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设定见第一章

当床边的重心从右偏移到左时，利威尔从疼痛里睁开眼睛，他刚经历了近乎折磨的一个小时，全身发抖。

艾伦走进来的时候佩特拉早就回去了，他不敢开灯，怕利威尔惊醒于刺眼的灯光，只好赤脚慢慢走，实木地板有点凉，他趁着月光透过窗帘照来的一小束白色，逐渐看清了利威尔苍白的面庞，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血色。

艾伦发现他有两道泪痕，估计是在治疗的时候哭过，枕头表面还湿了一层。他装作是没注意到，沿着光看去是被白色绷带包裹的两指，此刻正贴在自己的裤缝旁。

好像一切都安静，也好像一切都无法再继续了。利威尔支撑着坐起来，他知道一个多小时的等待对艾伦来说是煎熬，但这小子表现得比他想象的要安静得多，搞得像是利威尔多虑了。
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只有平静的神色。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艾伦低着头，斜斜看他，原本很有神采的灰绿色眼睛，现在在利威尔看来就是被抽空了魂魄。

他的魂魄老是跟着自己走。

“我没事。”

“那什么叫有事！？”艾伦语气一下子狠了，愤恨的情绪爬上他的手腕，他试图抓住利威尔的两只手，对方又一次躲开了，连目光都闪躲，退到光照不到的地方，艾伦将他从里面拽出来，拉过来，让他贴近自己的胸膛。

“为什么瞒着我，利威尔。”

“说实话好不好，利威尔。”

掌心的温度传到利威尔的额头上，他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他的心跳快得很。可语气还是平静地，甚至有些温柔。

“如果我死了，”
“不许说这种话！”艾伦急着打断他。

利威尔原本闭目养神的时候，连艾伦未来的路该怎么走都想好了，等到艾伦一进来，手贴在他的额头上，抚摸他的侧脸，脖颈，再到耳垂，一切都是轻的，把贴在他裤缝边上的手握紧在手心里，嘴唇贴在他的指关节上，频繁地吻，吻到腕关节。

吻了之后还哭了，利威尔不想睁开眼睛看，他的哭声很容易分辨，不是说声音大，而是总在抑制，只有抽泣声，鼻尖沉沉的呼气，呼到一半就掐断，连着腮帮子和太阳穴的那根筋把抑制的泪都咽下去。

他哭起来很好看，有次他躺在沙发上哭，背对着自己把沙发套都哭湿了，利威尔过了会儿才发觉，他懵在当场，接着就是用力去吻他，把他的舌头卷进自己的口腔里，然后被压着，喘不过气，和他交换眼泪，还有让利威尔难以言说的情愫。

哭什么利威尔知道，那人哭得撕心裂肺，因为那天是他妈妈的祭日。

或许还有一点东西，他早上进自己房间的时候磕到了门，前几天又被刀划伤，然后自己在后一个星期要离开他两个月。

“去肯尼家吧。”
“我不走，我能照顾好自己。”



“我不走，利威尔，你赶我也没用。”

今天他照旧这么说，在利威尔解释了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之后。艾伦的眼睛像是把刀插在他薄薄的皮肤里，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利威尔的防线瓦解，剥落，然后崩溃。

他不想让那个男孩伤心，因为他已经够伤心了，利威尔可以想到艾伦在独处的一个小时里，脑子里在盘算什么，痛苦地绞着双手，陷入深深地自责里。

“以后我没法照顾你太多，艾伦。”利威尔委婉地劝他。利威尔的未来少不了佩特拉，这是永久性的，虽然没到下不了床的地步，但他刚发过病的左手连艾伦的衣袖都勾不起来。

而艾伦会觉得这一切都因他而起。



“佩特拉这几天会常来，你先出去住几天。”
“你没和他说我的事情吗？”
“我没法透露太多。”
“为什么？”

又是为什么。

“你难道还觉得，她会在这种时候顾及到我和你的关系吗？”
“住嘴。”

艾伦闭了嘴，利威尔虚弱的时候会说住嘴，其他时候会说闭嘴，以前自己不懂还吃过他的巴掌。

不过这都是不要紧的事情，艾伦只把他当做他亲近自己的方式，某种他总结出来的规律，利威尔很少意识到，就算意识到了他也不会去改。

艾伦将靠垫又往他背后挪了些。

他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能在学校里被评上学生会会长，领导力和独断力可见一斑，在家里却对自己的“哥哥”言听计从。



过了会儿艾伦犹豫着吻上利威尔的唇，他吻的有点水平，没平日里那么随意，也没有做爱的那股凶狠劲，利威尔觉得有点伤感的意味在里面，但自己整个人又被他抱住了，口腔里，肩膀旁，还有被拉起来的他的大腿滑进他双腿间，被单落了个干净，利威尔只穿了一件衬衫，
该死的他居然没换。

他闷哼一声被抱着倒进床另一侧，艾伦没干什么，就是抱着，然后吻他。

真不该让他进来的。

当利威尔觉得自己甚至都放弃了要分居的念头，打算和佩特拉谈谈，艾伦埋在利威尔衬衫里闷闷地开口，
“利威尔，你如果觉得分开来会变好，那我会信你的。”

利威尔咬住了嘴唇。
艾伦在这件事上不会再为自己发脾气，因为他看不清未来会发生什么。



佩特拉摁下利威尔家的门铃，走进去后惊讶于今天只有利威尔一个人。

“你找那个小子么？东张西望的。”

佩特拉放下药箱，她对艾伦的好奇心不减，毕竟是个漂亮的男学生，甚至漂亮得还有点与众不同。

像是利威尔会喜欢的女孩子的翻版，灰绿色眼睛，柔软的头发，棕色的。

扭头的时候会下意识低了眼睛看对方。

“是啊，不在么。”

“不在，这么喜欢不如给你个电话号码。”

“我有喜欢的人。”

利威尔停了，
“佩特拉，别想这件事了，找下一个吧。”

我不论你喜欢的是我还是别人，我和那个小子保证过，等他回来。