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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涛|白蔷薇】剑走偏锋

作者 : Erica Inexor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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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当我转入尖子班 姜凡 , 张涛

标签 当我转入尖子班 , 凡涛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尖子班同人

211 4 2023-3-10 11:09
导读
英伦风,私设已成年,白蔷薇的花语是纯洁的爱情
    01

    九月,山海变了。

    清晨的雾色深重,晕眩的霞光出落凡尘,戏谑一般充盈了脆弱的冰花与水。野鸭爬出漫过膝头的池塘水面,初日破茧而来,沿着雾气的脊背冉冉升起了酩酊的晨光,顷刻间就丢了心魂。

    早起的少年开始晨练,因为来此间垂钓的伯伯每天都会带来美丽的花朵。

    将美丽的花朵献给教剑术的老师,就能得到上台展示风采的资格。

    英格兰的秋季,植物生长得茂密而锥心,唯有拼尽全力地削蚀拔高才能摆脱成为牛羊粮草的危险。三五个少年在池边用木剑抽打着树枝,等待早训的老师唤出他们的名字。

    站在深水池边的一位少年正提着木剑奋力击出,口中不住说:“今天又要比赛了,我不会又垫底吧。”

    “小涛你放心,我故意失误几次,我给你垫底。”陈希是这一届剑术课上最优秀的学生,还不到二十岁,已经能单独和主课老师过招。

    “你不能总让着我啊。”听到这样的话,张涛颇感颓落,尽管陈希让着自己,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他永远是人群之中最出风头的那个人,骄傲恣意,而且从不畏惧凡俗的眼光,对于一个总是让着你的人,即使平凡如张涛,也很难不抱有亲近之情。

    陈希用肩膀碰了碰张涛,鼓励道:“小涛,别沮丧。你平时训练得那么刻苦,这一次一定没问题。”

    所有剑术课的学生都需要参加每月例行的比赛测验,测验成绩从高到低排列,正数第一与倒数第一成为下一次考核的重点,名次最高与最低依次组合搭档,为的就是下一个赛季在殿下面前展示风采的时候,能够被注意到剑法的奇诡与惊艳。

    结束了早训,陈希与张涛结伴去餐厅,早点是煎鸡蛋与可颂,一小叠火候正好的烤番茄,外加一杯新鲜的牛奶。

    张涛不挑食,不管厨娘烧的是什么,他总能吃得干干净净,因此从小到大无论在那里,厨房的叔叔阿姨都最喜欢他。因为喜欢,所以张涛总能得到一份独特的小礼品,是厨房阿姨为贵客所做的曲奇。

    “真好啊,阿姨总是最疼你。”陈希抚弄着自己的头发,感慨道。

    “我吃不完,我们一起吃吧?”张涛晃了晃手里的丝织袋。

    “跟你开玩笑呢,这是阿姨给你的。”

    练习室先到先得,为了能抢到训练资格,陈希总是提前跑去占好位置,然后悠然等待张涛过来。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当张涛走进练习室时,陈希正在跟一个青年发生争执。

    “是我先来的,我没有看见你的剑。”

    “剑是放在椅子上的,为什么会跑到椅子下面?”

    “我从前还不知道,原来抢练习室可以不用人到,只需要剑在。”

    “我不过在后面放置我的衣物,是我们先到的。”

    张涛眼见这架势是要打起来,慌忙拉住陈希,往后退了两步,才抬头看去。

    那身量颀长的青年正执剑而立,手臂上挂着一件深色大衣,面色冷淡,却并无敌意,所到之处都显得平静恭谨。只是陈希依旧不依不饶,看上去与这个青年是从前认识。

    “姜凡,我到的时候根本没有看见你人。今天有测试,这一间屋子你不能占走。”

    姜凡,张涛听过这个名字,学院内广为流传,只知道是成绩优异,文武皆精,而且与殿下还有不浅的交情。

    “要不算了吧,也不是非得练习不可。”张涛轻轻拽住陈希的手臂,“他们先来的,让他们练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陈希还想上前比划两下,还好张涛拉得及时,当陈希愤愤然离去的时候,姜凡身边的另一个青年已经悄然拔剑。

    没了练习室,也没了训练的场地,距离正式比赛还有两个小时,陈希骂骂咧咧的一路走,一路挥剑砍向周遭的藤蔓。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堆积着枫叶的小道,兜兜转转,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围墙。围墙久经修葺,也还是断壁颓垣,瓦砖之间的缝隙长满了温湿的苔藓,残垣的根部,却幽然开着几丛白色花蕊。

    “小涛我们真不应该就这么算了。”

    “算了吧,陈希,跟他们较真没有好处。”张涛望着围墙角落处显眼的白蔷薇,无力地挥了挥手里的木剑。

    陈希并不是为了自己而跟姜凡争执,张涛心里清楚,这个好朋友总能关切到他所为难之处,可现在的他还无以为报。

    “陈希,你不用让着我了,你应该拼尽全力去比试,赢过姜凡。”

    02

    张涛抽中的是三十二号,中规中矩,不靠前也不偏后,这个比赛顺序在陈希之后。

    “小涛。”陈希走过来拍了拍张涛的肩膀,宽慰道,“姜凡是二号,没事,放轻松,就当玩了。”

    二号,对阵的是三十二号。

    张涛知道陈希的意思,输给姜凡并不丢人,这本身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只是,就算面对的是精英,他也不想就此认输。

    监考官坐在椅子上,桌前摆放着金色的茶杯,茶杯底部还有金色的太阳。张涛恭恭敬敬地朝老师一鞠躬,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姜凡刚刚比完两场,额头有一层薄汗,他见张涛走来,持剑颔首,道:“姜凡。请赐教。”

    姜凡出剑快,时而细水流长,时而抽刀断水,张涛跟不上刀剑挥舞的速度,还不到一刻钟,就已经坚持不住,剑离了手,挥落在地上。输了。

    果不其然,又是垫底。

    姜凡见张涛脱了剑,及时收手,不再展开任何进攻。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等他有所回应。

    “我认输。”张涛起身拿剑。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却还是很难过。

    “小涛!”陈希冲上来扶起张涛,“你怎么了?姜凡剑法本来就很变态,而且总是出其不意,你不要灰心。”

    张涛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姜凡看见陈希冲上来,迟疑了一会,才抱着剑微一躬身,退场离去。

    名次出来得很快,张涛荣获了倒数第一,与第一名姜凡成了搭档。老师给安排的,看着张涛的眼神像是在叹息朽木不可雕也。

    因为先前与姜凡发生过冲突,陈希为了日后小涛不被为难,便要提前找姜凡。姜凡被拽着到了陈希家中,荦荦地往凳子上一坐,问道:“玩什么。”

    陈希是赌博的高手,扬言说要玩扑克,几次出牌都压得对面寸草不生。张涛握着手里的零碎的牌,默默地跟着陈希顺出去几张。

    被压了几次,姜凡截口道:“掷骰子。”

    “可以。”陈希很爽快。

    姜凡一把拿起骰盅,摇晃了几下,从慢到快,逐渐加速,最后稳稳当当地搁在张涛面前,一开盖,三个都是最大的数。

    姜凡镜片下的眼神意味不明:“该你了。”

    张涛从前没有赌过博,对于骰子更是一窍不通,见姜凡眼神催促,便拿起骰盅,胡乱甩了几下,敲在了桌上——都是最小的数。

    “厉害了。”陈希点点头。

    “是不错,有天赋。”

    做游戏也许确实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张涛注意到,姜凡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尊重地看着对方,有些时候还会浅浅地笑,自己玩完了之后便把骰子摆好重洗再递给张涛,看上去并不难接触。跟陈希争执的时候,语气也总是不愠不火,温吞吞地陈词,既不唯唯诺诺,也并不轻薄。

    姜凡也许是玩倦了,接近日暮,提起身边的剑,看着张涛,道:“还不去练习吗。搭档。”

    那日傍晚,张涛再一次和姜凡过招,对方一直在让,所有的攻势都是以守为攻,在张涛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悄悄放水,当张涛蛮干的时候再略微施压,本来坚持不到一刻钟的局势被姜凡硬生生拖了一个钟头之久。

    张涛扶着膝盖喘气:“你、到底是、什么魔鬼啊。你不累吗?”

    “都是你在施力,我有什么可累的?”

    “好吧,再来。”张涛用手背抹去脸颊上的汗,握住剑柄,挥将过来。

    搭档之间的训练需要维持一个月,在这期间,住宿食宿都将在一处。直到下一赛季的比试得到了新的结果,才有更换的机会。想跟姜凡搭档的大有人在,只不过都没有张涛那么轻而易举拿到倒数第一。

    张涛收拾完练习后的木剑,便往更衣室走去。

    一开门,就看见了姜凡脱下衣服后的半个后背,光线并不明晰,却仍然可以看见几道伤痕。

    “不好意思。”张涛扭头回避,“我以为里面没人。”

    “没事。”姜凡将背上的衣服扯下来,“走吧。”

    训练结束后回宿舍洗澡,更换上干净的衣物后再去食堂吃饭,这是每一个学生平静的日常。在这并无波澜的生活之中,却能跳脱出无数剑客。只因为剑术学院的学生都是各地精挑细选的好苗子,张涛也是,只不过是好苗子中的吊车尾。

    重新分配搭档之后需要调整宿舍,姜凡低头观察着张涛的行李箱。数量不多,一大一小两个,隔着布料也能猜到,其中一个是衣物,另一个,大概就是洗漱用品。

    “我来了。”张涛推开宿舍门时,姜凡正坐在床上看书。

    “来了。”姜凡从书中抬起头来,“收拾一下自己吧,收拾好了再去洗澡,水已经烧好了。”

    “谢谢你。”张涛朝姜凡一笑。

    “不用谢。我本来也要洗,顺便帮你烧了水。”姜凡解释了一句,说完,继续埋头看书。

    张涛勤快地收拾好自己的床铺,带上换洗的衣物进去了。浴室满是温热的雾气,洗澡时并不会感到寒冷,浴缸里放了及膝的热水,温度能让人冒汗又不至于被烫到。张涛眼见着浴缸的澄明,有几分不舍得踏足,一想到是姜凡给自己准备的,心里便陡然生出几分感动。

    又陪自己训练,又给自己烧水,到底是什么待遇。

    张涛匆匆洗完,换好衣服出来,姜凡才抱着自己的衣物走进浴室,关门前像是刻意催促,提醒张涛快去吃饭。

    03

    每天的训练都是枯燥乏味,姜凡从来不会表现出不耐烦,张涛却过意不去。

    “小涛,跟姜凡搭档的感觉怎么样?”食堂里,陈希叼着面包坐到张涛身边。

    “他其实挺好的。”

    “哟,这么快就打好关系啦?”

    “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他其实,挺好相处的。”

    “嗯。”陈希若有所悟,“可是我看到你好几次被他打趴下诶。”

    张涛:“实力不允许,被碾压也是情理之中。”

    “哎哟。”陈希惊呼,“小涛你这样不行啊,你想的应该是怎么打败他。”

    张涛困惑地咂嘴,回味着之前被姜凡吊着折腾了一个多钟头的局势,只觉得头皮发麻。

    “无论如何,你得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在气势上不能被姜凡压过去。”

    至夜,张涛躺在床上,回忆着陈希所言,支起身子看了看对床的姜凡。姜凡背对着他,睡得很平稳。睡相很好,也不怎么翻身。

    这怎么唯我独尊。

    第二天清晨时分,张涛被姜凡从床上拎起来,勒令换好衣服去抢训练室。

    以前和陈希在一处,不用早起也能有地方训练,时间久了,多睡一会并无大碍。此时被姜凡掀开了被子,窗外透过雾气传来的晨光几乎晃得他眼睛疼,才颓废地念起陈希的好来。

    “这么早啊。”张涛揉了揉眼睛。

    “你看看几点了。”姜凡转身提剑。

    张涛睁眼,雾都还没有散去,这个点起的,果然是魔鬼。

    “我去外面等你。”姜凡从床前走过去,顺便提起了张涛的那柄木剑。

    相处了几天,姜凡还是像张涛第一次见到的一样,表面上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内里却心细,而且总能照顾到他。唯一让张涛有些奇怪的是,姜凡总是背对着他换衣服,有些时候甚至特地走进浴室再更换,好像上次张涛意外撞见他的后背,是发现了什么他不愿启齿的秘密。

    山海一色,池边的野鸭仰头吞咽捕获的小鱼,晨雾还没散去,张涛跟在姜凡身后,一路走到了围墙边缘。林间草地,小道周围落有枫叶,姜凡挑落了围墙角落的一丛白色花蕊,蹲下去,拾起来。

    秋风苏爽,细雨寒凉,张涛认得那是昨日见过的白蔷薇,四顾无言,张涛不敢出声打扰,只是站在一旁等待。几经周转,阒无一人。

    “你知道机会并不多,与我比赛的时候也没有使出过全部实力。”姜凡捏着那朵花站起来,“我觉得你不尊重我。”

    张涛心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曾使出过全力?

    “这朵花开在这里太可怜了一些,你带回去,养起来。”

    张涛接过那支白蔷薇,花开得正艳,分明是白色的花瓣,绽开的形状却如同鱼尾胶合,花萼轻托,枝叶也长得合理,恍惚间却看出了一种萎靡不振的孤芳。

    张涛瞧着花瓣,无奈地答道:“我本身实力就这样,是你太强了。”

    “你如果再不认真跟我对练,我没有兴趣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姜凡低头看了一眼墙角剩下的几簇花蕊,不客气地回敬。说完,便拍了拍手,往训练场走去。

    不知道姜凡这一招是不是激将法,张涛很难把说出那种尖利话语的人跟眼前这个闷声不响的青年联系到一起。

    张涛不管不顾地提着剑冲上来,从前不敢放开了打,现在看见姜凡心头就泛起愠怒。对准姜凡所处的位置就是一顿猛砍,几个回合下来,姜凡不得不后退几步再站定。

    “不错,收剑再快一些就好,不要拖泥带水。”

    张涛听不见姜凡的夸赞,好像赌气一样一刻不停的往前迈步,有时候是同一个招式连用三次,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打法却逼得姜凡连连后退。

    没有想到激将法管点用。

    姜凡一边欣赏张涛咬着牙的样子,一边躲闪剑光。

    不料走神的功夫,张涛收剑回弹,姜凡躲闪不及,往后仰去,差点迎面撞上剑尖。

    张涛由着惯性撞了上去,虚空地伏在姜凡身前,单手撑地,剑柄还稳稳当当握在手里,语气得意。

    “我赢了。”

    “有进步。”姜凡不轻不重的夸了一句,推开张涛的肩膀。

    张涛还是不动。

    “你可以起来了。”姜凡轻轻拍了拍张涛的脸,好意提醒。

    张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忙松开手里的剑扶起姜凡,帮忙拍掉他身上的灰渍,满怀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姜凡嗯了一声,调侃说:“确实不是故意的。我已经要被你按到地上打了。”

    还好周围没什么人,刚才可算是心有余悸,多亏了姜凡自己才能有现在的进步。张涛轻轻撞了一下姜凡的肩膀,正想勾肩搭背道声谢,姜凡却有些吃痛一样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了?”张涛大惊失色,“是不是我伤到你了?”

    姜凡没好气地说:“想多了,你还伤不到我。”

    “那不行,我们快点回宿舍,我扶你回去。”

    04

    姜凡背上有伤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是一直如此,瞒着所有人私下更换衣物,练剑时以守为攻,便不易牵扯到伤处。与强敌对阵,也不过是咬着牙挺过去,因此从没有人知晓。

    如果不是那天张涛撞见姜凡背部的伤痕,只怕是永远不会被人知道。

    张涛跪在床上给姜凡解开身上的绷带,背部触目惊心的紫青,不像是练剑时所伤,淤血凝结在背部——难怪他总是侧躺。

    “你先去洗澡,我一会再去。”姜凡拍了拍张涛攥着绷带有些发颤的手,“我洗得慢,你先去。”

    “好。”张涛深吸一口气,把绷带放在床边上,不安地看了姜凡一眼。

    “我马上就洗好,你等等我啊。”

    “嗯。”

    就这样还能拿第一。

    张涛有些心疼姜凡。一点没敢用浴缸里的热水,飞快地洗完身子,擦干头发就推开门,姜凡正披着浴袍喝咖啡,手里捧着一本书,略微惊讶地看着张涛。

    “你洗这么快干什么。”

    “我洗完了你好洗啊。”

    “我不急——”

    “你急!”

    张涛不由分说地拿走了姜凡手里的咖啡,拉住他的手,取了床头柜上的包裹,把他推进了浴室里。

    浴室内水汽氤氲,张涛洗完澡后的热气很暖,姜凡指尖发凉,哑声询问: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张涛打开了包裹,里面都是医用药品,绷带、药水,应有尽有。找了几瓶药放在浴缸边上,试了一下浴缸里水的温度,才伸手到姜凡的腰间的宽衣:“给你洗澡啊。”

    姜凡拍掉了张涛的手:“我自己会洗。”

    张涛抓着姜凡的衣带,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会洗,你会上药吗?”

    姜凡没想到张涛这样大胆,过近的距离悄无声息地加速了呼吸,只好故作镇定地抚了抚额角。

    “你出去。”

    “反正我已经看到了,现在只有我知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考虑考虑我这个吊车尾啊。”

    “考虑你什么?”

    “我不想被人说跟姜凡搭档还倒数。”

    姜凡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喃喃道:“你以为我会敷衍你?”

    “你也许不会。”张涛耸了耸肩膀,掰开姜凡的手,脱下了他的浴衣。

    “但是我会。”

    皮肤接触到室内的温热空气,姜凡只觉得脸颊滚烫,浑身都好像在烧。张涛扶着姜凡坐到了浴缸里,扭头正找沐浴露,刚转过身来,就被姜凡揽进了怀里。

    “姜凡?”张涛稍稍移开了一段距离,“你……”

    “别动。”

    姜凡不自觉地收力,紧张地害怕分离。

    张涛温声细语:“我得给你洗澡。”

    “等一下再洗。”

    姜凡面色绯红,心跳快得异常。方才张涛的浴衣被扯得往下滑了一些,露出了胸口的一小片肌肤。姜凡呼吸急促,在心里暗骂自己,你冷静一点,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张涛不是没有感觉,姜凡的体温偏高,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由温热变作滚烫。实在是太奇怪了,这种感觉。摘了眼镜的他额前挂着水珠,睫毛上还凝结了晶莹的水汽,张涛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姜凡的脸。

    正欲收走,却被姜凡一把抓住。

    “我、我站在外面给你洗。”张涛赶忙抽了回来,紧张地转身,背对着姜凡,哆嗦着拧开沐浴露的瓶盖。

    张涛小心翼翼地避开姜凡身上发青的伤痕,洗浴完毕,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管不了那么多,最后冲洗干净泡沫,递给姜凡一块浴巾,小声嘱咐:“你换好之后坐这张凳子上,我来给你上药。”

    浴室里温度太高,两个人的脸都因发热而通红。张涛走出浴室,躺倒在床上,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嗅了嗅被褥的气息。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紧张……

    浴室的门应声而开,姜凡穿好衣裤走出来,眼神有些迷离恍惚。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张涛上前接过姜凡手里的药。

    “就在外面吧。里面太闷。”

    姜凡坐在床边上,脱下了上衣,露出后背,扭头:“不是说要上药吗?”

    “哦、哦。”

    张涛走到姜凡跟前,停了下来,本来是要绕到姜凡身后去的,姜凡却一直在看他。

    “你……腰上也有——”张涛窘迫地解释道,蹲下来就要上药,拿着药瓶的手还悬在半空,就被姜凡轻轻地托住了下巴。

    张涛慌忙闭上了眼,什么也不敢想。紧接着,只觉得姜凡俯身传来一阵温热的鼻息,他捧着他的脸,温柔地亲了他的眼睛。

    05

    姜凡清晨睁开眼,回忆起昨晚所作为,疑心是自己疯了。

    日上三竿,也已经睡过了头。

    张涛的床铺上空空荡荡,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好像浴池中的接触和冰凉指尖在背部游走全是昨夜自己一个人的空梦。

    姜凡啧了一声,下床。

    “我回来了。”张涛推门而入,从外套下拿出一路罩着提回来的早点。

    “你醒了?”张涛笑着把早点放在了桌上。

    “你去哪了?”

    “我去给你带早饭了。”

    “为什么不叫我?”

    “你昨天昏过去了,吓死我了。”张涛拍了拍胸口,好像惊魂未定,“还好,医生说只是有些疲累,让我们都不要叫你,让你多睡一会。”

    姜凡哦了一声,却有些失落。张涛的反应与平日并无二致,似乎,什么也不记得。

    “早训时间已经过去了,你——怎么跟老师说的?”

    “我就把医生的原话告诉他了。放心,我没有说你受伤的事,只是说你训练刻苦,有些累。”张涛递过去一杯温热的牛奶。

    姜凡瞥见了窗沿上那支白蔷薇,本来是长得凋落,现在迎着晨雾,却渐渐丰盈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去练习?”

    “你还练啊,昨天不是都——”

    “那就当陪我出去走走,下一次比赛,你可不要再垫底了。”

    “怎么,”张涛用手肘杵了姜凡的一胳膊,“你嫌弃我啊。”

    “不是。”姜凡低头。

    “我应该……拿不了第一了。”

    张涛一顿,如果姜凡拿不到第一名,自己却还是垫底的话,两个人也将就此分开,学院每年都会选拔人供应给上流名仕的宅邸,时间一久,也许再无重见之日。

    二人走在乡间小道上,沉默不出声,好像都在静静地等对方搭话。由对方来讲破一个悲哀的事实。这样幼稚的心理,却出乎意料的能让另一个人好受。简直是饱含着委屈的精明。

    在姜凡的世界中,从小学会的就是握住剑柄,然后进攻。谁能想到,多年之后那个只会挥着长剑的少年现在只能防守。

    “我可能得离开一段时间。”

    姜凡出声,似乎饱含歉疚:“其实在我回来之前,伯爵先生就选中了我。”

    枫林寂静,暖阳高照,晨雾已经四散开去,逃离了这片令人伤心的领域。

    “我之所以回来,其实也是为了养好身体。”

    张涛不作声,依旧与姜凡并排走在小道上,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你修养得怎么样。”

    “小涛,我——”

    院落的深处土壤温湿,姜凡没有说完的话荡落在尘埃里,张涛折断了一只白蔷薇,转身递给姜凡:

    “我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

    姜凡不敢接过那朵代表着离别的物件,茫然问道:“你如何得知我爱你。”

    张涛捏着花萼,轻声说:“我就是知道。”

    长满了白蔷薇的院落深处,有一丛数不清花蕊的植株,石板桥的两岸尽是狡黠的杂草,雾霭深重,漫过了所有的白色的花蕊,也漫过了两个互相对视却不敢触碰的人。

    06

    “小涛,姜凡要走了,你不去送送他吗?”陈希敲响了张涛的门,张涛第一次从梦中惊醒。

    姜凡……

    张涛胡乱掀开被子,近乎癫狂地在屋内的各个角落找寻姜凡生活过的痕迹。

    “他已经去桥边了,你快来,我把小灰给你牵过来了。”

    姜凡要走了。

    披上了外套就推开房门,张涛抓着陈希的手催促:“快带我去找他。”

    陈希驱着马跑在前面,扭头说:“我去把他给你拦下来。”

    石板桥,分隔开了两处村落,清醒时看去不过一张石砖,绿瓦红墙前的一点装扮,如今一个青年正骑在马背上,被人叫住后徒然回眸,脚下却恍若尘世中的一处幽冥深渊。

    张涛翻身下马,拽住了姜凡的衣袖:“你一定要走吗。”

    “对。我必须得去。”姜凡垂下了眼,轻轻掰开张涛的手指。

    “你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是冬季。”

    张涛很少执拗,这一次却控制不住自己牵住缰绳的手。他抬头直视姜凡的眼睛,从容不迫地问道:“你会想我吗?”

    姜凡张开五指与张涛十指相扣,坐在马背上微微俯身。

    松林间一声高悬的鸟啼划开了寂静,姜凡皱着眉,闭眼,在张涛的唇上留下深深一吻。随后夹紧马背,转身离去。

    如果有人问张涛姜凡是他什么人。他也许会回答,优秀的人。

    姜凡走后,张涛时常与陈希待在一处,有些时候夜间睡不着,也跑去找陈希聊天,有些时候聊着聊着,就昏睡过去,夜间呢喃,徒劳地唤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名字,也不过是姜凡。

    收到旧友来信,薛珅拍了拍姜凡的肩颈:“张涛很想你,还不回去?”

    “事情还没处理完。”

    “好狠心的人。”

    是狠心。

    伯爵令状在先,若是回绝,这一生都将与整个府邸为敌。姜凡不是圣人,却也并不无情。

    薛珅看见过的,他骑马时怀里还藏了一朵白色的花蕊。

    07

    比赛于张涛而言,不过是一味调料,用失败所带来的诙谐搅动生活的煎熬,他喜欢这片土地,也喜欢早晨的光晕,早点香甜可口,只不过有人偷掉了他的心魂而已。还不负责任地远走高飞,甚至都不给予他所求爱欲的肯定。

    最初感受到的,不过是气愤。

    来得迅疾,离开得也利索。就好像冰雹袭击大地,蝗虫掠夺了麦田,他用温声细语攻陷城池,带着笑容深一脚浅一脚地作弊。自己居然没有丝毫防范,坠落在深水谭底。

    陈希陪着张涛训练,出剑利落,回弹也有力,张涛记得姜凡的战术和技巧,却在当事人走了才记忆犹新。每每赢过了陈希,就丢开剑柄,跪坐在地上,有些时候是掩面,有些时候是仰天。只是带着恶意惩罚自己,每次想要流泪,就逼迫自己回忆幸福的时光,以此来回避伤感。

    “陈希,我不想拿垫底了。”

    “你当然不会。”

    十月,山色交叠,新的赛季就要开始。

    早起晨练的少年人可以拿到来此间垂钓的伯伯的花朵,把这些花朵送给自己心爱的人,才可以拿到上台一展风采的资格。

    张涛进步得飞快,一路过关斩将,拿到了第五名,他也开始与倒数的学生成为搭档。学会在被搭档击溃时倒在地上,心想,这大概就是当时姜凡看到我的模样。

    他渐渐地了解到,老伯爵温良谦和,姜凡可能被聘用,从此成为伯爵孙子的私人教师。开出来的月薪,比寻常人一年的薪水都高。

    “好差事。”夜晚时分,张涛叼着狗尾草在桥边散步,每天这样的生活,让他忘记了当时的那片围墙,叫他一通好找。

    月影婆娑,石板桥上空泛起了夜间的雾霭,张涛拣了一朵白蔷薇,攥在手里欣赏。隐隐见到石板桥上站着一个人,身量颀长,面色冷淡,手臂上挂着一件深色的大衣,而且腰上的衣兜处,还能看见几片白蔷薇的花瓣。

    姜凡大踏步上前,将大衣披在了张涛身上。

    “姜凡……”

    姜凡风尘仆仆赶回来,身上沾着夜晚的水汽,他搂住了张涛的脖子,在他耳边柔声说:“我好想你。”

    张涛还没有回过神来,仿佛眼前这个人只不过是梦里面的幻影,而且恰好和他梦里的一样,踏着月光走来。

    于是傻笑着回抱了姜凡的肩膀,就像他们以前同住时一样调侃道:“那么好的差事,你不要了?”

    姜凡不答,只是一味地抱着张涛。

    “你回来是因为什么?”

    “因为想见你,我……失了心。”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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