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新居】全站开放中
注册 / 登录
支持我们
浏览分区作品
原创 二创
登录
注册
Wid.5194895
【安雷】逃离乌托邦

作者 : ccccolorfullll

分级 大众 无倾向

原型 凹凸世界 安迷修 , 雷狮

标签 安雷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安雷

215 2 2022-4-2 10:01
导读
将死的梦中幻影
        有一日他感到眼球痒痛,于是决定乘某某某路火车去往远方兜风。他即呼吸着空气,即行出住处,进入平缓无人一条路径,路的两侧与充满空气和微风的上空残余着各式造物往日的笑声。
        他自如地运动两腿缓缓走去,空气被他圆滑地破开,融化做瓣状的碎块,如同花开放。他即开花,即行,不言不语,内外遍布全两只眼球的又痕又痒的痛,令他希望更加寻找到又大又好的风,空气的花在他身体后开到尽尾,他登上红砖砌成的月台,将去远方。一列绿的车驶进来,开火车的人开火车,他向开车人颔首,于是又连这辆绿的车也驾驶出去,留下一串空气的花。
        两辆车驶进来。他点了两回头,两串空气的花有生气地发出,喷薄在车屁股的排气孔周围。
        他的眼球遭到刺激,流泪,泪水潺潺地溢出花蕊,他的花湿润了。
        那个遭到花开放所示春天气息刺激的清晨,也流出泪,清晨总是湿润。他的伤口被清晨的露水噬咬,放香,静静地他站立着是一株植物,向来往的烟圈举目示意。烟圈的造物主是烟囱,烟囱向他鸣声示意。
        他的根扎得不实不稳,随时准备起身,做一粒风滚草的种籽,然后在火车上开花,漂流。一个人来了,长着长长的两条腿和两只手的,打着黑绒领结,手持一把铁铸的弯月镰,把绒毛一样生气勃勃的雪亮须发披散在背后胸前,脸颊像最纯正的小孩子的脸颊一样粉红柔醇。
        他强忍着眼球的痒痛,尽可能友善地与人对视,在一片泪幕之间,他只看见一枚黑绒领结和顶在它上方的粉红的云,那云飞舞着,渐渐从泪幕之外走过,登上一列黑色火车,一张废弃了的火车票蝴蝶一样钻出窄窄的车门间隙,飞向他和他的花。
        车票握在他动荡不安的手里,沾满了露水,他等待的心灵如同车票一样潮湿,他们一起沉在海里,朝水面之上不断探头,直到露水蒸干。一百辆绿的车驶去,他盼望一场风,而风只在还没有来的火车将所带他去往的终端那里。没有了露水,他的花也干涸了,只有等下一个清晨再开,可那一个把花开放所示春天气息都烤干了的中午,他没有等来火车,只等来某某一个潮湿的人。他简直浑身都湿透了,不打绒领结也不长须发,脸颊亮亮的,像是曾晒过很多阳光,这是一个到过大风所的人,他等待的心灵嗅到了凉润的气息。
        他们并排坐在月台的长凳上。湿的人在脱除他的衣物,铺在热地上,使它们起边、焦脆,吸食阳光香味。它们焦脆起边的样子也像花开,噼噼啪啪地,会弹动,一粒粒水珠从花蕊里迸发出来。
        衣服散发的太阳香味非常香,像是把一年份晴日的阳光都挤一挤储藏在瓶中,再啵地一声将瓶口塞拔出一般。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全体放开,紧握车票的手掌与手指松懈了。烈日和微风不时光顾他们的月台,亲吻太阳也亲吻过的地面,照耀太阳也照耀过的人,人们共同凝望太阳也凝望过的太阳自身,同时感到:
        眼球一阵痒痛。
        光着的人。发光的人!
        他们开始闲聊,在烈日下。
        “你好。”
        “你好?哦,你好。”光着的人回答他的话。
        “从哪里来?”
        “狗叫很旺的地方。”
        “到哪?”
        “到晚上,黑色车第二次来的时候。”
        “有什么好处?那车。”
        “带我回乐园去。你也来么?”
        “啊啊。我不那么想。”
        “怎么不。那里很好。我是说,我这么想的。”
        他皱了皱眉头:“什么乐园?”
        “能睡一觉的地方。”
        “那就是乐园?”
        “那就是乐园。”
        “听起来很好。”
        “是很好。不必等候排队,到了,望地上一躺,这么就好了。”
        “吓!直直的这么躺下去?这怎么能算做好?”他扭头做了个怪脸。
        “是了!果然不错。你不是要奔那鬼地方去的!”
        光着的人眼光一放,洋洋地咧起嘴来,似乎大松了一口气,又添一句,“我从不看错人来。”
        “说甚么鬼话!”他听不甚懂,向人把怪脸又做了一遍。
        “你不去乐园了,这实在太好。”光着的人还在那里兴高采烈着。
        “我本就不去。”他静静的说。
        “那你该到哪里?”
        “这事情,留着问底下的鬼魂去吧。”
        “这倒也不算坏……”
        “你不讲讲?”
        “要我讲,那就是‘那事情,留着问天上的鸟人去吧’。”
        光着的人用鼻子哼哼地笑起来。
        他一齐笑来了,说:“呵呵。痛快。”
        光身子人抚去笑出的眼泪,对他伸手:“票能给我看一看么?”
        “自然。”他把票从手里捏出来,置在光身子人手上。
        “啊呀呀,这是要去大风洞的票。你倒去哪里做什么?”光身子人看了一两眼,把票还他。
        “吹风。”
        “为什么吹?”
        “我眼睛直痛。”光的人大为惊奇了:“这么说来,吹了就好了?真是好交易。”
        “不知好不好。总之想去了。”
        “倒是的。这个我也明白的。”
        “怎么你又明白了,你很多事情都这么知道得很。”轮着他来惊奇了,并且诘问。
        “不知是怎么。总之明白了。”光的人支支吾吾。
        “不过你不明白也好。我听了这话总感觉很高兴的。”
        光的人点点头,说:“那就好了。”
        开花的人心里却想:一个蠢货。……
        不过,他仍坐在他们并排而坐的长凳上。并且唱着歌:呜唏呜唏弄剑兮一个仇人自屠。心情一点也不坏。
        他又想起:光的人暗暗在偷学他说话的腔调了。什么“不知……总之……”的。
       “你穿衣服吧!”他指指地上干脆的布物,说。
        它们赶着要晒坏了。
        “是了。” 光着的人点头,微笑,举起手臂,衣服袖口两只圆圆的孔洞通达地贯过他的双臂,他穿好衣服,把自己包裹住了,并且旋转着身体展示,直到观众频频摆手示意他不要遮挡面前的光源,他就坐下了。
        “这是什么时候了?”
        他举着空空的、没有佩戴时器的手腕,思考着回答说:“这是中午。不过太阳还没有晒过我的头顶。”
        刚穿了衣服的人惋惜地说:“这是已经晒过去了。你的脑子可能刚给热坏了。”
        “你怎么讲都可以吧。”热坏了脑子的人答话。
        “那就是下午。”
        那个把春天气息蒸透之后就温热下来的下午。车许久都不来。他们不耐烦了,饿着肚子,双双叫唤起来。又去讨论食物,藉以慰慰肚子,穿了衣服的人有点儿绝望地说:“乐园永远饿不着人。车趟也很多。大家怕都是这样走了的。虽然今天道路损坏了,只得两趟车。”
        “能马上上车并且吃饱,那没有什么不好。但我想先吹吹风。”他用前半句来赞同,后半句来表示他的愿望。
        “但我不想吹风。我的眼睛也不疼。”穿了衣服的人摇摇头。
        “这我也明白。”
        “你又明白!?”穿了衣服的人似乎很愤怒。
        他好像没见到这怪神情似的,慢慢地就说:“‘不知是怎么,总之明白了’。”
穿了衣服的人听了,愣眼熄了火,坐在长凳上难过起来。
        “你怎么了?”
        穿了衣服的人把掌心朝上一翻,那处有一张金色票。
        “你看。我买了票的。”
        “好稀奇的票。我能拿一拿么?”
        “请便。但是我买了票,并且我要走了的。”
        他想读出那票上的地名。“什么呢,这。”他把票还给难过的人,“没有站名。哪里的?”
        “‘那种事,留着问天上的鸟人吧’!”难过的人涩涩地笑了一下。
        “嗨!说什么丧气话!放轻松些。”他的眉头第二回皱起来了,说。
        难过的人沉默了。很长时间以后,在那个美丽的富有春天气息的傍晚里,不再难过了的人抬起头的时候,一颗火辣的坠星正从他们身后的远方、浓蓝混靛的天幕之中穿过,一列轻巧的金色车从风雾里驶入月台,使照成人脸颊般的粉红砖出浴团团嫩黄光辉,它的门就在这光辉里敞开,道道阳光似的香气自门里群鱼般游出、游入……
        “真是好车!你不快进去么?”他由衷地赞叹说。
        “它能停上半个钟呢。”要走了的人重新笑起来。
        “这样。但你总要走的。不告别么?”
        “要的。”
        “那么,再见。”
        “不,还不是现在。我还想对你说上几句话。”
        “有什么话?请讲。天就黑了。”他有些焦急,频频看那车门是否要合上。
        “看过风以后,想必你也累了,但是千千万万别登上往乐园的黑色车。”
        他微笑了,只说:“我不会累的。要发生什么事了,你尽可以大胆猜作那是我的眼睛好起来了。”
        “我希望的。”
        “好了,我们都不要说话了。我请你跳支舞吧,为这好时间。”
        “我很乐意。”然后要走了的人站起来挽住他的手,两人跳了一支舞,直跳到入夜。一旦入夜他们便正正好分开了,这时,这个人看起来非常快活,说:“我真想吻你的手。”
        “这完全具有合理性。”他于是将右手交给快活的人,“如果你也肯让我这么做的话。”
        他们相互在对方的右手手背上无声地吻了一吻,他向吻他的人做告别,吻他的人登上金色车,挥动那只被他吻过的右手,一张金色票越出开放的车窗,落在又一串空气的花之间,开花的人难得长长地唉唉了一声,回到他的长凳上,回到那个春天的夜晚里。
        夜晚过得非常快。快得非常、异常。当他渐渐地又平静下来以后,时间才又走得寻常些,他感到夜晚失色了,仿佛不及昨夜那样黑,他唉唉地吸着气,等他的车,等午夜,他的车迟到了,某某某号晚点,用黄光打在显示屏幕上,他的手将票攥得皱烂。
        那春夜的靛色车来时,他毫不犹疑,离开这凉爽的长凳,靛色门水纹一般漾开,他的花与他鱼贯而入。
        长着很长很白须发的白日乘客置身其中,把镰斜斜掩在怀内。
        哐哐的火车上他闭着眼,放车票蝴蝶到自由的黑夜里飞去。这是往大风洞的某某某号车。
        没有错的。一到那里,敞开车门就能吹着风,眼球即时就会舒坦起来的。
        但他站起来了。一小时二小时地靠在窗边。
        在火车停靠的这时候,他仿佛听见远方传来很旺的狗叫,又有小孩子啼哭,影影约约一阵摧枯拉朽的杂声,他双腿的肌肉战斗似地紧张起来,马上他扭身,逆车行走,改走,作跑,直奔至车厢尽头,略去白毛儿的死的使者所射出诳然眼神,赤手空拳洞开那铁窗,就同他登车时一般毫不犹疑,野蛮生脊凿凿有力,高喊啊!呼唤他那一嘟噜儿的花。撞出那靛色车去!撞出,并且要撞破!向金色车的去向,飞奔啊!群花的轨迹自他身后蜿蜒、绵延,超常、超人地开放出难以尽计其无穷数,好像他生出了极好的一只翅膀,好托他回到那春日的清晨,那驶出过黑色车、金色车、靛色车的红砖月台,太阳竟出世了,他太快的夜晚消逝,花的羽翅也消逝,他观见日光喷薄,风声喧哗,月台脚下蠕蠕铁轨那尽处有一名发光的人,用他吻过的手划弄空气的花,狂竞奔跑,向他。
        太阳强烈,他感到眼球痒痛,决定先闭一闭眼,那两片眼皮却反其道行之全力分开,他醺醺然回到世界,触碰到一只凝集血污的手,眼前一片浓夜样的黑暗,那个长有青色眼但尚睁不开了的落难人,和他自己这个人,重重地拥抱在一起,滚在浴血的荒野里。
收藏
文澜德Wland2.4.0 beta

Powered by kumame

hellowland.lofter.com

我们需要你的支持!
帮助中心
服务条款
公告栏
创作辅助工具
浏览器推荐
Keep Writing,Keep Th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