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4896171
作者 : 柏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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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阳光之下 封潇声,小武
标签 封武 封雨武阻
文集 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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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2 01:02
申世杰原是孤儿,白得个封氏,又饶给了警察一锅端;涉及利益连亲兄弟都可似豺狼猛虎,更何况曾经巴结封家的势利眼小弟们,撂挑子甩锅撇关系比谁都快;阿刚死了,便全世界再找不出旁人,给这个无恶不作犯尽刑法条规的畜生收尸。
“我早说过他是畜生!警察先生,我们企业当时极力拒绝合作的啊,可是封潇声……哦不,申世杰他逼我们呐,我们真的是迫不得已才……”
咚!小武攥拳砸在审讯桌上,肉眼可见指骨关节皮肉迅速泛红。被审人让小武似要狠剐人几刀的眼神吓懵,肖队指节敲响铁桌,说道今天的审讯就到这。又略显严肃地低声唤旁人大名:孟辉!
警员进来押送被审人,审讯室即便不宽敞,容下他们却也绰绰有余,不过小武依旧觉着挤,不是人,是空气!空气从鼻腔挤进呼吸管,压着肺部迫使自己难以呼吸,它又挤到身体的各处器官里去,由以心脏为重,沉淀的像铁,冰冷的如笼。
毫无疑问这颗心脏就是个大审讯室,小武在里面审讯自己。
肖同斌领着小武出来,欲要关上正在播报封家一案新闻的电视,小武压下肖队粗糙的手,没心没肺地冲他乐呵着呲牙笑,肖同斌便上手给他脑袋一巴掌,又觉心中五味杂陈。
“肖队,我想我还是干不来这行。”
小武僵着身子,双手插进裤兜,直面电视屏幕,熟悉的人脸仿佛仅仅只隔着这块电子屏和他对视。播报照片里的他眼神狠辣,面色阴沉。小武低头,不以为然地勾唇笑笑。你看他们,可是挑了一张你最丑的照片呢,如果结束生命是你作恶的报应,那么看起来,好像你死后报应也未曾结束。
“也罢,我不强迫你。等这边事忙完了,我领你去见你亲生父母。”
茶杯在肖同斌手上拿起又放下,话在他嘴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冲着小孩点点头,相互用眼神道别对方。
“诶!小武……”见人转头,那双大眼睛和初见时没分别,明亮又透彻,如今眼眶泛红里头攒着泪,泪水被他强硬扣留不让滴落。肖同斌想起多年前叫他务必投入其中,沉浸深渊,做到连自己都欺骗过去,才不会过早暴露。“……该走出来了。”
我他妈最没资格说这句话,但我不能眼睁睁看他走不出可怖沼泽慢慢下陷。小武,该接你回家了。
“放心。我知道何为对错,正义,在我心中永存。”
小武冲他眨眼,从口袋摸出钥匙后却不由地一怔,肖同斌仿佛看见他刹那间滚落下的泪珠,狠狠砸在警局的地面上,又见小武迅速换掉钥匙,跨上老朋友摩托车扬长而去。
风大得拍在人脸上像在抽巴掌,叫人无比清醒地感受疼痛。
算算日子,今天是他的头七。小武捧着花拿着酒却是在老陈的墓地抱头痛哭。烈酒烧喉,嗓子哑到任他哭至何种地界都没有声儿,一片死寂。
陈叔,你在底下终于可以安心了。但是你说好不好笑,我他妈在你的墓上,在众多烈士的墓上,竟然给他妈一个罪犯哭,哭的心疼肝疼脑袋疼,妈的,好疼……对不起啊陈叔……就让我再哭一会,好吗?
天上的鸟儿排起阵队飞过,惊扰到云层纷纷冒出来,多了便一层接一层地挡住太阳。小武每每吹了整瓶酒,还不忘要留些给老陈,喝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才踉跄起身把空酒瓶一个接一个地回收进袋子里。好几次眼前出现幻影伸手捞空,小武便弯腰皱眉仔细去瞧,模样滑稽令人发笑。
听说过头七回魂吗。
警方在你头七的日子把所有残余势利一网打尽了,又向广大人民群众放出落实消息。你如果回来,我只能告诉你唯一的好消息,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在你不再爱我的第七天,我的伪装总算是崩塌瓦解了,发了疯地想你了。
公交车到底没有骑摩托来的爽,小武自知一身酒气,只好乖巧安静地坐在角落吹风,可惜吹不消这浓烈的味道和眼睛的通红肿胀,更不用说期盼大风猛烈狠毒毫不留情吹散脑海中关于封潇声的回忆。
他从车上看见警察处理案件专用封条,封了封氏公司。转车到封潇声的私人别墅,又见这儿也让贴了封条,小武绕着别墅缓缓走慢慢走,仿佛在与时间背道而驰,脚步逆时间前进,踏在他与封潇声于别墅生活的每一个节点,每一件小事上。
……
“小武,把衣服给我熨了。”封潇声的声音原是冰冷的,自打小武住进别墅后却掺了些别样的情感进去。
“哥,我干不来这活吧!你让我帮你揍人都比这好。”
封潇声坐在沙发另一边,放下报纸歪头盯着小武,盯到人浑身不自在了主动走过来拿衣服,趁他弯腰,阔手握住他后脑勺上劲儿压怀里。小武刚惊觉站不稳,转而跪倒在封潇声面前,一双长腿中央。
“哥我错了!我这就去。”小武知他脾性,适时服软认怂。封潇声貌似很吃这套,凑到他耳边咬住人耳垂,含着嫩肉变着法地刺激他,柔着语气在耳边道:“快点,一会还有几个会。”
封潇声被击毙那天穿的西装,也是让小武给熨的,子弹打穿了西装射进肉里,就算熨得再平整也挡不住如此凶猛的攻势,布料在每一处伤口皱起,让鲜血晕开。
……
别墅按照封潇声的要求换新了装潢,却单单留下了一架厚重肃穆的钢琴,摆在大厅很难不引人注目。小武有猜测过其中的含义,许是机关暗道之类的。可钢琴上积了厚灰,又实在不见封潇声碰过它,只好暂且作罢。
“会不会弹钢琴?”
能说出这句话来绝非巧合,小武意识到自己的意图或许有些许明显,亦或者是封潇声比从前更爱观察自己了。总之这样下去卧底行动确有受限之弊端。
“嗯?什么?”
“坐过来。”
钢琴盖掀开时捎了层灰,倒是琴键像被擦拭过崭新无染。小武乖乖坐好,他一届曾经的小混混哪里会这个,心里慌张的很,同时他也着实疑惑封潇声为什么会弹钢琴。
封潇声握着他的手,教他如何弹奏,从按键到手势,颇有耐心地教。
“哥。我学这个也没啥用啊。”
“就这一首,我想听你弹给我听。”
这莫须有的原因却让小武认真学到手指存住肌肉记忆,花费大半年时间,最后只单薄地告诉肖同斌:肖队,那份文件和钢琴没关联。
曾经被封潇声紧握不放的手,终是毫不犹豫扣下扳机,亲手给他个了结。
……
虽说小武喜欢车,可豪车开久了,他反而挂念起自家那辆朴实无华的小蹦蹦来。到那时,封潇声便让他骑摩托送自己上下班,小武就得提前和阿刚打好招呼。
嘿。兄弟,今儿又载不了你了哈!
封潇声和小武相处时身子和大脑都过分放松,这导致他有时会将曾经的习性暴露无疑,然后找些蹩脚理由来搪塞过去。类似‘我没坐过,想体验体验。’的话语层出不穷。
“哥。我昨儿可见你上新闻了,你知道媒体咋说吗。”
车子本就小,后座平白从外卖箱换成个手脚不安分的人,小武实在适应不来,趁等红绿灯的间当悄摸声息向前挪。两人贴的近,这小动作可让后座的人抓了个现行。封潇声腿长,脚掌着地站起来还能比车座高不少,根本不需要小武在前头伸腿撑车。
他双手锁住人腰杆往后拖到他能无间隙感受到自己,下巴搭在小武肩头偏着脑袋闻他身上的气味,手指掐他腰腹软肉惹他惊/叫一声,阴谋得逞模样地问道:“嗯?媒体怎么说。”
“说封氏公司经营陷入低谷,市头龙头衔虚有其名,总裁上班却只有一辆破电动车接送!”
“至少我还有专属司机。开车。”
明明晓得这是句不正经的玩笑,可小武眨巴眨眼睛,听进耳朵里却觉着莫名耐听。
……
你如果是封潇声,会不会一切都还来得及有转机。可你不是那个精英总裁,那封家本就作恶多端手心肮脏,如今彻底没了,连司机的职业都没给我留。你本不该属于这。
风找着空当就往里灌,小武通红的脸不知道是让酒熏的还是让风吹的,好在他总算是比来时清醒了不少,能沿着地砖花纹走出直线来。
“师傅,南洲,走吧。”
如果头七真能回魂,你怕是要回到白手起家的地方看看。
南洲巷子多,地形复杂监控又少,小武不比封潇声了解的少。他曾经在这一带送外卖居多,那时认识的一起厮混的小弟们也是在这结缘的。命运很神奇,杰哥,这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就离他的生活这么近,可不曾遇见过。如今他给人们留下的依旧只有名号,和饭后扯闲的话柄。
还是熟悉的道路熟悉的面孔。光头揉把眼睛刚想大喊武哥,心中又顾虑颇多没有叫出声。
“武哥。你没事吧,我们可都担心死你了,你这,封家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光头看起来是真担心,兄弟们纷纷围上前来,又重复地问他:“武哥,你没事吧。”
“放心。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给他当司机,警察问两句就给我放回来了。不过,还算你们有点良心。”
试问当一个能被提进公司掌管部分权利的司机,和一个能被单独派去进行公司违法走私盈利的司机,需要得到总裁多深的信任。
小武挥手拒绝兄弟们请客吃酒的好意,随意管人借了辆自行车,毫无目的在巷内穿梭。天色渐晚,寥寥无几的路灯亮或灭完全靠命,小武时常不知道自己又窜到了哪处黑暗的深渊里。
天冷便黑的早些,眼皮子一闭一睁,本还有些光的天瞬间被乌黑笼罩,家家户户亮起的昏黄灯光也不失为另类美景。你不来,我就走了,要走到没有你的地方去。
“小姐你好,请问几点了。”
“哎呦哥哥,多晚也能接你的客。”一句娇嗔刺激小武立马回过神,丰腴的女人正要拉着他往深处走。
“欸,不是!小姐,我没有那个意思。打扰了。”
“哪有这样做事的嘛,进来了又要开溜,害得姐妹们白欢心,不要几个钱的事,就算呀,你有问题也能治好咯。”
“胡!胡说!我没问题!”
同性恋不是病,但我不能再叫封潇声影响我往后余生了。小武想。他知道这并非根本原因,其中定是藏匿了些耍着酒疯和自己赌气的成分,抵抗的手逐渐放松了力气,让旁边穿着花艳的单薄女人轻松拽到了房里去。
“这才对嘛。”
女人的手轻柔软和,比封潇声的霸道蛮狠让人舒服多了,小武被她半脱了衬衫,她嫩唇吻在面前人结实的胸膛上,熟练的技术让客人逐渐放松下来,这样的男人她见得太多。不出一会,指定要乖乖掏钱下次再怯懦地当回头客。小武随了她的意闭上眼睛,在心中告诉自己放下吧。
当事人也未曾料想在闭眼瞬间,眼前仿若宇宙混沌初开,太空行星光速飞旋,火花光影交晖闪烁,相互碰撞般猛烈,炸得脑仁生疼!那和他经历过的一幕幕当真存在过的镜头狠狠占据了他的大脑,不断在他眼前放映。小武眼球飞速转动,身子止不住颤抖。
他们沉溺在爱欲中,有时在舒软的床铺,有时在冰冷硌人的饭桌;有时在狭小暧昧的车后座,有时在宽敞空荡的办公室;有时在陌生的酒店,有时在熟悉的浴缸;他们激吻着互相轻唤对方名字,他们抚摸对方试图记住每一处肌肤的触感,他会温柔的亲吻他身上的每一块伤疤,每一颗痣,就连左耳上的也不放过……
“别他妈碰我!操!”
小武带着哭腔推开女人,拽起衣服狼狈地冲出房门。没有工作的女人纷纷将看笑话的眼神投过来,有一个胆大的凑上前,将二手烟呼在他脸上,讥讽道:“玉子啊,你的客人也太快了,没爽够吧。”
“可不是嘛。这回我都不打算管人家要钱呢。”名叫玉子的女人先是一惊,而后只觉见怪不怪了,也不稀得出来看看这位落荒而逃的客人。
倒是小武溜的快,喝多了酒反胃的在路边干呕,他好想吐,酒水却让他几泡尿撒完了,怎么也吐不出来,他不想放弃,好似要把胃吐出来才罢休。小武清楚的明白这不是嫌弃玉子,更谈不上恶心封潇声,他是伤心,已经没有眼泪给他哭的伤心。
他走了将近一天,双腿着实发软,依旧要发倔地走,拖着被折磨到疲惫无力的身躯以此来惩罚自己,像个游魂。突然后背实打实挨了一棍子,看着模糊的人影出现在视线内,消失不见,挣扎但无用。
“滢滢!他醒了!”
眼前的人他见过几面,柯姐真正的未婚夫!
他拖着身子欲要起来,脑袋传来阵阵疼痛刺激,耳鸣的厉害。
“小武哥,来,喝点水。”
柯滢拿水递上前,冲杨雨泽点点头,夫妻俩默契对视,杨雨泽摸摸柯滢的脑袋,起身离去。柯滢看着小武,叹口气解释道:“要不是我学生发现你,你是不是打算在路边吹风睡一整晚!小武哥,我叫你一声哥,相信我,你有什么事我都会尽力帮你的。”
“你学生?”小武灌下整杯水:“你学生那一棍子可不轻。”
“还好她给我打的电话,万一他打给警察,肖队保不齐念叨你一顿。”
“啥学生啊,出了事第一个告老师。”小武抿嘴笑笑,把杯子递给柯滢。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柯滢看着他肿得厉害的眼睛,俩人相对无言默默静坐,最终还是从小武嘴中听到了柯滢最不想听到的解释。
“柯姐,我爱上封潇声了。”
他声音沙哑又带些委屈,听得柯滢既无奈又心疼。封潇声在柯滢眼中就是个让他下地狱都不够解气的人渣,柯滢很难理解怎么会有人爱上他,但放在与她共患难的队友小武身上,柯滢不是怪罪,而是心疼,是不甘心。
曾经在地狱的一切时光,柯滢把封潇声和小武的相处都看在眼里,她甚至有怀疑过小武卧底的身份,逢场做戏如此逼真,恐怕就不是戏外人了,真情难免不会拱手交出。
“感情无法被控制,承认它的存在就好。”
“但是我的心好痛,这是我欠他的,我还不清了。”
坦白来说,申世杰对小武是好过对任何人的,俩人最大的矛盾点无非只有一个善恶明暗,他们是两条硬要交织在一起的平行线,都动了真情,千万的防备,果然还是朝着两败俱伤的方向不可控地发展。
“小武,我不欠他的,你也不欠他的,任何人都不欠他什么,那是他自己作恶太多,该有的报应。你不要埋怨自己。”
“柯姐……”
真的很不公平啊。他还在的时候,小武整日提心吊胆的爱他;他不在了,小武自我欺骗去放弃爱他。仿佛这一切就是个错误,可惜错误好似只在惩罚小武一人,他起码在两情相悦的热恋中毫无顾虑地爱过享受过。
“人死了情感也跟着散了就是,可活着的人不行。爱情要有限度,这些感情不能在心里堆积的太久,会腐蚀掉你本身的。小武,你可以选择不走出来,但是你千万不要在里面迷了路。”
小武咬着牙鼻头发酸,眼泪从紧闭的眼睛里挤出来,哭得悄无声息。柯滢伸手拍他肩膀,直到他不再颤抖。又把他抱在怀里,听他沉重急促的呼吸声缓下来。
“今天是他的头七。”如非小武,柯滢本不会再提起这个恶魔分毫,但她既提起了便就选择放过自己,释怀内心的道路。这不代表柯滢要去原谅申世杰犯下的罪行,这是她对自己的妥协。
“嗯……”小武吸溜鼻子,手表上的时间正好处在23时59分。他顿了顿,回想起柯滢同自己说的大道理,几乎在秒针走动的瞬间,小武脑海中静默地拼凑起那句压抑在心里久到快碎裂的话,似没有枝干的羽毛轻飘飘,又重得仿佛上头压了一整个宇宙——今天是你不再爱我的第七天,可我,依旧爱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