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气温燥热，夜刀神便消减了出门的次数，本来打算留在住处陪伴八岐大蛇。但对方好像躲着他似的——倒肯同床共枕，却不让他近身。

白日里总话语撵他去外头，偶然之间在走廊上遇到，也会默不作声地折回去。

夜刀神无法理解，他经常不落家，心想怕是冷落了大人。于是白昼佯装出门办事，实际上躲在家里，寻祂的身影。

有时看见大蛇化成蛇形，绻在庭院的樱树枝上晒太阳；有时就房门紧闭，拒绝外出。



一来二去，就发现了蹊跷。

木纹旋绕的走廊，有几片亮晶晶的物件落在树下。夜刀神走近拾起，竟然是几片蛇鳞。他记得八岐大人的蜕皮期不是当下，夜晚便趁着祂洗浴后，逮住人问：“最近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八岐大蛇身上仅着一件浴衣，看到来人下意识做出防御状。本还想草草敷衍，见夜刀神冲祂诡笑，自知逃不过了，才把手抽出来，先是给他看小臂。

有几圈铜钱大小的皮肤上已是碎碎的蛇鳞，祂支支吾吾，“不知怎的开始掉鳞片了，”皮肤还变成了蛇皮的样子。

就像京都那群晚上不睡觉的阴阳师担忧秃顶一样，祂亦烦心此般是不是昭示祂年岁已长。

既还是给他看了，便也把内心的担忧全盘托出。

这阵子大蛇可不太快活，鳞片化的地方瘙痒难忍，甚至脱落时痛楚分明。把夜刀神打发出门就盘在粗糙树枝上，只当排解身上的不适。

“很疼。”大蛇强调，提醒他不要去触碰。

许是天热致使身体不快，夜刀神细声安慰祂：这算不得什么。拖着那支白皙的小臂，“还有没有其他地方？”

大蛇拨开衣料露出腰、背上的，用眼神告诉他——其他的还有些——祂不惧在面前赤身——只是模样太丑陋了，祂不想给他看见。

本就缘着这层想法才瞒着他。神明高高在上取着英俊漂亮的神貌惯了，就不愿在信徒面前破灭形象。祂跟他赌气，对方也施以同样的手段，正经严肃地注视祂，那眼里意味强势。

只得化作原形，卷上了夜刀神的手，趴在上面任他检查罢了。私下化蛇形不如小臂粗，刚洗浴过的皮肤更是崭新亮丽。夜刀神初次近观其形，只觉得很好看，黑黢黢的皮肉透着幽幽的深紫，贴着他的手指冰凉。不像人那般拘束，这会亲密无间地向他撒娇——周身轮转围着他，嘴里还吐着信子。

蛇形不会说话，小蛇便用神力言语，希望夜刀神帮想个办法，疏解这要人命的症状。

夜刀神问祂如何用药，祂道何尝没有用药，只不见好转。

夜刀神才粗笑一声：“大人背着我独自上药，难免有不够周全的地方。”说完问出那药放在何处，取来往祂伤口上抹。因要照顾祂的疼处，指尖覆着膏粉小心得很，一边动作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小蛇的伤口刚上药有些疼痒，不安分地蜷曲着，夜刀神就把脸靠过去以慰藉。

“大人今后可别在这般小事上蒙蔽属下了。”

……

“不需要强大有型的外表，仅是心中念想起，便足以心智明亮，身情愉悦，为大人倾倒。”

……！

手上的小蛇愣住，思索片刻，长长的尾巴尖拍了拍以示同意。

夜刀神摩挲着小蛇漂亮的额，安抚祂歇下。要是明早还没见起效的话，就随他去京都寻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