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51023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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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过激/暴力 , 主要角色死亡 , 脱离原型
原型 圣经 耶稣基督万世巨星 耶稣 , 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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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8 10:53
- 导读
- 犹大站街文学x
不可靠叙事者&时间线是乱的
gomorrah是旧约里被火山淹了的罪恶之都
进入此地,永无救赎之城。
犹大点了一根烟,灰色的烟雾消失在冷空气里,在惨败的路灯光下还有一丝异样的美感。刚刚下过雨的街道是冰冷的,他看了看偷来的手表,显然今天已经过了“营业”时间,这也就意味着另一个没有食物的白天,也不知道他明天或许会出现的主顾会不会介意他因为没吃饭产生的胃痉挛,或许32街的老头会喜欢,那个变态总是一脸恶心地看着他落魄的样子。
啧。
手里的烟盒空掉了,这是他凭借着还没有完全饿脱相的面孔从路过的小姑娘手里骗来的,Marbolo Flavor Code,也不知道现在小姑娘怎么抽这么苦的烟,小酒瓶里装着劣质的伏特加的酒精味冲淡了嘴里的苦。
犹大踢开脚边被积水浸湿的烟盒,嘴里骂着晦气,拢了拢腰侧已经有些破碎的劣质人造革外套,走回属于自己的“领地”。公园里并不是完全的寂静,或是刚刚进入状态的人们或是被化学制品支配了神经的畜生,呻吟声和异味充斥着即使是开放空间的公园。
这是他在这里住下的第二个晚上,可是足以让他习惯这个新住址——和上一个被充公的垃圾场一模一样的氛围。
犹大熟练地踢开一个挡路的纸袋,异味顺着垃圾袋的移动流了出来。他皱了皱眉,找到属于自己的那块已经脏到分不清究竟是灰色还是蓝色的毛毯,肉眼比划了一下位置,蜷缩到属于自己的老地方。一般来说,他还可以接着睡4个小时,直到早上六点半保安来巡视,接下来在安置点排队碰碰运气,最后在公立图书馆洗漱睡觉,静静等着新一天的生意。
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很久了,感谢政府部门的表面功夫让他总能溜进图书馆的休息室里洗漱,正午时分是图书馆人最少的时候,而这也总是和他每天的时间规划契合。许多时候他甚至会牺牲睡眠的时间,久违地去看看书,坐在阳光里捧着油墨读物近乎是犹大最安宁的时刻。长久以来的生活让他不知何时有了耳鸣的毛病,可是文字的力量总是能让他稍微逃离自己无比厌恶的躯体,就像书里常说的“得到救赎“。
“习惯说谎的人总是会被谎言淹没”,他上一个邻居曾经醉醺醺地这么说过,就在他因为药物过量猝死的前一个夜晚,“你总是像个大学生一样谈论着什么书籍,什么救赎,啧,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救赎没有什么耶稣,傻逼。你只不过是想逃避而已,你和我一样虚伪,你和所有人一样虚伪。”
犹大没有立刻回答他,然后他也再也反驳不了对方的话语了,谁有心思能对着一具尸体辩论呢。
人总是会不停地质疑自己当下的生活是否合乎期望,是否有个顾家贤惠的伴侣,是否有一份稳定高薪的工作可以维持生活,是否尽到了一个人本源的指责等等等等。可是这些道德层面的枷锁总是在雨夜的街道显得格外荒谬,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站在妻儿看不见的影子里像条狗一样耸动,哭泣的女人用孩子皮肤上青紫的淤痕对着孩子诉说着自己的“爱”,真恶心啊,犹大想,我怎么会也是这样的普通人里的一员呢。
不过他这样的人的确需要活在谎言里,虽然很多时候看穿另一个人粉饰太平的语言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而不说破则是处于成年人的体面,尤其是对于他那颗想要保住工作的心来说。“是的是的,”他前天晚上的客人满面红光,“我还是个三十岁的黄金单身汉呢”,对方无名指上的金属黏腻地钻进不该进入的地方,就在他也配合地伪装出近乎崩溃的泣音的时候。
酒精很快蒸腾到了大脑,躺下的犹大觉得自己好像被托起来旋转,而后又重重地摔进棉花糖一样甜腻恶心的梦境。
时针和世界在不停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旋转,他觉得自己站在漩涡中间被布条蒙住了双眼——好像周围摆满了或尖锐或生锈的利剑,无论如何都点缀着暗红色的斑驳。四周的原本的出路又一次变得难以忍受,但是逃离似乎也被堵死了道路,犹大无措地站在无光的漩涡中心缓缓下沉。这是绝望吗?一直以来的恐惧在一步一步变成现实,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以慢动作下落,又似乎看见昨日那本破烂的圣经里的插图活了过来,被钉在十字架上被鞭打的圣子,和在众目睽睽下被放走的强盗,他跪倒在地上,心里祈求着下一秒能有人因为同情拉他上绞刑架。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多了另外一个人,他是被对方摇醒的,但是罪魁祸首似乎并没有打扰别人睡觉的自知,甚至还自来熟地推了推他,示意让自己挤一挤原本就不富裕的被子。
流浪培养出来的警觉让他摸出“枕头”下面的破棒球棍,但是对方看起来才像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大概是哪家里跑出来的小少爷,犹大想着,谈了两次恋爱就觉得自己已经尝遍了人生百态所以夸张地跑到了偏远的地方享受叛逆的感觉——就像自己之前那样。
“哦,我没有恶意。”对方这么说着,“我就是想找个地方呆一晚上。”
“大少爷被家里赶出来了?”他本就有点睡眠问题,这下被吵醒了也没办法接着睡觉了。犹大从地上摸索出一个烟屁股,讲究地吸了一口。
“不是。”对方看起来像是被逗笑了,他的头发好像随着天光亮起长长到齐肩,面容也变化成另一个样子,他借着马上要变色的天光对犹大说,“我想请你办个忙。”
“我是个卖屁股的,我不帮人忙,“犹大侧头这才仔细看向这个自来熟的年轻人,对方的穿着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那个他早就逃离过的正常人的世界,这样的想法让他又有些想要干呕,”而且我已经打烊了。“
“没关系”陌生人还是笑得很开朗,“我想和你谈一笔生意。”他说着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坐在地上抽烟的人。干净的双手和整齐修剪过的指甲,犹大想着,这可能还确实是个不错的客户,假如对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小爱好”的话。
名片上是个报社的地址,奇怪的是称谓上并没有写明全名,只是简单地写了名字的缩写。犹大肯定地点点头,“你叫JC,是个记者。”
“你...”
“你好呀,JC。”犹大打断了他,真没礼貌,他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JC,是说的Jesus Christ吗?”
“耶稣早就死了,我又不是他。”对方似乎看起来有些奇怪。
“...”太阳慢慢出现在视线里,犹大看着刺眼的阳光闭了闭眼,周遭的事物似乎总是会在人闭眼的时候变幻出千万种形态,盘腿坐在旁边的人似乎不善言辞,张了张嘴却没有憋出什么有意义的词句。“...不是的。”他顿了一会儿,最后破罐子破摔地开口道,“我是个逃犯。”
“哈利路亚,谁不是呢?”
犹大无所谓的态度似乎让记者放下了些戒备,虽然犹大不理解这样一个傻大个用肉眼可见的紧绷去戒备外人是否真的有效,毕竟大多数人可不是他这样的“老好人”。
“我想暂时在这里躲一段时间,”记者补充说,“我可以给你钱,你晚上就不用去...上工了。”
真好玩,从来没有人把卖淫嫖娼说得这么文雅,犹大接受了他的“工作邀请”,何乐而不为呢。
事实上,后来犹大发现对方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成了近一年来唯一一个和他讨论书本和文学的人,他们在午夜的树下聊三岛由纪夫和金阁,在海岸边嬉笑着说着潮骚的故事,或者在逃过清晨的追捕之后坐下来假模假样地开着卡鲁亚克的玩笑话。
JC也偶尔会翻出自己之前写过的故事和他探讨。“所以真的有人觉得冥想就可以治病,甚至还赚了不少。”
“教育和后期宗教的产生与发展是政权稳固控制和内部博弈的产物,总会有人买单的。”
然后他们会一起大笑,倒在草坪上分最后一口廉价的酒精。
“所以你从信徒的手里逃出来流浪?”
“他们想要的不是我,他们唱着颂歌但是他们甚至不认识我。”
“那你在逃什么?”有的时候,犹大也会问他,但是这样的问题一般带来不了答案,对方只会笑着转移话题,但从未给出明确的答案。可惜直到最后他知道答案的时候,他也付出了自己的代价。
故事里,星期四的花园里和他同名的叛徒带来了转折,现实也是如此,犹大觉得无比讽刺。
那时他们一起拿着那本有些泛黄的《奔跑吧梅勒丝》,“你不和我一起逃吗,伊斯卡洛?”记者问他,他总是在不该察觉的地方变得敏锐。“你,犹大?”——你也背叛了我吗?
现实里,站在对面的人的面孔突然变得模糊,融化的红色讲他的脸重组成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那个人不就是你害死的吗?"
犹大觉得愤怒和无力在体内激烈的碰撞,那一秒他近乎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来自过去的现实在这个不敢存在的时刻又一次降临在他的身上,耳鸣变得更加明显,尖锐的声音让他几乎无法注意身边的事物在说什么,他推开对方冲向卫生间干呕起来。
真恶心。
他好像又一次坐在了社区卫生中心里,烟雾缭绕的诊室里,穿着白色褂子的医生抱着双臂坐在对面,犹大察觉到冷气突兀地拂过牛仔裤上被他剪出来的破洞,神经突触传到大脑皮层的化学物质又一次肯定了他即剩不多的求生欲,是的,他还在呼吸,还在恶心地吐息着。
在铁轨旁边由列车经过掠起的风都在嘲笑他的虚伪和懦弱,你怎么还不去死呢?他们这样说着。那一刻他好像看见了他的老邻居,重复着酒醉时说过的谎言。
犹大托着新鲜的尸体离开了图书馆,可是下一秒他好像又回到了原地。
“犹大?你还好吗?犹大,你再不回应我就进来了啊?”
门外的声音响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一颗长发的脑袋探了进来,是被他带来的流亡记者。
犹大的思绪回到现在,对方的体温贴着他的手臂,他慢慢站了起来,“我没事。”
然后温暖的体温包裹住了他的整具身体,他被对方抱住了。人类的体温隔着衣料一直烫到他的内脏,他有些看不懂对方的意图。
犹大站在他的体温里,浑身发冷。他抬头看向记者,那人的眼睛像一个烟水蒸腾的海洋,在迷蒙的海雾下面,栖息着一个动荡的灵魂,在爱与恨,光与火之间努力挣扎,但所有的冲动和不安都被封闭在双眸中,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依旧是欢乐与平和,他身体上有着螨虫尸体的味道,闻起来几乎像是救赎的味道。
“对不起。”
他们在午夜的十字路口用唯一的一个吻告别。
从那时候开始,犹大已丧失了对虚无缥缈的故事的兴趣,转而投向了梦境甜美黑暗的怀抱。梦境一次一次开始增加,似乎和精神上的病症一样成为了束缚自我的工具和最后的庇护所。夜里远坐的审判者在无机质地微笑,他又一次跳入入冰冷的池水里,可是又一次被救上来了。犹大觉得现在唯一的慰藉就是他的确享受着无数的影响睡眠的梦境--在面具下的悲剧喜剧总可以在不合时宜的时机带他逃离原本的人生。
犹大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公园早就不是原来的公园。他颓然地坐在地上,手边已经没有烟了,他失去了庇护,地上只有一个早就立好的衣冠冢。
清晨的雾气笼罩在公园的树枝上,人体的重量吊在树枝上。
乌鸦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