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被拉进Limbo的时候感到一阵恶心。这里没有恶魔，没有那些在天上乱飞的障碍，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孤儿院，除了他看到的那些“人类”都是残影之外，跟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他很讨厌这种地方，讨厌矮到压抑的天花板，破旧的玩具，以及一个个集中营一样的卧室。

寻找不到回去的连结处，也没有恶魔可以杀，但丁漫无目的地走着，他能清晰地看到有人在这里生活，但是那些人理所当然得看不到他。

室外是一个宽敞的草地，摆放着供孩子们玩耍的秋千木马之类的，这个点差不多是吃饭的时间，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地方，但丁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跟之前遇到的那些残像不同，他能够清楚地看到那个孩子，用力攥着秋千绳微微颤抖的拳头，膝盖上还没有愈合的痂，还有那头刺眼的银发。

但丁几乎以为自己是因为喝多了进入了从前的记忆，不过仔细想想他又笑出声来。他在这个年纪也已经不是这种会偷偷躲起来哭的性格，更多情况是把那些欺负他的家伙们揍趴，就算打不过他也会咒骂着往那些混蛋脸上吐口水。所以他在孤儿院的日子几乎都是鼻青脸肿度过的，或者说他的前十几年都是这么度过。

笑声似乎吸引了那个孩子。孩子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这个陌生人，马上就背过去用自己的袖子用力地擦了擦脸，未干的泪水跟脸上的灰尘混在了一起，那双有些红肿的眼睛瞪着但丁。

“小鬼，你看得到我？”但丁有些惊讶，他几乎可以判断这家伙不是恶魔，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种。

孩子没有回答，自顾自地从秋千上跳下来朝房间走去，还没有走出几步，他就被人提着衣服后领拎了起来。他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双脚也在空中乱蹬，可惜身材上的劣势让他连但丁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安静点，我可没有安慰小屁孩的耐心。”但丁抓着孩子的脚踝将他倒提起来，这种姿势倒是让孩子几乎无法反抗，“这他妈……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福利院，你自己不会看吗？”

很好，看来这孩子不是个哑巴，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被人打成猪头的家伙态度倒挺嚣张嘛。”

“你懂什么！你这个混蛋……咳咳……”情绪激动的孩子大叫着，被口水呛到猛烈的咳嗽着，又因为头朝下的姿势使得脸立刻通红起来。

“行吧。”但丁大发慈悲地放过了这个孩子，算得上温柔地把人扔回了草地上，自己也蹲了下来，“算我今天心情好，可以教你一招。如果有人要打你的话，你直接用尽全力往他鼻子揍就行了。”他说着还握起了拳头给小孩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做直拳，理所应当得收到了白眼。

“院长说好孩子不会跟别人打架。”

“傻子都知道还手呢，蠢货。”他伸手碰了下孩子膝盖上的伤口，上面还黏糊糊的挂着一层透明的组织液，孩子龇牙咧嘴地大叫起来，但丁像是没听到一样，又嫌弃地将手上的液体擦在孩子的衣服上。。

“尼禄！快点过来吃饭了！”一个中年女性走了过来，把这个叫做尼禄的孩子抱了起来，“你在跟谁讲话？”

尼禄咬住嘴唇摇了摇头，顺从地把头靠在女人的肩上，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对着但丁做了一个鬼脸。



尼禄在睡前故事里听到过，每个孩子都有属于他的守护神。神灵会在孩子们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帮助他们一起克服困难。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就问了院长，守护神会是什么样子。而院长只是摸着尼禄的银发，看着他的眼睛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

“斯巴达。”她说，“尼禄的守护神一定是斯巴达哦，看看你这头漂亮的头发。”

“可是我不喜欢他。”他摇摇头，院长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他们讲斯巴达的故事，但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大人都这么崇拜这个家伙，甚至于自己只是因为跟传说中的魔剑士有着相似的发色，孤儿院的人都会对他特别好。

毕竟他们往往忽略了孩子之间的嫉妒心。

大人们对谁越好，同龄人就会越排斥他。这是毫无理由的欺负，尼禄一直都是默默忍受着，每次还手之后还会给院长他们添麻烦，他们需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晚饭后那个叫皮特的男孩又拦住了尼禄。同龄人中显得分外魁梧的身材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尼禄回房的路，这让他皱起了眉头。

“你是不是又跟院长说我打你了？她又念叨了我一下午。”

“让开。”

“看样子你还是没有学会这里的规矩。”男孩肉实的拳头迎面而来，距离太近导致年幼的尼禄几乎无法躲避，他闭上眼睛准备承受着一下，但是令人意外的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降临，而是那个男孩痛苦地叫了一声。

皮特捂着自己的手腕，想不明白这种室内为什么会有石头刚好砸中自己的手。他把这一切都当作是尼禄在捣鬼，气冲冲地上去揪住尼禄的衣领。

尼禄透过皮特看到了正在依靠在门边，手里玩着一块小石头笑得不行的但丁。谁砸的皮特是显而易见的，遗憾的是似乎除了尼禄没有人能看到这个男人。

“你就揍他一拳，我保证你会爱上打架的感觉。”似乎是嫌事情还闹的不够大，但丁还在给他出着馊主意。而抓着他的那个小男孩见到尼禄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顿时变得更加生气，恶狠狠地几乎把所有口水都喷在了尼禄脸上。

“难怪你爸妈都不要你！你这个怪物！”

男孩子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他已经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但丁身边，但丁也被这个人肉导弹吓了一跳，回过头看了下已经失去知觉的皮特，以及微微有点开裂的木质地板。

好像碰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小屁孩。但丁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有意思起来。



他一路跟着尼禄来到了孩子的房间，虽然期间尼禄赶了他好几次，甚至在走廊里面四处乱跑想要甩开他，但是孩子的体力远远比不上但丁，单方面的追逐战只是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就宣告结束。

运动过度的尼禄躺在床上大口喘气，但丁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写字台边上，翘着二郎腿得意的看着他。

“我要睡觉了！你赶紧走吧！”尼禄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你还不如斯巴达呢。”声音被厚厚的棉被盖的严严实实，但是还是逃不过但丁的耳朵。

他有些意外会从这个孩子的耳朵中听到自己老爹的名字，而尼禄这头银发又让他不得不想起自己的哥哥。突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诡异的想法，“你是从小待在这里？不知道老爹是谁？”被自己这个大胆想法吓到的但丁跳下桌子，在原本就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转圈，靴子敲击地板的声响完全打扰了孩子想要赶紧睡觉的心思，尼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怒气冲冲得瞪着这个大型的无头苍蝇。

“操，你该不会是我老爹搞出来的吧？不对，按年纪来说不应该…”但丁坐在床边，掐住孩子的下巴又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尼禄的五官，“难道是维吉尔…他这几年到底干了什么？！”孩子咬住他的虎口也没有在意，他用魔力试探着尼禄，虽然跟他想象的一样，可以从孩子身体中分辨出那一丝稀薄的恶魔血统之外，完全感受不到别的任何奇怪的力量，这就完全可以排除是维吉尔搞的鬼。

但丁松开了手，孩子一脸倔强的样子搞得他有点内疚。生硬地把尼禄塞进了被子里，又严严实实地把这个瘦弱的孩子裹了起来，抬起手拍了拍散发着淡淡霉味的被单，“赶紧睡觉了！”

“所以你真的是我的……守护神？”在灯灭掉的时候，尼禄开口问道，语气中充满的失落像是无形的刀子扎在但丁背后。这也难怪，估计这种孩子心中的守护神绝对不会自己这样的，但丁也很明白这点。

“别想乱七八糟的，我可没空给你这种小屁孩当什么守护神。”

“那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你？”

尼禄的问题堵住了但丁。

在一个七岁的孩子眼中，但丁看起来也只是个普通人的样子。他还不明白什么是恶魔，什么是拿非利，但丁也绝对不是一个能耐下心去解释这些的人。作为但丁自己，恰巧也是在同一年重置了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所有以前的记忆，成为一个孤儿，在比这个孤儿院更加恶劣的环境中长大，为了生存他再度觉醒了自己身上恶魔与天使的血脉。

而尼禄，虽然跟他相似，但是也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好歹这边的孤儿院是正常人类经营的，他没有必要去明白这些，也不需要只是为了活下去这个单纯的目标，去了解自己身上那丝稀薄的血脉究竟是什么意义。

恶魔在人类的世界中终究不是好东西。

“呃…因为你很特别？”

“特别？”

“你怎么有这么多问题！赶紧给我睡觉！”一个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惹得但丁不由得提高了嗓音，床上只传来了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又渐渐地归于安静。

在但丁松了口气的时候，小恶魔又开口了：“你一定不聪明，才会用大嗓门来逃避问题。”



男人又陷入了自己的梦境。

冰冷残破的木地板与记忆中的完全重合在了一起。他浑身蜷缩成一团，成年人的拳头夹杂着坚硬的皮鞋，甚至可能还混进了几个玻璃瓶，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因为营养不良的瘦弱，全部的疼痛都几乎刻在了但丁的骨头上。他已经想不起挨打的理由，同样的场景出现过太多次。然后又有一个人把他扶了起来，擦干净他脸上的污渍。受伤的眼睛没办法看清面前人的脸，但是但丁又感觉十分温暖。

那个人抱着年幼的身体，被他触碰的地方疼痛也奇迹般地消失。胸前的项链散发出红色的光芒，穿透了模糊的视线，让但丁看清了他。

于是那个人将他放回地上，冰冷再一次渗透他的躯体。那张熟悉的脸上带着更为熟悉的笑容，举起了手中细长的武士刀，刀刃抵在他的胸口，慢慢地压进他的皮肤。

“！”

没有感受到那种痛觉，但丁突然惊醒猛地坐了起来，等发现前面还有个障碍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停下，两人额头猛烈撞击发出一声巨响。

尼禄把手上的毛毯扔在但丁脸上，自己捂着额头蹲了下来。孩子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深呼吸了几次才缓过神来。

“小鬼，你在搞什么鬼？”

“我真的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怕你睡地板感冒！”天还没有亮，尼禄又爬回了他自己的床上，“这么大人了还说梦话吵别人睡觉，丢人。”

“梦话？”这可是独居主义者但丁从来没听说过的事情，他赶紧跟着跳到了那张窄窄的床上，摇着孩子的肩膀，“喂，你先别睡！我到底说什么了？”

可怜的木床因为但丁动作一直发出痛苦的叫声，尼禄试图把他推下去，但毫无任何作用。在他毁坏这种贵重公物之前，孩子只好妥协了。

“你一直在叫一个名字…维吉尔？好像是这么念的…”男人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变得僵硬，眼神中透露出的情感甚至让尼禄感到了一丝害怕，“怎么…难道是你的前女友？”

“放屁！你说我做梦在叫维吉尔那个蠢货？！”

“你自己说的！对我凶什么？”

但丁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长到尼禄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男人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甚至连脚都缠在了尼禄细小的腿上，简直是把尼禄当成了一只人型玩偶。尼禄对于这种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十分反感，一下子就剧烈地反抗了起来，但丁的力气并不是他能轻易挣脱的。

“你想听睡前故事吗？”

好吧，勉强听一下。尼禄停止了反抗，任何一个孩子都对“故事”这个词没有抵抗力，更何况终于可以听到没有斯巴达参与的故事了。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能再大点，也是在这种破地方生活。那儿的环境可比这里烂多了，而且那边的人全是恶魔。”

“恶魔？”

“对，人型的，我以为我会死在那儿你知道吗。结果我活下来了，用了点…反正不是什么好手段。”作为睡前故事，但丁贴心地省略了故事中最为血腥的部分，“后来，我就开始流浪了。我每天不知道该干什么，如果有人来惹我，我就打回去。但是我又在想，如果有人能杀了我就好了。”

“为什么？我不明白，活着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吗？”

“那是你没有经历过在垃圾桶里，跟那些老鼠一起住的日子。所以你很幸运了，比我幸运多了。”男人干脆让尼禄躺在自己身上，这样让拥挤的床上稍微空旷了点，而尼禄看起来也很满意这个温暖肉垫。

“在我以为我的人生就这样结束的时候，有人找到了我。更扯淡的是，他说他是我哥哥。你能想象吗？那种穿着没有一丝褶皱，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人，居然是我哥哥。该死的，更加可怕的是，他长得跟我几乎一模一样，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在想，我穿他的衣服是不是也会这么人模狗样的。”

“然后他叫我给他做了打手，讲了一堆乱七八糟我听不懂的话。反正那时候我也没什么事干，就跟着他了。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个很有魅力的领导者，而且很聪明。”

“看样子你父母很偏心，智商都给你哥哥了。”

“是啊，我只要负责体力活，照着他说的做就行了，很轻松不是吗？我最擅长打架了，然后我们一起完成了想做的事情，这可能是我…除了童年之外，最像人的一段时间了。”

“然后呢，一般到这里就有什么转折了吧。”

“你可真聪明…”但丁在尼禄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吵架了，我捅伤了他，他就跑了。然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结束了？这就结束了？”

“不然呢，难道我要给你一个假惺惺的结局吗？”他变换了一音调，模仿着戏剧中的旁白一样的语气，“哦我找回了他，我们抱头痛哭，互相认错，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说出这些台词之后，但丁忍不住发出几声干呕。

“他肯定很痛。”尼禄根本无视他那段临时发挥，“你是他弟弟，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是他脑子不清楚，他是个疯子！”

“那你也不可以…哦天，你不会是什么都没说，上去就给了他一刀吧？“但丁的沉默印证了孩子聪明的猜想，“你可真是个笨蛋！”

“我跟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那是家人…”

那是尼禄最渴望的东西。

“已经发生了，我也没办法。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没用了。”他掰过尼禄的脸，透过窗口那一点点朝阳，几乎算得上认真地看着孩子的脸，“以后如果你有能力了，千万别跟我一样。”

“我当然不会跟你一样，这么蠢。如果我变强了，”后半句话像是尼禄的喃喃自语，又像是一个什么誓言，“我一定会保护好我所有的家人。”

“我都想领养你了，小鬼。”

“求求你别，放过我吧。”

“我讲故事是不是很烂？”

“嗯，烂透了。”

“好吧，但是看来这边还有别的听众。”但丁看向房间角落，那边被黑暗笼罩，凭尼禄的视力看不到任何东西。但丁轻声跳了下去，背后有白光透过他的背心，一把长相奇怪的剑凭空出现在他背后。

“我建议你躲在被子里。”丢下一句忠告，他走出门外，黑暗中的生物也似乎跟了出去。一切又恢复平静，只有庭院中传出几乎听不见的嘶吼声。



孩子总是有着奇怪的求知欲。尼禄偷偷溜出房门，长长的走廊上留下的抓痕给他指明了方向。他来到后院，利器破开肉体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楚。

空旷的院子中，男人正在战斗。恶魔的体液几乎染遍了他的全身，原本的黑发也变成了与尼禄一样的颜色，鲜红的眼睛里充满着狂暴与杀意。这跟尼禄之前看到的人都不一样。

他手中的武器不停变换着，身边数量颇多的怪物却根本伤不到他，接近的时候他几乎把那些丑陋的身躯都搅成了碎片。

这对于尼禄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是过于刺激的画面，尼禄根本不觉得害怕。看着男人的战斗，尼禄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声音正在蠢蠢欲动，叫嚣着想要撕破自己的身体，冲进这场单方面的屠杀。

但丁的身边充满着看不见的魔力波动，孩子还不明白这个叫什么，但是他抵抗不住那股力量对他的吸引，以及那一点点的亲切。一步一步，他迈开了自己的腿，朝着但丁走过去。

但丁把叛逆从最后一只恶魔的头上拔出，腥臭的液体溅在他的脸上。头发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黑色，浑身粘腻的触感又把他拉回现实。

“尼禄？”

但丁感到了惊讶，他不知道尼禄看到了多少，这种限制级的画面对于孩子绝对是没有益处的。

“名字。”

“什么？”

“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好吧…”但丁甩掉叛逆上的血迹，又重新背回背上，然后蹲下身，与尼禄视线齐平，“但丁，恶魔猎人但丁。”

“但丁，我会跟你一样强吗？”

“谁知道呢。”他摸着孩子的头发，毫不介意地在那头漂亮的银发上留下血污，“不过我有预感，你会的。”

毕竟我们有着相似的血脉，谁都没有办法逃过这个命运。

“其实，我要被收养了。我要有家人了，但丁。”

“但是，其他孩子都说我是怪物…我可以拥有家人吗？”

“废话，他们只是在嫉妒。”但丁掐了尼禄的脸，并不是十分用力，却还是让孩子痛的咬牙切齿，“不要乱想，你是个好孩子，尼禄。”

“真的吗？”

“真麻烦…所以我讨厌小孩。”但丁伸出手指，小拇指在尼禄脸前晃了晃，“怎么，要拉勾吗？”

“为什么？”

“嗯…保护家人？你说的对，我是该把那个家伙找回来，再好好揍他一顿听他解释。”

“打架才不是解决的最好办法呢。”

“有时候暴力比说废话有用多了。”

尼禄歪着头看着但丁，最后还是伸出自己的手，他的手指还不到但丁一半的长度，却紧紧地勾在了一起。

“我才会不会对我的家人用暴力，绝对不会。”尼禄搓着手，想要把留在他手上的血迹擦干净，“你赶紧把你哥哥找回来吧，记得好好道歉。”

“管好你自己吧小屁孩。”



太阳升起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意识到晚上发生过什么。

尼禄在接待室里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家人，一对和蔼的夫妻，以及一对兄妹。

他想起了自己的誓言，透过窗子看向了森林。但丁正在那里，面前是一个光阵。男人冲他摆了摆手，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那团光里，消失在他的眼前。

“尼禄？你在看什么？”那个叫姬莉叶的女孩好奇地看向同一个方向，但是她只是看见了大片的密林。

“没、没什么…”

“你不用这么紧张。”她牵起尼禄的手，投以一个灿烂的微笑，“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尼禄。”



回到了自己世界的但丁，依旧躺在房车的破床上，他仰头灌了口酒，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大脑。

“草，维吉尔你这个胆小鬼！”他抓起外套冲出门，“妈的，找到你我一定要再揍你一顿。”

坐下来敞开心扉进行兄弟对话不是但丁的风格，他喜欢用拳头解决一切。作为孪生兄弟，再次面对也是无法避免的问题。



至于之后，维吉尔同情地看着但丁，发自肺腑地发出感慨：“一个小孩都比你懂事，我的弟弟。”

“所以呢，当初如果你好好说人话，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了。”

“你的理解能力再强一点，也许会更加省心。”

他的哥哥在他的嘴角落下一个亲吻，同样浅灰色的眼中，是但丁最不擅长表达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