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4983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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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王者荣耀 刘邦 , 张良
标签 邦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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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7 15:11
阅读注意:
旧文新修,重温2018哭死我了
题目与灵感皆来自于电影《花样年华》的插曲《Quizas Quizas Quizas》与《Yumeji's Theme》,很美
没吃过云吞面,凭感觉写的x
回忆杀,大概是崩了的文艺深情向
> Quizas <
这是在我还年轻的时候发生的事了。那时候我住在一栋破旧的楼房里,常常浸泡在连绵潮湿的雨里面,现在想起那段日子我还能闻到一缕梅雨季节的霉味,那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一直萦绕在我心头不去,却是不难闻的。
那时我在照相馆工作,忙碌也算不上,只记得晚上回家路上昏黄的路灯零零星星地从身边略过去,略过去,犹如一个犯困的人打的悠长的呵欠。邻里相处倒也和睦,加班晚了回来,邻近的一家人的灯总会亮着,殷勤地塞给我特意留出来的馄饨,我有时也会给他家的孩子带一把糖,或者楼下小吃摊的吃食——我不会做饭。
有一天下班,我看见我家东边原本空闲的屋子门上忽然冒出了浅绿色的纱帘,邻居太太告诉我搬来了新邻居,是个大学教授。她甩甩手上的水珠,笑道:“反正身上一股书卷气,哪能是我这样笨嘴笨舌的人说出来的呢,你去看看吧,只剩下你没和他打照面了。”
我回屋把卡在脖子上的领带解了下来,换了身衣服,提着在路上买的云吞面到了他家门口。薄薄的浅绿色的纱帘很好看,让我想起春天里刚刚钻出湿润土壤的萌芽,我刚想敲门,忽然看见一个人清晰地出现在窗里。
那是个极好看的人,我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面容:柔顺光滑如银盘里端放的高级奶油般的白色卷发,古典式铜黄色单片眼镜下一双琥珀色的双眸,低垂的长长的睫毛在象牙色皮肤下漾下一小片阴影,莫名让我想起上海滩身着典雅旗袍的美丽少女,但是他既不是少女,也不穿旗袍,他——该如何说他?我只知道看到他那一瞬间仿佛一个久居寒冬的人看到初春的含苞的白玉兰花,只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见了我,一丝浅浅的微笑浮现出来,走过来给我开门。我赶紧整理整理衣服,规规矩矩地站好,等待着他。忽然想起来右耳上紫色的耳钉,该死,我在心里低声咒骂,怎么忘了摘它?
他穿着乳白色的毛衣,朝我微微颔首,说道:“你好。”
我急忙回了句你好,想仔细打量他,他的视线轻轻地扫了我一下,转到我手中提的袋子上,我拿起袋子,说:“我才下班,买的云吞面,一个人吃不了,你要不要一起吃?”
他嗯了一声,请我进屋去,房内大包小包整整齐齐,杂而不乱。他给我搬出一张椅子,低声解释说:“家里还没收拾妥当,现在才给您座位,抱歉。”
我觉得他肯定没有见过乱如疯狗的屋子——像我那样的,笑了起来。云吞面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木桌上,搭在面上的馄饨晶莹剔透,隔着薄薄的面皮能明显地看到里面紧实的馅儿,几片葱花漂浮在醇香的黄澄澄的鸡汤里,缕缕热气从面内钻出来。我从袋子里倒出筷子,拿一双递给他,他看起来有些犹豫,还是接过来了。
那是我工作后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吃晚饭,我看着他被腾腾热气氤氲的脸,心头莫名温暖。吃完面之后我向他介绍了我的情况,他听完点点头,说道:“我是张良,同事也叫我子房。”
“你在哪个系工作呢?”
“中文系,”他表情平静,“我教中国古典文学。”
“怪不得,你像是书里走出来的。”
他只是微笑,没有继续说话。我沉浸在他的气息中,那是种怎样的气息,我到现在也说不上来,好像是古书卷中陈旧昏黄的纸的气味,温温和和的,很能勾起人的心绪。
“改天去我家怎样?”我提议道,“我还会给你准备云吞面的。”只不过不是买的,我想自己学学。
“或许吧。”
这句话贯穿着那一整段日子,现在还时常在我耳边隐隐约约地响起。我总在一遍又一遍地追问他,何时相约,相约何地,又该如何相约,他的回答却总是相同的一句“或许吧”。
时日在指尖细碎流过,我逐渐确认了对他的爱慕,爱而不得的绝望也与日俱增,他的回答却还是那句“或许吧”。
或许,或许,或许。
我几乎无法确认他对我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他的话还没有我的一半多,表情也只是平静。我被这种暧昧的氛围掐住喉咙,无数次想要对他倾诉我对他的爱慕,却又被令人绝望的暧昧推回去。我也知道那时对同性的忍耐度比现在低得多,然而,然而。
有一天,我记得非常清楚,他反常地主动提出要去我家,但是那天该死的堆积了如山的工作,不能脱身。我很抱歉地说道:“明天好吗?明天吧。”
他仿佛对什么失望了似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去,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扶着楼梯的木质扶手上楼去了。我站在下面目送他,隐隐觉得不安。他在楼梯上缓缓地移动着,柔软的卷发在微风中轻轻簌动,背挺得很直,像一只鹤——我确实没有见过鹤,但是书上说鹤是最具仙气的禽鸟,那就是了。我一直极力保持着面部平静,但是他在拐弯处向我投来一瞥,那个眼神流露出无奈和哀愁,我的眼泪便立即下来了,觉得他走的不是水泥砌成的冰冷台阶,而是心绪奔腾的瀑布。我多么——多么想要去拉住他的手,说去他妈的工作,然而硌在腕上的手表无情地提醒我,必须走了。
很久之后我才从邻居太太口中悟出了那个眼神的意思,他所任职的学校把他调走到分校了,那时交通不便,分别相见可能性如参商。第二天我下班时他已经收拾好东西了,正在揭那张浅绿色门帘,我的心一震,郁结在我心底的那个问题突然急不可待,逼迫我走到他身边,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问道:“你有没有爱过我?”
他睁大眼睛,急忙把我拽到门后,四处张望看看没有人经过才松口气。我紧紧抓着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如玉石,我不敢放开,我怕一放开他就消失了。他抬起头看着我,琥珀色的眼睛里波澜汹涌,却迟迟不语,他在折磨我,也在折磨他自己。终于,过了大概比一个世纪还要长的时间,他终于低语道:“或许吧。”
那天晚上还发生了什么,我确实记不清楚了。他离开之后我再没见过他,失魂落魄了很久很久,总是梦见那个我们坐在一起吃云吞面的夜晚,以及他的低语。他给我寄过一封信,字迹端正雅致,向我叙述了他在那边的生活,他在进行新方面的学术研究,新住处已经不会再有阴雨了,以及再三提醒我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要拖拖拉拉。信纸的背面有一行温润的小楷:“以我独沉久,愧君相见频。”
当时我面前正好放着一本摊开的诗集,书页上印着一首小诗:“……别人看见你觉得你温暖/美丽/我则站在你痛苦质问的中心/被你灼伤/我站在太阳/痛苦的芒上……①”我用尽全力遏制住眼睛的酸涩感,眼泪却仍然如泄闸洪水般的击打在纸上。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 Theme <
父亲去世了,这样一位体面的、受人尊敬的大学教授的离世引起了一阵波动。家里不断有父亲的故人好友前来吊唁,鲜艳或素雅的花圈躺在父亲的墓碑前,安静,肃穆。
最后一位前来吊唁的客人是一位年老的太太,据她说她是父亲搬家前的邻居,为人热情得让我感觉这仿佛是她家。她先给父亲献上了花圈,低声絮絮说了些话,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又转过头来问我吃过饭没有。为了料理父亲的后事,我确实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她精神一振,提出借厨房一用,我点点头,她转身进了厨房。
不多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欢快地飞奔出来,扑住我的鼻子。一碗香气四溢的面条出现在我的面前,晶亮的馄饨,黄澄澄的鸡汤,唇齿留香。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面,感觉以前吃的面都好像是白开水冲的石膏粉,寡然无味。
“好吃吗,孩子?”
“好吃,您的手艺真好。”
她笑了,脸上的细纹抿成花瓣上的痕。“嗨,我也是跟老刘学的,他的云吞面才叫一绝,我也就学了点皮毛——张太太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我没有妈妈。”
“啊?那你——”
“我是父亲收养的。”
“哎哟,我这张嘴哟,”她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连连轻拍自己的嘴巴,“年纪大了嘴老秃噜,别介意啊孩子。”
“没事,听说父亲以前在X大任职?”
“对,那时他还没搬家呢,长得可真是好看,人也文雅,话不多,有学问得很。”她说了一些父亲年轻时的事,忽然发现不早了,连忙告辞,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这是老刘托我给你的,你好生拿着。”
照片已经泛黄了,边缘磨损得起毛,像是一直被谁用手摩挲着。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父亲,面容文雅,神态平静,隐隐有一丝笑意,温润如玉。翻将过来,居然有一行小字:“南有乔木,汉有游女。②”我耸耸肩,把照片塞进口袋。
父亲的遗物只剩下一个梨花木箱尚未整理,这是他的珍宝,从未让别人靠近过。我曾经好奇摸了摸箱子边,一向冷静的父亲居然冲过来把我拽着推一边去,吓得我再也不啃靠近它一步。我一直认为那里面的是什么机密文件,咽下幼时的恐惧,手指触摸到箱缘,小心翼翼地打开它,总觉得父亲站在我背后,淡淡的冰凉的目光直直插入我的后背。
出人意料,箱子里躺着一摞厚厚的笔记本,看上去有年头了,一股陈旧的气息弥漫开来。我咳了一声,轻手轻脚地把本子抬出来,箱底居然藏着半张照片,这照片上的是一个笑着的年轻男人,西装革履,领带却东倒西歪,耳垂上镶着耳钉,给人一种不正经的痞气。翻将过来,照片背后亦有一行字:“轻拨小窗看春色,漏入人间一斜阳。③”
我从口袋里摸出那半张照片,把它们试着拼起来,它们完美地契合在一起,仿佛一对失散多年破镜重圆的恋人。我对父亲年轻时的事知之甚少,父亲也对他的过往只字未提,我看向那摞笔记,好奇心涌了上来。我抱着笔记坐到书桌前,本来想拂一拂灰尘,却发现笔记虽然很旧,但一点灰尘都没有沾,干干净净。
“乔迁新居。孟春,窗外的玉兰花开得很美,香气染了窗子。收拾完房间,我走到窗前想欣赏一下春色,却看到了一个男人。新邻居?他抬起脸朝我笑着,我也向他微笑。确实是新邻居,是一名在照相馆工作的职员,名字是刘邦。云吞面很美味,透过氤氲的热气看着他的笑脸,内心莫名感到温暖,也许不是因为云吞面,而是因为……什么?
‘有时间去我家吧,我还会为你准备云吞面的。’
‘或许吧。’我感到惊讶,也有些高兴,面确实好吃。”
我忍俊不禁,“面确实好吃”这句话的确可爱。然而云吞面好吃,我缺从未见过父亲吃过云吞面,也从未向我提起过有这种美味,甚至家里白水煮面都很少见。那位太太提起过的“老刘”,莫非就是刘邦?我来了兴致,继续往下翻去。
“仲春,繁花似锦,云想衣裳花想容。阿季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照相机,高兴地坐在台阶上唱大风歌,曲调凌乱,惹人发笑。他执意拉我影一张相,拗不过他,只好和他站在玉兰树下拍了一张,玉兰花已经凋零,香气却还在。他把照片洗出来,却不肯洗两张,只是把他的那半剪下来给我,我看看照片,又看看他,过去把他散开的领带系上。
‘今晚有空吗?我想给你展示下怎么洗照片。’
‘或许吧。’我想着明天还有课,摇了摇头。”
父亲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我困惑地挠了挠头发,他从不拖泥带水,“或许”这个词几乎不存在他的词典里,但是现在他却说了两次,因为年轻?我继续翻下去。
“梅雨时节,阴雨连绵,楼房宛如孤岛,笼罩着惨雾愁云,屋子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连人也带得没精打采。我在唱片机里塞一张周璇的唱片,窝在椅子里发呆。《花样的年华》缓缓流出,我看着阿季的窗户,还没有亮起灯来,可能他走了,可能他还没回来,我抓起雨伞出门了。
今天我讲到南北朝时提到了一句男风盛行,台下嘘声连片,一个女学生用一种鄙夷的口吻高声喊道:‘老师,同性恋太恶心了,古代怎么会流行这个呢?如果是,那只能说明古代糜烂不堪罢了。’
其他学生纷纷附和她,尖锐的嘲笑、鄙夷、不屑仿佛涂毒的利刃刺进我,我有些呼吸不畅,说道:‘爱情不分性别,请你坐下。’
‘哦,老师,你是同性恋吗?’
雨下得很大,雨伞半路上被狂风刮翻面坏了,拿在手里伞面巴巴地垂着,像做错事的孩子。到门口时我全身上下已经没有干的地方了,甚至都能感受到毛衣上的绒线黏着皮肤,我感到反胃,想要呕吐,全身打颤。阿季从窗口探出头,瞧见了我狼狈的样子,蹿出来帮我开了门。我急忙去换衣服,一股专属姜汤辛辣的味道捏住了我的鼻子。
‘你怎么会淋雨?’他递给我一条干毛巾,‘喝点,暖暖身子。’
‘伞坏了。’我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溜进颈窝,我打了个寒颤,看向他:‘你会煮汤?’
‘不会,现学的。’他抹了把脸,紫色耳钉明晃晃的,‘我从来都不会做饭,最近才开始学。’
我点点头,啜了口姜汤,感觉倒了一碗愁苦进胃里,又烫又辣,眼泪几欲崩溃。
‘今天晚上去我家吧,子房,你得感冒。’
我看着他,耳边回响起那个女学生的质问,内心一阵剧烈的刺痛,或许吧三个字颤抖着,把他往外推出去。”
我忽然想起以前,对爱情懵懵懂懂的我跑去问父亲:“爱是什么?”
“爱,”他转头看向我,琥珀色的眼睛中凝着我读不懂的波澜,“美好的……就像玉兰花盛开的四月,在笼罩着阴雨的春季中短暂又热烈……或许吧。”
接下来的日记字数寥寥无几,有时记一些学术灵感,有时只用线条勾勒一些图画,对刘邦的描述也只藏在零零碎碎的生活片段里,像是要把什么快速地略过去,略过去,又像一个人在哭泣前的极力忍耐。
一年份的日记过去,我揉揉眼睛,有点乏了。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我打开灯,拉上窗帘,把黑暗隔在外面,但日记接下来的内容却让阴影从厚重的窗帘渗进来。
“学校设了分校,预备迁入分校的老师名单中有我的名字,校长并没有苛求我们一定要去分校,只是来征求我们的意见。我在他坐过的椅子上坐了很久,透过窗户看见他的身影,内心一颤,想到他以往的邀约。我想我做了平生最惊人的决定——如果今晚能够坦露心迹,我就留下来。
他今晚有事,要留在照相馆。
我无话可说,我有什么话可说呢?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我忍着痛楚,一步一步地上楼去,走到拐角处,按捺不住回首顾他。他还在楼下,丝毫未移动半步,仰头望着我。那一瞬我的脑海闪过让他留下来的想法,但那也只是想法罢了,我匆忙逃进家里,耳边传来周璇哀婉的歌声,‘美丽的生活,多情的眷属……几时我能靠近你的怀抱,能见那雾消云散,重见你放出光明……’
我关掉了唱片,只想闭上眼睛。”
“我向邻居们说明了搬家的原因,随后开始收拾家什。在揭门帘的时候,毫无征兆地,狂乱的脚步声踏着楼梯窜上来,一双温暖的干燥的手紧紧摄住我,他的声音骤然在我耳边响起:‘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立即把他拉进屋内,还好,四下无人。他的手很大,攥得我生疼,却远不及内心明知永远不会温柔相牵的痛楚。我是否爱你?我张了张口,发现什么话都遥远地没有来头,云吞面的香气从记忆中钻出来扑住我的思绪,我当然……我的真实想法那样平静而从容地站着,几欲脱口而出,然而……然而。
‘或许吧。’
以我独沉久,愧君相见频,阿季。”
“你是我隐藏在友谊背后的,无望的爱人。”
眼睛感冒了,我擦擦眼睛。遗憾的往事,连结局都算不上就这么接近完结了,像是进行了一半的悲喜剧被迫停场匆匆拉上幕帘。他们是否有通信过?我想没有,因为父亲的箱子里并没有任何信件。剩下的日记我不想,也不必要再看了,我想他们再无交集。身为人师,再明事理不过的父亲,只敢在日记中低低唤他一声“阿季”,他极力忍耐,他折磨自己,他把他的爱慕蜷缩进黑暗箱子中任其痛苦发酵,想必那位刘邦也是一样,只在深夜里摩挲他的旧时情深,再不提起。
把日记放入梨花木箱中,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是心跳,一段久远的记忆也随这心跳跳出来。我忽然想起遇见父亲那一日,他在一群穿得整整齐齐光鲜亮丽的小孩子间一眼盯住角落的我,慢慢地在我面前蹲下来。我惊奇而又意外地看着他,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他却小心翼翼地触了一下我右耳垂上的一颗痣,眼睛里迅速刮起暴风骤雨。我不明白,以为他要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缓缓环住我,过了许久才低声说道:“张辟疆。”
“嗯?”
“你以后就叫张辟疆,好吗?”
辟疆,邦也。
不可休思,不可求思。
①:选自海子的诗《答复》
②:出自《诗经·周南·汉广》,原句为:“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③:出自史铁生《命若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