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514619
作者 : 亞澄
-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 脱离原型
原型 NIJISANJI 小柳狼 , 星导晶
标签 dbrb , rurb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dbrb
-
58
1
2024-11-4 21:23
- 导读
- 是刀子,快跑(x)
總之就是,一個每天失去一個感官的七日繪題材寫成的文章
可能看得會有點難過、有點難受,但這是愛的一種表現吧,至少我認為對於狼和章魚是那樣的
失去的順序:味覺/嗅覺/聽覺/視覺/觸覺/痛覺/感情
-00
手錶機芯從原先的銀漸漸黯淡,不知怎麼進了些灰塵的精密機械延遲了不少,清脆喀喀聲不斷響起,已經不再準確的錶被拆下——清潔、上油、檢查……鑷子夾起一個壞了的齒輪,較舊機型的手錶零件所剩無幾,幸好盒裡還放著個保存完好的重要碎片,將齒輪放回原位的機械重新運作了起來。
如果 也能如此便好,收起手錶的我如此盼望著,卻只是盼望。
-
-
-
-01依舊
這次的工作日誌和以往一樣由星導負責,厚厚一本白紙被寫到厚度浮起,紙張翻頁聲從房間傳出,從半開的房門能看見亮起的檯燈與拿著筆的纖長細手。
我默默走到廚房泡了杯花草茶給他——我們之間的默契,在誰超時工作或是該休息時不願停下時的提醒用食品,他的是茶,而我的是沒什麼甜味的熱可可。
放輕腳步走到他房門前後敲了門進房,如瀑的紫色頭髮下是藏不住的疲憊,星導笑了笑,但只是說了聲沒事便繼續拾起鋼筆工作,花香在倒到杯裡後變得強烈,淡咖啡色的液體被那人飲下:還不錯,比第一次泡的時候好很多了。把像是安慰小孩的語句丟給我後留下的是紙上的流利字體。
完全不打算休息啊這傢伙,再怎麼說也不需要拼命成這樣。
「大概還要多久,不睡嗎?」
「小柳く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太需要睡眠。」
「你已經快二十四小時沒闔眼了,再給你十分鐘,沒用完就我接手你去睡。」
「好溫柔啊……謝謝。」
把茶壺放到我房間後繼續站在那開著燈的房門前,他像是不習慣被人注視的樣子,時不時的回頭查看——明明知道別人會擔心自己卻不好好休息,擔心的表情總看得懂,他在看到我的臉後繼續埋頭工作,十分鐘照理來說很快就到了,我只覺格外漫長,可能只是心裡因素吧,但身為白狼族的直覺告訴我有什麼事要發生。
至少有些反常的星導可以證明這個直覺沒錯。
點了他平時睡前會用的香氛後接了他杯裡的飲品來喝,在做了點睡前準備後過了沒過分鐘,星導心甘情願的靠在懷裡被我抱上床。
總覺得他太過安份很奇怪,不過更奇怪的是他那變輕的體重,可能是錯覺吧,也可能是因為這幾天的過度工作導致,在給了之前吵著要的晚安吻後收拾書桌,我盡可能的輕手輕腳離開他房間後開始工作。
這次的敵人有些詭異,出沒的時間像是算準了換班的空隙,以往的KOZAKA-C並沒有那麼聰明,很明顯是有背後主使者的行為增加了英雄們的工作量,從偵查到捕獲等了快半年,最後還是借助東方英雄的力量才一同捉拿到案,不過在事情過去後忙碌的不再是前線戰鬥人員,而是這次負責後勤與支援的星導。
每次任務的細節和過程需如實交代,而對方那如下棋步的推測也需記錄,厚厚一本的紀錄簿可看出他的心細和縝密,我邊喝著剩下的花茶一邊想著,明天請伊波帶點星導愛吃的壽司來吧。
-02靈根
昨晚大概三點才睡,我沒多看時間,只知道要把茶壺洗好放好再去睡覺已經很了不起了,被陽光喚醒後才痛恨昨晚的自己——為了吹風又怕窗簾亂飛,拉開的窗簾讓陽光可以很好的灑在臉上,只可惜今早不需要這個服務,也不需要另外兩位Dytica成員撕心裂肺的在門口叫我們開門。
「起床啦兩位!」
「你們兩個!已經要吃午餐了快起來!ほしるべ你再不起來壽司要變成我們的了!」
啊啊,我還有記得要叫伊波帶壽司來真是太好了,不過他倆和星導要吃就先吃吧,拉上窗簾後繼續躺下的我遁入棉被裡的黑暗。
-
-
-
「小柳くん起床啦~昨晚辛苦你了。」
「……你倆是怎樣?」
「欸?熬夜玩電動不揪?」
「工作日誌啦!」
叢雲還是那個單純的孩子真是太好了,伊波肯定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吧,昨晚還真是抱歉我們只是單純在忙工作並沒有做甚麼奇怪的事。在心中吐嘈後被星導拖出溫暖的被窩,礙於末子還在我也不好做些什麼,翻個身起床後便走去盥洗室打理自己。
「快點,我們在等你喔。」
「……你們先吃吧。」
特大聲的我要開動了從客廳傳到浴室,還好家裡裝的是隔音窗。
走到客廳後看到的是吃的津津有味的機械師、忍者和慢慢進食的星導,應該只是在細細品嚐而已,我拿起他面前的壽司時,卻看到他默默拿起熱茶來啜飲——平時這麼做還會被他碎念會把口中的鮮味和茶混在一起,吃一口壽司喝一口茶的行為和平時反差太大,但在和我對上眼後又恢復正常,沾醬油的同時還提醒我再不吃要沒了。
「你平常不是這樣吃的吧。」
「想換種吃法不行嗎?管好多喔~」
「……隨便你。」
沒有找到正確鑰匙或方式是翹不開鎖的,最後得到的只會是代表錯誤和沒事的調侃。
綠色的兩人在吃完後很有自覺的跑去收拾餐具,而那隻紫色章魚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時而抓著沙發上的枕頭發呆,時而往掛在牆上的鐘看去,十一點整,原想確認這時段有什麼事的我,卻在看了眼手機後才發現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要調回來吧,那對碧綠帶著點紅的眼看向我,拿下時鐘後的手熟練的打開背蓋,確認齒輪沒有損壞後才關上調時。
「剛剛看我幹嘛?」
「明明是你先看我的啊,色狼。」
意有所指,但那一瞬的對視並不能讓我看出什麼,頂多能知道他有話想說而已,這個疑問一直到睡前都沒能解決。午夜的確是該睡的時間了,先一步進房間的我聽著腳步聲慢慢變大聲的,而星導在進來時連帶著自己的枕頭放在偌大的雙人床上。
「撒嬌?還是有話要說?」
「嗯~我已經把要說的說完了喔~現在只是單純的想要小柳くん的抱抱睡眠服務而已。」
「……唉,快睡吧。」在環過單薄身軀後傳來的是較高的溫度和溫暖的回抱。晚安,帶著睡意的語句從懷裡傳來,柔軟的唇在碰上臉頰後閉上,把被子拉好後與他一同入眠。
-
-
-
那齒輪逐漸崩壞,生鏽的一齒落下。
如果有找到就好了,不過找到也無濟於事。
-03從畀
難得恢復到正常作息後就是久違的早起,不過星導看起來還是有些疲憊,在鼻尖上留了吻後慢慢移開在他身下的手臂,他昨晚帶進來的軟布拖鞋還是能很好的吸收掉音量——只不過對我無效罷了——輕手輕腳的離開房間便走到廚房打理早餐。
壞消息,家裡沒什麼我會煮的;好消息,有最簡單的吐司可以烤。
為了避免星導吃了我做的食物後身體不適,最後還是把被擱置了些時間的烤麵包機拿出來使用,插上電源預熱後把兩片還是白色的麵包放進機器,隨後就是等待。答答聲不斷響起,像是時針一樣的頻率從身旁傳來,熟練的泡好咖啡後加入的是從冰箱拿出的牛奶,原先的深褐色越來越淺,兩匙砂糖被放進有種星空圖樣的馬克杯中,隨後就是吐司跳起和冰箱關起的聲響。
突然覺得該學點其他食物的做法了,不然每次都得麻煩他有點不公平。端了個盤子把焦黃麵包放上去,走到客廳後卻不見那平時在聞到香氣就會起來的身影。ほしるべ,再次走進廚房後叫了他的名字,隨後就是打著哈欠的一聲好傳出來。
「早安。」
「嗯……早安……也太早了吧小柳くん,哈——」
「累的話吃完再去睡?」
「可以啊,你煮什麼?」
烤土司?就連客廳都充滿的香氣不該聞不到也不該分辨不出,我帶著點疑惑和擔心的語氣回應他,而他像是想起什麼——至少之前裝傻失敗都是這樣——的樣子說了聲睡迷糊了。
把馬克杯拿到客廳後和他一同盥洗,已經逐漸習慣的嗆辣牙膏味是星導挑的薄荷,在之前說出這東西和薄荷巧克力一模一樣後獲得了為期一小時的冷戰:這傢伙明明討厭薄荷巧克力還是買了這東西……癖好只能用特別來說了吧,我已經進到漱口環節時,星導卻還在打盹。
「喂、別把這個吃下去啊,趕快刷完牙來吃早餐。」
「唔……不想刷了。」
「蛤?這和洗澡不一樣沒辦法代勞喔?」
「好啦……」
等到嘴裡的味道被水衝去,用還留有水珠的手把水濺到他身上,星導在一陣嗚咽聲中迅速的把剩下的必經流程做完,之後就是報復性的潑水——原本穿著的白色衣服被浸濕至透明,而兇手在一陣笑聲後慢悠悠地離開。
不該那麼寵他的,但看在最近有些反常的份上還是算了。
-
他真的很奇怪,不是性格,是最近的行為和狀態,像是故障的機械一樣有點頓頓的。
以往不管我煮了什麼給他——就算是把白飯和梅子交換過來的便當也一樣——都會很快的吃完,雖然這樣很不好意思,但廚藝已經退化到連用機器做的烤土司都不能吃了嗎?拿起一片咀嚼後迎來的是香氣與一點點的甜味,與平時一樣的滋味並無異樣,但星導像是如臨大敵一樣的慢慢進食。
所以說,是生病了吧?生病時的味覺和嗅覺都會變得詭異,而且食慾也會減退,在詢問後的答案是否定,又要裝作沒事般的快速解決手上的吃食。「你到底要讓人擔心到什麼地步?」我問,他又更加堅定的搖了搖頭,轉過身不讓我看他的側顏。
「喂。」
「……」
「星導ショウ,你怎麼了?」
「只不過是,一個過程而已……一個必要的過程。」
他拿起我未曾看過的手錶,是那種較為復古的款式:不停轉動的齒輪傳來微弱的響聲,半裸露的機芯看來有些老舊,另一邊的錶盤則像是星空,上面的鑲鑽在白熾燈的照耀下一閃一閃,錶帶則是普通的深黑色,不過旁邊用著深藍絲線點綴。
已經空下的雙手將吐司碎屑拍去,他像是要將什麼重要物品託付給我一樣,平時在黑手套下的皮膚白皙,環繞過我的手腕後將帶子扣上,確認完鬆緊度後不等我開口便抱了上來。
「對不起喔……我不能說。」
「喂,是怎樣?之前不是說好——」
「可以陪我任性一下嗎?」
和平時一樣的嬉笑耳語在今天突然變得怪異,莫名的沉重與鬱悶從心底蔓延開來,而星導在懷中的姿勢從雙腿分開的跪坐轉為坐在腿上,原本就比我高一點的身高此時已經超過我半顆頭,但依舊閉口不談,將紫色秀髮連同面容在我脖頸處磨蹭。
你今天有塗香水嗎,他說,在我說了聲沒有後得到了嘆息聲。
「你要聞?」
「啊啊、不用了,
「是說,小柳くん會害怕嗎?分離這類的。」
「……你說這個幹嘛?」原本打算說你也不看看我是什麼職業,礙於他那飄渺的語氣與輕柔語氣……事情大抵是如此了,雖然不知道時日什麼時候會到來,但肯定是生病了,治不好的那種。
「我好希望時間可以過得慢一點,一點也好,現在是我第一次在意時間,也是第一次害怕,
「我好害怕明天的到來。」
人們都說動物能感知到一些特別的事物,而星導身上的淡淡氣味和沐浴乳全然不同:像是當初在部落裡看見那些負傷回來的族人一樣,帶來的是死亡的——
……我也會害怕,但我不能表現出來,我只好把手臂再收緊一點,希望那是像愚人節開的玩笑一樣是虛假的,只是希望,並不是現實。
-
-
-
那確切存在的輪變得緩慢,在金屬碰撞時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磨損的一齒扭曲,如那身軀一同毀壞。
-04聽戶
不記得昨晚是怎麼睡下的,只知道一晚上都不怎麼安穩,惡夢時不時的將我驚醒,而星導也只是環著我的脖子說了說沒事,一點眼淚沒掉。搞得將離之人是我一樣,他還是把我當孩子一樣在安撫我,我從不知道我有那麼多的情緒,也不知道我會對一個人那麼上心。
可現在後悔和悲傷也來不及了,努力將眼淚憋回去後看了眼腕中的手錶:九點,還算正常的起床時間,輕輕搖動他的肩膀後說了句起床便離開,像昨天一樣去廚房處理今天的餐食。
嗯,看來今天不需要讓我動手了。冰箱上貼著叫他起床再煮東西的字條,沖了杯熱可可暖胃後把睡在客廳的兩小隻也叫起來,接下來就是等家中大廚起床做飯。
三分鐘,還在賴床吧。
五分鐘,又睡著了?
十分鐘——可能打從一開始就沒有醒過來吧?把喝完的熱飲杯放到洗手台裡面才再回到房間叫醒他,平和的睡顏和昨天說害怕時相比讓人放心,再次和他道過早安後用更大的力度搖了身子,在一陣抗拒的聲音中把棉被拉起繼續裝死。
「幾點了……」
「九點多,是誰昨天說要早點起床的啊?」
「幾——等等?」
「?」
從棉被裡探出的紫髮亂糟糟的,應注意的或許是星導可稱之恐懼的神情,不知為何突然念起五十音和哼唱八音階,平時熟悉的語言被唸的有些奇怪,連挺好的音準也變得怪異。
我聽不見了,他用著音調奇怪的日文說著。
原來聽不見後講話會變得奇怪嗎?在第一時間想到的先是這個,然後才憶起該抱著他安撫——星導他還是沒有哭,只不過眼裡的光好像消失了一點。在聽覺也跟著消失之後的他看起來消沉許多,坐在電視前看著氣象預報的臉看似有些不滿,在手機的一聲提示音後終於知道他為何不悅。
/我聽不見你可以用打字和我聊聊天嗎?這樣乾吃飯很無聊欸……
/可以啊,要聊什麼?
/剛剛電視是不是說北海道下雪了,現在還有嗎?
/有字幕就不無聊了w應該還有吧?怎麼了?
我想去,不標準的日文再次傳來,在我震驚的表情下星導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想去老家看雪,而且下雪了就會很安靜,就算聽不見也沒關係
/確定?
/嗯,我來訂機票和住宿吧,去個三天好嗎?
/……我也只能說好吧?
-
很突然的搭了中午的飛機去到了北海道,就連行李也是剛收好就立刻出發,兩個小時的航程剛好用來睡午覺,被我們丟在家的兩隻オトモ暫時托給伊波照顧了,一下飛機就看到飄雪的星導,像個初見雪的小孩興奮的拉著我的大衣,在幫他繫好圍巾後打了車,付了錢就往今晚的旅館前去。
/好懷念啊
/開心?
/超級開心的,畢竟可能是最後一次了嘛~
……是啊,如果以一天會消失一個器官功能來看也撐不了多久——雖然只是我自己的猜測,並不一定是實際——只能慶幸目前不見的都是些不影響健康的感官,要是逝去的是組織器官這類的真的就糟糕了。一路上除了用手機和他聊天也沒什麼可以做,熱心的司機居然還帶我們參觀了幾個景點——當然沒有因此多收車錢——當作體驗生活的一部分,回到熟悉地的星導突然放下手機看著車窗外頭的雪,睫毛顫顫的看著外頭的一片白。
/你知道雪其實不是純白嗎?
/?知道
/這種時候應該說你不知道啦!那你知道融雪時比下雪時還冷嗎?
/好,好w不知道?
很突然的一連科普幾個常識又叫人裝作不知道,眼底的興奮已將早上的鬱悶驅散,剩下的路程大概是這麼結束的。在抵達目的地後先是把行李放好,接著就是被拖去玩雪——畢竟一開始就沒有決定其他行程,在問過要不要滑雪得到之前摔過了的答案。
玩雪無非就那幾種,不過這種四處寂靜的感覺的確很少見,剩下的只有星導把雪用成堆的聲響和鞋子踩到雪地上的響聲,完全聽不見的感覺無法被複製,將手蓋到耳上後發現自己講話還是聽得見。
所以說,那可能不是生病或是裝傻,而是得了像是詛咒的東西吧?突然的就失去部分的器官功能,看起來也不太像器官毀壞。
啊啊……可能真的剩沒多久了,多希望那張臉上的笑顏能多維持一瞬。
詛咒如藤一般蔓延,將纏住的身子向下拖拽。
錶中的響聲已不復存在,又一齒崩壞。
-05喪明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一個……一個已經失去眾多東西還能維持笑顏的人,有可能是因為星導他並不是實質意義上的「人類」,也可能是正等待著解脫。一早醒來獲得的消息是從手上傳來,平時保養得當的手指磨蹭著手臂,他用著手指在我手上寫下「看不見」三個字。
我一瞬居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是該繼續留在北海道看那他已經看不到的雪?還是搭飛機回家到比較熟悉的環境對他比較好?躺在床上對他繼續抱著我的手臂,又寫下「好溫暖」、「好開心」這類的字眼。
「不好意思,能現在就退房了嗎?旅費不用退沒關係,對,現在。」
對不起,我可能比你還要害怕那以往需要天天面對的事物吧?
-
幫他換好衣物後握上逐漸變得冰涼的手掌,在上面寫下回家後星導頓了一下,笑著點點頭然後反過來寫下了「害怕?」我沒有回應,只是在收好行李後拉著他的手搭上車。和昨天是同一個司機,在寒喧幾句後往機場的路上行駛,「你們很恩愛呢。」司機說,我說了句是啊就繼續和星導談天,只不過是用寫的。
真的很不習慣身邊那麼安靜,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也是無可奈何的,我相信他自己也不希望如此,可能連笑也是勉強擠出的。他手上的溫度因空調而慢慢回溫,寫下的一個個字慢慢的串成文句,原以為星導已經寫完,但句子還在繼續,修剪齊整的指甲不斷劃過皮膚——
行李箱的袋子裡面,應該是網格那邊,昨天我寫了一封信給你看,不過要等我真的離開才可以打開來喔。我現在已經不能用說的了,也沒辦法用眼神示意,我不知道現在我的眼睛是看起來怎麼樣,也不知道小柳くん你是不是很難過。但我希望你可以一直陪著我到最後,好嗎?辛苦你了。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淚點那麼低,用另一手的袖子擦了擦淚後繼續讀著寫在手上的文字。
可能要現在才能趕快講一講要交代的事了,偷偷說喔,那個手錶和我是相對應的,上面的鑲鑽應該沒有那麼漂亮了吧?聲音應該也不會響了,我猜我也沒剩幾天了,之後就真的麻煩你了。如果,我說如果,我在之後的某一天變得像是壞掉的空殼玩偶的話,就幫我注射藥劑吧。
他還是一樣漠視自己的性命,和出任務的時候如出一轍,講到那種字眼都不帶猶豫的接受。我將星導的手移開後和他十指交扣,閉上眼的面容笑了笑,隨後小心翼翼的靠在身上。
-
回到家已經過了中午,旅行十分突然的開始和結束了,兩隻オトモ在出來迎接時開心的撲過來,卻在看到星導後愣住——真的差點忘了他們也算是動物,那隻章魚身上的氣息越發濃烈,但帶來的並不是血腥氣味,而是淡淡的香氣。
說不定是三途川河畔旁的野花……想多了。
在打理好其他事情後順帶把工作全數推給伊波和叢雲,兩人先是抗議後才打了DC的群通來詢問。總覺得很抱歉,但我沒辦法把一個幾乎失去自主能力的人放在一邊,也沒辦法浪費那些時間做陪伴以外的事。
『你們是怎樣啦?休假的基本工作都沒辦法做是要我們過勞嗎?』
『對啊,叫也章魚出來說說啊!』
「星導……星導他身體不舒服,就不上線了。」
『你倆昨天不是還去北海道?怎麼那麼湊巧就不舒服了啊?』
「無可奉告,而且今天才剛回來。」
我之後再解釋,以後我會幫你們做工作的,雖然聽不見但其他感官還是挺敏銳的星導拉了拉我的手,在道歉過後便掛斷電話。
抱歉,怎麼了?我繼續在他的手心寫下語句。
小柳くん一定很孤單很難過吧,在他手上寫下字句時我是這麼想的。
畢竟一百多歲對我而言也還是孩子,在面對死亡的恐懼還是沒辦法完全隱藏起來,平時不太怕冷的身子在開著暖氣的車裡微微顫抖,我很努力的想要安慰他,但更重要的是交代完所有的事情,誰知道明天失去的會是什麼呢?我只知道,也只能相信小柳くん會一直陪著我而已,再次交代完後終於把手錶的秘密講出來,總覺得身體又沉重了幾分。
啊啊……好痛苦啊~
-06無覺
原本已經逐漸習慣的手中寫字也無用了,因為今天手錶損毀的是錶帶,對應到的,或許就是觸覺吧。
無論怎麼觸碰他都沒有反應,我只好打通電話給遠在英國的Zali,負責治癒型的英雄帶著我敘述的藥品搭直升機過來,不同於醫院的點滴和針筒被放在醫藥箱裡,在刺入針頭時星導還是嘶了一聲,但感覺不到觸碰的他並沒有因為我的擁抱得到安慰。
「謝謝你了Zali,還好你剛好有空。」
「剛好的或許還有我會說日文吧?不過,你真的要那種藥嗎?他同意?」
「……甚至是他要求的。」
「好吧,如果還有問題可以再問我,保重。」
一天很快的就過去了,除了偶爾還會轉轉頭、感覺的到疼痛以外,星導已經沒有什麼「人類」的蹤跡了。
-
再一天,就連換點滴時不小心扯到針頭時也沒有反應。
他就像個玩偶一樣坐在那裡,明明感知不到光線卻還是朝著窗簾的方向看去、明明沒沒有觸覺還是想抓著東西,兩隻オトモ也不像平時一樣活潑,幾乎和我一樣整天待在房間裡。
淡紫色的長髮披肩,身穿白衣的他乖巧的坐在床上:已經快要結束了啊,舉起手機為他拍下照片的我如此感慨著。
什麼都感覺不到了,眼前除了一片黑暗外什麼也沒有,就連小柳くん的溫度也感覺不到,像是一開始在宇宙中一樣,只不過差在那時候還可以控制身體而已,現在連觸覺也沒有,摸不到小柳くん好寂寞喔。
痛,看來觸覺和痛覺是分開來的,應該是營養液這類的吧,小柳くん居然還幫我搞了這種東西來啊……
如果小柳くん不喜歡我的話,是不是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呢?
-
時間應該又過了一天吧,照理來說也該換點滴了,但目前還是毫無感覺。
啊啊,看來消失的是痛覺啊?
如果沒有這個詛咒就好了,我好想繼續陪著小柳くん和オトモ,還有Oriens、Dytica和Krisis的大家……
-07心緒
懷裡的溫度依舊,但看起來毫無生意。
把他扶起來後的身子就像沒人操控的木偶一樣垂下,把臉抬起後也只是定在那邊,和玩偶一樣像是被固定關節桎梏著,已經不再活潑的人兒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可能除了體內的器官機能以外已經不是活物了。
是因為麻痺,還是過度悲傷,我哭不出來。傳了個訊息到英雄群組後很快的收到回應,所有英雄的活動因為一句話而終止——他要離開了,星導。我不知道其他人收到訊息時是以怎樣的想法和態度來看,不過不久後就有門鈴聲傳來。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發不出聲,我很清楚並不是和星導一樣的狀況,默默看了眼他們便朝著寢室走去。
我拿了箱子裡的針筒,在看過裡面的說明書後找到靜脈,然後注射進去。星導的身體起伏越來越小,感覺不到痛楚的身體對安樂死也沒什麼反應,慢慢地放倒在床鋪上後一群人注視著他的死亡,站在床邊的我卻沒有那種,流淚的衝動。
是為什麼呢?因為他並不是在任務途中逝世嗎?還是因為像是睡著了的死法本來就不會讓人想哭?一旁的緋八已經哭的泣不成聲,就連海外的其他英雄也默默落淚,我根本沒有講星導他怎麼了,但他們可能也察覺到了吧,至少Dytica的另外兩位面色沉重很多。
「快睡吧。」
「嗯。」
可能是奇蹟吧?他輕輕地回應了我一聲,然後笑著死去。
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我哭了,眼淚像是潰堤了一樣落下,停不下的淚珠和其他人的擁抱一同襲來。原來是心中還有所掛念,在通知完總部後和大家一起坐在客廳,還沒辦法平復的情緒在其他人放輕的詢問聲中突然停止,我拿出原本收拾好的信封查閱,一個細小的零件從信紙中掉出來。
『致,小柳狼和其他英雄們
你們看到這個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你們了吧,抱歉,先讓我為我的不辭而別和小柳くん的不言道個歉。
總而言之ほしるべ就是中了詛咒,那個手錶和我的身體狀況是一樣的,現在的他已經壞了吧,不過如果不修好會有另一個受害者喔。
我不修是因為已經太遲了,持有者在前一個人死去兩個禮拜內沒有修復就會受到詛咒,我在某次任務中把他撿了起來,所以就中標了,哈哈w
零件已經全部找好了,在桌上小櫃子裡放的好好的,然後裡面的齒輪是最後一個,在北海道那邊找到的。
真的辛苦了各位,尤其是小柳くん,要面對一個要死不活的人很辛苦吧?
那麼,最後一個任性請求~還請你帶著那個錶並把它修好,在為我安葬的那天帶著我房間陽台裡的大麗花來吧,我會很開心的。
星導ショウ,上』
如果當時有發現就好了、如果詛咒發生的時間再晚一點就好了、如果——
可惜一切皆無法挽回,世間沒有什麼「如果」。
-08出席
葬禮並不盛大,只有最高層和國內的英雄們出席而已,屍體的保存並不是燒成灰或是直接土葬,放在透明棺裡的身體泡過特殊藥劑,像是還活著一樣的保有原來面容。
大麗花被放在棺材裡,其他英雄拿的是白色,而我手上的是枝不適合葬禮的大紅色花朵,在念完弔詞後慢慢的把花放入,最後再用土堆把他埋起。
在當初摘花時看了看星導放在一旁的小立牌,寫著花期和照顧事項的木牌沾著土,我拿起他,卻在背面看到花語——
你的愛使我幸福,和另一個極端的不安定和任性……和他還真相像啊,原來連花都會像主人嗎?
現在正好是大麗花的花期啊,卻這樣輕易的把他埋葬,星導的紫色長髮與秀麗面容也一同消失,將來……只能在照片上看到了啊?
「我們都是不合格的英雄啊。」
「小、小柳?」
「你沒能保護市民的笑容,而我沒辦法守護你——」
-
手錶機芯從原先的銀漸漸黯淡,不知怎麼進了些灰塵的精密機械延遲了不少,清脆喀喀聲不斷響起,已經不再準確的錶被拆下——清潔、上油、檢查……鑷子夾起一個壞了的齒輪,較舊機型的手錶零件所剩無幾,幸好盒裡還放著個保存完好的重要碎片,將齒輪放回原位的機械重新運作了起來。
如果星導也能如此便好,收起手錶的我如此盼望著,卻只是盼望。
是啊,身體是不可能這樣被修好的,重新掛回腕部的錶繼續轉動,連帶著他那已經逝去的未來。
結束了,我的生命和那個詛咒都是。
大家都哭的好傷心啊,連我親愛的男朋友也是呢~不過不用擔心,因為詛咒的關係,我不會痛喔~
所以,小柳くん要帶著我送你的話語繼續前行喔,把那隻手錶當作我,下次,再一起旅行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