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十一 大婚

金乌西沉，夜幕降临，整个璃月坠入了梦乡之中。沉睡的璃月人恍惚间忽然看见一轮明月映亮了一片万里无云的晴空，而一条岩龙自天际腾云驾雾，掠过了璃月的高山与河川，城镇与平原，最终落在了荻花洲浅滩的芦苇丛之中。岩龙落地时盘起了龙爪与长长的龙尾，最终化为人形。他身披素白的兜帽长袍，腰间缀着巨大的岩元素金饰，衣摆飞舞，赤足而行，脚下撑起巨大的岩造物手掌一路为他铺开道路，使得他能纤尘不染地缓步前行。
毫无疑问，这便是岩王帝君摩拉克斯。他一如魔神战争时一般带着不动玄石之相，肃杀而冷酷。顺着他前行的方向能看见不远处月光映亮的浅水中有一位脸带可怖傩面的少年，身上也穿着一件同款的宽大素白色长袍，腰间坠着一串羽毛样式的金饰，正在月下伴着笛声跳一支舞。在他的四周弥漫着古怪而可怕的黑雾，光是看到都令人不适，仿佛充满了恶意与诅咒。
那并非婉转悠扬，令人闻之欣喜的笛音，而是一首激昂有力的出征之曲。那笛声之中有战鼓声声，刀剑嗡鸣，战旗拂云，剑戟林立，又有尸骸遍地，白骨露野，血流积川的凄凉。若是细细看去，会发现笛声所飘来的一旁的山坡上，立着四个高矮不同的身影，但仔细看去却模糊不清，连身形都朦朦胧胧，只能辨别出都以凶恶的面具覆脸罢了。
清风拂动芦苇丛足有半人高的芦花，簌簌如波涛般涌动。漆黑而不详的迷雾伴着那少年的身形舞动，逐渐平息，最终乖顺地臣服，消散无踪。那少年这才停下了舞步，向岩王帝君折腰下拜。
摩拉克斯伸出双手将他扶起后，掏出了一支碧玉雕成的箫，竖在唇边悠悠吹出了一首新的曲子。这支曲子却与之前不同，是缠绵温柔的调子，一听便知晓是一首求爱之曲。虽说那少年的表情被傩面遮挡，且傩面的狰狞在此情此景下显得有些怪异，但璃月有句古话，叫美人在骨不在皮。即便看不见那少年的脸，以他挺拔修长的身姿与利落脱尘的气质来看，也不难猜测到面具之下应当是一张美貌绝顶的脸。
自然，能让岩王帝君所倾慕的人，必须是全璃月最美的人。
那少年立在岩王帝君身畔静静听了一段，身后忽地伸出两片青色的巨大羽翼来。那翅膀轻轻一扇，便招来无形的清风，托着他飞舞上了天空。以晴朗的夜空与高旋的圆月作为背景，衬得那少年纤细的身姿更为窈窕。清风也卷起了层层芦花，带起一圈圈轻盈飘逸的芦苇茸，旋转着升上天空环绕着那位少年。又有数只仙鹤衔着清心花从远处而来，纷纷落在浅滩上，将他们俩围在中间。
那位少年就着笛音如此在空中翩翩起舞，仙鸟虽与凡鸟习性上大有不同，但求偶之时仍会以舞姿来展现魅力。降魔大圣在此道上亦是佼佼者，脚踏清幽皎洁的月光，衣袍腾挪旋转。漫天星辰在他身后摇曳，青色的羽翼抖擞翻飞，时而如美人娴静临水拈花，时而如小鹿疾走惊跃。
最后一段笛音落下，观看这支舞的璃月人们已经如痴如醉，甚至忘怀了这少年脸上还覆着可怕的傩面，只顾着再三赞叹。那少年也随着岩王帝君收起箫的动作轻盈落地，身后的翅膀只收拢起来，并未散去。若要细细看去，那羽毛边缘有一层细碎的金光，在月光下流光溢彩，闪闪发亮。
岩王帝君向他伸出了手，做出邀请的姿势，而那少年也并没有拒绝，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中。巨大的棕色岩手掌再度浮现在帝君的脚下，但这一次连那少年也一块稳稳地托住了。
两人瞬息间便走过一段平原，来到了荻花洲的岩神像之前。那岩神像是璃月人所熟悉的模样，穿着神装的摩拉克斯坐在岩造物王座上，低眉凝视着手中的天星。在这座岩神像前面也站着现实中的摩拉克斯，他仰起头与石塑的自己对视，这画面确实难得一见。岩王帝君抬头望向那座岩神像片刻，低头轻声问了他身畔的少年几句话。那少年点了点头作为回复，然后岩王帝君便伸出了手，指尖凝出了一点金色的神力落向岩神像。金光忽然大盛起来，将整座神像笼罩，而神像的轮廓则在金光的覆盖了扭曲了一阵，最终形成了一个新的模样稳定了下来。
完成了对神像的改造，岩王帝君后退几步观赏片刻，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与身旁的降魔大圣相携离去了，只留下一尊崭新的岩神像静静地伫立在月光之下
只见那岩神像上突兀多出了一个坐在摩拉克斯肩头的少年，与他一般戴着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秀气而精致的下巴与耳后的一截短发。那少年一手握着长枪，上有数颗如同鸟羽般的菱形短刃环绕于枪刃之上。但这少年的另一只手却搭在摩拉克斯的另一边肩膀上，极为亲密地与他环抱，自衣袍摆下探出的两只裸足则一前一后地落在摩拉克斯没有拿着天星的那个手掌心中。代替了王座巨大岩石椅背的是少年伸开的金鹏羽翼，如同守护般将摩拉克斯包裹在其中。而那坐在王座上的岩王帝君也不再垂头看向手中的天星，而是侧过头与他肩头的少年对视。即便雕塑不可能将两人的眉目刻出，也不难看出这两人之间难以割舍的情意，无声无息，但如磐石般坚定不移。
在璃月人凝视着这尊新的岩神像的同时，他们恍惚间似乎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嗯？这个神像，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模样的呢？——好像，从自己诞生以来，岩神像就是这个样子的了。
是的，这就是岩神像本来就应该有的模样，塑的是我们璃月的岩王帝君，与他深爱的伴侣降魔大圣。



与此同时，璃月七星与一群手握请柬的客人们正站在玉京台上，等候着诸位仙家与岩王帝君的降临。
早在一个月之前，璃月七星就被帝君托了梦，说明要在这个百无禁忌，诸事皆宜的良辰之夜借用玉京台搭建一场盛大的婚礼。岩王帝君毫无疑问在明面上已经过世，但关于某些要紧之事，例如关于璃月生死存亡之事，又例如需借助仙人之力方可解决之事，他仍然会在梦中给与一些指点。
但这还是第一次，岩王帝君为了私事向他们托梦——不，岩王帝君大婚，又怎能算得上是私事？因此七星按照他所吩咐的，早早就封锁了玉京台，并指派了千岩军把守了各处，确保并不会有璃月人在今晚误闯了玉京台。但说起这忽然降临的婚礼，耳目灵敏的天权星并非毫无觉察，她早就听闻街头巷尾忽然多了不少有关于岩王帝君的爱情故事——璃月人在关于岩王帝君的问题上总是十分热衷，千年来关于岩王帝君的爱情故事没有十万本，也有八千本。但唯独此次十分不同，因为忙得连觉都没时间睡的甘雨小姐，却在买话本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勤快。凝光听闻枕玉所写的那本《岩王帝君三请娶大圣》，甘雨甚至收藏了一本据说是作者签名的特别版。
之所以说是据说，因为签名的字迹工整美观，力透纸背，颇有风骨。
凝光因此猜测，他们的这位帝后多半便是出没于荻花洲的那位夜叉仙人了。但此事十分蹊跷：既然岩王帝君已经退位，说要将璃月交还至人类手中，又为何要以岩王帝君的身份操办这次大婚典仪？考虑到之前帝君所提及的来自外域的旅者，天空岛的动荡，与至冬国的谋划，或许这是为了给“失去了岩王帝君”的璃月增添什么重要的砝码。
例如…一位仍然处于武力值巅峰的帝后？
如她一般，其他七星对这个在岩王帝君身死之后才匆匆筹办的大婚也多有猜测。不过，岩王帝君的深谋远虑多半不是他们所能轻易揣测，想不通的时候只需要毫无保留地相信帝君就行了。毕竟倘若连岩王帝君都无法信赖的话，他们还有谁能信任呢？
但，唯一的问题是：凝光也从望舒客栈那边获得了一些消息，例如往生堂那位神秘的客卿先生，似乎正在筹办与夜叉仙人的婚礼…
姑且，满腹疑团的各位七星在对外守口如瓶的前提下，出色地完成了岩王帝君对他们的委托——以一些类似于节能减排的理由，使得今夜万家灯火尽灭，而没有了娱乐手段，也没有店铺开门营业的璃月人自然大多数在月至高天前就入睡了。
此时万籁俱静，只有玉京台灯火通明，而璃月七星与他们的心腹正在此处静静等候着众位仙家的降临。
首先来临的几位仙家是他们所熟悉的，曾在奥赛尔之役时现身的几位真君，其后又接踵而至许多未曾蒙面的仙人。他们大多作仙兽原型，落在玉京台上后与七星匆匆见礼。随着几位真君在玉京台八方放下了几个奇异的装置，只见竖道仙力加持的奇异光芒冲天而起，并在玉京台上空结成一道绚丽的屏障，将整个玉京台笼罩了起来。
倘若此时有凡人尚未入睡的话，会发现玉京台处的天空都被这道屏障所映亮，一瞬间如同白昼。但所幸这屏障只亮了一瞬间，就迅速暗淡了下去——但它们所起到的效果却是令人惊叹的，因为玉京台上仿佛凭空就出现了无数仙家之物，华贵精美，又有无数佳肴并桌椅香案若干，正是为了帝君大婚而筹办的各类物资。
这一手隔空取物，正是仙家造景之术的另一种展现
“不必担忧，” 削月筑阳真君踢踢踏踏地走向了几位七星，向他们安抚道，“帝君早有安排，届时不必担忧如何向璃月民众解释。我们将会在此处施展大型入梦之术，辅以时空之法，追溯时间，使得璃月人民相信此事乃是发生在数百年前。”
“追溯…时间？
凝光不由得轻叹一声，“诸位仙家，竟有如此能耐，岂不是可以更改过去，使人起死回生？
削月筑阳真君轻咳了一声，摇头道：“此术非吾等所能掌控，即便以帝君之能，亦要支付不少代价。”
“原来如此，”凝光点头道，“帝君为璃月煞费苦心，不留余力，是璃月之福。”
“…………”削月筑阳真君怀疑璃月七星恐怕是有点误解，但为了帝君的英明，他选择放弃解释，而是转而向他们解释了璃月七星在这次婚礼之中所需要扮演的角色。说来这还是璃月第一次筹办帝君大婚，大概率也将会是最后一次，并无什么旧例可以参考。因此诸位仙家与钟离探讨了许久，才商量出了这个糅合了人间习俗与仙兽传统的仪式来。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莹莹发亮的矿石堆叠在一块，形成了一道恢弘壮丽的天梯，自玉京台直通高天。理水叠山真君以琥珀捏出晶莹剔透的高台与天梯相接，数位仙人在高台上布置了香炉香案等一应物品。又有几位仙人跃上空中，挥动衣袖，数粒种子抛洒至空中，无数繁花异草凭空而现，将玉京台与天梯改造得极有仙家风范，华美非凡。
说起手持请柬的客人，他们倒是多半互相熟识。例如某位来自异界的旅人跟他的漂浮应急食品，飞云商会的二少爷与来自方士一族的年轻术士（因为太紧张已经吃掉了十根冰棍），望舒客栈的老板与管事，带着锅巴的万民堂年轻大厨（顺带一提，喜宴也有几道菜是出自她的手艺）等等。
一切收拾妥当，璃月七星便按照仙人们所要求的那般与诸位仙人分列天阶两侧，静待吉时的到来。只见圆月徐徐移动，终于慢慢挪到了天阶所延伸的另一端，仿佛天阶便是从月亮中搭到了玉京台一般。
而恰好在此时，他们看见了天阶上出现了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那是岩王帝君正牵着降魔大圣的手，两人一同沿阶而下。凝光之前还只在情报之中听说过望舒客栈顶楼的那位少年仙人，并未亲眼见过。待这两人走近了，她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少年——脸带傩面，身形纤细，难以想象便是这样一具小小的身躯要承受满布璃月的污邪与怨恨，他的身材与普通人家十八九岁的少年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按照仪式，岩王帝君与降魔大圣一同站在香案前焚香敬告地脉与天理，互许誓言，然后便是订立终生不弃，至死不渝的姻缘契约。他们两人面对着面，双手十指相扣，一同念动誓言，天地有感，向他们倾下一束天光以作回应。他们两人沐浴在光芒之中，连身形都显得模糊不清，只能听见两道声音重叠在一块，一道低沉深情，一道清冷坚定，如草木连理，双鸟比翼，难解难分。
饶是之前心中有几丝顾虑，见到此情此景，凝光也不由得心生几分感慨。
毕竟…这可是同样为男性的两人所举办的婚礼。虽说在提瓦特大陆上对于同性之间的感情并不排斥，但也终非大流，况且尘世执政之中，至今尚未有魔神娶亲论嫁。倘若岩王帝君将此事公之于众，所引发的震动可想而知。更何况按理来说，岩王帝君此时已经仙逝，以凡人的角度来说，降魔大圣可是将自己与已逝之人绑在了一起。
但不论如何，能拥有这样的勇气将这份姻缘展示给全璃月与全提瓦特知晓，并毫不畏惧他人见证与监督自己与伴侣的爱情，不愧是岩王帝君才能做出的事情。
“……不行，”玉衡星忽然在一旁说道，“我要告诉岩王帝君此事。”
“……”凝光不由得向她投去视线，只见刻晴紧锁着眉头，盯着高台上的岩王帝君与降魔大圣，满脸写着不悦，“那位降魔大圣，正与旁人在同居。”
她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一旁的几个七星耳朵还没到不好使的地步，几乎是全都听到了。他们之中有的也同样听闻了此事，有的却是丝毫不知。但至少此刻他们看向刻晴的表情都是一样的震惊，只是一些人是震惊于“竟有此事！”，而另一些人是震惊于“你怎么在这种时候说出来了！”
“稍安勿躁，”凝光从容道，“璃月诸事，均瞒不过岩王帝君的耳目，事关伴侣，他怎可能毫无知晓？何况…与契约之神签订婚契，却弄虚作假，岂不是自取其辱？岩王帝君所珍爱之人，必是光明磊落，心性良善之人。”
凝光这番话让诸位璃月帝君厨听得妥帖至极，他们纷纷点头表示正是如此，就连刻晴听了也不由得犹豫了片刻。而在这时，高台上的两人已将誓言念完，契约之神的金色菱形岩印在空中一分为二，飞舞至两人的左胸前，没入了衣物之中，示意契约已成。
璃月七星们屏息等待了片刻，见两人并无什么异状，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虽说他们对岩王帝君的强大与智慧有着极端的信赖，但感情之事可完全不是一回事，毕竟当年帝君也曾遭人蒙骗，被人背叛。谁也不想在婚礼这样重要的场合里看见什么糟心的场面，尤其是帝君还花费这么大的心力大手笔地打造了这么个典仪，向全璃月人以入梦之术进行了直播。
到这一步，仪式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天光逐渐消散而去，只剩下岩王帝君与降魔大圣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对面站在香案前，两人仿佛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一般痴痴地看着彼此，只有不知何时飞来的晶蝶正在绕着琥珀雕成的高台翩翩起舞。
几位负责入梦之术的仙人便收起了仙力，以这样浪漫的一幕作为凡人之梦的终结，纷纷收拾好了施法所用的香炉与符咒，也加入到了围在高台下的仙人队伍之中。之前隔得远，许多细节并未看清，待到走近了，他们才发觉素来沉稳冷静的帝君呼吸竟是有些急促，连握着降魔大圣的手也微微发颤。
摩拉克斯实在忍耐不住心头的激动，牵起魈的手来挨向唇边，在魈的手背上落了一个吻。他知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做了什么亲昵的举动，怕是要让魈不好意思。但此刻他已经压抑不住心头炙热与强烈的爱意，若不能以行动发泄一二，怕是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了。
“先…帝君。”魈一直戴着傩面，摩拉克斯也觉得十分可惜，不能见到魈在此刻的表情，但少年微哑的声音也暗示了魈的心情并不平静。摩拉克斯只觉得魈的这轻轻一唤，似乎是挠动了心里最敏感的那一根弦，让他情思激荡，再难隐忍。
摩拉克斯的嘴唇挨着魈的手背轻轻厮磨了片刻，低声问道：“魈，我可以吻你吗？”
这一声并没避着人，高台下的璃月七星连下巴都差点脱了臼，但全倚靠着丰富的阅历与不俗的人生体验，还勉强维持着从容优雅的姿态。但那些凡人们就完全没有这些讲究了，纷纷热烈地鼓起掌来，派蒙更是高声起哄起来：“好呀！好呀！婚礼原本就是要这样的！”
降魔大圣并没有犹豫，他用另一只手直接取下了脸上的傩面，挂在了腰间的金饰上，露出了原本的脸来。他那双金色的猫眼泡在一汪清亮的泪光之中发亮，连嫣红的眼影都盖不住红彤彤的眼角。魈平素里都是见人都是冷淡而疏离，仿佛脸上除了面无表情就没有第二种神态。但他此刻轻轻吸着鼻头，嘴角却向上扬起，两眼含着情意直直地看着摩拉克斯。
因岩王帝君已经退位，以凡人躯壳行走世间，魈也希望能一路陪伴着他，并不愿像之前那样频频被人认出身份。所以在决定要将婚礼昭告天下的时候，他们两人就决定了要以标志身份的重要面具覆住面目。
但是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因为傩面让他没办法吻住心中最为重要、也最为亲密的爱人。当那束天光落于魈身上之时，冥冥之中，魈已经感应到了天命的低诉。从此以后，他将与自己的伴侣性命相连，同生共死。他分担了岩王帝君无可避免的磨损，而岩王帝君也将分担他累世杀业的业障。
从今往后，他们便是一体，便是不可分割的，受此处天理与地脉所认可的伴侣。
既是如此，亲吻他的先生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这正是身为伴侣的他所拥有的权利，只有他才能与先生这样亲密相拥，用嘴唇与软舌彼此交缠，交换爱欲与温柔。
“啊…！”
这次连七星都绷不住了，刻晴更是小小的惊呼了一声，瞪大了眼。
在降魔大圣踮起脚环住岩王帝君的脖子的同时，摩拉克斯也取下了杀伐之面，俯头迎上了爱人奉上的双唇。这位摩拉克斯分明就长着一张熟悉极了的面孔，可不就是那位往生堂的客卿先生吗？
“我跟你们说，”在七星死一般的沉默映衬下，凡人那边倒是十分热闹，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正笑嘻嘻地道，“钟离先生可了不得了，别看他那个禁欲相，会玩的花样可真不少…”
“哇，真的吗？”
“重、重云你还好吗？”
“啊啊啊啊锅巴别喷火!”
“枕玉老师，请问最近的那本《就算是帝君，只要有爱就没问题了，对吗》还有存货吗？”
“呜呜、呜呜呜呜…”
“旅、旅行者你还好吗？你竟然感动得都有了语音…”

顺带一提，婚礼结束之后本该是降魔大圣作为帝后正式与众位仙家与璃月七星一一会面的环节，但因为不论是帝君还是帝后似乎都已经将客人们遗忘了，在之后就连喜宴都没吃就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不过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补上这一遭，自然不会有人煞风景地去提醒这样的事情。
既然是喜宴，用的还是仙家的佳酿，除了几位仙人到后来还能正常坐着，大半人都醉糊涂了，就连璃月七星也不例外。若是这时候有人从他们那个桌子经过，只怕会听到不少足以“威胁到性命”的声音吧。
“…爷爷，你…你嗑的cp…今天竟然成真了…”
“嗝、嗝…现在…看降魔大圣，也是个孩子的模样啊？这…追溯时间的话…真的不会…不敬、不敬帝君吗？”
“望舒客栈，必须要重修了…让我算算，需要花多少…首先就是隔音石，要挑最好的…”
“我、我上次买…买先祖法蜕玩偶的时候…呜呜呜、被…被往生堂的…客卿先生看到了…呜呜呜呜…”
不过，以普通理性而言，这确实是个圆满又热闹的喜宴，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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