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492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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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常规
原型 帅端 帅端 , 二代女帝
标签 女帝的日常 , gb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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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9 19:10
0.
“腰中双绮带,梦为同心结。”
—————————幽州刺史帅端 灵雅元年寄
1. 【花雾二十年 九月】
是年我仅十七岁,我参加了未婚夫支士略的葬礼。
说是未婚夫,其实也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我未满十岁时便被母皇赐下这婚约,如今即将成年才仅仅与这御赐的未婚夫支士略有两面缘分,与支家就更少往来了。
但这也是母亲赐下这圣旨的缘由。众世家向来不曾于支家交好,这支家呢,倒看起来没什么野心,只在御史台与吏部勤勤恳恳做事。母皇喜欢这样背景干净的人,用起来方便的很,倒也不怕有功高震主之嫌。更何况支士略其母游道虽官至四品御史中丞,可向来不愿迎来送往,很是清高。要联合这样的臣子,打赏晋升都是次等手段,惟有联姻最是合宜了。
于是我便成了这场交易的唯一砝码。一个位至中书令的皇女,一个遭众世家忌恨的众矢之的,炎州刺史师殷的独女。在羽都没有结交的官员,父亲及几位支持者的势力也远在他州,着实比不上那些父亲在羽都内任职的风光,自然没有什么可能选择的。
无论怎样,只可惜支家到底也是树敌无数,刚至御史大夫的支士略遭难于办案途中,重伤不治而亡。支家一脉也因此失去长子受了重创,母皇为了安抚支家便赐支士略以亲王之礼下葬。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即便追加的补贴犒赏再多再丰厚,也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同样,生离死别的心痛也是留给活着的人。
刑部对外声称是因着流贼刺杀才不幸离世,但支家如何能信,凶手是何等势力,来自何处,自然心里明镜似的清楚,仅因那背后所有的强硬势力不好向陛下申诉,各种苦楚也只能打碎了吞到肚子里忍着。报仇?也只能等着有朝一日,见不见得到也还只能另说。
不过今日之后那些家族与家族之间的纠葛就于我无关了。我自知的是,即便支士略并没有与我完婚,可我还是在心中有时悼念起他来,不为着别的,只因他是这么多年除了父亲外对我极好的人,也仅此而已罢了。
然而初见帅端,这位帅家长子,便是在这场葬礼上。
彼时我正同母皇为这甚少碰面的支家公子吊唁,他作为帅家长子赶来奔赴葬礼。其实帅家与支家向来无甚私交,也不曾常来羽都。只是因为母亲一道传旨幽州的急令,召了他帅家之人前来羽都,于是因此我才能在羽都见到这位来自幽州的他。
“微臣帅端,叩见陛下。”恍然间我听到身边近处有一温厚的男音传来,回神望去方见到个身着素袍的男子从一堆前来吊唁的臣子中穿梭快步向这边走来,恭敬地对母皇叩拜说到。
“家父身患重疾,不便乘车马前往羽都,恐耽误陛下之诏便派臣前来,请陛下恕罪。”
那人应该便是帅端,即帅家的长子了。他没有在朝中任职,自然同周围身着华服的各类臣子相比清素很多,但气韵上却没有被压下分毫,反而自带谦逊之气让人觉得他温润如玉。谦卑地颔首跪拜在母皇身前,礼数相比那些羽都的臣子很是周全。
“免礼。你的父亲久病未愈,朕已派人取了些贡品药材来,你拿回去给他用着吧。”母皇摆了摆手,叫人呈上了些锦盒。这赏赐着实贵重,盒子里装着各种灵芝人参等大补药品,就连我在宫中这么多年都很少得见。我很了解母亲的心意,知道她现如今想要扶持帅端的意图,更何况在这场合下便赏赐下如此大手笔的物品,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有意于帅家。
虽然心里早知道他就是下一个“支士略”,可惜那时我未曾意识到母皇会再次借由一纸婚约将我又一次扯进这大大小小世家无声的斗争间,又参和进一场处心积虑的“意外”,不过这都是些后话了。
“微臣叩谢陛下”
帅端双手奉过大大小小的盒子,忙着再要作揖跪拜。他低眉颔首着,其并无官职所以只能着一袭灰白色常服,没了那些繁复的装饰却让细碎的发丝掠过面颊,颇有潇洒自在的少年英气。淡雅的粉灰色发倒是羽都少见的颜色,面颊右眼下那颗泪痣更衬的他独有北地的气韵,不同于这皇都庸俗的脂粉味。
但可惜了,我感叹道。作为被女帝选定用来制衡的棋子,自然能力是首要,其他便是次等方面最好不必太过招摇。毕竟这羽都的表面看似平静,在暗处却也波涛汹涌。
不过今天这么叫母皇一弄,接下来的日子帅端只怕是会过得起伏不定,毕竟现在谁也不知这位新来的到底有什么背景,女帝对他的重视程度如何。所以对他到底是好是坏,那些官员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2.【花雾二十年 十月】
自九月那次初见后我就没见过帅端了。再然后便是听闻这帅家长子被户部侍郎左迁至尚书右都事,从毫无官职的刺史之子到了尚书省的官,长留在羽都管事,这不用猜就是我母皇的授意。接来母皇递出的橄榄枝,他因此便也成了母亲半个近臣。即便官职只在区区七品,可却能随意请旨女帝进出御书房议政,同三省六部之首一样待遇,一时也成羽都世家官员等人的巴结对象。更何况帅家除了帅季友与帅风来之外其他未入仕途的人都一并被女帝安排去了御史台或户部,一家参与处理多处部门的事情,如此一来他家可谓是风头无两。
我自然不例外,随大流为做人情的事,世家权贵做得,我这无名无势的皇女自然也要做得,大抵都不过图混个脸熟,求着人家向女帝说些好话,保住脑袋就足以。毕竟母皇因心情阴晴不定而杀的人太多了,世家布衣,后妃嫔御,甚至连皇女皇子与她血脉相连的人也都不放在眼中。惟有那些近臣总能劝和住,想来应该是那床上的功夫可以让人很快疏解情绪。
近臣吗。这样子人我多年来也见的多了。面容再姣好,家族背景或强或微,都不过是些玩物罢了。女帝有时图个一时新鲜,其实玩儿过味也就扔到翰林院不再用了,都不如宫宇里那些精致摆件被女帝喜欢的时间长。只可惜那些痴心人却可怜巴巴地日日月月向上递折子求召见,只为再睹陛下一面或是想自请充入后宫,但没有任何特例,最终无一不是被无情驳回。我只是觉得这帮子人可笑,同皇帝谈情说爱,帝心如渊怕是让他们忘到脑后了。再说朝堂上的事情居然敢牵连起情谊,其实也不怪他们有此下场了。
不过这月里也不容我猜测着帅端的下场,即刻又是一纸诏书,强迫我从繁杂的政务中抽身出来。这来自母皇的密诏下的很急,也没留我留下点梳洗打扮的时间,于是我甚至还未着官服便匆忙地赶往御书房。
“皇女玉褒姒请求觐见。”母皇的御书房门紧闭着,门侧仅有一对侍女在外头候着。我见状快步走了过去,让宫人代我进去向母皇请示来意。
“让她外面先候着。”母皇很快便打发了宫人回来。这御书房不知是否算得上隔音,传话的侍臣还未至门口我便又听到了母亲的说辞。“算了...叫她进来。”听到这批准,那门前的侍女方才推开殿门引着我进入御书房内。
曾几何时,御书房是没有屏风的,殿门推开即是女帝的书桌。只是自从女帝命了第一个近臣来侍,这桌前便立了几面透雕山水花鸟的屏风,隐却未隐,来者自然可以从镂空里窥见女帝真颜,却很难看得仔细清楚。如今我也是见识了这屏风,只是镂空后并不是母皇独自一人,还有那有着一头灰粉色发的帅端——那位新来的,近臣。
只是这近臣玉体横斜,四肢瘫软地躺在那女帝的桌案上,那些粉灰色的发丝胡乱铺于身下,腰上缎带和发饰也一并散落在堆砌的奏折上,其他再细致的地方就被那屏风挡得严严实实了。而他身前的女帝却只是微露玉肩,仅此而已。
那上面毕竟还有些镂空的地方,但从那些处里看见的不多,却也不少。不消别的只一双因情欲失焦的瞳孔便足以占尽我的眼底。彼时那一瞬间我不知道是因何从心中生气一股怨意,头一次目光怔怔地凝望着那屏风背后母皇的桌台上,各种东西乱的我刺眼,就像是无穷尽的飞蛾扑向我的面来似的。这大殿内是本没有风的,但现在我却感觉周这四周的空气似乎比冬日的风还要泠冽,正一寸一寸割破我的皮肤,面部及手臂上的肉都在生生发痛。
这便叫恨吗,我其实也不清楚。如果这种由脑内蔓延至四肢的痛楚算是绵绵恨意,那我又该恨些什么。恨我的父亲也如此与母皇这般在御书房过,如今却被弃之如履发配炎州,还是恨母皇毫不在乎颜面,任由我看见她与近臣在我面前亲呢欢愉?
“姒儿。”母皇唤了我一声。她的声音很沙哑,从这我便能感觉到她的疲惫,似乎是刚刚结束了激情的性爱,此刻方从情欲的海洋里清醒过来一般疲乏。
“.....儿臣在。”我努力强迫自己平淡地回答道。
“朕瞧着你颇为重视帅卿,择日你们便成婚吧。”
这话我还没听完,忽而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什么东西碎在屏风后面,惊醒了这仰躺在书案上的近臣,哦不,那时起即算是我的名义上的未婚夫了,他才缓缓地恢复来神智,却正好听闻到母皇再一次的口谕。
“尚书右都事帅端与中书令玉褒姒情投意合,待中书令成年之际寻个良辰吉日便成婚吧。”
“臣....遵旨。”我听到自己喉咙里机械地吐出这句话,之后
便不由己的神情恍惚,直到回到自己宫内方才缓过劲儿来。
这母亲的御旨不知为何刺下的那么快,就像是事先拟好一般,一夜之间全羽都便都知晓了。不知诸多内情的羽都官员还以为是母亲要扶持我,培养我自己的势力,或许过几日就立位皇储也不见得。但殊不知这婚约与我而言是沉重的枷锁和无限期的折磨。只要看见那明黄色的御旨,我便能回想起那日晚间在御书房,那抹旖旎春光。
然后便是无尽的恨意,一点点的吞没着我,我感觉如今我便站在冰冷的泥沼中缓缓下沉。可即便意识到如此,我也无法停止怨恨她,我的母亲。
3.【花雾二十年 十一月】
这婚约着实让我翻了身,我突然感受到风光无两是什么感受。自从拿到赐婚的诏书传出来的那刻,这羽都的妖魔一夜间变了性,哪还有以往张牙舞爪似要生吞了我的样子,一瞬间都变得温顺听话装成亲和的面貌,阿谀奉承着,甚至献媚着。
我也是突然体会到府邸那种踏破门槛的门庭若市。
即使我以往任职中书令,但因为父族背景的缘故,常不得入羽都一些人的眼内。自然那些热闹如市的的宫宇是我妹妹的府邸,我的母皇的,却从不是我的。
但现在我靠离这炙手的权力中心那么近,近的似乎一只手便可离那悬在天际的皇储之位,尚书令之职。即使我明白他们是为我身后母皇的青睐而来,却也忘不掉着那日很多登门拜访的官员谄媚的脸。他们以往对着我和父亲有多冷漠便多冷漠,竟然也有转变如此的彻底的一日。即便不为权势地位不为钱,我心中唯一所想只是碾碎玩弄这帮人令我生恶的玲珑面孔。而能做到如此,只有这来自女帝的权力。那些个官员,他们也只能对我的报复忍气吞声直到沉默。
可其实我也会有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即在那个近臣,不,是未婚夫—帅端的面前,觉得羽翼永远被钳住,也毫无什么颜面和尊严。
我记得格外清楚,那是一次私下的会面,是他向我府宅内递了信来,约我在宫外想见谈话。
我见到他还没来得及发问,便听见他用一种带着犹豫的情绪对着我说。“微臣惶恐,臣家世微薄,恐扫皇家颜面,婚约一事只是陛下的冲动之举,还请中书令大人同意解除婚约。”
我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想什么,只是胡乱地随心说了这些句话,而后凝视着帅端那双黄金色的眼眸,默默于心底苦笑着。“好啊。那你便去请旨吧。我知道你是母皇的近臣,你心悦她。”
而我只是个无宠的皇女,在女帝眼中就是个靠着婚约平步青云的臣子,羽都人口中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帝血脉。或许一生的结局,只会在争斗中归于尘土。
4.【花雾二十年 十二月】
但因为退婚的事宜,母皇最终还是召了我于御书房相见。
传召之前我早已从宫人那里听闻母皇对此勃然大怒,想来是我同意的干脆,打乱了她的意图且驳了她的面子。但我又有何错,十余年内饱受她的那些世家后妃们欺凌不待见,前日被那纸婚约讥讽嘲笑,而今我成全他们情谊,却怪拂了她亲赏的恩遇。
这诚然是我心中所想,甚至恨不得一股脑儿全全向母皇责问,问她为何苛戴我如此。
但我始终没有,我亦做不到。即便无视我多年,强迫将我圈留在皇宫内由后宫各处四君贵君等人多加“照拂”,与父亲分离千里之远,我也不能表露出些许怨怒的意思。毕竟除了母女亲情之外,我与她更是君臣,自然言行举止不能逾矩。同样,我也做不到告诉全天下的人我到底多在意那些位份阶级,声望权势,这只会让世人将我与那清心寡欲的父亲相比较。毕竟直到今日,母亲没有流露出过立储的心思在我的身上,那么我自是为未来储君培养的衷心孤臣,太贪心只会让储君忌惮生疑,也免不了遭受外界评判。
我好不易靠着恭良温顺的名声爬到中书令,假装一心为政,得到这不符合我身世背景的权力,又怎能肯将它拱手让于旁人。
于是我只能又一次候在御书房门前,等着我的母皇传召。
不同于上次,我已经记不清那时到底在这寂静的秋夜里站了多久,只想起终于得见母皇时,已然双腿麻木的很难动弹了。
进去时似乎是那些屏风撤掉了,我居然能一眼望到坐在奏折堆子里的母皇。她沉溺政事之中,听到我进来的动静说到:“姒儿,你来了。”母皇的声音很轻柔,跟我预想中愤怒的气息倒非常不同,总觉得不似她平时的性情。
“儿臣拜见母皇。”我恭敬地回禀说道。
“免了。”她停了手里要回的朱批,而后缓缓抬眼瞧向我。
“你为什么要退婚。”
“母皇爱过我的父君吗?。”我没有回答她抛来的问题,只反问她说道。
咔哒一声,是手中那只竹节笔掉落的响声,清脆而响亮,回荡在着沉寂一刻的宫殿内。她应该很意外于我问询她的问题,皱了皱眉头而后有放松开,但面色上依旧那么平静,似乎这问题并没有刺到她的痛处。
“朕以为你会问,为何将帅端指婚于你。”她笑了笑,把桌案上敞开的奏折都合上了,随手拿起茶杯抿了口。
“那母皇,到底爱过我的父亲吗?”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质问着。其实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在这一刻我将自己心声吐露而出,只要母亲肯愿意回答就算因此获罪也无妨。
“或许吧。你都这么大了,朕也不知道了。”
“那母皇知道帅端心悦于您吗?”我并未回复母皇,却又问了个问题。
母皇只愣了一下,而后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挥手叫我靠近些,坐在她面前桌案侧的椅子上。
“爱或不爱,这到底重要吗?帅端代表着皇家的利刃,而女帝需要这把利刃,保证大权永无旁落之日。”
多无情啊。我想着,原来女帝的七情六欲都系在这个国都身上,以帝王心术左右着行事,着实了无生趣了。或许对父亲,母皇也是如此吧。能将他从尚书左仆射调到远离羽都的炎州,想来也只是将父亲看作一枚棋子而已。
“身在帝位,哪有什么事可由着自个儿的心。不过是以情权换忠心,如此而已。”母皇似乎是看透了我的疑惑,突然出言道,“帅端是衷心之人,家底还算干净,可以托付重任。婚约朕会再下旨。”她推了件赤金织花的锦盒到我面前。“你且拿着这盒子吧,算是朕给你的赔礼。你也许会用得上,也许这辈子都不必打开。”
又是良久的沉默。她没有在看我,只是手指摩挲着盒子,像是看着什么心爱之物。
“姒儿。你以后会明白的。”
“或许我永远不会懂。”我摇了摇头,“我从来不奢求什么,既然母皇心意已决,儿臣遵命便是。”
羽都的冬夜总是冷的让人打颤,更不巧今夜偏有了风雪,让这冬日更加萧瑟了。自御书房拜别母皇,我便快步径直回到我那一方寝殿,却被门口的侍臣告知今夜羽都宫宴,女帝邀了众臣子嫔妃、皇子宗室前来宴饮,我也位列其中。
是了。今日确实是宫宴之日。这几个月让这婚约和政事忙的焦头烂额,竟也没发觉依然是十二月了。啊...宫宴。也许那位尚书右都事也在宴会上,我自要去会一会,作为他的未婚妻和上峰去见上一面,也算是做给母皇看的表演。
“那便快些备上车马,天色不早了,不能误了时辰。”我打发了那帮侍臣下去,独留着个婢女在旁梳妆伺候。
“殿下,今日是宫宴,可要打扮的鲜亮一些?”
“不必。一切如常即可。”
我如今没多大心情,这种世家公卿参与的宴饮活动,人越多便会叫我无时无刻不想起同母皇的龃龉,想起这重提的婚约。虽然我位极人臣,帅端也算是被众星捧月着,可是哪有婚事反复的道理,只怕是丑闻一个,免不了让人奚落一番。明日圣旨一下,这羽都怕是又要喧闹一番了。
罢了。夜间不好行路,还是早些赴宴吧。我如是想着,仍穿着刚刚拜见母皇的常服,只抓起件狐皮大氅做外衣,快步推开宫殿的门。
5.【花雾二十年 未央宫 除夕宫宴】
若说到了十二月里最热闹的地界,自然是这举行宫宴的未央宫。每年岁除之日,内外文武大臣、王公贵族、后妃嫔御同金吾卫等众臣子均要按品为序,朝服觐见,在未央宫共度年节。彼时各州刺史及西北镇边大将军便要从各地赶来参加筳宴,一时间臣子们各种客套寒暄,自然是比年中各个节日热闹多了。
今年亦是如此。只不过听说那位幽州刺史因重病不能前来,因而今年的事宜全权由帅端前来呈上,如今他应该在这宫宴之中了。
我自是要前去找他。
"微臣见过皇女殿下。"
一个沉厚温润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打断了我的思路。我连忙回头,正好望见一双黄金色的瞳。
剑眉星目,面若冠玉,确实是英气风姿,只是眼角一点泪痣,平添一股多情意。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认认真真端详帅端的模样。他着实是俊俏无两,许是长在幽州的缘故让他不同羽都官家子弟那般肤如白雪娇弱状,小麦色的肌肤衬的他神明爽俊,风姿非凡了。就算不论其他,这双胜似猫眼的含情目,不知要迷倒羽都多少年轻女子。
"殿下.....?"
"啊....帅都事免礼。"
我着实没有意识到盯了他多久,直到听到他再问了一句才回神,连忙扶他起身。
"你不必如此拘谨。再者.....你同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也无须这般生分。"
提到婚约,我陡然见他身子一僵,想来母皇的圣旨还未曾到他手中,他自然不知道婚事已被重提。"罢了。帅都事,本宫有事与你相商,不知可否赏面?"
"微臣遵旨。"
宫宴上人多眼杂多有不便,我便领着他离开了未央宫正殿,随意挑了个没人的偏僻凉亭歇脚闲聊。这处确实僻静,宫灯都少有,只有寥寥几盏以供照明,却还是微微亮光。
"婚约一事我同母皇说了,只是母皇心意已决,恐怕又要下旨了。我深知你的心意,不过希望你能看在母皇的面上......能够答应。毕竟婚约反复于你于我也不是什么好事。"
"臣惶恐,殿下肯为臣说情,已然是对臣天大的恩赐了。"
这周遭灯光昏暗,我一时也分辨不清他的神色,却只听闻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颔首作揖说到。
我忽而不知如何回答,只原地靠着微弱的灯光仔细端详着他。
"嫁过来,我自不会亏待你。只是希望你同帅家能够支持我,唯此而已。想来你如此聪明,自会明白我的意思"
良久后我才从嘴里憋出这句话,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
"如今我们也算半个夫妻了,未免太过生疏,以后私下见面即叫我名字吧。"
不等帅端回应,未央宫侧廊忽而放起了烟花爆竹,把这儿所有宫阙内的冷清扫荡的干干净净,也不见平日里的萧瑟了。爆竹伴着除岁,又是新的一年了。夺目绚烂的烟花照映下,我似乎看见帅端唇瓣蠕动想是要说些什么,可惜全都掩盖在这爆竹声下了。
"又是新的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