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4916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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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不愉快的遭遇,邪念默默地走在塔夫的前面,一开始塔夫对把匕首还给他这件事显得不太情愿,但想来在这个时候任何战力都弥足珍贵。
邪念能感受到这个新同伴总是有意无意地把自己控制在队伍中间的位置——一个对邪念来说看似安全,却也无法做出什么背叛行为的位置。而莱埃泽尔却并没有那么地防备。警惕的家伙,邪念心里嘀咕,但这警惕或许救了他。
邪念知道有些不太对劲的家伙在自己脑中徘徊。他看见莱埃泽尔,这绿皮的蟾蜍,他曾想过像挖除水果腐败的部分那样把那些不太讨喜的斑点一一剐去,而塔夫,狡诈而胆小的家伙,邪念总觉得他有些奇怪,看着那张脸就仿若被他愚弄过一般。当自己站在泼洒一地的小恶魔之上的时候,他转头看到塔夫,便知道有些事情尚未结束。杀戮尚未完成,那双眼睛当被我拿走,我会细细咀嚼,像是城镇里孩子爱吃橡皮糖。光是想象那些场面,邪念便感受到战栗,那些尚未被本人发出的尖啸和哀嚎此刻已然萦绕在邪念的耳边,他的精神在这伴曲中轻盈地回转,像是厅堂里的舞女那般叫人愉悦。
而快乐总是不能持续太久,咚咚的敲击声把邪念拉回现实,女人在夺心魔的贮囊里求着救。
又是一个凄惨的家伙,邪念在心中低声嘲弄,或许我该把你永远关在里头,你该怎样去死呢?我多希望我有一把巨锤,让你连带着你的罐子一起被压成扁扁的一滩。
邪念看着塔夫在夺心魔的舰船中来回穿梭,只为寻找将那个女人拯救出来的希望,莱埃泽尔在一旁发出不满的啧啧声。他能感受到塔夫对不同人的态度有着微妙的不同,是我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敌意吗?邪念舔舔自己的牙,默默地学习着,这蝌蚪根植在所有人脑袋里,别人或许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可惜我刚刚表现得太过兴奋,远远没有这老好人得人喜爱。
叫影心的女人紧紧握着那可笑的小盒子,好像那里头装着家人的骨灰,刚刚脱困便和蟾蜍起了争执,塔夫则站在她们中间。邪念看着塔夫那张愚蠢的嘴开开合合,一一列举战士和牧师的好处,这场小小的战争便被暂时调停。幸运的是新来的牧师对邪念并没有什么意见,或许和莱埃泽尔的争执抢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因而只把待在一边玩手指的邪念当做一个孤僻的怪胎,又或者她对塔夫的信任,小小辐射到了邪念身上。
想到后一种可能,邪念就悄悄地翻了个白眼。
飞船的震荡彻底熄灭了队伍里尚存的火星,他们穿过舰船的血肉之门,在夺心魔的心灵震爆和魔鬼的火焰中为活命奔逃。邪念的身影在不同的敌人之间腾挪,堪堪躲过小魔鬼的箭矢,他牵起传送器的触角,看见塔夫在影心和莱埃泽尔的跟随下,拿着永燃之剑狼狈地向他奔来。
蠢货,他心想,随后慢慢合上了触角。
这次传送并不安稳。
邪念差点因为巨大的惯性被甩出螺壳舰,直到被人牢牢地抓住手腕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的身躯在气流中晃荡,塔夫的手成为了他相对稳定的唯一支点,他抬头,看到塔夫的扭曲的脸,那张脸因为用力过度而暴起青筋。塔夫趴伏在飞船破洞边缘,巨大的压力让他贴合在飞船的墙壁上。而邪念,他仿若一个局外人,看着塔夫发出不甘的怒吼,他甚至对此感到困惑。
可在空中飘扬的旗帜什么都做不了,邪念看着舰船中的杂物向他们飞来,有一样重物砸到了邪念的肩膀。
在声音响起的瞬间,邪念就知道得暂时换只惯用手了。这最后的沉重稻草把二人分开,让他们彻底掉出了螺壳舰。折断的手在坠落的过程中狂舞,那疼痛本应让人直接昏厥,但邪念却大脑放空。
那是一种奇怪的,习以为常的感觉,邪念在万米高空之上,能够想象到自己变成肉泥的样子,这景象并不像别人的死亡那样叫他欣喜,但邪念也并没有感到悲伤,或者恐惧。这会儿他又成了那个冷眼旁观的人,他的肢体会那样四散开来,用各种奇异的方式向各个方向弯折,从一块整肉,变成很多碎肉,他这样想象,平静地描述它。
下坠的过程是很吵闹的,但邪念却感到平静,他闭上眼,在失重中试图回忆自己的过去。没有蟾蜍,齐刘海,和狡诈胆小鬼的纷扰。邪念试图直视自己的内心,在云里可没什么鲜活的小东西供他享乐啦,曾经温热的红色液体在低温中迅速结晶,于是他突然意识到,那股冲动背后,在苏醒后的奔忙中为他所忽略的东西,一个巨大的空洞。
蟾蜍、齐刘海、胆小鬼,每个似乎都有要去的地方。
而邪念,他的精神正如同他的肉体,除了这呼啸的风声,无所凭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