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宽恕的伪善》
*白黑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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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说骑士很完美

骑士就是经典的骑士，骑士班的门面，他有一张俊美的脸蛋，一身圣洁的侠义铠披着绣了盾纹的披风可谓是英姿飒爽，在阳光下走在队伍的前端总能引来四周敬仰的目光。
骑士很温柔，他总会回应别人的期待，就像只存在于画本里的梦幻角色，谦逊有礼，亲切耐心。

只有黑骑不喜欢骑士。
黑骑总说骑士明明讨厌的要死抗拒的要死还要强摆出一副温柔亲切的模样，而骑士总是带着官方一般的笑脸告诉他这是骑士的职责，是骑士的荣耀。
黑骑嗤笑，说他这不过是麻痹自己的伪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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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初见很糟糕。

彼时黑骑十分无奈。他只是想随便拉人问个路，好不容易叫住一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女孩子，起初那人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突然就在他面前抹起了眼泪，搞得一副他是什么恶霸欺辱民女的样子。
直到在他们中间突然横过一个把女孩护在身后的骑士，并对自己下达驱赶的命令时，黑骑就马上猜了个七七八八，无非是这是要拿自己这个倒霉的路人当英雄救美剧本里的炮灰然后成就一段佳话。
躲在骑士身后的少女故作害怕地抱住骑士的腰，那名骑士愣了愣，随即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发以作安慰。眼前的戏码让黑骑突然冒出了点坏念头，他早就过了懵懂青涩的年纪，但倒也不讨厌在冒险的旅途偶尔看看年轻人的剧本。
于是一时兴起的黑骑真就调整了情绪摆出一副不讲理的样子，扮起了凶恶的混混，直接抡起背后沉重的大剑往这个长相俊美的骑士身上砸去，当然了，没控制力道，黑骑打准了心思要试试现在的人英雄救美到底是真的有点水平还是就只能逞逞嘴上的风头。
少女瞪大了眼显然没想到黑骑居然真的发起了攻击，那个骑士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个开展，但较高的训练素养使得他还是及时在重剑砍到自己身前时用盾牌挡下了一击。冷铁碰撞声引来了四周的路人，这块闹市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都来围观这场激烈的斗殴。
几番交手后黑骑对这个横空出现的骑士有些刮目相看，他原以为这个长着漂亮脸蛋浑身白白净净的骑士图有表面魅力，靠着那张王子脸和一本正经的扮相讨别人喜欢，想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出个丑破碎一下当代小姑娘的幻想，没想到这人确实有两下子，能跟自己打得不分上下，不是个虚的。
没意思。这样没有戏看了，黑骑不想浪费过多的时间在无谓的剧本上，正盘算着怎么快点结束这场斗殴然后赶紧离开，下一秒一道耀眼的光炸开在眼前。
骑士的闪光。
黑骑庆幸自己没因为天气热而把头盔摘下来。要不是头盔起了一定的护目作用，自己肯定得被这猝不及防的闪光炸得脑袋空白。但围观的众人就不同了，强光导致了短暂的失明，当人们的重新恢复视力，刚才还在械斗的两人早已消失不见。

黑骑抽出被骑士拽了好一阵子的手，他两已经离闹市有一段距离。骑士感受到手被抽出，便停下了脚步回头去看黑骑，黑骑就这样站定抱着手臂，等着看这个骑士要搞什么花样，结果骑士一开口给他听懵了。
他说那女孩不是故意的，我代她向你道歉。

黑骑脑子一转，开门见山质问：“所以你都知道？”
骑士点点头：“很明显。”
黑骑皱了皱眉，又问你喜欢那小妹妹？骑士摇摇头，于是黑骑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解地问那你来凑什么热闹。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黑骑简直觉得一时兴起真的配合小姑娘演剧本的自己真是浪费时间。
眼前的骑士很快就给出了回答：“她在期待我去。”

当时黑骑只是撇撇嘴，居高临下地看着稍比他矮这么一些的骑士，出口的话语不留情面。
他说，你被那女孩抱住的时候想把她推开。
骑士僵了僵，没有接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不欢而散，也未曾想过未来会再次与对方相见。

***
两人的第二次见面是在一次狩猎。黑骑一把钳住只剩个血皮还想着给别人牵保护的骑士往后推，然后利落的补了一个挑衅把魔物拉到了另一边。
骑士在被扯住的瞬间就认出了黑骑，毕竟黑甲和重剑的辨识度太高，唯一不同的是这次黑骑没戴头盔，骑士能看到他的脸上布满或大或小的疤痕，连嘴角和左眼也有一道被划过的痕迹，虽有些可怖但也彰显了伤疤的主人掌握着多么丰富的讨伐经验。

而另一边黑骑只是出于职业惯性接仇，并未注意到骑士，只是头也不回地冲身后斥了一句自己都快死了牵什么保护，就一心放在与魔物的战斗上了。等取下猎物的首级领了报酬后刚要离开，便听到有几分耳熟的声音对他道谢，黑骑扭头，终于认出了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骑士。

“我刚还在想不会真有人明明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帮别人擦屁股吧，原来是你啊，'善良'的骑士先生。”
黑骑从不遮掩自己的嘲讽语气，所以当骑士所在的队伍里那些成员们听到有人这样讽刺保护自己生命的恩人时纷纷摆出戒备的神情，还有的都想站出来跟黑骑干一架，却又被黑骑一一呛回去：“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害的。这不得怪某些个让他被迫给你们擦屁股的头铁贪狗和比所有人都最先倒下的废物治疗？”
一个对八个，虽人数悬殊但奈何黑骑气场太强，脸上写满了你们想打架就来试试，反而震慑得众人不敢真的动手。
但也算是一下子把骑士队里的人都得罪完了，所有人都怒目圆瞪，眼里的火巴不得把黑骑烧死，而骑士还是维持着那张为人民服务最光荣的神情，把他们挡自己在身后，平静地跟黑骑说着他们都是新人，还需要锻炼，未来会成为独当一面的冒险者请您多包涵等等等等，大有护犊子意味。
黑骑左耳进右耳出，他耸了耸肩，说随便，一群陌生人罢了，死活与我无关，就再次离开了。
每次碰见这个骑士就必然会见证一些扫兴的画面，黑骑暗暗许愿最好以后都别碰上这个让人不爽的骑士。
**

可惜黑骑很快就领略到了什么叫做世界很小。
在那之后他似乎经常能碰到骑士，有时候是在同一团队的其他队伍，有时候是野外讨伐的临时合作，偶尔也有随机迷宫里分到了同一个组合。但每次都没有什么交流，就像刚好被分在一组的陌生人一般，默默地打，默默地散。

直到黑骑和骑士同时站在旅店前台，而店长告诉他们只剩一个双人间的那一天。

黑骑虽看骑士颇有不爽但也不是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犯幼稚的类型，他很干脆地接过钥匙就先上楼了，开门时才往楼下还站着的骑士喊一声上来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两人在房内大部分时间都在各做各的事，骑士偶尔看看公文偶尔帮旅店老板浇浇窗台的花，而黑骑从一进门开始就一直旁若无人地开始检修和保养他身上那件损害颇多的重铠。

这身铠甲似乎有很大念头了，非常的老式，上面有很多战斗留下的痕迹，但得力于主人的精心保养，看起来仍然维持着良好的功能。
骑士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向黑骑搭话，只是不管怎么给话题起头，都被黑骑高超的聊天技术在2句内实现了话题终结。
直到骑士试图跟黑骑解释自己确实是自愿保护他人，黑骑对自己有误解。
黑骑难得地回应了这个话题。
黑骑说：“告诉我一个你认为完美无瑕且博爱世人的存在。”
骑士想了想，回答道：“是神吧”

“说的不错。”黑骑眼都不抬，低着头专心保养他的重剑，漫不经心地接话“但你又不是神。”
“什么意思？”
黑骑意义不明地笑了笑：“'明明抗拒越线的肢体解除还要强迫自己安抚对方”
“明明看见队友总添乱时眼神里写满了不耐却还要站出来跟我解释那些有的没的”
“明明黑眼圈都跟锅灰一样站都站不稳了还要强打精神主动无偿加班”
……
黑骑简单挑了几条，数量不多但句句一针见血，只是骑士仍不为所动，不反对也不赞同，黑骑也不恼，他放下手中终于保养好的重剑，半倚在墙上，玩味地看向骑士：“明明讨厌我却还要假装房间不够的样子跟我住一起。”
“！”
“房间明明是够的吧。”黑骑的眼睛很敏锐，他完全能看见店长偷偷藏起了一把空房的钥匙。
“耍这种手段也要跟我过一晚上是想干什么，想让我以为你是一个大善人，毫不在意别人的诋毁做一个博爱世人的神？然后让我感动地痛哭流涕对你忏悔赞美你是一个温柔亲切善良的完美骑士？”
“别开玩笑了，看看你现在瞪着我的眼神，就像是想要咬断我的脖子呢。”
“脱下你那副伪神的面具吧，让我看看你真实的样子？"

咣当。
是剑盾砸在木地板上交叠碰撞发出的刺耳声音。

“我确实讨厌你。”骑士像是终于被黑骑激怒了，他扔下了手中的盾牌和剑，揪着黑骑的衣领瞪他，咬牙切齿地开始倾泄一直以来的不满：“你刻薄、冷淡、不讲情面……”
一旦开口，就像瀑布一样再也停不下来，骑士开始盘点黑骑平时怎么我行我素，怎么难相处，怎么说话难听，说着说着竟逐渐偏题开始连着其他事物一起斥责，他咒骂的事物越来越多，包括为了想跟自己多接触就故意找事的少女，包括仗着不会拒绝就无止境的让自己当苦力的邻里，包括一边说着感谢自己深仁厚泽救场一边毫不悔改该硬吃伤害还是硬吃伤害的猪比队友。骑士不知道自己讲了多少，讲了多久，他抱怨着抱怨着，揪着黑骑衣领的手越来越用力，连指尖泛上些白，连话也越说越难听，狼狈得一点也没有往日温和有礼的样子。
骑士甚至觉得自己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了，眼睛也开始泛起了些酸意。

黑骑却笑了。
骑士很少看到黑骑笑，大部分时间黑骑都是冷着张扑克脸或者摆出一副不屑地样子面对他，偶尔也看过他露出担忧的神情，但骑士真的很少看到黑骑笑，就像是终于肯为别人打开一扇门一样。
“说的不错。”
黑骑就这样笑着凑近了他一些，一只手盖上骑士泛红的眼睛，骑士感觉脸上一热，脸已经被黑骑扣到胸膛上，他呆愣了，一时竟一片空白，就这样呆呆地让黑骑拥抱，听着黑骑心口跳动的频率慢慢冷静了下来。
然后一双手伸来一左一右捏住骑士的脸扯了扯：“好多了 ，这才像个人，圣骑士先生。”

**
“让我看看我们的圣骑士接下来要怎样？隔壁房间还空着你去开个单间还来得及。”
“我今晚就睡这了。”
“你还真要跟我睡一块啊。”
“让我抱你吧。”
“你刚才没抱够？你的眼泪和鼻涕还粘在我衣服上”
“我是说，让我睡你。”
“啊？”
……

黑骑着实没想到撕了温柔面具的骑士在床上这么霸道的，他不太想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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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骑士和黑骑创建部队的第五年。
部队成员们都很喜欢这个谨慎细心事事操劳而且又彬彬有礼的部队长，也都认可那个虽然很少管事但行事利落可靠的副部长，所以今天主动来参加这个五周年的庆祝活动。
黑骑其实不明白为什么骑士一定要搞个活动，他觉得五周年有什么好庆祝的，建个部队而已又不是建国，但骑士仍执着地把他扯来了。
吃喝玩乐过后似乎有什么额外节目，黑骑还真不知道骑士竟然准备了什么压轴，也抱着手臂靠在部队房的一角等着长长见识。
谁知骑士往他这边走了，人群识相地让出一条道让骑士走到黑骑面前，而给部队房搞装修的人也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识趣地让聚光灯跟着骑士走，最后把黑骑和骑士都笼在聚光灯下。
黑骑有些意外地看着骑士突然朝他单膝下跪，把他的剑盾举到身前，认真地看着他说出一系列黑骑听不太明白但总之是什么誓言一类的话语，然后四周逐渐传来口哨声和礼炮声，黑骑看着骑士，骑士也执拗地直视黑骑的目光。

唉，骑士这个职业都这么讲究的吗。
黑骑叹口气，在骑士有下一步动作之前先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拉过骑士的手不由分说三两下卸下他的手甲，把盒子里的金属小环套到对方的无名指上。
“你就直说想跟我跑十二神不就完了，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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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骑：你那串誓言好复杂我没听清，能不能再说一遍
骑士：不能。因为作者其实根本没想好我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