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目覚めの御使い ～ティターニア討滅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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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人应当保持神秘感，于里昂热这么想。要达到这个目的，不一定非得靠遮住面孔，比如说，他相信穆恩布瑞达现在并不能像从前那样轻易猜出他的想法与烦恼。这也许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对她来说是陌生的。这是他预料到的结果，或者说在计划之内，但远非令人愉快。至少，穆恩布瑞达没有直接抱住他，于是他也不再有机会挣脱。

这应当是她的梦，而不是他的，他是技巧高超的魔法师，知道如何辨别。他记得这一夜他们是在沙之家共同度过的，这一夜一半花费在关于以太学的讨论中，另一半不知何时浸入了迷蒙的睡眠中。梦中的场景不甚熟悉，经过思考后，于里昂热得出一个令他惊讶的结论：这是穆恩布瑞达想象中艾欧泽亚的风景。

于里昂热向前踏出半步，他的余光能够一瞥窗外的景色，很像他们从前常读的地理书籍的配图，又像故事书的插图。黑衣森林的草木是否能与之相合？但密织的树冠仅能容忍些微的晨光透露。抑或沙利亚克的秘石旁环绕的光点，经过冰晶适当地折射，终会与图画中的虹彩汇于一处？模糊的光亮渗入斗室之内，在于里昂热看来，那光芒忽闪不定犹如蝴蝶鳞粉。他突然很想叹气，穆恩布瑞达的想象力未免过于浪漫，这个地方的样子更接近童话。很偶然地，他也可以说——更像是艾欧泽亚之外的某处。他这时才恍然，在日日相对过后，妖灵乡伊尔美格于他已经不剩多少幻想色彩了。

他不清楚自己是厌倦了还是快要被同化。不过伊尔美格应该拥有这样的薄暮，乃至夜色，这一点毫无疑问。穆恩布瑞达拍了拍他的肩，她身上散发的气息仍然友好而清新。环绕着他们的仍旧是书籍。这样很好，尽管他不再把这当成保持自我的最佳方法了。新衣服不错，穆恩布瑞达说。她作出了与如今的暗之战士差不多的评价，说他终于想到要穿点方便活动的衣服了。你要战斗了吗。用了近似肯定的语气，好像她早已料到。

的确，穆恩布瑞达通常不会等着他提问。于里昂热还是缓缓向她解释，就下半身而言还是原初世界的衣服更为轻便——这也是事实。高大的鲁加族女性绕着精灵转了半圈，看上去颇有些不以为然，光从她的身后侵入于里昂热的眼中。可能是因为他来到了这里，他的记忆太过强烈，大多是关于光之泛滥时的永昼，梦的背景很容易被改变。穆恩布瑞达边质疑着他方才的答复，边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像要动手掀他长衣的下摆。她也许没有注意到那些光，而他该怎么反应才会像是从前的他？

艾欧泽亚才更像是童话中的美好国度……萨雷安才更像是梦境。

于里昂热此时的表情大概像是刚吞下了什么苦涩的东西。他此行的目的并非回忆过去，甚至也不是为了缓解思念，他所用的是更为自私的理由。于里昂热吞下罪恶感，被书本环绕无助于找回自我。精灵最后也没来得及解出这个谜语，穆恩布瑞达先注意到了他的不同，停下了玩闹，只是看着他。于里昂热觉得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中了。在他的青梅竹马看来，他有需要思考的事情。她的目光永远承诺等待他得出结论。要是她没能做到，于里昂热说不定会纺出些揶揄的词句，教她要更懂得耐心或诸如此类。后来这些话语从未派上用场，即使有那么一次，仅仅一次，穆恩布瑞达没有等他。

也可以认为，现在这样比较方便……你是对的。于里昂热低下头，伸手虚握住长袍的下裙，黑色布料像水一般轻柔地从指间溜走，然后他的脚踝和小腿的下半就好像一闪而过的鱼影，隐没在黑色的波浪里。

他循着她的目光回望，让她知道他在注视着她。只是不会被记住的梦，一切都不曾发生，哪怕他就在这里破坏了纯真的友情。那就这么想吧，笃学者被妖精迷惑，被天幕外隐藏的星轨和丢失的月光迷惑，现在她要被他迷惑。而她一直都那么聪明，会明白什么才是该做的事，要论这一类的猜谜，有谁能比得过穆恩布瑞达呢？但这并不是一个谜语。它是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