出场的一年生们和红月的全员共演——杏特意修改了流程，在活动的最开始增加了一个共同演出的短节目。
和一年生们不同，红月的服饰还是一贯的和风，为了保持统一性且不喧宾夺主，鬼龙用了同样质感的面料，将红月的主体颜色修改成了偏暗的款式。暗色月亮的和亮色的群星站在一起，在舞台灯光下反射着不同底色的细碎光线，效果奇妙又和谐。

鬼龙眼尖地看到了前排的南云，用几乎是微不可见的幅度冲他点头。在台下注视着的南云自然捕捉到了，虽然知道鬼龙在演出不一定能看到、也不一定顾得上注意，但是他还是举起手，对着自己空手部的前辈，笑着回了一个对拳的动作。

******

作为临时的联合组合，“星尘”的演出很顺利，虽然在大舞台上有些僵硬，但因为准备充分，演出整体质量都很高。

“……”倒数第二个全员曲开始前，鬼龙拍了拍身侧小队长的肩膀。
“？”小队长疑惑地看着前辈——离开唱还有不到一分钟，这个环节的MC是莲巳，他们本应该沉默地等到伴奏开始的。
鬼龙用眼神示意第一排的位置。
“！” 森山倏地站直，差点就蹦起来或者叫出声。看到这位小队长兴奋地想要和其他人分享消息，又因为演出正好开始而欲言又止的样子，鬼龙在感慨“果然还是小孩子”之余，竟从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罪恶感。

灯光刚灭掉，小队长就迫不及待地关掉麦和同龄人窃窃私语。幕间很短没有太多说话的时间，但鬼龙向森山传达的信息，显然对年轻人们来说过分重要，于是灯光亮起时，观众正好看到的，是从聚成的一个满月飞速散开到整个舞台的、雀跃的“星尘”。
“你和他们说什么了？”后辈间此前有些紧张的气氛骤然消失，莲巳奇怪地看着自己一脸神秘的队友。
“秘密。”

“最后一首安可曲，是梦之咲通用的歌，所以来看过梦之咲的演唱会的观众、或者只是偶然听过这首曲子，可以跟着哼出旋律的各位，都请和我们一起唱出来吧！”开唱前的MC环节，一年生们的情绪高涨了不少，从与观众的互动到开唱，都是远超彩排水平的自然与出色。

目前还与梦之咲有渊源的组合，大多会采用同一首歌作为安可曲，因此观众大多都在音乐的带动下热情地跟着唱出声。小队长和队员们有意无意地开始和前排以及更远处的观众互动，南云看着舞台上洋洒笑容的一年生，也情不自禁哼出了熟悉的旋律。


Chapter 10

杏在之前放出活动预告和pv时，便趁势开了“星尘”的话题，同时以几个非官方的渠道提了红月以后分开活动的可能性，携手空间但生活，es大楼范围内绝大部分话题的讨论平台都是走的大楼架设的服务器，因此讨论的走向很容易收集和分析。

演出结束的隔天，杏陪着红月全员和高层重新讨论了红月的发展情况。“结合包含这次的活动，红月的业绩波动在合理的范围内，之前的几次试水和“银河”的结果说明一定的变化的确可以吸引更多的粉丝，但红月本来基数最大的固定粉丝群体并不看好红月分裂的展开，这种过激的决策可能会起到反作用。”杏陈述着自己的意见，和莲巳对视了一眼，后者拿出了一份新的规划，大致方向和之前的没有冲突，但删去了分队的决策，并且适当增加了红月全员活动的比例。“红月现在活动相对少本来也是一个问题，虽然红月不是粉丝服务很多的团体，但演出本来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粉丝服务”，很久不出现还会被记住的存在如凤毛麟角，无论是出于“给观众带来快乐”或者“传播文化”甚至是最现实的“增加粉丝数与收入”，最朴实和有效的方法都是开展高质量的偶像活动。”

有了鬼龙“分队的决策可能只是临时提出的”猜测，杏难得用比较坚决的态度讨论这次的问题，事实上收集到的讨论数据与“银河”的成功也足够支撑大楼唯一一位制作人的意见。在没有更合适的方案的情况下，高层接受了敬人的新提案。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但根据企划书，接下来的红月多半会非常忙碌，”离开会议室，走出大楼后，杏转头看向红月的三人，“不如今天给自己放个假，放松和休整一下？”

“真不像是大楼最著名的工作狂会说出的话。”莲巳扶了扶眼镜，默认了杏的提议，“这段时间辛苦了，更正式的谢意之后再表达，今天要我们送你回家吗？”
“谢谢但是我再事务所还有点小事要处理抱歉你们先走吧——”不希望三人宝贵的个人时间被耽搁，杏撂下一句话便飞速折回了大楼电梯口，留下三个不知所措的大男生。

“……就像制作人说的，之后我们的活动会比较密集，加上‘银河’的准备也辛苦了，今天各位就各自安排吧——你们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这个说法……莲巳旦那是想要出去约会吗？”
“别调侃我了鬼龙，折腾了半个月，我现在只想回我的漫画书旁宅一天。”
“ 喔——不愧是z”
“宅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鬼龙乖乖闭嘴并且试图转移话题，“神崎呢？”
“我想回梦之咲看龟五郎，前两天的排练很紧张，休息日也在帮制作人殿下做收集‘书局’的准备，我已经三天零十五小时没有喂过龟五郎了。鬼龙殿下也要回家吗？”
“我？应该只打算在路上‘闲逛’一下吧？如果像上次一样有什么有趣的饮料还可以发给妹妹。”
“你这妹控属性真是无可救药。”莲巳率先走向车站的方向，“明天见。”
“明天见。”
“明天见，莲巳殿下，鬼龙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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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虽说自己只打算随意走走，但真的和莲巳他们分开了还是觉得茫然啊。”红月的两人离开后，鬼龙走到了人行道旁的长椅处坐下，“难得没有安排，做点什么好呢？”
“呜~咪……真是的，吃完饭做完演出总结就把我赶出来了……还说什么‘让我好好休息’，就算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整个下午应该做什么啊……”与此同时，从不远处的商区走过来的、垂头丧气的流星从鬼龙面前走过去，又飞速注意到红色的影子而退回来。

“铁？”
“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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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原来大将也因为难得没有安排无所适从啊。”
“之前习惯了在缝纫和练习之间无缝切换，突然被告知要放假，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铁你也是吧？前段时间要在流星队和道场两头跑。”
“比起前几个月已经好多了——说起道场，大将也没有安排的话，去道场做自主练习怎么样？”
“可以啊，正好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陪你练几场也行哦。”
“オ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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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是休息日，但空手部因为“银河”活动再度暂停了部活。大部分既属于空手部又属于“星尘”的一年生都还在延长的总结会上讨论，下午的空手道场空无一人。
“大将我准备好啦！”南云把多的道服翻出来递给鬼龙，自己飞速先去更衣室换好衣服。
鬼龙跟着走出更衣室：“真是的，虽然我们是跑过来的没错，但其他的热身和基础练习也要做充分才行。要是受伤了我怎么向守泽和森山他们交代？”
“嘿嘿，太久没有和大将一起训练了，一时有些激动。”
“别光像小动物一样看着我了，快来热身吧——喔，小心点。”

南云攀住鬼龙的肩膀，挂在体型高大的前辈背上。
“当心啊，要不是喔确定你没有攻击的意图，不小心把你摔出去怎么办？”鬼龙稳住重心，牢牢扶住背后的大型挂件。
“大将每次都这么说，但不是一次都没有认错过吗？”南云把脸埋在对方身上，“而且现在的我才没有那么容易被大将摔出去。”
“哦？语气倒是很狂妄啊，热完身让我看看这段时间你进步了多少。”鬼龙轻轻松开固定南云的手，把他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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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进步很大嘛。”红发的前辈坐下来，俯视着身侧躺在地上的黑发后辈。
“果然还是赢不了大将，”南云有些泄气，“我刚刚明明觉得自己抓到破绽了。”
“刚升一段就想打败我还是太早了点，那个破绽也是我故意卖出来骗你攻击的——因为知道你实战经验还不足。”

“……我的确经验太浅。”沉默片刻，南云小声地重复鬼龙的话。
鬼龙叹口气，稍微俯下身揉着南云的头发：“之前我也说过很多次了，在我看来，无论是作为偶像还是领导者，你的表现都不算‘经验浅’，不如说远比这三个字的水平要优秀。‘银河’的最后一首曲目和安可曲，你觉得一年生们的表现怎么样？”
“很好，”虽然不知道鬼龙为什么会提到这个话题，南云还是乖乖地回答出自己的感受，“比之前的表演好了很多，应该是渐渐熟悉了舞台所以战胜了紧张感吧？”
“我就知道那群小孩不会主动告诉你，”鬼龙失笑，“可能也有随活动进行渐入佳境的因素在吧，但最直接的理由，是他们看到了你。
“对于他们来说，你可是只在台下就能让他们感到安心的、值得喜欢和信赖的队长——即使这样，你还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糟糕到一无是处吗？”

“……”
“男子汉一生只可以哭三次，不过这次我就当没有听到吧。”听到细小的抽泣声，鬼龙松开手转过身，真的做出一副“看不见”的样子。
“我才不会哭。”南云坐起来和自己的前部长对视，“我不会这么轻易就哭的。”虽然声音有一点发瓮，男生的眼圈也有些红，但正如南云所说，他没有哭出来。
鬼龙欣慰地弯起眼睛：“越来越觉得，原来我认识的铁已经快成长到我不认识的程度了。”
“就算有什么变化，我还是我，大将还是大将，这是怎么都不会变的。”南云进一步凑近他的前辈，“这次我因为各种原因，最后还是做了观众。在台下看大将和大家表演的时候，我忍不住在想，虽然坐在观众席上看演出体验也很好，但还好我来了梦之咲，进了流星队，还好我遇到了大将。因为我果然更喜欢自己偶像的身份，更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同台演出，想要站在舞台上，把自己的喜悦和感谢之情传递给其他人。”

“会有机会的。”一向钝感的前辈抓住了关键词，只回复了一句话。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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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有点奇妙的if线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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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最后我还是不愿意合作的话，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我和莲巳前辈已经商量好了，如果大将非要钻牛角尖的话，莲巳前辈和神崎前辈就先准备着三人份的演出，然后表演的时候我再把大将拉到现场，箭在弦上，大将最后一定会妥协的。”
“这做法可真是太强硬了，”鬼龙不否认自己会妥协这点，只补了最后一个问句，“可是为什么你们能确定可以把我带到现场？”

南云眨眨眼笑笑，没有说话。

红发的前辈忽然会意，也跟着笑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