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走过了漫长的道路。
    有的时候，有人陪着他一起，但大多数时候，他一个人走。
    即便形单影只，他也不曾止步不前。
    单薄的身体不止一次的跪倒，但是他一定会再次站起来。
    ……我们的自由骑士，指引前路，保护所有人的骑士啊——
    至少在旅途的尽头，希望化作星光的你，可以得到你所应得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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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熟悉但又从没见过的东西。人，场所以及……自己。

    我看到莉莉尔在照顾庭院里的花草，即便在我的印象里她从来没拿起过水壶。看到白薇在缝补希尔迪的衣服，虽然她从来没拿起过针头。马尔克摘下了面罩，我差点没认出来，可他的表情为什么这么悲伤？我甚至看到了埃里克在做饭。天啊，上次让肌肉大块头做饭的结果是我们凑钱重新买了个锅。
    我四处寻找了起来。就算我陷入了昏迷，应该有一个人会立刻帮我打理好其他事情才对。那个人在哪里？我四处寻找了起来。
    到处都找不到。委托板上也没有说他今天出门……不，委托板上甚至没有他的名字。
    于是我拍了拍莉莉尔。
    然后，她消融了。我也，消融了。世界塌成了平面。
    于是我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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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罗！”
    视觉还没有恢复，但隐隐约约听到了恋人的声音，克罗的头痛稍稍缓解了一点。他努力想要坐起身来，但是肌肉绵软得就像面团一样。一只大手伸到他背后，小心翼翼地帮他坐了起来，于是他能够靠在恋人怀里。

    有些熟悉的场景。似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来着，克罗禁不住想到。
    “那么……这次是在哪里，我睡了多久，发生了什么呢？”克罗有气无力地打趣道。克尔愣了片刻，笑着回答道：“这里是你的房间，你睡过去两天了。……抱歉，我也还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不，是我们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再来调查就好了嘛。没有我们两个人找不出来的答案……”
    嗯，一定是这样的。

    “……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我梦到我穿着从来没穿过的铠甲，队里的其他人也表现得怪怪的，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克罗靠在克尔怀里轻声地说。
    克尔的表情有些僵硬。克罗感受到他握着自己手的那只手反射般的捏了一下。
    “但还好我找到了……你还在这里。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不，我不知道。”克尔继续抚摸着克罗有些发凉的右手。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一直陪着你。也许你会离开我，也许我会离开你。但……相信我，我不会轻易——”
    克罗轻轻顶了一下话没说完的克尔的下巴，差点让后者咬了舌头。
    “我知道。你要是不这么说我反而会教训你哦。”
    “无论我们如何相爱……该说再见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说再见。只是这一次不要再不辞而别了，答应我。”

    克尔叹了口气，把怀里的猫抱紧了些。“那你也不要二话不说就消失。那样的话，我就答应你。”

    嗯，好。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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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的怎么样？”莉莉尔放下茶杯。
    “没问题了，恢复到百分之九十八了吧。”克罗活动了下关节，卧床三天让他的筋骨多少有些僵硬。
    “百分之九十八……剩下百分之二是啥？”
    “口腔溃疡。”
    “爬。”矮小的拉拉菲尔跳下凳子，一本正经地走到克罗面前给了他一矮人拳，接着揉了揉太阳穴。“虽然我是想说些什么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但说了你也应该不会听吧……至少别太勉强自己了。”
    “我知道的，这次是意外，意外。要不是睡着了，怎么会有人被长须豹偷袭啊？”
    “如果你愿意这么说的话。”莉莉尔坐回了自己位置上。“马尔克在找你。”



    “我们伟大、可怖、尊敬的黑魔法师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克罗一脸打趣地凑到书房里。
    “上次那个妖异的事，你知道多少？”
    “上次那个？我哥那个？”克罗愣了下。“我只知道是好像和我们氏族有点什么关系……”
    “最近把这个带上吧。”黑魔法师指了指桌上一个水晶。“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可以让你最近不用担心听到幻听。”
    “……谢谢。果然还是和那个有什么关系吗？”
    “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吧，最近先别管这件事。”
    黑魔看着猫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后，揉了揉太阳穴，回忆起了和克尔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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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罗他们氏族千年以前跟妖异们签订了‘某种契约’，获得了什么好处我不太清楚，但麻烦比好处要大得多：克罗他们的血脉有着和虚无界直接交通的能力。”刚刚战胜幻听的克尔撑在桌上吃力地说道。
    “如果是之前把贝尔泽布封印在这边还好说，现在把那家伙放回虚无界了的话，等他恢复力量了，以克罗为中心施展术式的话，整个城镇都会被置换到虚无界。”
    “可是按你这么说的话，不只是克罗，所有瓦氏的人都会有危险。”
    克尔摇摇头。“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应该承受不了那么大的术式。现在看来，克罗的以太是最适合当作‘道标’的。”  
    勉强缓过气来的克尔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暗淡的水晶——与其说是暗淡，不如说那块水晶在吸收光芒一般。
    “把这个给克罗，这上面的以太可以盖住克罗的气味，短时间内那家伙在十三世界就找不到他。”

    黑魔法师将水晶接过来端详。熟知妖异的他对这块水晶上的以太感到格外的不适。但现在看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但是这也不是长远之计。”黑魔法师一字一句地说。“坦诚地说，最坏情况，除了让克罗他——”

    拳头砸到了桌子上。木质的桌子随即发出沉闷的声响。黑魔法师抬起头，他对一向温厚的大个头能够表达出的怒气感到惊讶，但更吸引他的是，那双淡金色——不，应该说闪着金光的双眸中所交杂着的种种。怒火，不甘，悲伤，还有更多数不清的情感此时交杂在他的眼中。
    不过，如果他说的一切都属实，他真的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时间的话，能有这样的眼神也不奇怪。在无尽的黑夜中不断燃烧，而且越烧越旺的火焰……他就是具有这种火焰的人。不，他们两个都是。

    “我是不会牺牲克罗的。绝对不会。”
    黑魔法师继续沉默着。他叹了口气。

    “我会照你说的做，也会继续调查。如果情况如你所说，那么我们依旧还有时间。”
    “不过出于善意我也要提醒你，这并非是你一个人的选择，这是世界的选择，是他的选择。”
    “如果你想展示给我某种奇迹的话，那你就试试吧。”马尔克认真地回答。
    硌狮武僧点了点头。他收起激动的情绪，毕恭毕敬地向黑魔法师行了个礼。“麻烦你了。”

    黑魔法师看着高大的背影渐渐向房门走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在你经历过的那些日子里，我们成为过朋友吗？”
    武僧停下脚步。“……也许是，也许不是吧。我不知道我和别人有没有那种可以称为朋友的关系……”

    “这样啊。”
结果到了这边之后还是把真相全部一股脑灌给我了，可真会麻烦人。黑魔法师没有出声，在心里想道。一个两个的真是让人省不下心，下回得跟莉莉尔建议一下别再招些怪人进来了。

“晚安，克罗。”
将刚刚痊愈，状态还没完全恢复却又把自己累到筋疲力尽，睡在桌上的猫抱回他的床上，克尔转身想要离开时，他感觉到一丝阻力。
仍在熟睡的猫魅不知什么时候抓住了他的衣角，嘴里还在小声哼哼着。
看着恋人的睡颜，克尔紧绷了两天的表情总算缓和下来。他轻轻躺了下来，睡在了克罗旁边。
窗外群星仍旧在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